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他们就抵达了科尔庄园,他们绕着亨廷顿公园转了差不多一圈,从一扇雕刻着家徽的大门开进去,一幢像古堡般的大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高尔夫球场大小的草坪上,他们从开在草坪中的沥青车道一直开到房子前,这是一幢Stick…Eastlake Style建筑,整个外观全部被涂成纷红色,所以异常醒目,重重叠叠地装饰性山墙,爬满了攀缘植物,远远看去犹如电影厂的道具屋。大门敞开着,他们来到里面,两个五十岁上下、管家模样的人过来迎接他们,他们向三人鞠了一躬,带着他们穿过一个有几十人的大厅,科尔时不时地被客人拦下,他一边应酬着,一边把伯特和霍华德介绍给大家。
仆人把他们带进一间卧室,里面装潢考究,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长窗把房间照得明晃晃的。房间正面墙上挂着一张温斯洛 霍默的《乘风航行》,地上铺着珍贵的波斯地毯。窗户下的羊皮沙发上放着两套崭新的锐步球服和网球鞋,仆人走过去,拿起它们。
“先生,你们试试看。”
“这是我们的吗?”霍华德兴奋地说。
“是的,主人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他们已经去了外面的网球场,让你们来了就过去。”
他们换上球服和网球鞋,从一个侧门出去,看见科尔父亲、伯父、希尔、雷克托和另外几人已经在球场边开始做热身活动了。一看见他们,希尔和雷克托就跑了过来。
“希尔,你的母亲和妹妹还没有来吗?”
“来了,”雷克托抢先回答道,“她们在游泳池那边。”他朝球场边那片小树林后面努努了嘴。他们听到一阵嘻笑声从树林后面传过来。
“年轻人,我们来盘双打怎样?”科尔伯父说。
“好,科尔先生,”伯特说,“你与霍华德搭挡吧,他是个网球高手。”
“是吗?”科尔先生笑着说,“但我已经有了伙伴。”他指了指身旁的人,他看上去年龄比科尔先生还要大。伯特记得,昨晚曾在酒吧中见过他。
“这个……”霍华德为难地望着科尔先生。
“害怕了吗?年轻人。”科尔先生说。
“哦,科尔先生,这不公平,你们……”
“我明白了,加拉格尔,”科尔先生对那人说,“霍华德先生觉得我们老了,怕留下欺负老年人的名声。”
“是啊!”那个叫加拉格尔的人沉思着说,“看得出霍华德先生是个网球高手。这样吧,朋友,我们来点小赌局,我这里有个……”
“收起你那一套,”站在一旁的科尔再也忍不住了,露齿笑道,“加拉格尔先生,你又打我朋友的主意,让他们陪你下Acey…Deucey。”
“这孩子揭穿了我的谜底。”加拉格尔朝科尔先生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他们没有想到,科尔先生和加拉格尔是对网球高手。开始,他们有些心不再焉,但很快输掉了一盘。他们打起精神,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最后还是输掉了比赛。
他们洗完澡,饭菜就上来了。这都是在马克 霍普金斯饭店定做的。刚才打了两局比赛,又洗了澡,伯特十分饥饿,他吃了不少,还破例喝了一些威士忌,所以到后来,脑子有些昏沉沉的。霍华德也是如此。他们找了个借口,来到外面。
天已经黑下来了,经过风一吹,俩人感觉清醒了许多。他们沿着草坪漫无目的走着,路过网球场时,伯特想起雷克托说过,树林后面是游泳池,天气太热,他现在有些汗津津的了,一想起这个,他身上更感到奇痒难受。
“我们去游泳好吗?”
“是啊。”
他们穿过球场,树林并不茂密,只是几棵树而已。伯特猜想,科尔伯父为了阻隔网球场的噪音,才栽种它们。他低着头,刚要穿过树林,却被身旁的霍华德拦住了。
“喂。”
“嘘,”霍华德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他又指向前方,循着他指的方向,伯特看见有两个人正坐在游泳池边的椅子上,他还听见游泳者划动池水的声音。
“不要这样,夫人,不要这样。”他们听见椅子上的一个人说。
“不要劝我了,科尔夫人,”另一个人抽泣着说,“我整个一天都强做笑颜,再这样下去,会受不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我的梦一向很准。我……我坚信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了。”
“贝蒂,”他们听见科尔夫人对着泳池喊,一阵泼溅声由远而近,贝蒂从水里露出头,沿着泳池边的扶梯走上来。
“贝蒂,白天你告诉他那件事了吗?”
“是的,但他不答应。他说志愿队不要已婚的人。如果这样,他会被开除。” 贝蒂哭泣着说。
“先生们,别来无恙。”科尔夫人转过身,对着树林喊道。
伯特和霍华德听见科尔夫人的话,脸羞得通红,狠不能有个缝隙钻进去。他们两人刚要走出树林,却看见加拉格尔和一个人从树林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天气真好,不是吗?夫人。”加拉格尔尴尬地说。
“是啊,就是有点炎热。”另一个人说。
作者题外话:这部小说讲述了当年西南联大学生和‘飞虎’队的抗战的故事。小说里的人物全部是真实的(除了女主角叶梅)。故事情节也大都是真实的。
希望朋友们能够批评指正,并投票支持,予以推荐!在此为花费宝贵时间阅读此书的读者和编辑表示深深感谢!
第十章(1) 在仰光
经过五个星期艰难的海上旅行, 9月1日,他们抵达了缅甸首都仰光。队员们情绪低落,身心疲惫,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已经再也没有开始时的豪情和美妙幻想。吸引他们东方的神秘情调在心中也渐渐枯萎,只剩下彷徨,焦虑和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但伯特、特克斯和雷克托还是十分兴奋,尤其是雷克托,他终于踏上了他梦想中的国度――缅甸。一路上,他把吉卜林那首《曼德勒》已经背诵了无数次,现在却默默无言了。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窗外耸立在山谷中的佛塔,隐现在绿树丛中的木屋和一片接一片未开垦的田野,仿佛一个盯着圣诞礼物的孩子般贪婪,甚至伯特、特克斯与他讲话,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抵达他们下榻的明托大厦旅馆,正是黄昏时分,太阳仍高高悬挂在蓝天上,没有丝毫要退下去的迹象,但已不像午后那么炽热。城市十分寂静,除了几只看不见身影的喜鹊啼啭声和偶而一辆英国皇家部队汽车驶过街道以及为数不多的行人外,几乎再也寻不到什么有趣的景色。
他们洗漱完毕,雷克托就迫不及待地提议大家去闹市逛一逛,伯特感觉有点疲倦,想休息一会,但碍于朋友的情面,还是跟着下了楼,在旅馆的大厅里,出乎意料的,他们与几个先期抵达的队员相遇,几个人又惊又喜,都想当然的认为是陈纳德派来迎接他们的队伍,霍华德拉着一个老相识,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把我们当成孩子吗?快讲讲,我们迷不了路,基地那边的情况吧!”
那些人低着头,耸拉着肩膀,像一些斗败的公鸡,他们痛苦地打量着霍华德、伯特他们,好像不忍心看他们似的。
“转过头,回家吧!”霍华德那个老相识说。“我们他妈的被骗了,合同上说我们面对只是日本人的轰炸机,只有防御任务,没有夜间飞行,这些都是他妈的假话。我们不但要与日本战斗机作战,还有其它五花八门数不胜数的事情,我们不是来保护滇缅公路,而是来送命的。”
“东吁基地简直就是一个地狱,”另一名队员补充说,“炎热会扒你一层皮,但更可怕的是那些小虫子,如果不是到这里来,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会有如此多奇怪的小东西,我认为他们应该派一些昆虫学家来,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的飞行员。”
“它甚至比纽约的下水道还要肮脏……”
“再瞧瞧那些人吧。一个在航空队干到四十五岁,才混了个上尉的老兵痞,带着一帮酒鬼、赌棍之类的家伙,指望他们能干出什么惊人的事情,那简直是白日做梦。我敢打赌,出不了一个月,他们就会被日本人灰溜溜地赶走。”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像患了重病的人一样叹着气,听着他们的叙述,伯特心情糟糕到极点。在旅途中,他就听到过一些这样的传闻,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了这些人的一番话,也不由得有些动摇了。
他心情郁闷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吃了一片阿斯匹林,又读了一会书,就上了床。躺在舒适的床上,他却没有一点睡意。整个脑子全部被那些人的话塞满了。炎热,他在夏威夷和新加坡时就已领教过。而在国内时,他就知道,他们此行的任务肯定不会像合同中所说的那样简单。在一个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会只有防御的战斗吗?这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是不难分辨的。而至于陈纳德,他们的‘头’,他们私下里都是这样称呼他,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面,但他对他早有所闻,凭他的直觉,他认为他完全能带好这支队伍。而现在,他有些疑惑了,不知道该相信他的直觉还是那些人,他凝视着天花板,陷入沉思和困惑中,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英国皇家空军的一辆运兵车就停在旅馆门口,吃罢早饭,他们上了车,开始向170英里外的东吁基地进发。司机是一个矮壮的英国人,唇上留着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操着一口纯正的牛津腔,他也姓霍华德,他自豪地告诉队员这在英国是一个高贵的姓氏。他还提醒大家,缅甸经济落后,交通状况更是一团糟,这一路上除了几个城镇外,全部是土路,让大家做好准备。很快,太阳就变得相当炽热了,车厢里几乎像蒸笼一样,他们只好打开全部窗户,随着汽车不停地颠簸,车厢里尘土飞扬,但热浪实在让人难耐,大部分队员脱得只剩下*,他们紧闭着眼睛,任由尘土和阳光肆虐他们的肉体,不断地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能尽快抵达驻地,结束这个令人痛苦的旅行。 。 想看书来
第十章(2)抵达东吁
半路上,他们在一个英军基地吃了午餐,这是他们离开美国后,最中意的一顿午餐了。除了汉堡、水果和三明治外,还有烤牛排和炸虾,队员们非常高兴,他们拿霍华德的姓氏开起玩笑,叫他‘霍华德’伯爵,虽然他佯装生气,但心里却十分甜密。离驻地不远有一座木桥,几座白色的建筑在树丛中时隐时现,司机告诉队员, 有一些英国人住在镇上,雷克托询问他,吉卜林是否住过这儿,司机笑着告诉他,他不知道这个人。
“他竟然不知道他这位乡亲,”雷克托惊讶地对伯特说。
队员的祷告似乎起了作用。下午,天下起了小雨,它驱走了暑气和飞扬的尘土。随着气温的下降,队员们变得活跃起来,在颠簸车厢中,他们玩起了扑克牌,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是多么劳神事情,不多会儿,他们都腰酸背痛起来,只好重新坐好。希尔发觉身边的科尔神情黯然,仿佛要哭泣一样。
“怎么了?科尔,想家了吗?”
科尔点点头。少顷,他问道,“在美国,现在应该是什么时间?”
“美国与中国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是下半夜吧!”
科尔叹口气,转过头,继续凝视着窗外雨中缅甸村庄。
抵达东吁基地,雨已停了。汽车转过一道山梁,它就宛如一个古堡突然兀立在他们眼前。虽然司机已事先通知大家,但伯特还是感到有些猝不及防。首先,出现在视野中是一座建在竹桩上的了望塔,然后是几栋充当机棚的大屋子,它们四周散落几间地勤人员工作间和仓库,紧接着是一道长长的沥青跑道。跑道的另一边,是几排新搭建的木屋,有几个队员在跑道上骑着车子,这时候,都停下来,注视着他们。伯特没有找到飞机的影子,心中暗忖,可能他们就放在那几个大机棚里。正这样想,汽车在一棵藏在大橡树浓荫里的红砖房前停下来。
伯特和希尔第一个下了车,瞧见几个人已站在车门边,等候他们。为首的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有一张因为长期飞行而被阳光灼伤的脸和像岩石一般突出的下巴,再加上一双褐色的、直勾勾的眼睛,给人一种桀傲不训、好战的感觉,好像一个随时要登场厮杀的拳击手似的。伯特心想,这一定是他们的‘头’,那个寒酸的老上尉陈纳德,果不其然,很快他们就得到证实。
陈纳德一边介绍自己,一边依次与每个队员握手。像在部队那样,队员们很快排好了队伍,在他面前站定。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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