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问他到底是谁陷害了她外公的时候,他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真相,是因为真凶势力太过惊人怕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另有其他隐情?
“卓公子果然好好地查过底细。”岳晨目光一凛,此刻终于明白,对方这样的身份为什么会留下来和他“闲聊”,并且对冷云溪不肯提只言片语,却和他这样开诚布公。
“的确好好查了个透,”卓风见他眼底闪过了然的目光,平地一笑,刚刚略带无奈的表情倏然变成胸有成竹:“就我所知,当初,萧然没能拆分成中垣控股,你也出了力!”
岳晨此刻目光一冷,随即渐渐转暖回温。
心机沉浮,杀伐决断已不足以形容他对卓风的印象。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位大公子彻底地做到了,并且将演技提升到如火纯情的高度。
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要卖卓风一个面子,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提供线索,卓风这才“随意”一样的提起中垣控股的名字。如果他刚刚没有承认知道这件事,估计,眼下,就不再是享受贵宾级待遇,还能安然地坐在他,看着他混笑得一脸风轻云淡了。
刚刚听到他婚讯的那一刹那,看似是颓然无奈,对当初的涉黑线索觉得茫茫无期,其实却将他的所有反应都一丝不漏地品评了一番。但如果他刚刚故意将这摊烂摊子推出去,那么以卓风目前所查到的银行账目,足以让他无言以对。
“的确,当初,我对中垣控股也另眼以对。所以,在萧然放出风声要拆分的时候,我提前动了手。不过,你既然查到了这点,应该也发现,如今这家公司的管控权并不在我手上。”岳晨低低一笑,目光似乎透过面前坐着的卓风望向某处的一点。
“正因为现在中垣控股的归属问题太复杂,所以,我想问问看你这个前任主人,你既然已经将中垣控股收购了,为什么还要转手?”如今的中垣控股,三位大股东,其中两人常年不在国内,年纪也已经过了六旬,早已不参加公司决策工作,算起来,不过是提供资金支持。至于,这剩下的最后一位。卓风皱了皱眉,这人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似乎压根接手了中垣控股就顺手束之高阁,听说连一次都没有在公司露过面。
“生意上的事,难免多生事端。我当初收购中垣控股时因为有利可图,可惜,后来临时变卦,牵扯出一系列配合监察部门审计的问题,对公司形象影响太大,与其在这上面浪费大量人力物力,不如乘着还有点价值,直接赚上一笔。”岳晨摇头轻笑,商人无论是买卖公司,无外乎两点——一么自然是有利可图。二么,就是有特别的意义牵扯在内,否则,谁会那么劳心劳力。想到这,他忽然脸上带出一分好奇:“按理来说,这都是过去的案子了,据我所知,当初这家公司的老总已经跳楼自杀,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为什么突然有人举报这件尘埃落定的案子?”
卓风冷凝的眸子暗暗一沉,看着岳晨脸上的莫名诧异,良久,平静道:“不是实名举报,目前我们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专程写信上来要求重查案件。”笔迹核对、监控录像都查过了,可惜没有一个符合刷选条件的。加上这件案子涉及的方面太过敏感,所以他才亲自插手。
“怪不得。”岳晨恍然一笑,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位大公子真正来找他的缘故,压根不是因为他公司的股票最近涨幅惊人,压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完全是冲着他当初转卖中垣控股的事情而来。所以一听说他这边资金出现问题却能迅速解决,立马一点都不耽搁地赶到埃及。
卓风托起手中的杯子,对着岳晨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谢谢配合,如果私下收到什么消息,还请和我联系。”他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眼里笑意未名。
“自然。”岳晨接过名片,表情从容。“如果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和你联系。”
两人握了握手,至此,云溪耳塞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她双手互握,静静地看着桌子,太阳的光线顺着她的侧脸印了过来,仿佛整个人都在微微发光,可那的眼睛里暗无边际,像是一汪投不进任何光亮的幽潭,凭白让人觉得冷气沁骨。
岳晨曾经拆分了中垣控股,为什么在萧然手底下虎口拔牙后又转卖了出去?
她当初车祸之后,曾经去过外公的那栋别墅,却再也不敢去那家凝聚了外公一生心血的公司。她怕,只要走到楼下,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晚的那满眼血腥和绝望。
他就在她的脚边,脑浆迸裂,血液横流……
“那个……。”宇敇有些急切地敲了敲桌面:“boss嫂,卓公子出来了,你看……”他指了指云溪耳边的耳塞。如果她再不拿下来的话,估计就算卓公子和他的单兵作战水平相差得再大,也很快就要曝光了。
岳晨和卓风相谈甚欢的声音透过耳机重新响起,云溪直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宇敇有些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心想着自己的未来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是强制夺过窃听器,冒犯了boss嫂,以他对boss的理解,以后肯定被无限次“体罚”中度过,可他要是再不动手,眼下就会直接被卓大公子丢到某个部队反复操练,暗无天日。
这可真是……。
宇敇脸色一片灰暗,怎么当初会觉得当boss嫂的保镖是一件美差?
明明比boss还棘手好吧!
就在岳晨替卓大公子推开餐厅大门的那一瞬间,门口的风铃轻声扬起,宇敇觉得自己离光明越来越远的时候,云溪侧头朝着那两个走来的人微微一笑,手付过耳侧,仿佛无意识地梳理碎发般,再转眼看去,她耳中的耳塞已经转眼消失。
这,这简直是在考验他的心脏极限吧!
宇敇很想给自家boss嫂竖上一根大拇指,点个赞,但,眼下,他几乎停滞跳动的心脏全幅注意力都在怎么在卓公子这样的人精面前表现正常。
“怎么,你饿了?”显然,某人误解了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卓风见他一脸纠结的表情,桌上只有一只空着的杯子,怀疑宇敇是不是被这家餐厅的伙食给无语到了。
“没,我去开车。”宇敇觉得,眼下最好的工作就是开车!眼睛看路,不用对上卓公子,更不用对上这位boss嫂。
天知道,他这样见惯残酷的人,竟然觉得看一眼此刻的boss嫂的眼睛,都觉得胆寒……。
她刚刚到底听到卓公子和岳晨谈了什么,竟然会这么大的反应?回去要不要向boss好好汇报?
忽然觉得一阵头疼。
刚刚自己为什么手欠,只装了一个耳机。
除了岳晨、卓公子,只有boss嫂才长了“第三只耳朵”,他要拿什么向boss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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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融化
“既然卓公子赶着回国,我就不再留你在埃及玩了,过段时间我回b市,如果有消息,一定会及时和你联系。”眼见云溪站起来,岳晨对她微微一笑:“冷小姐,原本准备过两天再亲自送给你的,不过今天既然见了面,正好。”他递出一张白色请帖,暖然轻语:“我下周三在拉斯维加斯举办婚礼,届时如果你有时间,欢迎来参加。”
云溪刚刚在窃听器里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却仍做出一副略微吃惊的反应:“没想到这么快。你以前告诉我你有爱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准备多当几年黄金单生汉,再谈结婚呢。”
岳晨摇头,似乎带着一种少见的叹息:“你要是见过我未婚妻就知道,她的性格绝对不会让我拖很久。”
道金斯家族千般宠溺的女儿,自然不是没有原因。和她上面的几个哥哥比起来,她因为智商、能力都一般,所以没有直接继承权,但因为身体病弱,所有旁人格外娇宠,结果养成她与众不同的性格,言行太过直率,在商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将她骗得团团转,他原不过是个偶然的机会和道金斯家族合作,后来却被对方的长辈莫名安排和她见了面。
不排斥、不厌恶,甚至隐隐带着一种玩味。
要知道,做商人做久了,多少年了,他都已经忘了“直率、单纯”这两个词的意思了。
不过,显然她对他也不过是不反对而已,每次见面都和朋友没什么不同。
结果,业内传出他们频频见面的消息之后,无数心怀叵测的“青年才俊”接踵而来,纷纷对她表示出好感,这位未婚妻也很奇葩,竟然全信了,导致她家族的人好气又好笑。
与其嫁给一名明明窥视她财富且不诚信的人,不如和在b市能源进口业占有强势地位的人合作——这是经过深思熟虑,道金斯家族全体一致通过的结果。
所以,说到底,这不过是建立在男女双方互相不排斥的基础上的商业联姻,在全世界,笔笔皆是。
云溪看了一眼请帖的落款,道金斯的姓,果然,岳晨的股票想不涨都不可能,抬头一笑:“一定参加。”
“你哥哥那边我等会就打电话,我可能今天晚上就要离开,有事随时和我联系。”岳晨最后交代一声,门口已有人开来黑色轿车,仿佛有急事的样子。
“你忙你的去吧,快结婚的人,事情本来就多。”卓风笑笑,率先开口,宇敇眼明手快地去外面取了车,很快也开到了店门口。
与岳晨道了别,云溪和卓风一起上了车子后,忽然陷入一片沉静。
她打量着卓风眉间掩不住的郁色,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直接点名她知道当初中垣控股的事情,卓风会不会把她也当做重要线索一样,和她一一比对当初中垣控股的问题?
毕竟,一个人认识谁可以查得出来,但是一个人是否和别人有一面之缘,谁也查不到。只要她说她见过笪筱夏,对她很欣赏,为此特地关注了她外公的公司,这样就水到渠成,不会让任何人怀疑。毕竟一个已经死去了几年的操盘手,即便是卓风,也查不到她生前是否和冷家最小的小姐是否见过面。
但……。
她隐隐地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好一样。
宇敇在镜子上,看到坐在后座的两个人气场都十分奇怪,整个车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无可奈何地轻轻地叹了口气。估计,也就只有boss才能从这两位的嘴里套出话了。
车子一路疾行,回到酒店,宇敇下意识地想要给峤子墨拨电话,却没想到,boss嫂看着他的电话愣了愣,随即轻轻挡住他的手机:“我上去和他有事谈,你去休息吧。”
“我脸上有这么直接地写着我要干什么事吗!”宇敇觉得自己内心在不断狂吼!却不敢表露丝毫。好歹自己也是学过反侦查的特种人士,怎么boss嫂看他就跟看个透明人似的。
好在,卓大少压根心思不在这,一个人静静地回了房,似乎依然在沉思。
在宇敇莫可言说的表情里,云溪坐电梯直接回了房。
当打开大门的那一刹那,她还未有反应,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回来了。”缱绻而满足,像是圈住她就圈住了剩下的那半个圆。
云溪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和那自然的心跳声,只觉得,一路上的犹豫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并不是觉得和卓风透露她认识笪筱夏有所欠妥,而是,她不想,将峤子墨排斥在外。
她的心,不知不觉间,竟然隐隐地偏向这个月下仙人。
他不吝于让下属替她窃听最好的朋友的一言一行,不是说他对保密事物没有基本的职业操守,而是,他相信,她做得一起都不会违背本心。他放手让她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无论是这次来埃及参加钻石设计大赛,还是前段时间冒着被风沙活埋的危险去游历白沙漠,他始终站在她身旁,等着她的靠近。
哪怕她不表露,不像平常女子一样欣喜若狂,恨不得朝夕相处,他自淡然地看着她的一语一笑,放她自由。
她忽然紧紧地回抱住他,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只觉得,一种酸涩包裹着甜蜜止不住地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直达全身……。
“怎么了?”峤子墨诧异地看着只露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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