,静静等着小鬼子们全部进入我军的伏击圈。
我也握紧了手里攥着的早已上好刺刀的步枪,手心里浸满了汗珠,但又仿佛全没有感觉到一般。
因为此时小鬼子里走在最前面的几人,距着我们的潜伏阵地已只剩下不到十米远的距离。
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进行伪装,在不到十米的距离下,我甚至能听清小鬼子们口鼻间的呼吸声,至于他们闲谈的话儿,我听得是更加清楚了。
小鬼子没能发现我们,不得不说是我们的幸运,也可以说是小鬼子们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那些愚蠢的“支那猪”一定是没有胆子再挡在皇军的前面了罢……
这也许是每一个小鬼子的心声,他们也一直都相信着自己的判断。但是很快,他们就要为自己对中国‘军人的轻视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生命的代价……
伴随着走在最前方的小鬼子脚下的“沙沙”声,他离我们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我的心几乎已要提到嗓子眼处,或许在下一刻,我们这些潜伏在杂草堆里的中国‘军人就会暴露在他的视线之内。
就在我要忍不住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刺刀送入这名小鬼子胸膛里面的时候,反击的命令终于从附近传了过来!
伴随着团长大喝的一声“打!”,高亢的冲锋号已在山谷两端同时吹响了起来,早已压抑多时的战士们就如那下山的猛虎,挥舞着大刀嗷嗷直叫着冲入了小鬼子的队伍之中。
我原本是盯着那名走在最前的小鬼子的,叫我提心吊胆了这么久,不亲手夺了他的性命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所出的一身冷汗?
然而冲锋号的奏响虽然让我明白了进攻的正式开始,却也叫我想起了几年之后出现在抗日战场上另一支英勇无畏的革命军队。
我的心里稍稍愣了愣神,却也就是这稍一愣神的功夫,我原本盯好的猎物就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等我挺起刺刀想要找那个小鬼子拼命的时候,铁匠正要从那名小鬼子胸膛里抽出自己的大刀。
我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铁匠的急性子,转而将目标又盯上了不远处叫得最凶的另一名鬼子……
我们的突然袭击打了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无法想象软弱无能的中国‘军人竟会在撤退的路上摆他们一道。
只是如今敌我两军已经完全的搅在了一起,小鬼子那些比我们先进许多的武器装备完全的没有了作用。
相比于刺刀与步枪的搭配,在肉搏战中大刀显然要占据更为有利的优势。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狭路相逢,唯勇者可胜!
日军虽是仓促应战,但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真正杀出了狠劲。
这支数年来在东亚战场未闻敌手的骄兵自然有着他们赖以骄傲的本钱,日军的拼刺素以狠厉著称,此时竟与我二十九军霸道无比的破锋刀法斗了个旗鼓相当。
在突袭的情形下还被敌人打到如此境地,若是细究起来,还是我军略输了一筹。
战士们是真被杀出了血性,好些人只为了斩杀面前的小鬼子,竟是连防守也不顾就挥舞着大刀劈砍而去。
即便身上的棉衣早已被鲜血浸透,却也依旧浑然未觉,心里眼里似乎只剩下了面前的敌人。
也正是因着这样的血气支撑,即便我们的战士已经被小鬼子的刺刀贯穿了身子,即便他们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挥舞大刀的力气,却仍然有着震慑敌胆的英姿勃发。
此时的我也杀红了眼,不仅熟练了自己身上原本具备的杀敌技巧,甚至比原先还更加凌厉了几分。
许多战术动作内里其实都是相通的,它们所蕴含的目标算起来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敌!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个“杀”而存在。
前世看过许多军事纪录片的我并不懂其中所暗含的奥妙,但等到我真正的步入沙场,做了一名一心杀敌的国‘军战士之后,我忽然就对记忆里的这些东西有了全新的理解。
在战场上想要活得更久,就一定要比敌人的动作更快,出手的方式也一定要比敌人更狠。显然,如今的我已经能做到了。
我的眼里,只有杀,也只剩下了杀……
在用手中的刺刀挑断一名小鬼子的喉咙以后,我几乎没有停顿的便扑向了身边一个刚刚斩杀了一名我军战士的小鬼子。
也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激昂的高喝声。
“大刀大刀,雪舞风飘!杀敌头颅,壮我英豪!”
是过营长?
在解决了面前的小鬼子替自己的战友报了仇后,我终于缓过一口气举目望去。思绪一点一滴的回到自己的脑海中,我听清了过营长呼喊口号的内容,也记起了自己究竟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大刀大刀,雪舞风飘!”
“杀敌头颅,壮我英豪!”
战士们也俱都随着过营长一同高喝以来,如惊雷炸响,在整个山谷间回荡不息。
小鬼子们虽然听不懂我们在说些什么,却也被战士们的气势所慑,面上忽然间都显出了几分恐惧来。
他们的脚下开始迟疑,出刺的节奏开始紊乱。
他们,怕了。
大刀,大刀……
第21章 胜利
【二十一】
这一战,我们虽说没能将所有衔击而来的小鬼子全歼至此,但也至少留下了五百多条小鬼子的性命。
这一战,我军,大胜。
然而,却也近乎是一场惨胜了。
自得到上峰驰援喜峰口的命令时起,作为全军先遣的我团,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从遵化一路奔袭至喜峰口前线,硬是在日军打穿我长城防线前赶至了战场。
整整一百多里的路程,生生被我们的战士们用一双肉掌在大半日里走完!
这样的行军奇迹,也只有多年以后那支传奇的人民军队才有过同样的记录罢。但那支军队和我军的情况,可是大为不同的……
经过一番艰苦的急行军后,我们的战士几乎没有片刻休整便立即投入了对喜峰口口门的夜袭战中。
而即便这次夜袭因着鬼子的粗心大意而没有耗费多大的心力,但他们随之而来的大规模报复性进攻却依然叫我们吃尽了苦头。
短短半日数次交锋,牺牲多达四百余战士!
这样的战斗,在以往的军旅生涯中,可是我军战士前所未见的!
也就是说,从昨日一早开始直到现在,在这一次次惨烈无比的血战中,我军战士硬是拖着疲惫的身躯,仅借着坚忍不拔的意志在与敌人做着斗争。
肉搏战首重意志,但更需要借重的,毕竟是身体的力量。
再锋利的刀,也总要由人去挥动,它才有机会去斩落敌人的头颅。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对战士们来说已做的足够好了。毕竟,战士们也已经太累太累了呢……
想来两位团长也明白这一点,在小鬼子溃退之后没有再下令追击,而是收拢住了已杀红了眼的我军部队。
见我军终于取得了胜利,我顿时无力的坐倒在了地上。却也像战士们一般咧着嘴、喘着气,向着四处瞧去。
整个山谷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既有小鬼子的,也有我军战士的。然而就是看着这样一幅人间地狱般景象的我,竟是忽然的大声笑了起来。
不仅是我,我身边许多战士的面上,也都显露出了笑容。
笑容里含着艰辛,含着苦涩,但更多的是骄傲,是自豪!
我们,胜了!
不是因为别的,因为我们胜利了,因为我们还活着。
最重要的是,我,还活着……
“小子,坐这儿笑什么呢?”我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望去,却看见是我们的过营长,正含笑向着我看来。
“营长?”我微微一怔,不明白他怎么会过来。
而且看他这一路过来,似乎是专门来找我的。
过营长挨着我坐下,对我笑了笑和声说道,“休息会儿就赶紧起来,部队马上又要开拔了。”
听见他说部队又要开拔,我惊讶的问道,“开拔,去哪儿?”
我又看向躺在漫山遍野敌我两方的尸身,最主要的是看向小鬼子身上的枪支弹药,“还有这战场,不打扫了?”
不论是整理阵亡战士的遗体,还是收集日军的武器装备为己用,我们似乎都没有立即离开战场的必要。
尤其是收集装备,受后世的一些影响,我觉得像咱们这样一支装备破旧的部队一定是要好好的清理一遍。
因而,我立即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那,小鬼子的枪支什么的都不要了?”
听了我的问话,过营长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咱们把那几门迫击炮留下也就够用了,要他们的枪支做什么?”
他又加了一句,似是为了解决我心里地疑惑,“后续都交给二二八团的弟兄了。”
我沉吟了一阵,终于还是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追问下去。
后来打得仗久了,我才明白过营长当时的目光为甚么透着那样的一丝古怪。
我们是正规军,主要的战法就是和小鬼子打阵地战。而阵地战最为依赖的,正是大量的弹药支撑。
若是真按着我当时所想的那般把战士们手中的老套筒等古董货全部换装成小鬼子的三八大盖,虽说武器确实是变得更加先进了,但对于早就打熟了手中老套筒汉阳造的我军战士来说,小鬼子的三八大盖还真不一定有原先的枪支好用。
或许原本用那膛线都要磨平的老套筒时,我们的战士能在一百米内百发百中,但用了小鬼子的三八大盖以后,怕是连五十米的距离内都不一定能打中敌人。
再说到机枪。小鬼子装备的机枪不是够多么?号称一个战斗班一挺机枪呢。
不过当时日军装备的所谓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也就是后来所俗称的歪把子,还真没有我军的捷克式好用。
而且像机枪这种玩意儿,那可都是极为吃子弹的东西。对于当时的我军来说,贸然换装日式装备可就真与找死无异了。
枪,就是战士的第二生命,毕竟还是最熟悉的要更为好用些呢。
就算手里的装备再怎么的精良,像我一样的不大会用,手里面又没有多少子弹,到头来还不跟捏了一根烧火棍似的?
与其那样,还不如每人多配一把大刀来的实在。
所以说,即便战士们拿到三八大盖等装备后能立即的熟悉并使用,但仅仅是弹药供给这一项,就能叫我们所有的战士都欲哭无泪。
我们的后勤补给中,可全部都是汉阳造所适配的弹药啊……
那时的我还很天真,只想着日军的装备要比我们好上许多,却没有顾及到其他方面的各种情况。
所幸那时的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兵,无法影响到部队换装这样决策方面的大事……
过营长看我有些心不在焉,又在一直盯着战场中敌我双方的尸身观瞧。
以为我是在关心牺牲的战士们的遗体,所以又出言解释道,“牺牲的弟兄,也会由他们派人送到后方去。”
我看着倒在地上已永远再无法站起身来的烈士遗体,口中不由得喃喃道,“牺牲的,弟兄……”
这一仗,毕竟是牺牲了如此多战士的性命啊。
就在昨日以前还是完完整整的二一七团,于此役过后,也已然处在了半残的状态……
第22章 鬼子伤兵
【二十二】
我将军帽脱下,任凭山风打乱自己的头发,目光却只是盯着帽上那小小的青天白日徽章,一时想到了许多的事情。
“别想那么多,打仗哪能不死人的?”过营长见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禁想要出言安慰几句。
却又见到这几乎已要被鲜血染红的小山谷,声音里也带起了几分低沉,“咱们这次可是从小鬼子身上狠狠的撕了一块肉下来。那些兄弟,值了……”
他忽然长出一口气,将一样东西递到了我的眼前,“来一根。”
我略一晃神,这才看清过营长是递了一根香烟给我。
在前世里我虽说没有抽烟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