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ABSCAM一案的丑闻已经曝光,一些人被逮捕。新闻界都在报道这一情况。我对此并没有怎么注意,因为我正忙着了解市拿诺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
我和勒菲蒂及其一伙人待在迈阿密。头天晚上,大家混了一夜,到早上三四点钟的时候,有个伙计提个建议,大家都到纳珊饭店去吃点东西。
我正要和大伙儿坐在一起,勒菲蒂抓住我的胳膊。“坐那张桌子这一边,我想和你谈话。”
我们坐在拐角上的那张桌子旁。“多尼,你可知道,我们上次游玩的汽艇那回事?”
我正要回答,忽然想起他问这事的意图。就在这时,他呼啦一声拿出了《时代》杂志,里面有一页折叠起来。他把杂志打开,砰的一声扔到我面前。
“多尼,正是那只船。”
我弄得目瞪口呆。杂志上刊出的《左手》汽艇的图片,正是ABSCAM一案办案过程的组成部分。我们曾在那艘汽艇上游玩过。杂志还报道了联邦调查局在“螫刺行动”中怎么样利用了这艘汽艇。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将决定我的生死存亡。
“啊,勒菲蒂,我们玩的不是这一艘。”
“别胡扯了,多尼。船是我最了解的一桩事。妈的,我们上了联邦调查局的船!”
“你听我说,勒菲蒂。如果这是我们上的船,当时我们上船的人数很多,而这照片上船的人数很少。”
“嗯?”
“那个拍照的家伙,他在欺骗国会议员、参议员,也在欺骗我们。尽管他能欺骗那帮人,可我不是个书呆子,他绝骗不了我。而且,他又没有对我们讲个什么名堂来,对不对?当时船上还搞了大型的娱乐活动,我们还回避了那里。”
“你能肯定?”
“嘿,他们又能对我们怎么样?我们还不是坐在这儿,勒菲蒂。我们战胜了这帮特工!”
“我还不知道呢,多尼,”勒菲蒂说着不住地摇头,两眼看着照片。“你要是知道那胡来的混帐那该多好。这联邦的混帐船!”
勒菲蒂打电话到我的寓所。托尼·墨拉在制造麻烦。他到老板那里,再次提出要求,说我是他的人。墨拉说,在西西里迪斯科舞厅那时候,我就和他在一起,那时我刚刚和他们混在一起,所以他完全有权提出要求:我是他的人。
“这事儿要举行谈判,地点在普林斯大街。我和孙尼都要到谈判桌上,对这事儿要全面理一理。时间就在今天下午。上个星期,墨拉赢得了一项裁决,他每个星期从马可饭店里得到5,000美元。”
史蒂夫·坎农的交谊俱乐部在普林斯大街的30号。马可饭店位于市中心,是甘兰特的地盘。
“勒菲蒂,说什么我也不跟墨拉在一起。”
“这事儿你一句话也不要说。”
第十七章 谈判
3月中旬,知情者不断向联邦调查局报告,小意大利区的普林斯大街上有非正常的活动。布拿诺家族的顾问斯蒂夫·坎农经营的、普林斯大街20号的交谊俱乐部那里显然有一系列的谈判活动。
“我是在耐着性子,”勒菲蒂在电话里说,“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干的是些什么。这事儿连续了8天,全是为你这个混蛋。我是说,大人物都坐下来在谈判。星期六在纽约开的会。今天,为了你,我又开了四个半小时的会。”
“为了什么?”
“别说‘为了什么’。”
“你怎么从来也没有对我讲过?你们在谈论些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除了墨拉,还能有谁啦?”
“怎么,那家伙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吧,你他妈的混蛋王八蛋。你那个罗基,真弄得我火冒三丈。”
墨拉一向在制造麻烦,现在又多了个罗基。这个隐蔽特工的名字经常出现。我那一次带罗基上了代号为ABSCAM行动的船上,后来又把他带到纽约一带,帮他搞租车营业,好为他的隐蔽活动打个掩护。他和墨拉曾经纠缠在一起。他们举行的会谈中牵涉到墨拉和罗基,这可不是好消息。我问:“罗基怎么啦?”
“罗基承认过,你多赚了25万,我不是在电话里吹大话。你知道我怎么说的,我说,你从他那里拿了12万5!”
“从哪儿弄那么多钱?”
“安托尼·墨拉说,你摆脱了罗基,从毒品里面弄到了钱!”勒菲蒂的口气显然有所控制,“他们这儿胡说八道的话我都听腻了。”
“你说什么,是毒品钱?我和他从来没干什么扣毒品钱的事。罗基同谁说了我弄到25万?”
“同安托尼·墨拉及其一伙——难道你还不懂,你这笨蛋?我拔腿就离开了。”
这真是晴天霹雳,竟然指责我和罗基在搞毒品交易中,偷偷扣下了25万。除了当叛徒告密以外,最大的错误就是你得到大量的钱没有分给老板。罗基究竟有些什么牵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同墨拉说了些什么,如果说了的话,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不能冒险和罗基取得联系,因为我对他的电话不放心,而且我不能肯定,我是不是还能相信他——我不知道他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眼下,我根本没有办法弄清什么情况,只有从勒菲蒂那里还可以谈谈。因此,我对于谈话还得非常谨慎。我要是说错了、或是回答错了,给我或罗基带来什么危害,那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如果不了解情况,我就不能肯定应该怎么去干才正确。我立即意识到,这种谈判的形势,其结果会导致有人得走。我应该以歹徒的顽强精神作出反应,而不能听从摆布。“罗基在撒谎,勒菲蒂,我根本就没有和他一起克扣什么毒品钱。”
“我知道他扯谎。”
“那你对我大发雷霆干什么?”
“你太松懈了!”
“他在撒谎,墨拉也在造谣。”
“可是你的话不管用。”
“为什么他的话就管用?”
“罗基已经先说过了。”
“先说就有理?”
“那王八蛋有言在先,你只能是表示反驳。事情越闹越大,弄得非常、非常危险。现在连孙尼也控制不了,对你的事无能为力,要一直弄到头头们那儿去。今天把我叫了去,孙尼也没对我讲,他想说些什么。等我去了以后,他才说;‘勒菲蒂,我想要你待在这儿。’为什么呢?他说:‘萨利要走下坡了。’”
萨利·法努吉亚,就是代理老板。
“突然间,墨拉带着两个伙计走了进来,大家又是接吻亲热什么的。究竟接下来要干什么,孙尼事先也不同我讲。是又一次重要的谈判。他们弄来了从加拿大来的人,声称,你是代表这个王八蛋,因为他们听说有大量的钱,懂吗?我提出警告,我决不肯把你放给他们,说什么也要和你在一起。如果那个老人不在,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萨利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他身体不好,双手还包扎着。他只能听,他们都在谎话连篇。今天我对墨拉动了火。我从桌子旁站起来,对着酒吧那头的墨拉大骂,什么妈的话都骂。我抓住了他。他说:‘我从来没有说你拿了钱,而是多尼与这个伙计分了钱。’我说:‘你别再提什么毒品钱了,你这王八蛋。’就这样,后来孙尼说:‘算了吧。’我又骂了副官。他的副官——就是刊在报纸上的那个伙计,那老人归命的报纸——他把手拉着我的手。我说:‘别碰我。’他说:‘你可知道你在同谁说话?’我说:‘你妈的别碰我!我根本就不认得你。’整个场子的人都听得见。我说:‘我不是他妈的好惹的!’”
墨拉的副官凯撒·帮万特,是拉链行动中的人物。甘兰特被打死的时候,他是其中的一个保嫖,我们以为,他当时被列在打击的对象之中。
“我惹了麻烦。后来我骂我上司的时候,孙尼说:‘你要注意。’我说:‘我注意个屁。’我和孙尼大干了一场。我坚持我的意见。我有证据。斯蒂夫顾问也在场。另外一个像孙尼一样的大人物(即乔伊·马西诺,另一个山头大王)对我说:‘勒菲蒂,你要是坚持不改,我就要去告诉牢房里的那一位。’”
“罗基今天去了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那样的混蛋怎么能跟我们在一起。啊,我要把你争过来,不过要上面通过。”
“我以为这事已经解决了。两个星期以前,你就对我讲过了。”
“他还想再找我们的麻烦,所以我当着孙尼的面和他闹了一场。我还当着所有老板的面说:‘你是什么东西?狗屎一堆。这件事当着大家,当着我们的家族,当着我们的老板已经解决。这混帐要是再这么干就滚他的蛋——你怎么不张嘴说话呀?’后来,我又骂了副官们,惹了麻烦,他们把我撵出桌旁。”
“那家伙怎么样反应?”
“墨拉是个下流坯子,”勒菲蒂说,“他是个男婊子,搞同性恋。老板们在一起,骂他是告密的混蛋。”
“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西西里舞厅那里,你去了多少回?”
西西里迪斯科舞厅,墨拉有一份。几年前,我和他经常在那里出没。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把戏,也不清楚怎么样回答比较合适。究竟是回答去的次数多或是次数少,哪一种说法好一些,我心中无数。我得听出问话中的弦外之音,还要迅速作出反应。我含含糊糊地回答说:“大概去了两三次吧。”
“他说你工作过三四回。”
“勒菲蒂,我在那儿只工作过一回。”他要找到我是否为墨拉干事的证据,这样,墨拉在说我是他的人时,勒菲蒂就可以和他争辩。“我在那里连一个子儿也没有拿过。你知道我得到什么?不花钱喝点饮料。”
“你在那里溜达那时候,在西西里歌舞厅那时候,安托尼·墨拉是不是个老练党徒?”
“就在那一段时间吗,我说不准。”
“他在西西里那一段时间,我当时还没有结婚,我认为他那时还不是,只不过有三年半的坚定时间。我跟了他6个月。如果墨拉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表现不好,那他的辩词就没有用。孙尼会查出来的。你知道,孙尼要到委员会那里,查出他什么时候受了坚定训练,然后他们才把它承认。我对孙尼说过,你是在我的场子里碰到了墨拉,我认识你是通过那个小个子(即二老板尼基·马伦格罗),因为我很喜欢你,这是有案可查的。”
现在的问题是:是勒菲蒂还是墨拉把我介绍入了伙。实际的情况是:我先认识了墨拉。无论是什么情况,回忆起当时,还是勒菲蒂到了马伦格罗那里,正式提了出来,把我作为他的人——据我所知,墨拉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勒菲蒂接着说:“凯撒是站在了他一边,说你每天晚上都和他待在一起。”
“在西西里舞厅那里,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凯撒。他不会了解我的情况。”
“多尼,你在和危险的人打交道啊。我要这个人的脑袋,因为他也要我的脑袋。他对自己的人说;‘我和勒菲蒂住在一幢房子,他住在8层,我住在6层。我要是少了咖啡,没有黄油或什么的,哪天早上我就到他门口,敲他的门。’他就当着他的人的面这么说。我说:‘我对你说啦,安托尼·墨拉,你要是站在我门口,我立刻就砍掉你的脑袋,因为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想罗基也是坏东西,我想搞他一顿,就因为他说谎。我对墨拉说:‘你告诉他那个王八蛋,他是我的人。我要是在你的车里逮住了他,我就敲掉他的脑袋。你要是从中作梗,也会同样下场。’多尼,这里有窃听,但我说的话不得不说。我说,我要用两颗子弹射到他的两只眼睛,我在确定选什么样口径的枪。今天在布鲁克林,谁也别想管得了我。出席那样的一种会议,容不得你喝什么饮料。你可知道,和政治家们在一起坐四个半小时那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惹上麻烦了。”
“可是。你从来也没对我讲过。”
“怎么能同你讲呢!我现在对你说的这些,本来就不该让你知道。你看,我还是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你明白吗?我问你,是你把罗基带到城里的吧?”
这是最敏感的问题,也是最危险的问题。“是啊,他到了城里,怎么啦?”
“罗基是通过你进了城。可是我怎么知道的呢?”
“对了,我在城里碰到了他,就在劳得戴尔的酒吧里碰到了他,在66号码头我对你说过。”
“那家伙归你的人?”
“不是。”
“多尼,我们说的是一回事。现在应该是:你带他入了城,给了他工作。这话你要记住。你把那伙计放在那儿。总得有人把他放在那儿。把他放在那儿的人是在联邦的那条船上。那家伙是个联邦密探。那工作的地方出了问题。”
勒菲蒂的危险之处也正是在这种地方。他在兜圈子,这儿捅一下,那儿捅一下,捅到什么地方发现了问题,他决不肯放过。现在他统来绕去已接近了这样的事实:如果有些事不能正确处理,要么罗基、要么是我,可能会遭到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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