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琼花美人很赏心悦目,虽然也许美人们或许有真心,她也不想跟这些女人培养什么友情,原则是:敬而远之,低调生活。
散了会,任务也完成了,至于美人们做不做家庭作业,只要公主殿下不催要,锦言也不想理会。
她的生活开始形成规律,每日按时步行前往正院请安,视长公主需要与否陪膳或陪聊,若有需要就在正院逗留半天,若无需要,请了安就再回榴园猫着。
看看书,练练字,或者做点女红,日子过得自由自在。
榴园虽大,但丫鬟婆子各有差事,又有任嬷嬷和夏嬷嬷管着大小事务,身边的大丫鬟也得用,鲜少有事情会烦到锦言,更多的时候大家都处理得妥妥当当,只禀报她即是。
锦言对于自己团队的能力很满意,对于目前的生活也非常满意,虽然公主心情不好时还是会挑刺数落几句,小骂怡情,只要公主殿下心情愉快,锦言不介意耳际飞几群蚊虫或响几声霹雳。
日子很舒服,舒服地超出锦言想象,除了要守些行为礼仪什么的,跟在塘子观比起来也没差上多少,而且,府里的厨子烹制荤菜的水平明显高出观里管厨房的师叔,呵呵,其实观里基本上是不吃鱼肉的,道家嘛,饮食上也是清淡无欲。
转眼过去十多天了,初一那天午后,锦言捧了杯热茶,窝在榻上看书,秋阳暖暖,晒在身上舒服地想打哈欠,她似睡非醒似读非读,眯着眼象只猫咪般?蚶痢?p>; 院中一阵慌乱地骚动,锦言迷迷糊糊正想开口喊人问话,帘子撩起,永安侯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锦言半抬着头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心里发愣,他怎么会来?
身体比脑袋更快一步,转念间人已经坐起,离了榻忙上前施礼,“见过侯爷。”
永安侯摆摆手,在上首椅子落座。他穿着玄色镶紫金边的外袍,墨紫相衬,愈显得面如白玉,俊美如神祗——只可惜一张僵尸脸……
锦言站在原地,猜测着他的目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给他端茶——任嬷嬷外出不在院中。
略踌躇间,永安侯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小妻子,因在内室,没穿外面的大衣裳,只着了玉色的小袄,鹅黄色的八幅长裙,因下榻急切,没穿绣鞋,裙摆下方露出白色素袜。
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枝样式古朴的银发簪,可能之前在睡觉,小脸红扑扑的,黑水晶般的大眼睛里微透露出诧异和迷茫的神情,这怔松和恰到好处的讶意取悦了任昆。
锦言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说话,忙微微福了福,笑眯眯地请示道:“侯爷,任嬷嬷外出未归,您看,吩咐夏嬷嬷斟茶是否合适?妾身不谙茶事,只备有南路银针、曲水大红袍、雨花茶,还有少许公主婆婆前日赏下的蒙顶甘露……”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永安侯茶里最喜洞庭碧螺春和六安瓜片,次爱安溪铁观音,府里这一类的极品茶历来是会先尽着浩然堂和公主那里,之前没想到永安侯会莅临榴园,所以她这里却是没有这些的。
“让夏嬷嬷泡壶蒙顶甘露。”
任昆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室内,看锦言迅速地返回榻前将鞋子穿上跑出去喊人又迅速地闪回,很乖很自觉地远远地坐在一边,微笑地望着他:“侯爷请稍候,茶马上就端上来。”
然后一脸地请您示下。
看她微笑着小兽般纯良的神情,小树般笔挺的脊背,永安侯慢悠悠地开言道:“你怕我?”
唔?锦言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点头又摇头是个什么意思,任昆一挑眉头:“嗯?!”
“有些怕的,”锦言老老实实地回答:“侯爷威且贵,气场不凡,锦言以往甚是少见,自然是有些因敬生畏,不过,妾身一向老实本份,没什么大差错,想来侯爷不会无故责罚,所以又是不怕的,但还是会有一点点紧张。”
永安侯当然知道很多人怕他,但鲜少会有人象她这样把这件事说得如此直白坦然的。
锦言见自己说完后永安侯没回答,面色如常,遂知道这位大爷没生气,又不知他忽然过来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一时也不再开口。
须臾,夏嬷嬷端茶进来,恭敬地给永安侯斟上就退出去了。任昆看看了面前的茶具,竟用的是水晶壶琉璃盏!微皱了下眉头。
唉,这个挑剔的熊孩子!
锦言心底暗叹,知道是茶具没合心意。
时下水晶壶琉璃盏甚是稀有,装饰功能大过实用性,象她这样拿来泡茶的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也是那日忽记起自己嫁妆里有这么一套,虽然比她以前惯用的玻璃茶盏透明度上稍微逊色了些,因为工艺的原因折光较多不够通透,但喝绿茶花草茶什么的,总觉得净白骨瓷也比不得玻璃好颜色。夏嬷嬷几个也觉得好看,想是习以为然地拿来用了。
忙开口解释:“妾身以前没见过蒙顶甘露,那日得了公主的赏,觉得这茶冲泡开来真是漂亮,就找了水晶壶琉璃盏来用,能把这茶的颜色衬得更好看呢,喝起来也更香,侯爷觉得呢?”
水晶壶里叶叶分明嫩芽纤细色润俏挺,琉璃盏透明清亮,衬着茶色碧清微黄,黄中透绿,果然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永安侯没说话,端起茶轻抿,鲜醇而甘。
抬眼见锦言眼巴巴地看着他,仿佛讨赏的小狗,本不想理会,沉吟了半刻,还是开恩似地给了个“唔”的单音节。
看他慢悠悠地专心品茶,锦言虽然很想知道他的来意,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自回门之日后,这大半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再见永安侯,府邸这么大,两人能够碰面的地方只有正院,巧得是竟一次也没碰上,原本有打算制造机会的长公主经锦言隐晦的提醒,也没动作——公主婆婆,万一侯爷恼了,厌弃了锦言不要紧,就怕适得其反,来日方长,慢慢来啊……
终于,永安侯用好了茶,姿态优雅地放下茶盏,施施然站起身……
走了。
(永安侯来干嘛?看标题就知道……)
第二十七章 讨债的来了
走了?!
锦言目瞪口呆看着永安侯出门不见了人影,惊讶之余,竟忘了行礼。
这人!脑子不好吧?
忽然抽了?
要不然来干嘛?难不成真来喝茶的!
夏嬷嬷走了进来,有点小紧张:“夫人,侯爷有什么吩咐?你没惹着他吧?”
无征兆地,永安侯突然翩然而至悄然莫名离开,她这心里七上八下揣着的全是担心,刚才在外面候着,人忽然走了,她只来得及瞥了一眼,看不出脸色如何。
“没有,”锦言摇摇头,满脸的莫名其妙:“喝了杯茶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夏嬷嬷也有些迷茫,“那他来干什么?”
“谁知道,神经病呗。”
锦言放松下来,“管他呢,腿长在他身上。来,嬷嬷喝杯茶,这么好的茶别浪费了,哎呀,傻瓜呀,这蒙顶甘露二泡才是最好味的呢!”
深深呼吸,真是茶香馥郁啊。
夏嬷嬷看她陶醉的模样,不禁莞尔,她的小小姐真是让人打心眼里疼惜,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起身将放在一边几案上装着桂花糕的点心盘子端过来。
“对了嬷嬷,”喝了口茶,锦言想起来了,“永安侯说了三个字,‘你怕我?’”
清了清嗓子,把个任昆低醇冰冷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怕我?夏嬷嬷摸不着头脑,“那夫人怎么回答的?”
“怕与不怕都说了呗,总有一个是合他心意的吧?”
锦言伸手取了块桂花糕,两根玉白的手指拈在眼前,仔细端详着,摇了摇头:“嬷嬷,这个糕没有观里的好吃,花材不行,比不上塘子观后山的桂花,那个幽香余味噢……”
夏嬷嬷含笑看她谈笑,既然猜不透永安侯来意那就不猜了,只要小小姐的心安稳,熬上个三年二载的,以后还有更好的日子过呢,只是这永安侯的一时心血来潮到了长公主那里恐怕就会有别的心思了。
“嬷嬷,给我梳梳头,咱们去正院。”
将手里的桂花糕丢进嘴里,拍拍手站起来,走喽,给老大汇报工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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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任昆前脚进了榴园,后脚长公主就得到了消息。
“当真?!昆哥儿当真去了?”长公主喜出望外,向何嬷嬷再次确认。
“回殿下,是真的,侯爷真的去了榴园。”
何嬷嬷也是喜形于色:“侯爷今儿沐休,中午与桑世子在一品楼用的餐,回府径直去的榴园。”
“那,昆哥儿脸色如何?”
惊喜之余,长公主又有点担心,莫不是在外听了什么浑话又犯了混,迁怒卫四吧?
话说,这些天下来她对锦言这个小人儿还是比较满意的,温良大方风趣得体,什么话经她的嘴出来就变得熨贴,让人生不起火气来,最要紧的是一天到晚都是笑呵呵的,从来没有一丝苦模样,看着她听她说话,总觉得天也蓝了几分。
“侯爷脸色如常。”
何嬷嬷赶紧应答,心里浮起一丝不安,不会吧?侯夫人一直安份守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矩也学得很认真,应该没有能惹着侯爷的地方吧?
外面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来禀事,说侯爷已经离开榴园了。离开时面色如常。
长公主与何嬷嬷面面相觑,这就走了?这从进去到离开也就盏茶功夫啊。
“说了些什么不曾?”长公主有些心急。
丫鬟摇头,“回殿下,不得听闻。侯爷吩咐下人们都在外面候着,只余夫人在室内。”
长公主挥挥手,丫鬟施礼退下。
莫非昆哥儿改性子了?
越想越急,正要遣人去榴园喊人,这边下人进来回禀说侯夫人来请安。
锦言行了礼,将永安侯到榴园的事仔仔细细无一遗漏的向长公主进行如实汇报,包括永安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脸色如何,有何表情,坐在哪里喝了几口茶,怎么起身怎么走的,自己怎么回话的等等,完完全全重演了一遍。
复述完以后,她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笑道:“公主婆婆,看样子侯爷也觉得用水晶壶琉璃盏喝蒙顶甘露好呢。”
长公主差点抚额,傻丫头!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难得昆哥儿主动一回!
“你说你!多好的机会叫你浪费了!”
长公主用恨铁不成钢地眼神瞪着她:“下次侯爷再去你屋里,你要多与他说话,好好侍候,不知道说什么?你不是会讲笑话嘛,说故事下棋谈琴谱,随便来一个都成!水平不高你就多练练,从明天起让阿柳指点下你的琴技,你说你,天天呆在榴园不露面,万事不管就只安心当你的侯夫人,夫君上门也留不住人!”
噼里啪啦,长公主越想越气,多好地机会啊,若是她机灵点,没准就怀上了。
锦言做痛心疾首状,任一大堆帽子扣下来,心底暗撇嘴:公主,你真相了,就喝杯茶而已,怎么能从弯变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当娘的嘛,可以理解。
长公主一通发作,口干舌躁,一杯热茶恰到好处奉上来,见是锦言,又是一顿生气:“你看看,这会儿倒是机灵了!你把这份心思用到侯爷身上,何至于他连句话都懒得说!”
“公主婆婆说得是,锦言知错了。”
低眉顺目做小媳妇:“您别生气了,气大伤身,若您为这事儿气恼,锦言就更是错上加错了。公主婆婆,当时侯爷来得突然,只顾得又惊又喜,脑子就转得慢了些。”
接过公长主喝完的茶盏,顺手拾起美人锤不轻不重地给公主敲着:“……也想过要用什么法子留留侯爷的,不过,侯爷的脾气您最知晓的,锦言就想若做多或做错,惹恼了侯爷,还不如顺其自然,今日能喝一盏茶,以后说不定就会喝上两盏。”
温言宽慰着,心底却暗道,这不叫挖坑给自己跳嘛,今天喝一盏明儿喝两盏后天长公主可能就想到抱孙子了!任昆啊任昆,你这风抽的!真是害人不浅!
虽明知这么说其实就是给公主希望,是望鸠止渴,后患无穷,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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