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害人不浅!
虽明知这么说其实就是给公主希望,是望鸠止渴,后患无穷,可如今之计,还是得安抚,今日事今日清,得过且过吧。
反正永安侯这座大山最终也不会来就她,就算将来某日公主迁怒,那也没法子的事,她努力过了嘛!
长公主发了脾气,慢慢听进了锦言的话,说得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就凭着他去了趟榴园,实在不能说明什么,自己也是关心则乱,着急了。
看锦言不徐不疾娓娓道来,不辩解不委曲,诚恳自然,乌黑的发髻下安静柔和的侧面,小巧的耳垂戴了颗翡翠耳铛,翡翠成色很好,愈发衬着她肤如白玉净若瓷。
“是我有些急切了。”
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何嬷嬷,上午宫里不是送了几篓子贡桔,快捡些呈上来。”
转头看向锦言:“酸酸甜甜的,我尝着还好,估摸着你能喜欢的。”
相处这些时日,长公主已知锦言是个吃货,对水果什么的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不拘品种,每天都得吃上几个。
“喜欢!太好了,有桔子吃啊,公主婆婆最好了!”
锦言乐得眼睛眯眯,水果什么的,真是太爱了!特别是桔子啊,大周的京都在北一边,还担心吃不到南方的桔子呢,往年可是吃惯了的。
看来这种担心完全多余了,什么好吃的不得给皇帝贡来?只要皇帝能吃到长公主就能分到,长公主能分到,她居然也能被捎带上!
“马屁精!”
长公主看她笑得心满意足也很高兴:“本来也打算要给你两篓的,走的时候自己带上。”
连吃带拿,锦言高高兴兴地回转大本营。
临走时,长公主还递了个匣子过来:“……看翡翠挺衬你的,我这里也收了些,成色还不错,你拿去看看,想好了要打的东西,让何嬷嬷到内务府给你寻个好看的样式,若是不喜欢宫里的样式,让多宝楼拿了花样册子过府一趟。”
长者赐,莫能辞。
好东西,谁不爱呀!锦言美滋滋地接了过去,开心地一通真心赞美。
何嬷嬷看得暗咧嘴,这侯夫人!还真不好给个定论,不管什么东西,她都开心得象是捡到了不得的宝贝!
你说她眼皮子浅见不得好东西吧,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和一碗熬煮的香软甜糯的白粥在她那里都是一样的好东西,都是满心满肺的欢喜。
总之,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见到侯夫人说不好的东西,哪怕一朵小花,她也觉得香。
若说没见识,怎么能把话说得那么到点子?她服侍了长公主大半辈子,深知长公主骨子里的挑剔和高傲,能够入了公主的贵眼还可她心意的人,除了驸马侯爷,外人里,暂时还真就这侯夫人一个!她嫁过来这才多少时日?
等等!嫁过来的时日?
何嬷嬷忽然福至灵开,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侯爷会去榴园!
她急急忙忙入内求见长公主去了。
锦言满载而归,看吧,这就是要随时汇报工作进展的重要性,没有哪一个老板不喜欢主控,老板们总希望在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情报,哪怕你在汇报时老板已同步得知所有信息,但是,你还是必须主动去讲,这是态度与立场问题。
榴园下人们都带着喜气,仿佛永安侯不是来喝了一杯茶,而是给她们打了一针鸡血,一个个脚下都生了风。
世外道观中长大的锦言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个府邸内男人的绝对权威,看吧,这还是女人做主的公主府,任昆来露了个小脸,屁股都没坐热,她立马感觉到下人们的兴奋以及对她的敬畏。
若有一天任昆不是来喝杯茶,而是把她骂了或打了,嗯……
她现在就能想象到届时这园中这府中又会是何种模样!
任嬷嬷喜气洋洋地走进来,引她进来的水芳手里捧着个大大的紫檀提盒。
任嬷嬷与锦言见了礼,“夫人,先前夫人去正院,大福送了侯爷惯喝的茶、惯用的茶具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啊?锦言一愣,她知道大福,永安侯的常随,得脸的小厮,他把永安侯惯用的东西送来一套是什么意思?
难道永安侯看着榴园风景好,准备当个茶室备用着?
“说是以后初一十五侯爷过来时用的。”
任嬷嬷微笑着,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喜悦。
什么!
锦言心底连连叫苦,这不是要把她架到火上烤活活熬死么!以后初一十五都要来,那长公主还不得天天跟她讨债要抱孙子?
喝茶!喝茶!喝你个头啊!都说好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互不侵犯,跑这喝茶算怎么回事!
嘴里发苦,脸上却笑得开心,“那太好了,嬷嬷仔细收好了,等下次侯爷过来时就用上。”
“不,还是夫人收着,等十五侯爷过来,再劳烦夫人取用。”任嬷嬷推辞着。
锦言也没再客气,嘱了水芳仔细收好了。
洋相!自己府里喝杯茶还要自带杯子茶叶,就这讲究劲,还从过军!行军打仗有口热水喝就不错了!
暗自鄙视,笑吟吟听任嬷嬷说几句院中杂事。
等晚上梳洗时,拉了夏嬷嬷问,才知道原来世家大族里,后宅女人多,为了维护正室的权威,讲规矩的人家,不管有多少个女人,初一十五是必须到正室那里过夜的,也就是说,初一十五是正室的福利待遇。
“……就连皇帝初一十五也是要到中宫皇后处的,”夏嬷嬷用棉布巾子擦着锦言浓黑的长发,边轻声解释着:“看来侯爷今天就是守这个规矩来的,也是要给夫人长脸。”
哈!的确长脸!
任昆此举意即把她当成正室看待,虽不夜宿,也算给了脸面。
锦言郁闷地要死,这种好意真心是敬谢不敏,可是,所有人都觉得永安侯是在给她长脸,这种闷气只能自己吞了。
“嬷嬷,这事也未必全都有利呢,若以后侯爷按日子过来,公主那边动什么心思,你说咱们怎么办?是从呢还是不从呢?”
凡事从最坏的地方考虑,万一公主要在茶水里放点东西什么的,她可怎么办?要知道公主可是有前科的,但,算计永安侯,她不愿意也没那个胆子呀!
那俩人是母子,好坏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她算什么呀,炮灰!永远的炮灰!
这杯茶喝的!堪比一个馒头的威力了!
第二十八章 一杯茶引发的培训
不管永安侯来不来喝茶,初几来,锦言的日子都要有规律地过。
只是更加的丰富充实。
喝茶事件的次日,长公主身边的柳嬷嬷不请自来,原来是得了长公主的吩咐,来教授锦言琴技的。
来真的呀!
锦言以为长公主昨天只是说说,说过也就过去了,没想大老板真的派老师过来了,想想看,长公主对她还真挺好的,何嬷嬷教着规矩,这会儿又来个授琴的,都是身边的心腹,有品阶的女官呀!
那就学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前世她有学习培训症,读书时特别喜欢学习,笃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抄书做笔记乐在其中。
家教有云:爹有娘有不如自己一技在身,几乎不停歇地上各种培训班,什么古琴烹调烘焙十字绣裁衣服、插花茶道形象设计、骑马射箭品鉴红酒……
她的业余时间就是由一段一段的兴趣班课程穿起来的,最初是禀乘技不压身的家训,后来纯粹成为解压的途径,直到穿越前她还上着课呢。
杂家。博采众长,包罗万象。
前世老妈给她的评价就是:样样通,样样松,没个特像样的能当饭吃的手艺。
闲着干什么呢?
锦言一向认为最好的消遣就是读书学习与八卦娱乐。
时间嘛,就是拿来用的,有位革命文学家说时间象挤海绵越挤越有,有位老外说最好的消遣是背后说人是非。
眼下她的时间不挤也多得是,又没什么明星绯闻可八又要谨防祸从口出,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呢?
锦言学得很认真,柳嬷嬷能被长公主派来,显然有真货,若搁以前,请个这水平的老师一对一授课也不是单有钱就能请到的。
这一日早上,锦言刚从正院回来,水苏迎上来:“夫人,集芳院的几位姑娘来给您请安了,在偏厅等了有一会儿了。”
集芳院的美人们?她们来做什么?莫名其妙地请哪门子安?
锦言暗自皱眉,还想练首曲子呢。
“请她们过来吧。”
吩咐完锦言进了屋,曲子练不成了,看看美人也好。
美人们进来请了安,锦言让给拿了小杌子坐了,开门见山直言道:“都是自家姐妹,我就不外道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是我能帮到的尽量帮,若办不了,各位也别介意。”
众美面面相觑,没想到她这样直接,反倒是不好开口了。
“若无事就散了吧,现下不得闲,改天有空再闲聊。”
锦言端了茶:“上次我说过平时各位不必过来请安,若有事我会遣人去请。”
这就遣人了?
“夫人!”
美人们站起来,略有些惶惶然,却没有马上告退。
琼花双眼含雾,怯生生娇弱地问道:“夫人,奴婢们不敢打扰夫人的清静,只是听闻夫人喜欢喝茶,奴婢这里有些绿扬春,虽名声不显,却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名茶,请夫人品鉴。”
说完,纤纤玉手奉上一个精美的茶盒。
剩下的美人也没闲着,纷纷拿出自己带来的好茶请夫人品鉴。
噢~戏肉在这里呀……
锦言心说我就纳了闷了,什么时候传出我喜欢喝茶了?原来喝茶之意在彼不在此呀,不就是永安侯来喝了盏茶吗,美人们就都上心了,话说,她们是过了几日才来的,公主府下人们的规矩还是不错的,大道消息隔了三四日才传播开。
“那就谢谢各位有心了,其实我不算懂茶,不拘什么茶只要口感好都喜欢的。”
锦言笑眯眯地:“也不能白拿了你们的茶,我这里有些头花,不如茶叶值钱,不过都是宫里的稀罕样子。水苏,带几位姑娘过去选选看。”
锦言可不管美人们的茶叶是真给她还是要借她的手入永安侯的口,不管你有什么小聪明绕什么小圈子,我都给你来个光明正大,礼尚往来,我还能白拿你们点茶叶不成!
锦言暗自嗤之以鼻,一群可怜虫!给人当小都还没混上份儿,如今还是姑娘的身份,若是个脑子清醒的,就算是身不由己为家族牺牲入了府,好歹看清事实公主府也不会少了那一碗饭,居然对永安侯还有念想!
居然还有争一争的心!真够猪的!
美人们不情不愿地跟水苏走了,锦言上课去了。
一开始学琴时,锦言没敢完全装作一点不懂,柳嬷嬷既然能被长公主派来授琴,显然是有水平的,她若完全做假,几堂课下来必会有马脚露出来,干脆掩了一半,只说是当年在观中跟着师父们学过,但不精通。
柳嬷嬷对她还是挺满意的,天赋虽不高,基础一般,但乐感好,重要的是态度好,又谦虚又勤奋。
一高兴就在长公主面前说了些好话,长公主一听,有心就好!
那也不能光学琴呀,那个谁谁地,不是号称琴棋画三绝嘛,锦言要想入昆哥儿的眼,有那位比照着,还差得远呢。
那干脆都学吧,反正也不用她管家,把昆哥儿侍候好了,收了心,再得个一男半女的,就是天大的功劳!
想到做到,长公主出马,找几个师傅还不简单!于是锦言进入了紧急备考状态,课业沉重无比,不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子史经集都有专人教授。
锦言杯具了!
爱学习不假,那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好不好?不是要占用睡觉时间的好不好?公主殿下您是要培养儿媳妇呢还是打造京城才女?
她能跟水无痕比吗?
让她跟水无痕去争宠?这哪儿跟哪呀!
于是,一贯淡定的锦言不淡定了,跑去找公主婆婆理论,于是课业又减了,每日只是优哉游哉地学琴学规矩,榴园那个为永安侯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