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风云- 第39部分

　　“师祖本欲急切向凤大侠讨教如何才能到达武学颠峰，但就这么问对方肯定是不会说的，况且凤大侠连身都未现，贸然相问，说不定会被看成是个不懂礼数的拙妇。于是收回长剑，整顿衣冠，先拜谢刚才的解围之恩，四周却毫无声响。师祖便含悲带泣，心里想着这些年来的奔走与逃亡，哭述道：‘小妇人自从夫君为仇家所害，便独自一人孤苦无依。今又被仇人四处追杀，亡命天涯，命不由已，朝不保夕。大侠虽救我一时，幸得脱命，但现在我行藏已露，前途必定危机四伏，我不求能报仇饮恨，但望大侠能怜悯残生，救人救到底，帮我渡过此难。’说罢触及伤心之事，顿时泪流不止。”“

　　“那凤大侠不知是侠心未灭，还是被师祖哭得心软，幽灵般走到她身后，冷笑道：‘你以为我刚才是在救你？以你的身手，那些人根本就伤不到你。我是在救他们，若是迟得半刻，他们至少会有三个人会死在你剑下。’师祖赫然回头，忽见一须发灰白、面容冷清、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冷冰冰的看着自己。关于凤大侠的传闻，师祖听过不少，知道这个人虽外表冷淡、沉默寡言，但却是个非常有血性的人。此刻见他现身，猜想他肯定是为刚才自己的说辞所动。逐拜下身去，道：‘凤大侠肯现身，定是答应小妇人的请求了。’凤大侠道：‘我答应你什么，你占了上山的道，我去山上采药，恰好要从这里过。’师祖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看来我这次是再劫难逃了，与其受尽侮辱，死在那些卑鄙小人之手，不如索性让凤大侠一剑杀了我。’刚说到‘杀’字，师祖突然拔出长剑，从地上猛的窜起，一剑挑向凤大侠的咽喉。”

　　“这一剑当然落了空，待要出第二剑，师祖的穴道便被封住，全身上下无法动弹。凤大侠却已大步走的远了，师祖对着他去的方向竭力高呼：‘难道我想死都不行！你难道忍心看着我受尽仇人的侮辱！凤回真，你是什么狗屁大侠！根本就是个见死不救的大混蛋！这样的混蛋怎么还配去行医救人？简直连救猪救狗都不配！我要是做了鬼一定要到阎王爷那里去告你，告你这个见死不救的伪君子、欺世盗名的真小人……’师祖越骂越生气，越骂越大声，可那凤大侠的一双耳朵似乎比之刚才要听话得多，对师祖的喝骂竟完全不加理会，居然连头也不回，径自就上了山。”

　　“师祖的穴道两个时辰后才解开，解开后浑身酸麻，仰坐于路边，喉咙也因刚才过于生气、骂得太久而干涩难奈。心中对凤大侠更是恨极，什么江湖传闻，此刻想来全是造谣鬼扯。但凤大侠的武功却着实令她佩服不已，因为刚才那一剑，为试探对方武功是不是真的登峰造极，她用上了全力，却没想自己竟然走不过一招。等到休息的差不多，打算离开之时，凤大侠恰好已采完药，正从原路走回来，很快便走到师祖跟前，问她：‘你还在这里？’师祖正气头上，不予答话。凤大侠又问：‘你刚才骂我什么？’师祖忍不住道：‘我骂你是个见死不救的大混蛋。’凤大侠摇摇头，叹道：‘你错了，我现在正赶着去救人。’说完没看师祖一眼，自顾走了过去。师祖心想他所以如此，原来是要赶着去救人而没工夫理自己，看来自己是误解他了。”

　　“正欲起身追上，眼前忽飞过来一样东西，师祖伸手一探，给抓在手里，竟是一本书。未及细看，连忙继续朝前追过去，却哪里还见得着半个人影。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凤大侠的笑声，这声音笑道：‘我虽是个混蛋，但绝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混蛋。我现在已经救了你，至于能不能将你救活，却不敢保证，这只有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十四节　　离情门13
正文：

　　“声音说停就停，刚才的火拼就好像只是一场闹剧，来的快，结束的也快。凤大侠的出现也如同风一般，似乎没留下半点痕迹，除了师祖手上的那本书。这其实不能算是一本书，顶多也只能算是本册子，因为它连封面都没有，简单说来就是一张张用针线逢叠在一起的纸堆。”

　　“师祖呆呆的看手上的东西，脑子里硬是理不出一个头绪，凤大侠的行为简直无法按常理推之。自己刚才先是骤下杀手，紧接着又大声喝骂不止，就算再没脾气的人，突然间被一个完全不认识、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这么来一下，恐怕没脾气中也会生出点脾气。况且凤大侠绝不是个没脾气的人，本事大的人脾气一般也会不小。刚才那十多个人就是因为知道他脾气不小，所以才会灰不溜鳅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可眼下凤大侠不仅没有拿师祖怎样，反而将如此贵重的手册，随随便便就送给了她，这一时半会儿，教她如何能转得过弯来？”

　　“她想着想着，忽然容颜一展，笑出声来。关于这发笑的原因，多年以后，师祖对弟子是这么说的：‘我当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凤大侠给我的那本册子也就是本门武功的原形，虽然后来我自己做了不少变动，但究其根本，还是得亏于它的指引。这本册子显然就是凤大侠一生精血所在，我同他非亲非故、非朋非友，甚至连认识也谈不上，他如何就能轻易的丢到我手里？这绝非没有原因，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凤大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凤大侠说的没错，他若再迟得半刻，当时追捕我的那十一个人中，必定会有三个将被我杀死在剑下，所以凤大侠出声，的确是为了救他们。估计那天的火拼他也早已看在眼里，本来江湖械斗，与他这个世外高人已经一点关系没有，可凤大侠毕竟自小学医，医者之心出于天性，眼见双方都不是什么歹毒奸恶之徒，自己一出声不仅能够救得三条好汉的性命，而且还能停止械斗帮我解围，于两边都有利处。何况凭自己的名头，解决这种小事根本就用不着现身，动动嘴皮子就能结束争端，何乐而不为呢？这件事他原本以为做得很好，哪里又想到我这个拙妇不仅不买他的帐，居然还骂他是个见死不救的大混蛋。行医之人被人骂见死不救，心情哪里能好得了，但这麻烦偏偏又是他自己给惹下的，正所谓一碰江湖，是非便不长眼。凤大侠当时心中定是懊恼非常，既然决心隐退，为何还要多管闲事，好心被人骂，为了哪起。他所以将那本册子给我，一是为了堵住我的口，二是铁了心与江湖断绝。人不在武林，还要这册子有何用？可一生之精血，毁了不免心疼，倒不如将它交给有需要之人，这个人当然就是我了。从那以后，有关凤大侠的传闻，果真在江湖上绝迹。我这辈子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当面拜谢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白清凤又停了下来，因为她注意到，夏红叶的眼睛里正在发光。

　　她当然知道夏红叶为什么会这样，她问：“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册子上都记载了些什么武功？师祖又是如何达到颠峰的？”

　　“是。”夏红叶怎能不想，武林中有谁不希望自己的武功能练到颠峰？

　　但究竟什么才是颠峰？颠峰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红叶发现自己心中居然一片空白，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握刀的手又开始发抖，发抖的原因却不是要拔刀，而是他发现自己和刀之间突然有了距离。

　　这种感觉很微妙，没人能说清楚，夏红叶本能的对这种感觉产生了抗拒。他得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这距离弥补回来，将刀紧紧握于自己手中。

　　可他自己岂非也是一把刀？一把被白清凤紧紧握在手里的刀！

　　这把刀若突然同白清凤有了距离，白清凤又何尝不会感到恐惧？你可以永远握住一把刀，却不可能永远握住一个人，这道理白清凤不会不懂，所以她也得弥补。

　　白清凤弥补的方法虽然原始，却非常有效。她忽然伸出温暖白皙的右手，握住了夏红叶拿刀的左手，这只发抖的手立刻就稳定下来。

　　“关于师祖是如何将武功练至颠峰，我不得而知，但那本册子上所记载的东西，我还是略知一二，白大哥曾经断断续续教过我一些。可我自己却贪玩不争气，完全没有用心去练。本门的武功虽说无敌于天下，但门下弟子真正练武的人却非常少，因为离情门并不是一个纯粹以修练武功为主的门派，否则十五年前那帮人想要一下子杀尽岛上一千余口又谈何容易！”

　　夏红叶顿时感到震惊，要杀死这么多不会武功之人，究竟谁能下得了如此狠手。白清凤的右手仍旧没有从夏红叶握刀的手上拿开，纤细修长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指尖发红。一千多人的血债压于一身，这对于一个武功平常的女人来说，无疑太过于沉重。

　　她忽然抽出夏红叶的刀，凝视着寒光闪闪的刀峰，恨恨道：“现在上面已经有了两个仇人的血，总有一天，一定会叫他们全部死在这口刀下！”

　　呛啷一声，刀又回到鞘中，白清凤已开始讲这个故事的结尾。

　　“师祖在创立离情门之初，为防止门下弟子跟江湖中人混在一起而走上邪道，严明规定凡门下弟子皆不可同中土武林中人有染，违者将会在海岛的洗心涯上被囚禁五年，并且终身不得离岛半步。有了这条禁令，岛上的人渐渐认为习武没多大用处，兼之满足于多年来无忧无虑、安逸平静的生活，除了那些有志想当门主或长老的人肯吃苦练武外，其他绝大多数人对于武功根本没什么兴趣。由于我和我妹妹在刚刚进入本门之时，白大哥对我们两个非常照顾，他在接任门主之后，就让我和妹妹做了两把宝剑的剑侍。我侍奉的是青霜剑，我妹妹则侍奉断云剑，平日里擦拭保养，每到祭祖之时，我俩就手捧宝剑紧跟在白大哥身后，看着他在门人面前主持仪式，反反复复行一些简单枯燥的祭礼。”

　　“正因为我俩同白大哥兄妹走的近，所以他们平日里没事便催着我们多练练剑。说我们整天围着两把剑，却连剑法的边都摸不到，空穿一身秀才衣裳，却胸无点墨，岂不是要让人给笑掉大牙。怎奈我俩始终是三心二意，练起剑来装模做样、贪玩偷懒，总以为有了白大哥这棵大树，量谁也不敢欺负我们。现在回想起来……”白清凤哀叹一声，这里面有悔恨，也有对天意难测的迷茫。

　　“我们剑法虽然练的乱七八糟，但白大哥他们教起来却总是一丝不苟，我们多少还是被逼着学一些。学剑的过程中，他们时常赞叹本门师祖和凤大侠惊才绝艳、旷世无匹，因为除了他们外，那册子上的武功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全部练成。据白大哥讲，师祖刚一得到那本册子，便迫不及待的翻了几页。上面零零碎碎记载描画了一些希奇古怪的招法，这些招法上一个同下一个完全不连贯，并且所使的兵刃也是五花八门，长的短的、硬的软的、曲的直的、轻的重的应有尽有。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奇怪的招式不仅极为厉害，而且没一种是师祖曾经见过的。”

　　“师祖练的是剑，这些五花八门招数对她来说，当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她听说凤大侠曾经用的也是剑，既然用剑，那就没理由去记录这些与剑无关的东西。师祖细看之下，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每种招法后面都附有一篇破解之法，这破解之法，便全是用的剑了。用剑破掉这些怪招也许并没有什么，真正让师祖叹服是，凤大侠每破一招，只用一剑，无一例外，并且在每一剑后面都详细写明了那一剑的精意所在。师祖一剑一剑的看下去，忽然发现凤大侠这人实在太懒，前面几篇还好，越到后面杂七杂八的内容就越多。这本册子上记载的东西着实还真不少，比如解毒的配方、疗毒的法门、某种草药的特性及生长地、一些奇门遁甲之术，甚至连食物的烹饪的方法这上面都有。”

　　“上面记着的这些东西，显然是凤大侠走到哪写到哪，根本未加整理。师祖看得几页，只觉晕头晕脑，完全摸不着方向，于是赶紧将之收起来，打算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好了再慢慢细看。她并没有走远，就在丹霞山附近躲了起来，一躲就是两年。这两年当中，她除了将册子分门别类地腾抄整理好外，还从凤大侠那些破解招数中专研出一套了不起的剑法。凤大侠是何等武功，能被他看中并记载的招数，必定非同小可，破解这些招数的一剑则更不说。师祖整理出来的奇门招法一共有两百三十七种，但破这两百三十七招的两百三十七剑，却有许多为重复，重复最多的，一剑就可以破掉其中二十九招。师祖将这两百三十七剑融合以后，就只剩下二十四剑，后加入自己原本的剑法，再次进行融合，二十四剑又缩减为二十一剑。可师祖还是不满意，又将每一剑的精意重新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