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却连一招都没有接下来,虽然不虞有轻敌的缘故,但那小子刚才的招式,竟然少有人看清。
之前敌意,几乎是每一个新到之人都要面对的,毕竟对于招良集内武者来说,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竞争,自然的也就不会有好脸色看了。而此时的戒备,却完全是因为展白所展现出的实力了。
难道又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么?
不少人心中都生起了浓浓的不安。
如果说这片署名为宏文院的山谷算的上是美丽惬意的世外桃源,那么这里,招良集,就是阳光所照射不到的阴暗之地,充满了混乱、肮脏……
展白居高临下的望着泥泞里的壮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斯文,“这位仁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将你的住处让于在下。”
看似商量的口气,可为何听在人的耳里,却充满了心惊胆颤的违和感呢?
“我、我能拒绝么?”盯着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孔,不知为何,壮汉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当然可以了,在下最不喜欢的就是夺人所好。”展白温和的笑道。
“咕……右手第四间房,是你的了。”壮汉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急忙说道,似乎还怕自己没说清楚,伸手向自己的住处指了过去。
没有直面那张笑脸,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的恐怖,现在的壮汉只觉得两股发颤,极力控制着股下的热流喷涌而出。
笑话,住处没了,还可以再找,要不然就去抢,可要是小命没了,那就真是一了百了了。壮汉匪悍的外表下,也长着一颗玲珑心。
“那在下就此谢过了。”展白点了点头,就朝壮汉指的屋子走去,对于四周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都不屑看上一眼,对他来说,这些人早已经压弯了脊梁骨,失去了做人最起码的骨气。残虚之地的人就跟他们完全不同,在那里,虽然充满了各种尔虞我诈、背叛杀戮,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但至少骨气尚存。与那里相比,这里的人简直罔称武者。
咔嚓!
“啊!!!”
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声,伴随而来的就是嘶哑的惨叫。
当展白经过壮汉之时,毫无征兆的起脚,将其双手的手腕踩断。
“教你个乖,虚以委蛇是需要天赋的,显然你眼神中那一抹的怨毒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展白仿佛一位师长般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地方能不能杀人,好自为之吧。”
正如酆都所形容的那般,展白最恐怖的地方不是他的剑术,而是那让人心悸的洞察力,剥丝抽茧中,总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一旦发现了端倪,作为残虚之地走出的他,自然不会愚蠢的给壮汉暴起伤人的机会。
“吱呀……碰!!”
随着茅屋房门的关闭,整条招良集上,除了那壮汉撕心裂肺的惨叫,都被一股阴寒所笼罩。
那瘦弱的宛如书生般的身影所留下的痕迹注定将在所有人的心头扎根。
好一个笑里藏刀,好一个阴狠狡诈,好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不远处一颗繁茂大树之上,将之前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的傅满楼,心中同样泛起了一丝的寒意,甚至有些后悔,实在不知自己将他接引于此,到底是对是错。
“希望你能够降服得了他吧。”傅满楼神色复杂自语道。
此时再一次鸠占鹊巢的展白,站在潮湿阴暗的房间内,略微的打量了一番,当然并非是他不够细致,而是这里实在是乏善可陈,干草上铺上一块看不出原来色彩的布料,这算是床吧。一张油污麻黑的矮桌上,摆着油灯,仅此而已。
与其说这是一个家,展白更愿意用猪窝来形容。
看来要收拾一番才能休息了,展白不介意环境的恶劣,毕竟在残虚之地时,露天而宿也是经常之事,但他受不了的是脏乱,尤其当看到那张所谓床铺上爬来爬去的不知名虫子之时,更是厌恶的几欲呕吐。
半天的功夫,原本的草床不复存在,那些干草被展白仔细的扫去了虫子后,搓成了草绳,最后制作成了一张吊床,栓在了房梁之上,而床单则变成了桌布,洗去了上面的污垢之后,铺在了矮桌之上。
只不过简单的收拾,房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虽然依旧简陋,但却已经整洁了许多。
“也不知在这里能住多久?”将自己扔进吊床之上的展白,枕着双臂不由庆幸,幸亏之前吃了傅满楼给的那什么辟谷丹,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未来十天的时间,自己都不用为食物犯愁了。
十天的时间,应该能够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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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报复
夜出,月落,展白没有丝毫的睡意,屋外不时响起的脚步声虽然轻微,却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目,直到天色微亮。
嘭!!
房门被人一脚踹烂,一丝清晨特有的冰爽,席面而来。
“哎,我还是犯了一个错误。”展白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一跃而起,从干草编织的吊床上跳了下来。
借着晨光,房门外数道充溢着并不友好气息的身影,并没有迈步而进,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着展白。
“诸位太客气了,在下初来乍到,却要劳烦诸位亲自问安,实在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展白故作惺忪的轻声道,还不忘彬彬有礼的向着屋外众人作揖行李,摆足了读书人的架子。
“哼,牙尖嘴利。可惜,你却说错了,我们此来是送你上路。”为首的是名麻杆般瘦长的男子,相貌平平,细小狭长的眼睛里放射着慑人的寒芒,太阳穴高高凸起,一双几乎齐膝的长臂很不正常的垂直耷拉着,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麻杆男子的身后,并排站着七人,六男一女,而其中一个赫然是昨天被展白废掉双臂的虬髯大汉。
果然又是麻烦。
展白叹息着,一双剑眉微微的蹙起。
展白很讨厌麻烦,即便是在残虚之地,他也是能躲就躲,并非是生性胆怯,准确的说,是懒散。
在展白看来,女人是麻烦,敌人也是麻烦。
所以在残虚之地,他很少惹女人。至于敌人这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则是清除,以免后患。而这也是他能在那个血腥的地方活下来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只因为顾忌宏文院可能存在的规矩,展白放过了虬髯壮汉一马,因果循环,果然,俗烂的故事,就在笔者那毫无想象力的键盘上,敲击了出来。
为了躲避一个麻烦,却又放纵了另外一桩麻烦,世上总存在让人无奈的事。
“出去吧,我不想刚刚整理的房间,再次变成猪窝。”展白面无表情的朝屋外行去。
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堵在门外的人,竟真的让开了一条道路,直等展白踏上街头,才东南西北的将其包围起来。
麻杆男子独占东首,其他三个方向各有两人,至于那虬髯汉子,此时却是满脸愤怒夹着着报复快感的沦为了观众。
“取出你的兵器。”麻杆男子双袖一滑,双手之中各自握着一支铁笔,而其他六人也纷纷取出了兵器。
展白搭眼一看,竟然全部都是奇门兵器。
其中一矮胖子双手金瓜铁锤,看分量绝对不轻。
唯一的女子,身材高挑,差不多可以跟展白齐肩,手中拿着的却是少有人练的九节鞭。
两人,一高一矮,手中兵器,一近一远,看其默契也是极为了得,牢牢的把守住了南边。
位居西方的,是一对相貌近乎相同的男子,甚至连衣服都是一模一样,兵器也是大同小异,都是一面寒光四射的铜钹。
剩下把守北面的两人,也极有特色,一黑脸汉子,相貌奇丑无比,手中是柄丈八蛇矛,而另外一人,却面色苍白,相貌阴柔,头上甚至还戴着一朵红色牡丹花,站姿矫揉造作,可堪一握的柳腰不自觉的扭动着,让人看了作呕,双手各持分水峨眉刺。
“麻杆男子独守一方,显然武功最高,而且太阳穴凸起,内功的造诣绝对不低,其他人虽然暂时看不出深浅,但配合却极为默契,点子很硬啊。”展白心中暗忖。
“取出你的兵器。”麻杆男子见展白久久没有应答,不耐烦的再次说道。
“嗯?”展白额头微皱,这些人既然选择以多欺少,难道还会顾忌胜之不武么?
“我用剑,但可惜丢了。”展白没有自大的以为仅凭双手就能胜得了七人,同时,这话中也有他特意的试探。
“你若说其他的兵器,或许还有难度,但剑,这里有的是。”麻杆男子说话间向一旁观战的虬髯大汉摆了个眼色。
“天哥,直接上去剁了这个小子,何必如此麻烦。”虬髯大汉很是想不通,却又不敢对麻杆男子不敬,只能将怒火转移到展白的身上,恨声道。
“取剑。”麻杆男子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对上麻杆男子的眼神,虬髯大汉那强壮的身子禁不住的缩了缩,拖着两条断裂的胳膊,就朝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跑去,而在那颗大树下,赫然摆放着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虬髯大汉双手断裂,抬起右脚踩在了地上长剑的剑萼之上,连剑带鞘同时挑起。
“接剑。”虬髯大汉向着展白怒吼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弹起的右腿大力的抽在剑鞘之上。
嗖。
尖锐的破空声中,长剑划空而来,速度、力道甚至轨迹堪称完美,也侧面烘托出了虬髯大汉强劲的武力。
“谢了。”展白轻笑出口,眼见长剑射来,身体如陀螺般原地旋转,堪堪避过的同时,右手急探。
锵!
白虹闪烁,长剑出鞘,而剑鞘却是诡异的改变的方向,直射向矮胖男子。
相比于这七人所表现出的君子之风,展白的信条中可从来没有信义之说,既然战斗已经必不可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下手为强才是取胜之道。
矮胖男子果然反应不急,眼看剑鞘已经射到面前,再想要躲已经为时晚矣。
嘭!
突然,剑鞘凌空爆裂,木屑纷飞中,化作粉碎,却是被身旁的女子用九节鞭抽碎。
“卑鄙。”女子怒骂声刚落,突然全身猛紧,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剑光,紧追剑鞘而来。
展白从来没有想过那剑鞘能够建功,更多的只是惑敌。
“春娘,小心。”这次,却是那矮胖男子率先反应了过来,手中的金瓜铜锤,先一步挡在了女子的面前。
“哎。”眼看递出的长剑就要被金光铜锤挡下,展白微微叹息一声,这两人之间的默契果然非比寻常,互相帮扶下,顿时化解了自己出其不意的一击。
不过,展白并不气馁,毕竟,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不等长剑刺中金瓜铜锤,手腕猛的一抖,剑势微沉,划出一道诡异的痕迹,几乎贴着铜锤从缝隙之中刺出,而目标却已经变成了矮胖男子。
经过之前的促不及防,矮胖男子与女人的精神已经被调动的高度集中,在默契的配合下,已没有了慌乱。
铜锤近击,九节鞭远攻,身法移动配合,很快就将展白连人带剑圈了起来,竟然让其他五人一时间插不上手。
“嘿,我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了不起呢,看来侏儒跟春娘两人就能把他解决了。”圈外,相貌奇丑的黑脸汉子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真是浪费感情,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来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迎喝,只有麻杆男子脸上却是现出狐疑之色。
“恐怕没那么简单。”麻杆男子突然沉声道。
“嗯?天哥,你说什么?”几人似乎没听清麻杆的话语。
“这个人不简单,他是故意陷入侏儒跟春娘合围之中的。”麻杆男子的脸色越发的凝重。
“故意?天哥,你说笑了吧。那人傻了,要知道,就算是你,一旦陷入这奸夫淫妇联手的攻击之下,也不好过啊。”奇丑男子不相信道。
“是啊,天哥,你想多了。即使真是如此,可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真的嫌自己命长?”双胞胎兄弟同样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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