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甘雪甜立刻哭泣。英涛手足无措,连连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甘雪甜拿衣袖拭着泪水,说:“也许萧寒不会来找我了。”
英涛听了一笑,拍着胸脯道:“这个我敢保证,绝对不会。”
甘雪甜含泪抬眸间,突然破啼为笑,笑容灿烂若带露朝花。英涛回头,却见萧寒正背着双手,悠然踱过来,黑发与白衣随风飘动,那股潇洒劲儿,连飘游的云朵都难比及。最让英涛奇怪的是,萧寒目视甘雪甜,绽出一个他自从跟随他便未曾见过的那般灿烂的笑容,他这才发现,萧寒那两排结实闪亮的牙齿是这般整齐。甘雪甜风一般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哭泣,萧寒拥抱她道:“不要哭,回去你便是我的婆娘了。”
“真的吗?”甘雪甜惊喜地抬眸望着他。
萧寒拥着她往林外走,一边说:“真的,老婆。”
甘雪甜粲然一笑,娇媚地挽住他的胳臂,幸福地叫了声:“郎君!”
萧寒:“婆娘,在这里多陪你会儿,回去你就得去甘府居住等待成亲。”
甘雪甜不情愿地把头拱到他肩膀上:“我好想你呀!明天再回去行不行啊?”
“即将成亲,你住在萧府不妥。”
“那还有几天成亲啊?”
“三天。”
“啊!那么多日子!”
萧寒嘴角漾出戏谑的笑意:“想不到最后娶泼妇的是我。”
甘雪甜顿脚,惊起几只小鸟,“扑楞楞”地从眼前飞过。萧寒背着手,甘雪甜抱着他的臂膀,悠然林间,说笑声和着婉转鸟鸣,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傍晚时分,萧寒、甘雪甜双双立在甘府门口,二人相视而笑,满面甜蜜。仆人听得敲门出来,喜道:“大小姐回来了?”甘雪甜“格勒”笑一声,拉着萧寒进门。甘化生正帮着戚婆认针,听到门声,二人一齐抬头。戚婆生气地说:“你这个野丫头,还知道回来呀?”
甘雪甜跑过去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甘化生起身招呼萧寒。丫鬟呈上茶来,四人围桌而坐,几支红烛的火焰跳跃在烛台上,屋内明亮温暖。戚婆笑眯眯地看着萧寒说:“你小时候戚婆真是没白疼了你,萧寒,原来你就是我们家的女婿呀。我家纯儿,终于嫁出去了,这真得谢谢你呀!你是自己愿意的吗?还是纯儿逼你的……”
甘雪甜一听,立刻不满地撅起嘴,打断戚婆的话:“你说的什么话呀,戚婆?”
萧寒:“纯儿美貌聪慧,娶她为妻,实在是萧某梦寐以求的事。”
甘雪甜作抹发状拿手遮住脸,偷偷冲他扮个鬼脸,萧寒不动声色。
甘化生:“这得感谢太子殿下玉成此事。”
甘雪甜不屑地一撇嘴:“一个暴君。”
甘化生惊呆地盯着女儿,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紧接拍案而起:“孽女,你说什么大不敬的话语?”
甘雪甜惊奇地看着他:“啊,不是吧?翻脸了!”
“殿下乃龙种,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所说的?”
甘雪甜不以为然地吹出一口气来,说:“龙种?那他爹怎么会被人杀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甘化生怒不可遏,浑身发抖:“孽女!孽女!”他转对萧寒,“我不同意你们的亲事!这种孽女嫁给你,只会害你误入歧途,自古君子娶淑女为妻,这种恶女,只能配给山头霸王!”
甘雪甜气歪了鼻子:“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父亲!”
“我这种父亲算是有眼无珠,应该生下你来就把你摔死!”
“你把我娘害死还不够,还要摔死我!”
“你娘是你克死的!你这个扫把!”
甘雪甜把茶杯“砰”地砸到地上去,甘化生一耳光甩过来。萧寒匆忙拉着甘雪甜旋身躲过,迅速拱手道:“师叔,我们告辞了。”话毕,仓皇拖着气急败坏的甘雪甜逃离甘府。
两人漫步小路,披着满天的繁星。萧寒叹口气:“你现在甘府回不去了。”
甘雪甜一晃脑袋:“那就住你那儿。”
“成亲的时候,总不能师叔不出面。再说,从萧府抬到萧府,你怎么坐轿子?”
“过几天他就消气了,总不能嫁女儿了,还不顾面子,成亲前我回家好了。”
“不要与人提起太子之事,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呀,不是觉得他是我爹嘛,谁料到会这样子。以后我不再对他说什么了。他心里根本除了君王就没有别的。”
萧寒不语,两人各怀心事,缓缓拖着影子前行。
第二天,萧寒吃完早饭就离家来找飞天涯,两人前往梅坪山寻找花月倩。蜘蛛洞把守女子进去传话后,又出来回道:“蜘蛛十娘已经带随身婢女出门多日,两位请改日再来吧。”
飞天涯顿觉茫然,萧寒安慰道:“飞兄莫急,萧某的朋友一定会寻到花小姐的踪迹。”
飞天涯无奈,只得怏怏而归。
花月倩跟随增增在江湖上除暴安良,也成了蜘蛛十娘身后的名人,增增亦因随行婢女的天姿国色,成为人们更加神传的佳话。
摆脱掉主子纠缠的雷电,四处寻访花月倩,沿着一路探听的痕迹,也行到西方。旅途困乏,他寻个酒家进去,要点酒菜充饥。却听临座几人大谈蜘蛛十娘的侠义之事,本未在意,突听一人道:“十娘身后的婢女我有幸见过一次,真是倾国倾城啊!有人传说她是玉面小将的后人花月倩花小姐。”
雷电立刻眼前一亮,侧耳细听。又一人道:“玉面小将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
“就在被斩时,一朵乌云卷走了花月倩,只因为她天姿国色,上天保佑,被蜘蛛十娘救走,于是跟随十娘行侠仗义。”
雷电走上前揖道:“请问您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蜘蛛十娘?”
这人觉得自己言语有人感兴趣,立刻眉飞色舞:“就在石坪山,有人抢我的包袱,多亏十娘搭救。”
雷电谢过,匆匆背起包裹,赶往石坪山。
石坪山的荒僻小路上,三个行人背负行囊赶路。躲在树后的雷电刚要跃出,却见人影一闪,两个蒙面的彪形大汉挡在路中央,一个手握钢刀,一个赤手空拳,杀气腾腾。行人见状不妙,撒腿就跑,一边高喊“救命”。风声骤起,一时飞沙走石,腥气弥漫,两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腾空而降。即使装束粗俗,但那如花似玉的容貌,如星似水的双眸,都使花月倩难藏丽质,雷电因重见故人而惊喜哽咽。增增冷笑道:“这世上盗贼实在猖狂,明明知道我十娘今日徘徊在此,还敢前来。”
那两个汉子揭下面巾,竟是萧寒和飞天涯,花月倩大吃一惊,顷刻泪盈双眸。萧、飞对增增揖礼。飞天涯道:“在下抱歉打扰十娘了,我来找花月倩,她是飞某的未婚妻子。”
增增回身对花月倩道:“你是去是留?”
花月倩沉吟不语,泪光闪闪,增增道:“你心中尚有挂牵,我就不留你了。”
话毕欲走。突听箫声悠扬,一股乐声杀气滚滚袭来,花月倩为杀气所击,“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增增连忙发丝覆其双耳。飞天涯和雷电见状同时飞身扑到花月倩面前,二人对视一怔。雷电暗算摩龙天时,认得飞天涯模样,飞天涯却不认识雷电。箫声停息,一瞬间万籁俱寂,悠悠风起,四个婢女抬着轿子飘飘落下,轿帘打开,一袭紫衣的魔血公主镇静地说:“蜘蛛十娘,找寻你很久了。”
增增一笑:“公主找我,蜘蛛洞下一帖子即可,何必如此费力?”
魔血公主:“我摩研香一向喜欢自行其是,不愿遵循约定。”
增增:“当日战斗,你我都有孕在身,今日你我对垒,我已康健,是否有欺凌你体弱之嫌?”
魔血公主冷笑道:“废话少说。”
话毕持箫飞身出轿,紫色衣袂翩翩飞舞,一掌劈向增增天灵,掌气毒雾四散。雷电慌忙运气罩住花月倩,使她免受毒侵。增增发丝前倾,摆作一排,若古琴竖起,屏住毒雾,冷笑道:“魔血教果然是毒教,这种下流手段你用来不惭愧吗?”
摩研香:“我从来不管那么多的礼数讲究,打就是打,有什么惭愧可言?”
她说着双腿盘旋,脚踏发丝,双手握箫,再劈增增天灵。眼见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且即为人母,一点慈爱之心没有,出招如此狠辣,众人不由瞠目。增增显然顾虑她有孕在身,诚心相让,不吐银丝,只用发丝招架。摩研香却毫不顾虑,毒、气交加,招招致命,她脚尖滑行,持箫直攻增增心口,增增发丝齐摆来挡,岂料此招为虚,人已宛转持箫横扫膝下,增增发丝立刻转竖,若琴弦一排来阻。摩研香灵机一动,纤指以琴法飞速弹过发丝,音气滚滚,自发丝弹来,恰好全部击到增增前胸,增增立即被击退滑行数十步,仰头当空喷出一口鲜血。摩研香腾身而起,双脚列连环式,对准增增胸口而下。此时却见人影一晃,增增已被萧寒救至一旁。萧寒向摩研香揖道:“蜘蛛十娘有心相让,公主何必咄咄逼人?”
摩研香面无表情地答道:“摩研香只管杀人偿命,不管相让与否。她杀我教中人,就该抵命才是。你若执意要管,那就废话少说,动手吧。”
“萧某不愿欺凌孕妇。”
摩研香轻蔑地“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显然在凝聚进攻的毒气。
突然,丁香花气弥漫,盖过了蜘蛛精的腥气,一时芬芳四溢。顷刻,天上紫色丁香花瓣扬扬洒洒,一张编结满丁香花的藤椅自空中徐徐降落。椅上一个紫袍年轻男子,斜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看着摩研香。摩研香面露惊惶,道:“尊驾可是丁香谷主?”
男子挥挥手道:“姑娘认错了,我父亲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么会轻易出谷呢?我是丁香大公子。”
雷电已经满面愤怒,挺身立在他的面前:“丁香公子,我正找你,请问我师父与你何干,你为何下了毒手?”
“娃娃,你师何人?”丁香公子傲慢地问。
“舞针龙翁。”
“算他倒霉,那日我追魔血教人赶上雪山。他目无尊长,对我不恭不敬,我本想教训他一下,岂料他枯骨一副,死了。”
众人见他年纪轻轻,说话一副卖老之相,都觉古怪。
增增道:“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众人惊愕。
萧寒:“江湖传言,丁香武功可以长生不老,今日萧某有福亲眼所见了。”
雷电道:“我师父死,是因为我不知情突然出现,他为挡住我才被你毒气所伤。我走遍天涯海角,寻你不见,今日你居然自行出现!”
丁香公子不以为然地眯着眼睛:“我今天没空理舞针龙翁的娃娃,魔血公主,教主既然喝了我干儿子的血,那么他就得偿命,所以今天借你一用,引你父亲来见我。”
增增道:“丁香公子,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乘人之危算什么本领?公主已经有孕在身,你挟持她,不怕为江湖人耻笑?”
丁香公子“哈哈”一笑:“丁香谷从来不管江湖闲言。”
说着,手轻轻一扬,一条若隐若现的银条飞出,绞缠向摩研香,萧寒、飞天涯、雷电一起上前阻拦,萧寒道:“飞兄带花小姐先走!”
飞天涯见花月倩受伤,便回身挟她飞离。增增一把将摩研香推上轿子:“公主快走!”
婢女起轿而飞,增增尾随相护。摩研香面无表情地对增增道:“你我的恩怨就此结了。”
增增:“你先保全两条命才好,快走!”
一行人瞬间四散,只剩山路上萧寒、雷电与丁香公子纠缠,风声卷起的丁香花瓣时起时伏,萦绕在三人身边,缥缥缈缈,如梦如幻。
二十二章 忠义侠以情动怨女
二十二章 忠义侠以情动怨女
雷电与萧寒并肩作战片刻,二人即达到和谐,或同进同退,或上下分攻,或左右齐围。雷电用钢鞭与丁香公子的银条软软相缠,萧寒则取皮带作为武器。丁香公子傲慢地身体不离藤椅,只凭银条上下翻飞,舞出一道水帘,把萧、雷屏于身外。萧寒见状,道:“我上你下。”
雷电心里明白,攻上难度更大,生死攸关时刻,得到萧寒这般关照,感激不尽。萧寒身子一晃,身法变化,顺水帘蛇般游上,雷电则蛇般盘下,两人摇头摆尾,宛如两条巨蟒,攀援到水帘上下,避其锋,顺其气,安然无恙。雷电惊呼:“你是师兄!”
萧寒:“小师弟,先替师父报仇,万事以后再提!”
二人盘帘探头,伸臂同啄。丁香公子慌忙闪身躲避,水帘即散,二人绞缠近身,他惊出一身冷汗,“噌”地一跃离椅,狼狈之相露出,大失傲慢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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