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打声中,萧寒突然警惕地听到了杂音,但迎亲途中,不便乱动声色。蓦然,一群人当路出现,武文超抱着双臂立在前面,与萧寒对视瞬间,喊道:“抢新娘!”
迅速攻向轿子。成亲之日,本来抢新娘也是一风俗,如若抢去,新娘便归他人所有,但朋友也有借此虚张声势、热闹气氛的。萧寒心里明白,武文超这一抢绝非凑个热闹。因迎亲路途不远,所以宾客都在萧府,迎亲队伍不会武功,有幸萧寒的两个侍将跟随左右,同萧寒并肩应付武文超这队抢亲人马。甘雪甜掀起盖头,偷偷窥看外面,知道有人抢亲,心里焦急,但成亲当日,新娘下轿是大避忌,因此她只好耐下性子。抢亲队中几个婢女飞速跃过争斗之人,抬轿即走,甘雪甜手无寸铁,身子不能出轿,急得汗水涔涔。萧寒被武文超所缠,见花轿被抢一急,身形一变,虚晃一下,倏地滑着武文超身影穿出,直追轿子。婢女见状腾空而起。轿帘蓦然掀起,一个婢女一掌击进,甘雪甜正愁没有机会出手,立刻闪身一晃,一爪抓过,来人以掌相对,五指抓入掌上黑膏,却觉凉爽如冰。婢女撤身轿外,冷笑道:“我已经用掌气把魔血教的魔噬蛊推入你体内,两个时辰以后,毒入内脏,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甘雪甜大惊:“武文超为什么要害我?”
婢女笑道:“我不是武文超的人,我只是渔翁得利而已。”她侧目见萧寒愈追愈近,便道,“废话不提了。你现在启程去魔血教要解药还来得及,如果稍作迟延,就算是再强的轻功也难送你到达。”
“你到底想干什么?”
婢女阴阴地道:“两个时辰,刚好是去往魔血教的时间。你要拜堂就不要性命,要性命,你今天就拜不了堂。”
话毕,一群婢女扔了轿子,顾自奔去。萧寒双手接轿,盘旋落地,问甘雪甜:“纯儿,你没事吧?”
甘雪甜:“我没事。”
话音刚落,却觉自手臂开始酸麻,慢慢扩散。
这时,众人听到打斗赶过,武文超腾身跃出圈子,笑着拱手道:“在下只是凑个热闹。”
萧寒拱手还礼,不作计较。
轿子进了萧府,红毯曳地,甘雪甜由丫鬟搀下,缓缓前行,她觉得头重脚轻,双腿开始微微颤抖。拜堂声音高起,一派沸腾气象。
“一拜天地!”二人行大礼,
“二拜高堂!”二人向铁野、甘化生拜倒。
“夫妻对拜!”甘雪甜浑身打着冷颤,看见萧寒对自己一揖几乎到地。
“送入洞房!”
丫鬟搀着她送入房间,夫妻叠襟坐于床上,夫红妇绿,洋溢着华贵气息。丫鬟呈上交盏酒。二人交盏时,萧寒惊疑地看见甘雪甜手臂急剧颤抖。众人撒入屋内花生枣栗,关门退出。房外筵席,一片热闹。
萧寒握住甘雪甜的手,却觉手冷如冰,颤抖不停,急忙掀开她的盖头,一直压制着自己的甘雪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接连吐几口,花容惨淡,倒在萧寒怀里。萧寒大惊:“这是怎么了?”
甘雪甜吃力地说:“我中了魔噬蛊。”
“什么时候?”
“抢亲的时候。”
“为什么不早说?”
萧寒抱起她来,急速往外走。甘雪甜摇头道:“没用了。”
“不可能的!我萧某所爱的女人,不会死!”
萧寒抱着甘雪甜,不顾和众人招呼,匆匆出门,上马疾驰。
甘雪甜无力地说道:“萧寒,不管以前我做过多少荒唐的事,但我爱你是真的。我终于成了你的妻子了!”
“你不会有事!”
她强睁双眸,看着萧寒,问:“你爱过我吗?”
萧寒哽咽一下:“爱你!”
“是因为我给你吃*吗?”
“不是。”
甘雪甜疑惑地:“那是从什么时候?”
“你可能不喜欢听,但确实是这样。从小时候,你尿了裤子。”
甘雪甜痛楚中不由因为这句话惨然笑了,血从她嘴中又涌出来,染湿了萧寒的前襟。
这时,身后三骑赶来,萧寒回头一看,是飞天涯、雷电和武文超。飞天涯怒斥武文超道:“你怎么对我弟妹下此毒手?”
武文超急急解释道:“我并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对甘小姐下毒?”
萧寒:“武将军,那群婢女可是武家的人?”
武文超:“本来安排的是武家的,但她们抢轿子的时候我起过疑惑,因为那种高超的武功,应该不是武家丫鬟,打斗紧张,所以我未及看清她们的脸。回去我再查个究竟。”
萧寒:“看来是被人乘机暗算。”
武文超焦急地:“甘小姐怎么样?”
萧寒哽咽一下,没有做声。四骑流星般飞行,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山野。
一股血腥的味道悠悠传来,四人已纵马驰上一座荒山,野草杂长,荆棘满地,老树枯藤,阴森幽冷。小路转弯,只见山上刻有两字:黑山。再往上走,路上时有白骨狰狞,血腥气味愈来愈浓,一座黑漆漆的大殿耸立在深林之间,近前一看,殿上刻着黑色大字:魔血殿。门卫厉声喝问:“什么人?”
萧寒:“我妻子中了贵教的魔噬蛊,来求解药!”
门卫进殿通传。
不久,众人拥着一张兽皮椅出来,椅内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半坐半躺。椅后立着摩研香和一个年轻男子。萧寒四人连忙下马。老头无精打采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人问:“你们是什么人?”
萧寒抱着甘雪甜略一揖身,道:“在下萧寒,想必您是魔血教主。”
老头:“对。”
雷电拱手:“舞针龙翁徒儿雷电参见教主。”
飞天涯拱手:“日月道长徒儿飞天涯参见教主。”
魔血教主微笑道:“舞针老头和日月老头的徒儿有事,我当然要帮忙。不过其实即使不是故人之徒,我也会给解药。因为魔血教的魔噬蛊居然有人敢擅自使用,实在可恶!”他招呼众人道,“都进来吧。”
萧寒和武文超连忙跟进去。飞天涯正欲抬步,雷电对他道:“飞兄,情形已定,你不如回去照顾花小姐,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实在可怜。”
飞天涯:“兄弟处境危难,我怎能置身事外?我飞天涯一个义字当先!”
说毕毫不犹豫地进去,雷电不再多言。
魔血教主让萧寒把甘雪甜放到一张黑漆漆的石床上,甘雪甜已经面色青黑、不省人事。教主摇头道:“蛊毒已入内脏,我救不了。”
萧寒眼中闪出泪光,但语气冷静地问:“内人生命还有多久时限?”
教主:“因人而异,但最长不过三天。”
萧寒:“现在施用解药能不能延长时限?”
教主摇头。摩研香道:“魔噬蛊的解药本是以毒攻毒,如果毒入内脏再用解药,无疑是毒上加毒,人会暴毙。”
萧寒:“江湖之大,莫非就没人能解此毒?”
飞天涯怒道:“你们魔血教真是居心叵测,你们直接提条件吧!为什么施毒,到底怎样才肯解毒?”
摩研香旁边的青年男子拱手道:“在下副教主善德,请壮士不要误会。魔噬蛊在江湖上应该只有四人会用,那就是教主,我妻魔血公主,还有教主恩师的两个徒儿,即在下和师弟善正。”
萧寒:“听说善正已被赶出贵教。”
善德:“他偷学师父的吸血秘籍,所以被赶出本教。想必这次是他所为。”
萧寒:“如今贵教还有什么办法对内人有帮助?”
摩研香:“爹爹的凝血功可以把她变成有气死人。”
武文超双目盈泪,焦急地问:“什么是有气死人?”
教主:“封百会、天突、归来、命门、风门、魂门六大穴道,冲气凝血使血液停流,防止毒性漫延,人虽有气息但再无知觉。”
武文超用手抹去泪水,道:“虽活犹死。”
萧寒喉结滚动一下:“人体会不会腐烂?”
摩研香:“求蜘蛛精吐丝作茧,将人尘封,不透缝隙,可保人体千年不腐。”
萧寒:“平时,”他哽了一下,“可以看她吗?”
摩研香:“不能,外气入则人体腐。”
萧寒咬咬牙,道:“就请教主将内人变成有气死人。”
魔血教主听言立刻封住甘雪甜穴道,运气凝血。摩研香对萧寒道:“我与蜘蛛十娘增增有旧,现在差丫鬟请她来封起尊夫人,壮士意下如何?”
萧寒点头,转身不看甘雪甜,走到窗前,外面一片黑漆,他却在凝神观看。武文超走到他身边,含泪道:“萧将军,在下一时鲁莽,害甘小姐到这种地步。其实甘小姐与将军两情相悦,我本不该抢亲。”
萧寒转脸看着他道:“与将军无关,其实你关心内人不下于我。现在状况,你我兄弟别再计较从前,把内人治好就是关键。”
武文超深为他的大度感动,道:“我终于知道甘小姐为什么喜欢你了。”
两人话语投机,临窗喁喁而谈。
增增赶来,天已放亮,殿内晨光依稀。甘雪甜被凝血后,脸色苍白,神态平静,宛如睡去。萧寒和武文超静静地看着她,知道很快这张脸就会被白丝裹起,再难相见。增增见是甘雪甜,哀惋地道:“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想不到增增未曾报答,她就变成了有气死人。”
她说着吐出一排白丝,将甘雪甜托至半空,白丝飞舞若漫天飞絮,层层裹缠,渐成白茧。武文超抹去一把眼泪,见萧寒神情镇静,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茧,眼角悬着一滴似落非落的泪水。增增用白丝托着白茧轻轻放于石床。武文超道:“甘小姐,我一定抓到元凶,为你报仇!”
萧寒:“其实报仇不过是安慰死者亲友,对死者毫无意义。人若已死,万事皆空。所以当今之计,就是趁人气未绝,救她性命。”
武文超点头赞同。增增听到这话,道:“丁香谷里那群不死老人应该是无毒不解。”
萧寒双目一亮:“丁香谷!”
增增锁眉道:“但没人知道丁香谷究竟在哪?”
摩研香:“不用去丁香谷。前些时日我们既已遇见丁香大公子为他干儿子寻仇,想必丁香人都出谷来寻找传人了,因为丁香人一贯不会单独出谷。”
飞天涯疑惑地问:“丁香人都没有后人吗?”
萧寒:“大凡江湖名人,多数功到至顶时,气、毒合体,不能再生儿育女。丁香武功的至顶是丁香谷主夫妻所创的丁香五毒缠,丁香夫妻在有三个子女后开始试练,从此再未新生儿女。他的儿女承练五毒缠,自然都无后代。想是如今年越六旬,对练功厌倦,所以出谷寻找后人。”
摩研香:“说得不错。所以我与善德夫妻二人,在生下孩儿之前,不会修习吸血妖功。”
增增:“吸血妖功残害生灵太多,公主还是不练为好。”
摩研香:“我向来不管对错,只管心情喜欢。”
增增不再多言。
萧寒小心翼翼地托起白茧,向魔血教主言谢告别,一行人离开魔血教。 。 想看书来
二十四章 新婚夜误熄长明灯
二十四章 新婚夜误熄长明灯
甘化生见有变故,压制住内心的担忧,安顿众人继续用完筵席。人散去后,丫鬟仆人收拾停当。甘化生和戚婆坐在房间里等待,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烛光的燃声持续不辍,火焰映照出的影子随着烛光的摇曳在房间里摇摇晃晃。呆坐良久。戚婆立起身来,迈着蹒跚的老步,推门进入新房,看见长明灯辉煌明亮,心里安定,这时甘化生跟进来,一转身间,袍袖微风拂起,长明灯的火焰立刻在风中挣扎,戚婆忙举步上前欲拿手护火,哪来得及,那火颤了一下,无息地消失了。戚婆扶住胸口,恐惧不已。甘化生扶着她的胳臂道:“戚婆,别担心,别信民间传言。民俗虽说长明灯灭,夫妻不到头……”
“闭嘴!”戚婆愠怒,“满嘴的胡话,不吉利的东西!”
甘化生自知失言,停住说话。戚婆取来火石,将灯重新点着,却见火焰微弱不似从前,心里终是郁闷,灯前侍立良久,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愈是苍苍。
朦朦胧胧中,戚婆发觉自己伏在桌上睡着了,因心里惴惴不安,所以多梦,但梦都凄凄落落,模模糊糊,并没有清楚的记忆。她抬眸见甘化生也伏在桌上睡着,就轻轻起身,踏入新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长明灯,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屋里一片昏暗。已有晨光映进窗子,长明灯再无燃起的机会。
萧寒抱着头戴花钗、身着钗钿礼衣的甘雪甜离开,而如今抱着个大白茧回来,把甘化生和戚婆都惊得站立不稳。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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