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色女子便是那刁民孙良把之妻王氏。顷刻便到。”广兴哼道:“想那孙良把,年岁已然不小,他的妻子,即便年轻时如何美貌,现在只怕也是昨日黄花了。”金湘忙道:“大人此话可谓差也。依卑职眼光,那王氏珠圆玉润,活脱脱是杨贵妃在世。大人意下如何?”原来,广兴虽不是十足的好色之徒,但对丰腴饱满的女人却情有独钟。金湘早摸透了广兴为人,故有如此一说。果然,广兴一听,顿觉兴奋。“金大人,那王氏果真珠圆玉润?”金湘道:“卑职怎敢诓骗大人!稍顷大人一看便知分晓。”既如此,广兴便立刻对床上的那两个女人兴味索然。恰好盛师曾、盛时彦兄弟赶到,广兴便对盛氏兄弟道:“尔等今晚也算辛苦,这两个女人拿去玩乐便是。”盛时彦也不谦让,大踏步上前,夹起一女人便走。盛师曾似是犹豫了一下,但终不敌美色诱惑,在众目睽睽之下,学着乃弟模样,也抱着剩下的女人离去。广兴道:“金大人,那王氏何时能到?本钦差已有些焦急难耐了。”金湘忙道:“卑职已将王氏载入马车,想必顷刻便到。”话音甫落,门外一阵嘈杂声响起,一差人跑人禀道:“大人,那王氏已奉命押到。”金湘对那差人道:“速速将那王氏押来,钦差大人有要事相问。”即刻,从门外走进一位五花大绑的女人。这女人一身衣着,虽不艳丽,却也整整齐齐、端端正正。广兴当然看的不是她衣着,而是她的脸面。虽只看到她的脸面,广兴也敢肯定,这女人的肉体定然丰腴无比。广兴冲着金湘挥挥手,金湘会意,领着几位差人退去,并将房门关严。广兴走过去,亲手替王氏松了绑,并特意将绑绳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孙王氏听着,本钦差既能把你的绑绳解掉,也就同样可以再把你捆绑起来。你明白了吗?”端端正正的王氏,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显然有愤怒,但更多的,则是痛苦。广兴道:“本钦差做事、说话,历来不喜欢绕弯子。你丈夫孙良把,犯了灭九族之大罪。不过,如果你能乖乖地听话,本钦差倒可以考虑放你丈夫一条生路。你以为如何?”王氏的眉毛不觉动了一下,但依旧没吭声。广兴道:“本钦差就直话直说吧。你,现在如果乖乖地陪我睡觉,本钦差明天一早就放尔等回庄,共享天伦之乐。怎么样?”王氏终于开口了:“钦差大人此话当真?”广兴昂首道:“本钦差代圣上行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莫非你担心本钦差会骗你不成?”这个广兴,居然将行奸民女与嘉庆皇帝连在了一起,真可谓是别出心裁。再看王氏,也不言语,只眼角潸潸然流出两串毅然决然的泪珠。
一夜过去,广兴几乎没有合眼,尽在王氏身上折腾,他是越折腾越有精神。而王氏,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不忍卒睹,直如她夫君一般,已是奄奄一息模样。广兴似是还未尽兴,却看见窗外已是泛起白亮。再一听,城内公鸡也此起彼伏地叫唤起来。广兴很是有些懊恼,不禁想起“春宵苦短”这个词来,心中嘀咕道:本钦差分明刚刚上床,如何天就亮了?不觉打了个哈欠,睡意便向他袭来。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枕在她胸前,慢慢地合上了眼。这一睡,直到日出三杆,广兴才勉强睁开了眼。再看王氏,整整齐齐地穿着衣裳,端端正正地站在床边。广兴有些发愣。“孙王氏,你这是何意?”王氏毫无表情地道:“钦差大人,昨夜你许诺,等今日天亮,便放我夫君及家人离开,可曾记否?”广兴道:“本钦差一言九鼎,既已说出,就不会忘记。”王氏道:“那好,现天已大亮,就请钦差大人放人吧。”广兴暗道:这王氏看来还是个挺认真的人。又一想,那匹千里马已经到手,这王氏又被自己好好地玩了一夜,该做的都已做过,即便把那孙良把放掉,他又能对自己如何?说不定,这还是本钦差体贴民意、宽大仁厚的表现呢。想到此,他胡乱穿好衣服,冲着门外叫道:“来人啊!”只这一声喊,门外便“呼啦啦”拥进许多人来。有长龄等几位大人,还有盛氏兄弟等一干仆从。这些人早就在门外等候,但钦差大人没发话,谁也不敢闯入。广兴对金湘道:“金大人,本钦差现在决定,昨夜押来的孙良把一干人犯,统统放掉,不得迟疑。”金湘大为不解:“大人,这些人犯刚刚押来,又要放捧……”长龄也道:“是呀,大人,他们可是定的犯上作乱之罪啊。”广兴不以为然地道:“本钦差既已这么决定,那就不会更改。几位大人不必多言。”金湘无奈,只得遵命而行。广兴转而对王氏道:“孙王氏,本钦差说话可否算数?”王氏点了点头。面色清冷地道:“如此便谢过钦差大人。”言罢,在张鹏升等人愕然的目光中,她步履坚定地走出了这间让她饱受一夜耻辱的房间。
钦差大臣广兴在巡抚长龄、知府张鹏升和金湘等人的簇拥人,又向济南府进发。这正是秋季。天上艳阳高照,地下道路宽广。一口两口池塘,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风儿乍起,吹得路旁的树木一片婆婆。这正是一年中最好的金秋季节。然而,路两边的广麦田野中,却是稻禾零落,一派凋敝荒芜景象,与这大好季节很不谐调。广兴面对着艳阳水波,很想吟出一首什么诗词来,然而抠索了半天,终也未能如愿,只得作罢。就在这时,只听得身后“达达达”一阵马蹄声响,一个差人飞马来到。金湘扭头问道:“何事这等匆忙?”那差人回道:“禀大人,那孙良把之妻王氏,刚出衙门,便嚼舌自尽了。”金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她如何不想活了?”张鹏升言道:“这无知草民,不知珍惜生命之宝贵是也。”而广兴却一边回味昨夜情景一边喃喃自语道:“万没想到,这孙王氏倒也是个贞烈女子啊……”冷不丁地,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碎。长龄眼尖,早远远看清了来人是谁,急向广兴道:“钦差大人,这便是高唐州知府孙良炳……”广兴笑道:“我不找他,他却送上门来了。来得好,本钦差也正要找他。”转瞬间,孙良炳连人带马就到了广兴的面前,也不下马,径自开口问道:“钦差大人,我弟弟所犯何罪?为何遍体鳞伤?我弟媳所犯何罪?为何嚼舌自尽?我孙家庄又所犯何罪?为何被焚为平地?”这番话,就像连珠炮一样,劈头盖脸地向广兴砸来。广兴直气得眉毛胡子一起乱动。“大胆孙良炳,你见了本钦差既不下马也不下跪,反而对钦差大人一派胡言乱语,该当何罪?你身为知府,当思忠心圣上报效国家,却纵容乃弟行犯上作乱之举,本钦差对此已是仁至义尽,你不声言谢,反倒振振有辞,这又该当何罪?”孙良炳冷笑一声道:“钦差大人,你既奉旨来山东巡查,就当尽心竭力代皇上察按此地吏政民情。可你,为自己私欲所驱,竟鞭打无辜、焚烧村庄、逼死人命,你,这又该当何罪?”广兴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好个孙良炳,竟敢厚颜无耻地教训本钦差?你不要以为有那个阉人鄂罗哩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告诉你,本钦差除了圣上,谁也不怕!你孙良炳算老几?本钦差要担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来人啊!将这无耻小人孙良炳拿下,押往曹州府,打入死牢!”早窜过去几个差人,把孙良炳拖下马来,打翻在地,五花大绑起来。孙良炳无所畏惧,声音越叫越大,简直是在破口大骂:“广兴,你听着,你瞒上欺下,胡作非为,终究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广兴却似乎冷静下来,唇角还漾出几缕笑纹。“孙良炳,就算本钦差是胡作非为,尔等又将将本钦差如何?”又转向金湘道:“金大人,你也不必跟本钦差往济南府而去了。你就将这孙良炳带回曹州,好生看押起来,待本钦差完成圣上交给的任务后,再行回来处置。”金湘诺诺,带人押着孙良炳而去。广兴叹道:“地方竟有如此不守王法之官吏,看来,本钦差此行,定是任重而道远啊!”长龄忙着宽慰道:“大人不必焦虑。山东境内,像孙良炳之辈,据卑职所知,只有这一个。一个孙良炳,又能怎样?”广兴点头道:“如此便好。如若孙良炳之流层出不穷,那大清王朝,岂不是发发可危?”
一路无话。第三天的早上,广兴等人策马进了济南城内。这济南城比曹州府大不相同。真可谓是家家泉水、户户垂杨,风光无限娇媚。这巡抚衙门,比曹州府衙门要大了许多,而济南府衙门,就设在这巡抚衙门之内。广兴未及细看,却被一群人迎面候住。原来,这都是山东各州县大小官吏,奉长龄之命,在此专候钦差大驾。广兴清了清嗓门,大声言道:“本饮差是奉圣上旨意,来此察按各地吏治,各位大人若有事禀报,请按官职大小依次排列,不得混乱。”说完,在长龄、张鹏升的引导下,广兴进了一间装饰无比华丽的大房子。坐好了,坐稳了,广兴这才对长龄言道:“叫他们一一人见,不得哗然。”长龄点头称是,走到了门边,充当起广兴的传令兵来:“布政使某某人见!”布政使某某便走进,将手中的银票递与张鹏升,张鹏升念了一声“布政使某某奉送钦差大人纹银一万两”之后,将银票呈给广兴,广兴点点头,扫银票一眼,再将银票交给身后的盛氏兄弟,并分付道:“仔细记录,不得有差错。”然后,广兴朝着布政使笑笑道:“好,很好。本钦差已然记住。你可以走了。”接着,那布政使便退出。跟下来,长龄又喊道:“按察使某某人见……”于是一切程序便又从头再来。如此往复,竟延宕至中午时分,可见前来“人见”广兴的大小官吏也不知有多少了。这其中,有一个插曲似乎颇有意思,那就是有一个高唐州的知县,只带了一千两银票人见。广兴冷冷地问他道:“莫非,你这个地方父母官,就是用一千两银子买来的?”吓得那个知县连忙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钦差大人有所有不知啊。山东境内,只有卑职所在的高唐州为官艰难。你若是聚敛百姓钱财,那孙良炳孙大人便会撤你的职、罢你的官,弄得不好,还要坐牢、杀头。卑职所奉这一千两银子,是卑职为官五年来所积蓄的全部资财。钦差大人如不嫌弃,敬请笑纳,只望大人能将卑职调离高唐州。”广兴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起来,本钦差告诉你,你现在不需要调离高唐了,那个孙良炳已被本钦差打入了死牢。你还是回去继续做你的父母官吧。”那知县闻言,“腾”地窜起来,一蹦三丈,口中连呼道:“我不怕了,我不怕了……”就那么带着呼声而去。广兴转脸问盛师曾道:“今日收获如何?”盛师曾回道:“大人,今日共收了八十三万五千两银子。”盛时彦也道:“比去年赴山西又多了二十万两。”广兴自言自语道:“传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本钦差就这一次,又抵得上几个知府呢?”又叮嘱盛氏兄弟道:“汝辈将这些银两仔细保存,千万不可差错。本钦差回朝之后,是少不了你们好处的。”盛氏兄弟连忙点头称是。见长龄、张鹏升在一边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广兴笑道:“两位大人,本钦差今日上午太过劳累,可否先吃些东西,然后休息?”长龄、张鹏升这才从盛氏兄弟手中那厚厚实实的银票中醒过神来:“卑职该死,真是该死。来啊,接钦差大人前去用膳。”喊声方落,已走进两位袅袅婷婷的女子。这二女一直走到广兴身边,揖了个万福道:“奴婢恭请钦差大人前去用膳。”广兴“好”字尚未喊出,那二女就一边一个将他轻扶了起来。其中一个女子扶得位置不大对头,一只手伸到了广兴的胳肢窝下,虽然广兴也穿了不少的衣服,但还是觉着了痒痒得难耐,便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长龄等不知所以,急忙道:“钦差大人因何发笑?”若是平日,广兴早就将那女子踹过一边,但今日不同,一来他已将孙良炳打入了死牢,算是出了一口对鄂罗哩的怨气,二来今天的“收入”颇丰,为历次外出巡查得银票最多的一回。所以,广兴就笑着回答长龄道:“本钦差以为,这济南府的女子,与那曹州府女子相比,当真是别有不同呢。”张鹏升讨好道:“钦差大人,您以为,这济南女子和曹州女子,究竟有何不同之处?”广兴道:“想那曹州女子,一个个风姿绰约,婷婷玉立,美则美矣,则似涂了一层灰尘,少了许多韵致。而这济南女子,却仿佛都是泉水泡大,又好似出污泥而不染,天然标致,气韵非凡。但不知,本钦差说得对否?”实际上,广兴这是在瞎扯一通,他观察女人,远逊于他观察马匹。不说别的,单讲那曹州王氏,他竟在她身上折腾了一夜,这又如何解释?或许,像他这样的人,即使不懂的事情,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