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宫廷往事:大明三百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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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宫廷往事:大明三百年(上)-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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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玉接到了旨意,端起那浓度很高的半杯鸩酒一口饮下,然后便追着元妃和蓝夫人到阴间大闹去了。这是凉国公蓝玉多么希望的结局,是的,虽然是结束生命,但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可事实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久以后,有人在蜀王府看见端礼门楼上奉着一像,公侯品服,金装,人皮质,头与手足俱肉身,样样齐备一如活人,一问内监才知道,原来竟是凉国公蓝玉被太祖以谋反罪重处,剥了皮后,人皮里面添实了草而制成,并且还把这件人皮像传示各省,太祖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是艺术的展览而是威慑臣下,以让其触目惊心。在这件人皮像自滇展览到蜀时,蜀王就奏请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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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雨腥风中的皇家手足情(10)
就这样,元妃死了,蓝夫人死了,蓝玉也死了,一桩风流案也就慢慢地消沉了。但是,在这样的一桩风流案背后,太祖借机杀了大量可能在将来对太孙朱允炆的统治造成威胁的势力。就这样,到了太祖的晚年,开国功臣差不多已被他斩尽杀绝。
  而这背后的背后,燕王朱棣才是真正的杀蓝玉凶手,他才是这次党狱的真正策划者。
  早在太子朱标未逝之日,凉国公蓝玉与太子朱标因为有那一层间接的亲戚关系,彼此来往得就很是有情有谊的,蓝玉北征还军后,曾对太子朱标说:“臣观燕王,举动行止,与皇帝无异。又听相士说,燕王有天子气,愿殿下先下手预防,审慎一二!”太子朱标道:“燕王事事待我都很恭敬,绝对不会有异志的。”
  蓝玉道:“臣蒙殿下优待,所以冒着风险向您陈明利害,但愿臣言不验,不愿臣言幸中。”
  没想到这件事,早被燕王安排在太子朱标身边的眼线悄悄报告给他了,燕王便衔恨不已。后来太子朱标薨逝后,燕王那天得了一个机会,就对太祖奏道:“在朝公侯,纵恣不法,将来恐怕尾大不掉,应早加严处。”这句话,虽是冠冕堂皇,却暗指蓝玉,太祖从此便对蓝玉有了疑忌。
  后来燕王终于从蓝玉的一句话上做了工夫,于是便有锦衣卫密告蓝玉谋逆,与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垣、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合伙谋计起事,并说他们准备在皇上出耕藉田时乘机劫驾,等等。太祖果然立命锦衣卫发兵抓捕,拿到后由刑部一顿酷刑,硬是锻炼成狱,无论是真是假,一股脑儿当做实事,逐一正法,并把罪犯族属尽行杀死。甚至捕风捉影,凡与蓝玉偶有往来的朝臣,也难免做刀下之冤鬼,因此列侯通籍,坐党夷灭。
  在这次党狱中,连坐被诛族的有一万五千人之多,太祖所有勇武的将官几乎都在这一次的党狱中被他杀光了,比汉高祖之薄待功臣,还要加倍地惨。太祖却还意犹未足,过了一年,颍国公傅友德奏请赐他怀远田千亩,太祖非但不准,反而将他赐死。定远侯王弼在这样的气氛下,那天在家里叹息道:“皇上春秋日高,喜怒不测,我恐怕很难有活口了。”就为了这一句话,他又被奉诏赐死。宋国公冯胜在府第外筑稻场,然后在其中跑马为乐。一个和他有冤的,就到太祖那里,诬告冯胜家居不法,稻场下密藏兵器,意图谋变。
  太祖于是便召冯胜入宫,赐他酒食,和蔼地对他说:“卿可安心!悠悠众口,三人可市虎,如何值得一听,朕何至于无端轻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啊?”冯胜见太祖欢颜悦色,就完全放了心,于是尽量宴饮,谁知回到家里,当夜便七孔流血,不到天亮就死了。
    ■ 燕王得权
  太祖迭诛了功臣之后,所有守边事宜,改令皇子专任。燕王朱棣是太祖眼中最称得上英武的,于是凡朔漠一带,统归燕王朱棣镇守,于是燕王朱棣便得机招兵养马。当然燕王朱棣也的确战功赫赫,洪武二十三年,率师出古北口,收降元太尉乃儿不花;洪武二十九年,复出师至撤撤儿山,擒斩元将孛林帖木儿等数十人。太祖闻报大喜,对燕王朱棣大加夸奖,于是在洪武三十一年,就命燕王朱棣总率诸王,专事征伐。其时太祖已经老病,尚传谕燕王道:朕观成周之时,天下治矣。周公告成王曰:“诘尔戎兵,安不忘危之道也。”朕之诸子,汝独才智,攘外安内,非汝而谁?尔其总率诸王,相机度势,用防边患,奠安黎庶,以答上天之心,以副吾付托之意!其敬慎之,毋怠!
  从此燕王朱棣的权就更大了,兵马也更多更强了。当年二十一岁的英俊青年燕王朱棣没有留恋风光旖旎的南国春色,而毅然甘冒“雪花大如席”的北国风寒,率领着数千护卫,浩浩荡荡地奔赴北平,满怀着信心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他知道,这是他一生道路上的一个新的起点,他此次就藩北平是他一展英雄抱负的最好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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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雨腥风中的皇家手足情(11)
就藩北平的燕王朱棣的藩邸是元朝的旧宫,其规制如同天子。按照规定,藩王的府邸是必须“亚天子一等”的,其他诸王都是如此。为此,太祖还曾特地告谕诸王,不要与燕王攀比,因燕王府邸是元朝旧宫,不需要新建,而他们新建的府邸则都要按规定办事的。不难看出,太祖对燕王是寄望殊深的。这一点燕王朱棣非常明白,他同时更明白在太祖为诸王选妃事上也是如此,燕王妃是明王朝第一功臣徐达的长女,这种婚姻实质上是一种政治行为,在这一点上,燕王朱棣的优势是其他诸皇子比不上的。当年太祖听说中山王徐达的长女贞静贤淑,且好读书,被人称为“女诸生”,就将徐氏册封为燕王妃,两人成亲那年,燕王朱棣十八岁,徐妃十六岁。就是这位看来贤淑贞静的徐妃,后来成了燕王朱棣夺天下、治天下的得力内助。
    ■ 潭王自焚
  潭王自毒毙太子后,见太祖并不深究,胆子渐渐地大起来。其时,恰巧周王出游云梦,被潭王闻知,就说周王弃国越境结党,太祖心疑,就将周王迁往沛城,结果不必意外的是周王死于道中。秦王朱私自进京探母,又被潭王知道了,他贿通谏台,劾秦王擅离封地,无故进京,意图不轨,太祖便下谕囚了秦王。潭王自然又得劳心费力辛辛苦苦地百般设计,直到把秦王活生生地折磨死在牢狱里。
  鲁王朱檀也逗留京师,不曾赴兖州封地。潭王便一味地虚心下气、百般周到地去结纳鲁王,再三地迎合,到底得到了鲁王的欢心。鲁王本有一种嗜好,喜欢缔交术士,炼气吐纳,而且还把金银铅石炼成了金丹来吞服,据说服了可以长生不死,其实就是御女壮阳的媚药罢了。鲁王因此便自诩有仙骨,对于那些炼丹术士是最相信也没有的了,潭王便投所好,亲自荐了一个方士给他。接下来更不必意外的是,鲁王吞了那术士的金石丹后,不多久就两眼发赤,心地糊涂起来。不到三四天,鲁王竟疯得满街跑,逢人就打,口口声声说着“潭王谋害我”。潭王荐去的方士,见势头不妙早已溜之大吉了,没多久鲁王就毒发致死。死后,太祖谥他为“荒”,此字隐寓着太祖对其不知上进、荒于邪术的恨意。
  合该潭王恶贯满盈,他的所作所为惹恼了惠妃,到太祖面前哭哭啼啼地来告状,说潭王毒死了皇太子,诬陷死了周王,又谋毙秦王,现在居然把鲁王也弄疯了,似这般狠毒的行为,不知潭王他心存何意。因为秦王是惠妃所生,她劾潭王,实际上是在替儿子秦王报仇。
  太祖果然听了惠妃的话,派人一侦查潭王的举动,的确和惠妃说的很相符。于是太祖便遣使召见潭王,潭王朱梓自己心虚,深怕阴谋泄露,当时便愤愤地对来使说道:“宁见阎王,不见贼王。”拒召的当夜,他便在家中放起一把大火来,于是一时间京都内外都盛传着潭王纵火焚了王府的特大新闻。
  潭王在将自己的姬妾王妃等先行烧死后,末了自己也投身火中,霎时间骨肉焦灼,同归于尽。等到兵马司赶来救灭了余火,那一座豪华的潭王府第,早烧得干干净净了。
  太祖听说潭王自焚后,猛然间没道理地想起了当年火烧陈友谅的事来,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于是便到万春宫来追究瑜妃。
  太祖进了内殿,刚穿过长廊,忽见三四个宫女慌慌张张地奔出来,看样子又急又怕,面色如土,她们一见太祖,忙一齐跪倒,禀道:“不好了!瑜娘娘在宫中自缢了,求陛下做主。”
  太祖听说这个,早把刚才来时的怒火,替代成了悲伤,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的恩爱,止不住泪便流下来,说:“这真是何苦来。”说着便进宫来看瑜妃,只见她衣裳零乱,两个眼珠子瞪出眼眶外,口鼻流着血,形状十分可怕,不过倒也好,估计她见到陈友谅,终于可以不感觉惭愧了。
  太祖也不忍再瞧,吩咐内监传出旨去,命用皇妃礼盛殓了瑜妃,从丰安葬。
    ■ 太祖参悟
  这时的太祖因后妃迭亡,皇子连连夭折,情绪烦忧不已,他每到无聊的时候,总是领着内监出宫去街市上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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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雨腥风中的皇家手足情(12)
一天,太祖走过市梢,天色已是昏黑了,忽听得书声琅琅,顺风吹来。太祖便循着书声一路找去,走不上百来步,早有一座荒寺出现在眼前,那书声是从寺中传出来的。太祖跨进寺门,忘记了看门额,于是又再回身出来瞧看,可是门额上什么也没有,原来那寺年久了,门额都已朽坏了。太祖没法,只得和两个内监慢慢地踱进寺里,见东厢中灯光闪动,一个士人在灯下读书。
  太祖令内监侍立在门外,自己便推门进东厢房去,那士人忙抛了书卷,噗地跪下,俯伏着说道:“陛下驾到,臣民未曾远迎,死罪!死罪!”太祖吃了一惊,不待那士说完,便去扶起他说:“先生错看了,我不过是个商人,怎么当作了天子看待呢?”那士人听了,不觉怔怔地看着太祖,装傻充愣地说道:“我们这位老师是不会算差的,他说今天黄昏时分必有紫微星临此,叫我在这里等候的。大人既不是皇上,想是不曾到那个时候吧!”边说边就邀太祖坐下。
  两人谈谈说说,那士人倒也应对敏捷。太祖见他案上燃着油灯,便指着那根燃火的灯芯出一联语,道:“白蛇渡江,头顶一轮明月。”那士人想了想答道:“我就拿称东西的秤来作对吧!叫做‘乌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太祖赞道:“好对!”便又指着那盏灯道:“月照灯台灯明亮,”那士人答道:“风吹书架书翻飞。”
  太祖正在点头,猛听窗外有人应道:“何不‘风吹旗杆旗动摇’?”话声未绝,走进一个小沙弥来,口里问那士人道:“皇帝来过没有?”士人答道:“没有。”那沙弥回身便走道:“咱们师傅说你福薄,你不要当面错过了呢!”说完就去了。
  太祖问道:“那沙弥是什么人?”那士人答道:“他是我老师的徒弟性明。”太祖问道:“我正要问你,你的老师究竟是何等样人?”那士答道:“我们那老师本是个有道的高僧,他去年到这寺里来挂搭,有时好替人谈休咎,很灵验。这儿附近的人都称他做老师,所以我也这样地称呼他一声。”
  太祖说道:“不知那位老师可以请出来相见吗?”士人说道:“大人来得无缘,他刚在今日出门去了。”太祖道:“大约几时回来?”士人答道:“他是四方云游,归期从来没有准的,可以这么说吧,归期怕连他自己也不能断定。”太祖听了,便问:“这寺叫什么名儿?”士人答道:“此寺为唐武后所建,原名护国禅寺。”
  太祖点点头,起身和那士人作别。那士人忙阻拦道:“陛下不必匆忙,咱们再谈一会儿去。”太祖听他呼着“陛下”,不觉笑道:“你又弄差了,我不是什么皇帝,皇帝还在后面呢!”
  那士人仰天大笑道:“陛下可晓得咱们老师的名儿吗?”太祖正要回答,那士人将头上的方巾儿一脱,用手敲着自己的光头笑道:“老师便是咱,咱就是老师;陛下是皇帝,皇帝正是陛下。皇帝陛下就是和尚,和尚还是皇帝。”
  太祖被他这样一说,蓦然地回想到自己也是个和尚出身,从前在皇觉寺里做和尚的情形立时映满脑海。怔了半晌,才徐徐地说道:“老师是和尚,和尚是老师;我也是和尚,我也就是老师。和尚是读书的士人,士人是诵经的和尚,和尚住在这寺里;寺里住了和尚。书里也有和尚,和尚是读书的,也是诵经的。经是书,书是经;经里有书,书里有经。结果是个读书诵经的和尚,和尚便是皇帝,皇帝也就是和尚做的,那是和尚皇帝。”
  和尚听了笑道:“什么皇帝,什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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