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冲过水坑,水坑溅起一片水花,还有泥土。突然我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向下一沉,又猛地被抛向天空,再重重地被砸了下来,我们碰到一个又大又深的水坑了。
王村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以前只是一条只能跑拖拉机的土路,这条路的扩建还得感谢著名导演谢晋在这里拍摄了电影《芙蓉镇》以后引起的巨大轰动,而以前的交通我想主要还是靠村边的那条小河。所以王村是封闭的;同样,王村由于偏僻,也由于封闭才幸运得躲过了文化大革命初期的“破四旧”的破坏,也就躲过了近年来越刮越凶的大兴土木的拆除,也就基本上原汁原味的保留了湘西浓郁的地方特色。
我们在用电影《芙蓉镇》寻找王村的建筑,戏台还在,长方形的土台,四根木柱,顶着一片稀稀落落的瓦片,周围的空地上长满了青草;祠堂的白粉壁上的标语早就不见了,只是那两边高高的防火墙依然耸立;最引人关注的自然是电影里反复出现的那条石板路,,游人如织,我们站在一家织土布的纺机旁观摩了好久,那可是原始社会的遗物,就跑到一家茶坊喝茶。主人将我们领到吊脚楼一张靠江边的桌前,自豪的声称他的店是王村最好的茶坊,这张桌子是王村最好的观景点。
于是我们就探头出去望,从竹制的挡雨板下往外望,河水的确很美,弯弯曲曲而来,潇潇洒洒而去,水流轻柔,河水的颜色有些深,看来河水也有些深,只是有些渔船在深水中撒网,一会儿工夫,再拉起来时,网里就有些鱼儿的银色肚皮在跳动,岸畔全是吊脚楼,新旧大小不同,连绵一大片,两岸都有渡轮来往穿梭,船上站满了人;不知为什么,和尚似乎漂浮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水汽,太阳出来了,更显得朦朦胧胧,石板路旁,码头的石阶上,到处坐满了写生的学生,画夹,纸,笔,还有油彩。
王村到处都是卖米豆腐的,但只有一家是最正宗,那无疑就是当年刘晓庆在电影里经营过的那家店了。无论什么时候去,总是人满为患。一间不大的店面,门口一半是铺面,一半垒着炉灶,店里放着几张木桌,墙上挂着刘晓庆的一些电影《芙蓉镇》的剧照,还有老板娘与刘晓庆的合影,可以看见姜文也在某张照片里憨厚的笑着,谁会想到这个烈性的汉子就由此走上了通向影帝的金光大道,在中国的影视圈里,他如今的名气非刘晓庆所能望其项背的。我们当然吃到了那家的米豆腐,又找到码头边的一家餐馆切了些卤菜,喝了些米酒,因为还得继续赶路,不敢喝酒。
我们去过很久,王村才成为各旅行社推荐的旅游景点。
六六大顺 36.养在深闺人未识
“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风景,就是位于大庸市的张家界。
对于这个自1982年被定为国家森林公园的风景区我来过两次,一次是从来凤,永顺长途奔来,走了近千里路,一行三人风尘仆仆的,不过那只能算作是顺道拜访;第二次是与同事出差湖南,从常德专程而来,在大庸火车站的一个肮脏的旅社里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参加了张家界一日游的旅游团。两次旅游的路线完全一样,但第二次却少了不少新鲜感,也少了不少兴奋点。虽然有导游沿途解说,仍感到没甚意思,当晚就乘火车到怀化去了,以后再也没有来过。
第一次是与司机林儿,经营办的建年和我厂的小李驾车而来。经过大庸市的时候,没进城,从城外擦过,向前行不多远,就拐弯进入到张家界的小路,货车一直在爬坡,坡度不大,这里以前就是一座林场,道路两旁高山耸立,道路就沿着山谷走,还是挺轻松的,不过我们三个人瞪大眼睛望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吸引之处,都有些莫名其妙起来,莫非“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汽车拐过一个大弯,张家界出现的那一刹那,那么的美不胜收把我们都镇住了。三个人都是东奔西走,也叫做见多识广之辈,却绝对没想到这样的荒山野岭之中竟有这般飘逸脱俗的景致,绿意盎然,虽然不像桂林那种青翠欲滴的,却让眼睛的每一个角落都感觉到绿色,那是其他的景点望尘莫及的。崇山峻岭自不必说,就是山间的小溪也被溪边的青草映得清澈透底,就像一条流动的绿带。
最叫人称绝的还是那些林立的山峦,清秀典雅,亭亭玉立,简单而言,就是将无数造型绝佳,形态各异的假山盆景放大千万倍,一起呈现在这条绿色长廊里,那种震撼人心,那种令人折服都是前所未有的。真的,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知道这个以“奇,险,峻,秀,幽”而著称的风景区为何能傲居我国森林公园之首。
快到景区售票处的路口,有一个男人在向我们的车不停地挥舞着“停车住宿”的牌子,我们也就停车问了一下行情,停车5元,住宿每人10元,伙食每人每顿3元,而且可以免费进入景区。我们合计了一下,认为合理,就招呼那个男人爬上了车厢。路过景区大门的时候,不知他向守门人叫喊了些什么,反正我们是顺利通过了。
货车就在风景如画的景区山谷里行驶,直到车厢里的男人敲着驾驶室的顶棚叫我们停车,原来他就是景区的职工,家就在金鞭溪旁边的一片翠绿的树丛之中。那是一座很大的木屋,房顶是茅草搭的,虽然陈旧,却很有情趣。女主人将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有三间客房,另外的两间住的两对夫妇,我们就住在主人隔壁,隔墙是芦席,抬头是茅棚,不安全却很浪漫。不远处还有很浪漫的,那是一片帐篷,五颜六色,弹簧床,就在一片竹林里,就在一片草坪上。
第二天是个阴天,我们昨天晚上就做了准备,舒适的解放鞋,塑料薄膜的雨衣,穿上去,自嘲为“上半身像外星人,下半身像老农民”。吃过早点出门,汇入了浩浩荡荡的旅游大军。我们意外地发现,昨晚我们就睡在闺门岩下,而遥遥相对的就是夫妻岩。大呼遗憾,所谓“养在深闺人未识,”我们居然是“对面相逢不敢认。”如果不是有人提醒,站在悬岩下向上望,也只是青翠,秀丽而已。
从雄狮起舞开始爬山,我们就真正的跻身于那些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的画卷之中。山道不宽,越是向上就越狭窄,有不少地方就纯粹是在悬岩峭壁上开凿的石阶,不过,有栏杆,有扶手,安全还是有保证的,步步向上,山上的雾气越来越浓,空气里的湿度越来越多,湿润到了极点,路边的树叶都在滴落水珠,晶莹剔透,滴滴嗒嗒的,解放鞋,塑料薄膜的雨衣都派上了用场。
有些景点就在我们身边,那是伸手可及的;有些景点得依靠导游的开导和解释才能明白的,我们的眼睛不够用了,我们的脖子随着导游的指点而扭来扭去,那是一种心灵的享受,那是一种人与自然的对话,一路而来,罗汉迎宾,观音抱子,仙丹葫芦,海外来客,宝剑出鞘,雄狮回头,天书宝匣,但给人印象最深的依然是那孤峰耸立,岩体光洁,仿佛从东海而来的定海神针。
走到南天门,就是一段陡险的石阶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喘着粗气,一个接着一个,踏着前面一个人的足迹向上攀爬。不少游客都精疲力竭,靠在路旁暂且休息,我们三个人体力都还可以,只是喘得够呛,心跳加速,汗也开始渗出来了,但我们还是咬牙坚持住了,最终登上了黄狮寨。
这里是张家界的最高峰,总在海拔千米以上吧。以前这里可是土匪的老巢,山高零米,天高皇帝远,正是当土匪的好去处。寨顶是一个坪坝,有着几排极普通的木板房,那时景区的小卖部,汽水,苹果,饮用水,饮料,胶卷,快餐,大家一拥而上,抢购价格惊人的食品,我们却理智坐到一家快餐店的木条椅上,慢慢的喝着莲米红枣汤。
刚到黄狮寨,浓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游客们全在峰顶的那一大片土坡上闲逛,大家大概都和我们一样,都是第一次身临匪巢,很新鲜,很好奇的。一个北京来的女孩子见到凡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就会不厌其烦地去问人家是不是土匪?听胡一说,我们都笑了起来,哪有自己承认是土匪的道理。还是快餐店的老板指点,说是花房那边的几个老人以前的确是土匪,便过去看,谁都是大失所望,大家心目中的土匪肯定是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中的钻山豹之类的凶神恶煞的家伙,那些老人只是极其普通的山民而已。也许如同一位旅游者说的那样,当时,这一带人人皆匪。
天慢慢的放晴了,阳光的灿烂和山上的风将雾气驱散,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张家界的全景图,何等精致,何等美轮美奂。站在黄狮寨上,俯瞰群山,千峰万岭,错落参差,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而地势低凹处,在雾气的隐约之间又犹如海上小岛,蓬莱仙境。导游向着东西南北指点了一大堆远方的景致,一个也没记得,只是永远记得黄狮寨的雾气,还有神秘的匪巢。
我们从一条陡峭的山路下山,那也是一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崖口。战战兢兢的下了一半,回头看,悬岩峭壁,而向下望两侧,万丈深渊,无怪乎当年土匪会选中这里当作巢穴呢,只要一人一枪,就胜过雄兵百万,不得不佩服当年解放军的英勇奋战。从那条通道走下来,再次返身上望,峰壁如削,峰腰云雾缭绕,峰顶绿意盎然,黄狮寨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下山还是很累人的,步步的台阶向下,虽说山道宽了不少,却是台阶不断,脚后跟很不舒服,于是,我们就向人家学习,一路小跑,果然有效,而且速度快了许多。我们于是便脱离了大部队,跟着那帮兴高采烈的湖南人,顺着一条小路居然走到金鞭溪的溪边,绿草茵茵,树大林密,阳光很难透过树叶,只是把树叶映照得透亮,那是一种难得的情趣。远远的望见了金鞭岩,崖壁如削,直刺青天,金光灿灿。
晚上在我们住宿的那栋木屋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次日凌晨就开车离去,经慈利,过常德,走桃源,到郑河去了。
六六大顺 37.夜宿怀化
有了焦柳铁路,才有了怀化市,那是1975年。
第一次只能算是走马观花。与厂里的同事从张家界而来,那是我第二次去张家界,由于没有新鲜感,也加上同伴只是我的陪伴而已,玩的兴致索然无味,就在很小的大庸火车站乘上一列开往广州方向去的火车,那是一列慢车,有着奇怪的路线,到了株洲,居然北上长沙以后再折返继续南下。路过怀化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了,从车窗望出去,街上空荡荡的,路灯照着扇扇紧闭的房门,很快的光亮就被火车抛到后面去了。
第二次纯粹是为了领略湘西苗族土家族的风貌,特意从常德赶到慈利,站在空荡荡的火车站台好几个小时才乘上白天南下的客车。白天的车厢里就是一个流动的社会,虽然焦柳线不如京广线那么繁忙和拥挤,也没有那么多的餐车和卖报纸杂志的穿梭于车厢走道里,却也一样不乏闹剧与趣事的发生。
车过麻阳,乘务员开始查票,一个小伙子翻遍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也没翻出车票,乘务员坚决要他补票,还要追加罚款,小伙子面红耳赤的赌咒发誓自己是买了票的。全车厢的人都在看着事态的发展,有人甚至站在座位上,那才叫看戏不怕台高。乘警出现了,车长也出现了,小伙子急得满头大汗。还是有人提议小伙子在挂在衣帽钩上的一件制服里找找,小伙子如梦初醒,恍然大悟,一下子就从那件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张遍寻不得的硬纸片,自嘲的解释:“我把这件衣服给忘了。”全场大笑,圆满结局。
怀化火车站修建的挺现代化的,大块的玻璃窗,干净的墙壁,水磨石的地面,大厅里尽是五颜六色的塑料座椅,还有显得气派的售票大厅。走出车站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四车道,隔离花坛,非机动车道,铺着地砖的人行道,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大山脚下。我们站在公交车牌下足足等了二十分钟,一辆车也没等来,奇怪的向当地人请教,方知当地的公交车半小时一趟,他还补充了一句:“能不能等到还是个问题。”
我们就在火车站对面找了家大些的旅馆住下,放下行李就去游览市容。除了火车站前面的那条大道充门面以外,怀化市内全都是些小街小巷,两辆车在街上相错,还得顽强的鸣着喇叭驱赶在街心踱着方步的山民,市政府附近倒是有些高楼大厦,但只要拐个弯,那些低矮的木板棚,污水横溢的街道,拥挤的露天市场和五花八门的小商小贩就会全呈现在面前。怀化话根本听不懂,坐在脏兮兮的小饭馆里得大着舌头和伙计交流,好在伙计见多识广,一会儿工夫,就会把酒菜全端到桌上来。
我们一直在怀化的街上晃荡,直到街上的路灯都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