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烟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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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烟云录-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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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抱我的双手稍稍紧了紧:“宛文,朕会保护你,相信朕。”他的话真诚得紧,但我没好气地回道:“就你?还是留精力去管好整个王朝吧,后宫的那些笨女人,我可还没放在眼里。”其实我是真的很怕,但又不得不这样说。道理简单地就像不愿因为自己的沉重而成为别人的包袱。本来想伸手舞动两下来助长自己的气势,但也已经被握住了。

  玄烨的笑经由胸腔的震动沉沉地荡了开去。他说:“宛文,你很好,真的。”心里有点感动,但我无暇去探究“很好”这个词更深的含义。他说话永远可以这样轻易地表现沧桑的感觉,可是,他明明还是这样的年轻。

  拥我在怀,玄烨渐渐地睡去了。但我睡不着。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姿势入睡还真是考验人的心态。

  玄烨的眉尖,即使入睡也锁着那一个结。他身边的不远处放着一柄配剑,随手可及。他是帝王,却比任何人都缺少一份安全感。穷人永远不用害怕失去,那些强盗也永远只注视着富人,更何况那么多虎视眈眈的野心家。

  那一夜睡得很迟,太监在门外报晓的时候我才只入眠了一小会,迷迷糊糊地就一口骂了出去:“哪个混蛋鸭蛋王八蛋吵本小姐休息的!”话刚出口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睁眼时见玄烨看我的神色满是戏谑。他已经换上了朝服,帝王的气息又扩了开去。一过夜,他始终不该是那个抱我入怀轻声说”你很好”的那个男子。

  内心的不悦让我少了向他解释的心情,理了理衣衫,我小小地做了个万福,道:“皇上的配剑可否借宛文一用?”玄烨点了下头。我将剑抽出,一咬牙对着指尖就划出了一道伤口。玄烨来不及阻止,脸色低沉道:“你这是做什么?”若有若无地瞪了他一眼,我找了个适当的位置用力一挤,床褥上就染开了几朵血花。还真有些讽刺,以前对琼瑶剧嗤之以鼻,现在居然还是用上了这一招。

  正打算把剑还回去,我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一把拉了过去。手指被玄烨放在嘴里轻轻地吮吸,脸顿时大红,窘地厉害,他却依旧咬着我的指尖,抬头看我:“你太不懂得自爱了。”他的眼底没有太多的情感,一如深沉的崖谷。我悻悻地收手:“宛文不过是不希望日后被人笑话,皇上万金之躯,难道这事还让您来做不成?”

  “以后有血,让朕替你流。”玄烨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出了门,随太监起驾上朝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这是真的出自那个男人之口吗?亦或是,又不过是逢场作戏。

  随轿回去已经是临近午时的事了。小桃见我就兴奋地胡言乱语:“小姐,怎么样?成了没?”我挺无奈地看她,好不郁闷。这丫头的声音太大,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四面树起的那对对耳朵,清了下嗓子,我只能干巴巴地说:“皇上钦点的事,能不成吗?”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的闭门声大得足以惊落一群飞雁。我低下头只轻笑。这宫里的女人还真是……

  有太监来通知说各贵人的主处已经分配了下来。现下终于是要从这里搬出去,以后也不用天天担心那些女人随时来找麻烦,一个人住自然是乐得清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寂寞。“清宫”,还真是“清”得紧。

  小桃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一面笑一面把衣物裹进布包里。许是现在很多人都同她有一样的想法。毕竟初封贵人的第一夜就被钦点,受宠之至,非同一般。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聚花园众女透敌意,枕龙榻宛文戏春宵(七)
搬离的工作没有想象中的繁琐。我的住处名做“澹烟宫”,一行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宫女和太监候着了,说是皇上派来服饰的。身份较高的两名女官名作“水墨”,“婴云”,另有两个太监则是“幅参”及“贺顾”。见我到来,他们皆是恭敬地伏身,道:“贵人吉祥。”

  我抬了抬手,缓音叫他们起了身。

  周围一番打量,发现这的陈设较秀女宫果然好上许多。锦帘坠珠,紫椅软榻。多了分贵气,少了些亲和。路上时随行的太监已经告诉过我这儿便是玄烨的母后入宫当年的主处,自其过世后便一直再没人住进去了。

  “宜贵人得皇上这般喜爱,日后的富贵定是非同一般。”那太监阴阴柔柔的话到现在仍在耳畔,怪怪的很不舒服。富贵?这玩意我还不曾感到过有什么用,反是觉得只会无端招惹麻烦。但有些事实的确让我的心跳听起来格外突兀。玄烨而今的表现待我的好不是单纯地想无视就可以否认的。只是这个后宫太让人缺乏安全感,于是不论什么事都有些不愿那么轻易去面对了。

  毕竟是空了许久的房子,即使整洁地不沾一死灰迹,但依旧少了分生气。原本的摆设我一滴点也没有改动,只是叫小桃把那些衣物首饰分别放到了相应的位置。有些记忆,我不想去破坏它。

  自在澹烟宫住下后,日记过得很是清闲。终归是少了那些个从不同角度射来的目光,不用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后几日玄烨没来找过我,只听说四面的形势又严峻了些,似乎京城高呼“反清复明”口号的势力弄得到处动荡不安的。

  不时在看书的时候会昏昏欲睡,然后思维中只留如何能助上玄烨的疑问。我知道他身边有很多能人,但不确定那些个老古董是不是真的能提出些建设性的建议。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出现个“韦小宝”,也好帮“小玄子”出谋划策。

  想着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婴云正好端了菜过来,见状不由取消道:“主子你总有那么多好笑的事似的,改天说出来让我们也都乐乐。”几天的相处我和她们这些下人之间的关系倒也融洽,“主子”与“奴婢”都成了象征性的称呼。

  把书放到桌上,我淡淡地笑了下:“说得我倒是跟个鬼灵精似的。”

  外面的光撒进来有些明媚,一阵鸟过,影儿就点点落了下来。

  我轻叹了口气,说:“婴云,替我把水墨唤来,我想去一个地方。”

  婴云把茶具放到桌上,应了身便出去寻人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五章 恰宛文入院缝难境,怎此夜宫中暗杀机(一)
水墨始终不明白我要去洗衣院做什么,但一坚持她也不好违抗,只能叫了几个太监将我带了去。

  那里的屋子挺大,宽阔的,且散着些香气。宫廷的衣物洗完后总要香料熏上一熏,留些淡淡的余味。路上走去,不时见几个宫女坐在一边,三两个一群地闲话笑谈。不觉心下有些诧异。宫里只听人说洗衣院是地位最低卑的地方,现在一看倒是清闲得紧。

  “宜贵人吉祥。”从里面匆匆跑出了一个女官,似是管事的,到了我面前便是迎头跪下。想是没料到这儿竟会有主子要来,她显得忙乱而有些不知所措。叫她起身,我道:“明如在哪?我是来找她的。”

  那女官的神色一下子有些不自然。我心下疑惑,只得又说了遍:“带我去见明如。”这话中带点威严,面前的人一哆嗦,有些恐慌地应下了。我随她往内走去,过了几个游廊,最后踏入了一扇门。

  很清幽的院落,没有太多的人。

  微微一搜索,我便望见了那个消瘦的身影。名如清减了,身边的衣物堆叠,同周围的那些个宫女差距鲜明。还没弄清原因,便见一个宫女骄横跋扈地走了过去,手里的衣物往明如身上一丢,尖锐的声音像一只山鸡:“明如,这些衣服你都给我洗了。”明如不曾抬眼,依旧忙着手里的活,丝毫没有理睬的意思。那宫女脸上愠色一闪,把衣服劈头盖脸地甩了过去:“到现在还装什么清高!死贱人,活该满门抄斩!”

  “放肆!”我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径自上前,冲她脸上就是明晰的两巴掌,“你算什么东西?说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两下子叫她一时没回过神,等看清了我的装束,才慌乱地跪下,道:“贵人吉祥。”

  我有些明白了明如的处境,视线投去,只见她冲我笑了笑:“你来了。”没有下跪,也未以奴婢自称,平平淡淡的一句,显得不卑不吭。我亦冲她笑笑:“我来了。”

  一时没人出言,但那堆待洗的衣衫刺得我满眼不适,干脆直接一甩衣袖,把那些都给推翻在了地上,铺开一地的眩色。我沉声出言:“谁的衣服?都自己拿回去,以后谁再和明如为难,就是和宛文过不去。”许是长久没动怒,话说得连我自己也觉得威慑不足。但对那些宫女似乎颇成效,十来个人过来诚惶诚恐地各自领了自己的衣物回去,诺诺不言。

  “明如,现下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轻地叹了口气。

  明如淡淡地一笑,道:“已足够了。一切只能怨明如苦命,而今落魄得这般田地。”

  又是命。我很是厌恶于古人这样动不动以命来解释自己境遇的方法,越是这般,就越显得悲哀。“我会尽快向皇上提出的。”而今,我也只能这样说了。

  相互道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我便离开了。女官一直候在门外,临行前我叫水墨塞了些首饰给她,嘱咐了下叫她好生照顾,也就步出了那扇门。

  宏壮的紫禁城永远少了份温和。人情冷暖,却都是隔了面前这般厚厚的一道墙。心情有些压抑,当水墨支开,我独自一人四下漫散。光很暖,但也只微热了肌肤,而无法更深入进去。陡然间只觉得自己孤身一人,略有凄楚。

第五章 恰宛文入院缝难境,怎此夜宫中暗杀机(二)
走着走着也不知自己身向何处,只是闭目缓行,漫无目的的,有细微的琴声荡出,我稍稍愣了下,便下意识地寻声而去。

  入了一个园子,琴音是从里面传出的。看清抚琴的人,我不由地滞住了视线——衣袂翩然的年轻男子,有着清质秀气的面容,似荷的淡雅。风将衣衫吹得翻飞,却是有种仙人的飘逸。

  稍作调节音律,他的双指又始凝旋。一阵轻拢慢捻,起时犹如昆山玉碎珠霏撒,落时犹如青溪细流过平沙,行时犹如月塘风荷凋秋露,终时犹如曲径春雨湿落花。一曲终了余韵未止,一洗淤积于心中的郁垒积山。

  仅仅一曲,听得人心神相怡。无意识地踩到了脚边坠叶,小小的碎声,却是被那男子听得。“什么人?”他的声音柔和里含些威慑,倒也和他的相貌相符。我只得缓缓地走出,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男子见我时眼底有掠过一丝光色,转瞬即逝,只留下丝丝浅笑:“原来是宜贵人,得罪了。”他见我也不行礼,依旧坐在那里,云淡风清。我微微觉得奇怪,但也不细下一深究,想是宫里的侍卫,不然也不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深宫。

  “你的琴弹得不错,我很喜欢。”这样出自内心的赞美我向来不吝于给以,当即毫不避讳地说出。倒是那男子听得愣了下,随即只是笑笑:“多谢贵人赏识。”我也觉得有些过于直白,这般话在现下的社会中听来,似乎含了份引诱的意味。我只能干咳一声,道:“你可知皇上最近在忙些什么?”这样问只是因为眼前的人也许会知道些什么。宫内的谣言向来只是越传越离谱,即使有了一知半解,也止不准有几分可信度,倒不如直接问些知情的人来得实在些。

  男子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味深长。自琴畔离开,径自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双目就视着我不动:“贵人想知道些什么?”这种举动大胆地连我也不觉面红耳赤,悻悻地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你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我。但是,先请你离远些。”

  他没有动,只是话语在脑海上方盘旋开了:“最近吴三桂的势力又壮大了不少,京城里更是动荡不安。午门的守卫甚至多次被砍伤,但反清复明的那些汉狗却一只也没捉拿到。江南各地又起虫疫,再加上旱情严重,食料告急。河口处有大坝决堤,疏导工程未有丝毫起色,附近百姓死伤惨重。而朝中官员腐败,枢密使参钮一案最为棘手,对此朝中官员已分为两派对峙,各不相让。”

  这个小小的侍卫竟然会知道这么多,我眉尖一皱带点疑问地看去,却是正好触上了他的视线。他一愣,我也一呆,然后浑身不自然地向后退了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老天偏要同我作对,太监的声音就在这时候不偏不倚地响起——“皇上驾到。”这句话可比拿到假在脖子上更叫人生寒。于是一个踉跄下,又是一次足以让人想自残的错误。

  我被扶住了,不过似乎还是摔倒在地上更来得好些。

第五章 恰宛文入院缝难境,怎此夜宫中暗杀机(三)
玄烨的出现本来就有些促不及防,更何况我现在还是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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