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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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皇帝-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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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从张三营行宫出发经东崖口入木兰围场,场中御营已经设好。此次大营嘉庆帝谕示官员们一定要仿照乾隆年间的样式安设。嘉庆帝带着皇子皇孙、蒙古王公、文武百官及侍卫人等走进大营中的御营,考察着一切。

御营内方外圆,占地纵为二十丈六尺,横为十七丈四尺。正中设黄幔城,黄幄正中又建黄幄,高二丈,穹庐盖顶。嘉庆帝来到中屋正中的御座上坐下,观察着左右悬挂的各种武器。随后出庭观看。庭左右各设圆幄。嘉庆帝走出黄幔城,见幔城外面用黄色绳结成网城。阿城周围设连帐一百七十五座,构成内城,内城上插金龙黄缎三角形小旗四十一面。内城外面又设连帐二百五十四座,建成外城。外城设启旗门四座,每门树大旗两面。外城上插金龙黄缎三角小旗六十面。外城周围,设宿卫帐九个,就是行在的内阁六部、都察院、提督衙门的宿帐了。

嘉庆帝望着这一切,心中充满快意,他终于又回到了父皇鼎盛时期的木兰围场。环视着这雄伟壮观的大营,嘉庆帝长出了一口气:木兰围场定会世世代代繁荣昌盛。

嘉庆感到无比的满足和自豪。

晚膳上,嘉庆帝谈笑风生,吃得很多。皇子皇孙们见皇上这样快乐,心里也无比高兴,特别是绵宁,看到大营如此俨然整齐,建造的如此一丝不苟,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大清依旧是大清,一如过去一样宏伟威严。

膳后,嘉庆帝传今明天开始围猎。为了使围猎重现乾隆时的风貌,嘉庆帝又亲自询问了一番,回报:围塔布囊官员、赶杬爱车人、围兵、虎枪手、鸟枪手、鹿枪手、向导等等一应准备停当。待诸事都安排妥当,嘉庆帝才回到了寝幄。

嘉庆帝兴高采烈地走向床边,真想唱两句曲儿,可是猛然间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幸亏安福手疾眼快把他扶住,不然的话嘉庆帝一定会摔得很响,以致于明天打猎都不一定能参加,嘉庆帝低头一看,见红毡高高地鼓起一块,用脚踩一踩,又硬又滑。

安福道:“看样子是块石头——这些人真不认真,皇上的床边,地面上怎么这样不平坦。”说着扶皇上坐上床。

嘉庆道:“把毡子掀起来把石头搬走。”

安福唤来门外的太监和侍卫,把毛毡掀起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个野曾的头骨,皮肉还没有腐烂,透着一股臭味。嘉庆帝闻着后一阵恶心,多少天来的高兴劲被扫去了大半,犹如吃了一盘香香的花生米儿,可最后一个竟然是霉的。

嘉庆帝突然说道:“把这几块全掀起来,让朕看看下面。”

待几个太监和侍卫揭起几块羊毛红毡后,果然,地面上这一片那一片尽是灰烬,灰烬中夹杂着动物的皮毛和骨头。

嘉庆帝有气无力地道:“再铺上吧。”

几盆火炭赶走了夜凉。两个太监扛来一个贵人,走到嘉庆帝床边把她放在床上,这本来是嘉庆帝的吩咐,他今天兴致好,要幸女人。可是当那个白玉似的胭体放在他的眼前时,他早已没了兴致……

第二日五更,嘉庆帝用膳完毕,在皇子皇孙王公大臣的簇拥下走向看城,此时,管围大臣率蒙古布围官兵一千多人以王公大臣领之,绕围场由远而近,将会于看城时连呼:“玛喇哈、玛喇哈……”合围完成。嘉庆帝见围内果然有一群糜鹿,高兴非常,遂佩橐鞬、执弓矢在几十个侍卫的陪同下,莅围引弓射猎,数箭中的,四围高呼万岁,有侍卫抬起麋鹿,同时又高呼万岁。此时嘉庆帝昨夜的惆怅早已烟消云散,不一会儿又驰马回到看台,令皇子皇孙和王公大臣们射猎,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绵宁,见绵宁射中一鹿后不由地叫道“好——好!”可是转眼看那些蒙古王公台吉,一个个并不卖力,只是懒洋洋地做着样子,好像是给皇上以体面似的。嘉庆帝回想起当年随父皇围猎时,那些满蒙王公台吉和各部落的射手,个个争先恐后地捕猎,急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喊杀声震动山野。可是如今看他们那种样子,哪有尽心尽力射猎的?

散围后,蒙古工公台吉们前来邀赏,他们每人持的麋鹿尾竟多达十几个,少者也有七八个,皇帝大惑不解,明明见他们在围中并无所获,可是他们的猎物却怎么如此之多?绵宁如此卖力却如何只射中了五个?

第二日围猎,嘉庆帝对那些蒙古王公台吉更加留心,见他们比昨日更加懈玩,可是散围后所交的猎物却仍然很多。

这其中一定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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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死也不容他瞑目 第05节

晚膳后,嘉庆帝叫来绵宁、绵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绵恺道:“昨天儿臣已看出端倪,但恐父皇气恼,故没有说出。围猎时蒙古王公台吉只是做做样子,可是收围时,蒙古骑兵故意开些缺口让鹿只逃逸出围,围外等着的那些王公台吉的奴仆,手持套竿正好将其套住,然后献于主子,主子再拿这些猎物向父皇请赏。”

原来他们把围猎当成了玩腻了的游戏。

嘉庆帝传令不再让蒙古兵围猎,明日八旗兵了围猎。

从康熙、乾隆直到嘉庆,都把围猎当成是训练蒙古骑兵特别是八旗子弟骑射布阵的最好方式,尤其是天下太平已久,恐八旗子弟耽于安乐,不知以讲武习劳为务,荒疏骑射,这对于以马上得天下的清朝来说,若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那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八旗围猎更受嘉庆帝的重视。多年来,他呕心沥血地整顿围场,排除重重干扰坚持秋弥的目的,不正在于此吗?

次日五更,嘉庆帝如往常一样,已来到看城。数千八旗子弟组成的围猎军队已经启动。军队中设黄系为中军,左右两翼以红白系为标帜,两翼俱受中军节制;两翼各以一蓝系为前哨,两前哨则各以巴图鲁侍卫三人率先驰行,前哨进、后队依次进发,把野兽驱赶入围中,围在核心。嘉庆帝在看城上远远地看见围内有十只鹿,虽觉很少,但见军士们行列整齐、阵容整肃,心里也颇感安慰。可是合围时队伍混乱起来,眼见着十只鹿只剩下三只,最后连一只也没有了。

嘉庆帝在看城上急命管围官员前来申明队伍混乱理由,可是屡叫不来,嘉庆帝气恼异常,追问兵士他们为何不来,兵士们答道:“管围官员副都明志、散秩大臣公舒阿明,根本就没有入围,到现在也不知他们到何处玩赏去了。”

嘉庆帝大怒,随即革去明志和舒明阿的职务,并谕明天继围猎,若有玩忽职守者或懈怠而不尽心尽力者,严惩不贷。

次日,围猎刚一开始,指挥旗便行列错误,尾系落后跟不上,中系迷了路,队伍遂散乱毫无章法,乱糟糟叫嚷嚷如同儿童玩游戏,嘉庆帝在看城上见此,一阵阵头晕目眩,心中绞痛,差点从上面栽下来。

围猎了两天,几千名八旗兵了没有猎到一只鹿!

嘉庆帝回到幄中,随手翻开一本书,那上面记载着康熙帝六十六岁时在秋弥途中对八旗子弟们讲的一段话——

“朕自幼至今,凡用鸟枪、弓矢获虎一百三十五、熊二十、豹二十五、猞猁狲十、麋十四、狼九十八、野猪一百三十二,哨获之鹿凡数百,其余围场内随便射获诸兽,不胜记矣。朕曾于一日内射免三百一十八,若庸常人,毕世亦不能得此一日之数也。”

嘉庆帝览此,汗颜羞愧,摇首叹息……

树木被滥伐,动物被偷猎,拨去的银子被挪用贪污,木兰围场凋零矣;士不能弯弓,兵不能鸣枪,将不能列阵,军队涣散矣。嘉庆帝几十年惨淡经营的木兰围场,呕心沥血整顿的木兰秋弥,如今就落得了这样的结果?

惨不忍睹!

嘉庆帝再也不愿在木兰围场呆下去,虽是秋高气爽,嘉庆帝再也无心欣赏周围的景色,只是急急地回到避暑山庄。

嘉庆仁立在四知书屋内,他觉得,无论如何他也要惩治那些在木兰围场玩忽职守的人。木兰围场正如他统治的帝国一样,无论他倾注多少心血和精力,似乎总是不见起色。难道木兰围场真的就整顿不好了?难道吏治的腐败就真的成了割除不掉的毒瘤?嘉庆帝开始检索他亲政以来所走过的路,审视着他二十五年所做的事情。他首先想起洪亮吉,思考着洪亮吉的那一篇招致他流放的进言,如今看起来他说的是对的,惩贪绝不能手软,绝不能姑息,该杀的绝不能放过,该杀多少杀多少,哪怕杀光。人才从哪里来?从下面来,要不拘一格,要采取新的方式任用人才,不是没有人才,而是我的眼光,手法太陈旧了。撤换官吏,首先从朝廷做起,那些无能的昏庸的都让他们下台,要大胆使用新人,不能只使用功勋之臣,宗室八旗……

嘉庆帝正想着如何再像他亲政之初那样大张旗鼓地整顿吏治,军机大臣急匆匆地进来报告道:“皇上……皇上……”

嘉庆帝望着他,收回了思绪。

英和道:“陕西、河南、山东等地连日暴雨,黄河水暴涨……现在……”英和吞吞吐吐。

嘉庆帝道:“幸亏前几天马营坝工程已经圆满竣工了,幸亏结束了,要不然,一年的工夫就白费了,一千多万两的白银就白费了。”

“皇上……皇上……”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

“皇上……奴才……”

“快说!”

“皇上一定要冷静,奴才刚刚接到七百里急报,河南,马……”

“马营坝怎样?”

“马营坝崩决了,其决口比去年更大!”

卟——,嘉庆帝吐出一口鲜血来,英和大惊,抱住要栽倒的皇上,大叫:“来人哪——”侍立在一旁的安福也早已抱住他,惊骇得差点昏了过去,几个太监急忙奔来,见皇上胸前沾满了鲜血,震惊、骇异,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一千多万两白银的马营坝工程!

国家一年所有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啊!前几天接到工程圆满竣工的奏报,今天接到了大坝崩溃的急折!

绵宁、绵恺、奕纬及太医等急急地赶到四知书屋,此时皇上也已清醒过来,太医要去把脉,嘉庆帝把手甩开道:“朕没病,一时气急。”

大医道:“皇上,如此气急心痛竟至于喷血昏迷,绝不可大意啊,奴才以为皇上一定要平心静气、颐养心性。这几日,绝不要再过问政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说着,早已又拿起嘉庆帝的手腕,不由吃惊,道:“皇上的病已非一日,为何不早早诊治?”

安福哭道:“奴才早就劝皇上,可皇上总以为没有什么。”

“说没什么,也没什么,只是——”

嘉庆没有让太医说完,笑道:“后果绝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致于颐心养性,唉——,倒是甚合朕意。”

太医道:“奴才先开一些药,千万要服下。且现在就回寝宫歇息,绝对不能让人打扰,皇上须一个人静养十几日,然后才可以视事,特别是近几日,绝不能劳心伤神!”

绵宁、绵恺、英和等齐道:“一定听从太医吩咐。”

绵宁、绵恺、奕纬等送皇上到了烟波致爽殿后,急又回来向太医道:“皇上的病没有什么吧?”

“奴才已说过,说严重是很严重,说没什么也没什么,关键在于静养,皇上的病用药是次要的——所以王爷及各位大臣绝不能把什么大刺激的事情告诉皇上。即使是在今后很长时间,无论是大喜、大怒、大悲,皇上都不能经受,更不用说现在了——皇上得的是严重的心疾。”

皇子皇孙及众大臣尽皆愕然。

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皇上,大家对皇上的身体如此恶劣,都心事重重的。可是嘉庆帝自吐血以后,心情精神反比以往更好,心胸也似乎更豁达了、更敞亮了。嘉庆帝想:我今却确实应像太医说的那样,不能气、不能怒,父皇遇事稳如泰山,行事雷厉风行,如今我要学父皇,要沉稳,要开朗,把愁苦忧郁抛到九霄云外去。嘉庆帝又想起亲政之初自己的风采:我要坚决惩治腐败,拿出诛杀和牡浴⒕鲂暮椭悄比フ倮糁巍J紫却又魏幼テ穑挥邪牙糁握俸昧耍拍苤魏煤樱魏哟蟪即酉旅嫣岚危切┗栌沟奈弈艿募峋鲛鹑ゲ挥茫挥盟的切┣滞坦畹牧耍又魏尤胧执蚩笨冢币磺Ь蜕币磺В币煌蚓蜕币煌颍霾皇秩恚�

这样想着,嘉庆帝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年轻了——这时,如果喜塔腊氏在身边该多好啊?

晚膳时,皇上喝了鹿茸血,饮了燕窝粥,面色红润,二目朗朗,神采飞扬。绵宁、绵恺、奕纬等看了,格外高兴,心里轻松了许多——大概父皇(皇祖)并没有太医说得那样严重。膳后皇子皇孙也没有和他老人家多说话,便把他送到烟波致爽殿他的寝宫。然后又叮嘱了安福及几个近侍太监几句,就离开了。

嘉庆帝的兴致却出奇地高昂,他叫来安福道:“陪朕出去走走。”

安福道:“太医和亲王爷一再叮嘱要皇上卧床好好休息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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