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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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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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父亲出了百里府,抬腿就揣了他一脚:

    老子豁出脸给你求娶到的老婆。你自己不当回事!真当读书人是吃素的?老子不管了!

    ……

    桑成林的心,从忐忑不安到惶恐不宁,惯常好敲打他的舅兄们居然都沉默,见了面。忽然客气了许多。

    百里家都是饱读诗书熟通礼仪的文明人,只要他们愿意,言谈举止间绝不会有半分失礼之处——

    桑成林无比怀念以往受训的日子,他宁愿舅兄们背着手,翘着下巴,视线在他的头顶上:

    我们家霜儿素来乖巧懂事,这件事没有她的不对,为什么呢?一二三四,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口气甩出十条。每条都合情合理,他若不认同,估计还能再补充出十条来……

    真怀念啊……

    他多么希望有位舅兄,指着他的鼻子甩出十几二十几他的错处,打罚都认。就是别这么不理睬吊着……

    钝刀子杀人,最难捱……

    一想到百里霜可能不原谅,从此夫妻反目……她要析产别居,带着孩子出府另住一处……更严重者,万一她要和离……

    即便是再嫁之身,百里府唯一的姑奶奶,还是有许多人抢着要娶的……

    “没那么严重。大哥多虑了……”

    永安侯安慰他,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怎么可能轻易就掰了?你们一个个都怎么想的?把大事想得那般轻率,动不动就和离析产分居的!

    想到母亲前番也提了要锦言与他和离,任昆听到这个词就没好气。男婚女嫁,拜了天地就是一辈子的夫妻,哪能轻易就说散?这能当玩笑的?

    侯爷全然忘记,当初自己拜堂成亲时,可没想要生死不弃的。他当时想的是你们让娶就娶吧,听话,府中不差多养个人,不听话,哼哼……

    “你要是着急嫂子,就多去看她几次,”

    多看她几次,心就安稳了——

    就象那天他去榴园想道歉的,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口,于是这几天推了所有的应酬,回府守着她,看到她,似乎心就落在实处。

    “我去了……”想到这儿,桑成林不禁苦笑。

    十次有八次见不到人。

    “……世子爷,夫人刚用了药歇下,您看?”

    “世子爷,夫人昨夜睡得不安稳,刚入睡,有点声响怕又要惊醒了……”

    从生产次日,百里家就派来四位有经验的嬷嬷,照顾产妇和孩子,各位百里夫人轮流来府里做陪。

    面对尽职尽责的嬷嬷,虎视眈眈的娘家人,他哪能硬闯?只能识趣地退回或去前厅等待。

    好在,他还可以借口看儿子,新生儿醒着的时候不多,自然不能拿睡了为由不让他这个做爹的探望。

    小小的一团,粉嫩嫩的小嘴嘟着,不晓得梦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咯地就咧嘴笑了……

    均哥儿常来看弟弟,轻轻动他的脸,教他喊哥哥……一大一小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大的兀自教着,小的兀自睡着……

    心就软了,甜中带酸涩,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一家人好好的,该多好……

    ++++++++++++++

    千里外的蓬城。

    水无痕正在大小管事的陪同下查看码头货栈。

    蓬城在京城的东边,临海重镇,大周四大港口最北边的一个,与东夷海运的来往船只,十之有九会从蓬城起航归航。

    航运发达,港口吞吐量大,发财的机会……呵呵,你懂得。

    永安侯在这里设有货栈,是私产。另有大型海船两艘,专跑东夷航线。

    水无痕此番是做为京里的大管事,替老板来视察工作查看帐目的。

    当地的管事进京会账时见过水公子,知道眼前这位比大姑娘还俊美的公子是侯爷的心头肉,哪敢怠慢?

    平素隔得远,想巴结没机会,如今来到自己的地头上,哪能放过?

    回头枕边风一吹,好的坏的,不全在他一张嘴?

    +++++++++

    ps:

    谢谢书友寻找于晴、流动的溪的粉粉。
第一百八十五章 风起水暖
    管事们有心示好,极尽殷勤,水无痕向来是个有事藏心底,不轻易表态不轻易否定的。

    任凭内心刀光剑影,面上平和如春。

    水公子惯会做人,不带架子,下面接待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时间视察团气氛河蟹。

    虽然河蟹中水无痕并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该问的还是要问,该查的还是会查。对此,当地管事的没异议,心里没鬼不怕他查问。

    侯爷历来出手大方,给他做事,只有那不长脑子自寻死路的才会瞒上欺下,借主子名义,中饱私囊……

    一旦事泄,阖家的命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着呢,贪了银子,得有命花才行!

    跟永安侯任昆玩这种小心眼?虎口拨牙,活腻了!

    任昆的凶煞之名,绝对不是说书唱戏的玩笑。

    不仁不忠?睚眦必报。

    莫说他还是长公主府的奴才,不敢欺主背主,就是外头雇用的,也不敢——

    侯爷御下,赏惩分明,有功重奖,有过重罚,若情有可原,经查属实,罪或减或免。

    总之,给侯爷做事,即便不能干,还有忠心可嘉,若是背主,再能飞的鹰,侯爷必舍之。

    没人敢去破侯爷的例,偶尔一两个自命不凡自作聪明的,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侯爷在钱财上不苛责,不等于他是个好相与的。

    所以,对上侯爷的枕边人,他们坦荡得很:

    账本,您想看就看,想查就查;货栈,您想看哪里就看哪里,只要不嫌头顶日头毒海风吹红了小白脸,想看多久都没关系!

    一行人陪着水无痕在货栈里转悠,管事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十分地好。

    拐过弯是个岔路,一侧是条宽阔的车道,一侧是数条随意踩出来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个开阔的空地,搭了几座棚子,棚子后是一排房屋。

    最左边的屋前有口井,砌着青石的井台,井上架着辘轳,井旁用青条石垒了个不小的水池子。

    管事的见水无痕的目光往小路那边看,善解人意开口解释:“……那是伙房,给工人们做午晚两顿膳食……您知道,货栈进出货物多,不定能忙到什么时候。连夜进仓出货都是常有的事……”

    “那是……”

    井台前有个人在蹲着洗菜,看背影是个清瘦的男人。

    “哦,那是老刘头的义子,老刘头是伙房的大师付,他这个义子在伙房做杂工。”

    难得高高在上的管事的仅凭背影居然就能认出一个杂工!

    “嗨。老刘头这个义子,咱这里没有不知道不认识的!只要见过一次,下次定能认得……”

    管事的不以为意,拍了拍自己的腿:“这里不利索,是个瘸子……一走路准能认得,”,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手掌从左腮划过下巴:“……被刀砍了,相貌可怖,毁容彻底。乍一见,忒吓人!小孩妇女都怕……”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早些年血肉模糊地被扔在海滩上,老刘头夜里赶海,见还有口气。就将他捡了回来,命是保住了,只是早先腿就断了,没法治了,脸上倒是新伤。不过被海水泡了好几日,治好也皮肉反翻,没法看……”

    “老刘头心善,又无儿女,见他可怜,听说遇了盗贼,父母族亲无一幸存,就收养当了义子……这老刘头也是个傻的,要养老送终,也应该找个腿脚利索样貌周正的。”

    见水无痕目光微敛,看不出喜怒,管事的怕他嫌弃货栈里用个样貌吓人的残疾人,忙又解释道:“……虽说瘸了条腿,干活还是极麻利的,为人也实诚,不偷奸耍滑,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扛大扛的糙汉子,不怕被他的脸惊扰……老刘头是经年的老人了……侯爷历来体恤下情……”

    说话间,那人已经洗好了菜。站起身来,端起装在箩筐中的菜,来回晃几下,将水沥了沥,然后双手端了丈宽的箩筐,一瘸一拐往伙房走。

    果然如管事所言,虽然腿脚不便,动作倒还麻利。

    水无痕收回了目光:“……走吧。”

    一行人簇拥着他继续察看货仓……

    六月的海风吹拂着,吹起他银蓝色锦袍的下摆、腰间绣了桃花的香囊以及银蓝色的束发带……

    束发带长短不二的两端连同他墨色的发,被风扬起又落下,头部微摆间,发带间的银丝反射着阳光,忽明忽暗……

    +++++++++

    洗三之后,有十二日。

    定国公世子的嫡次子衡哥儿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二个庆祝日。众亲朋好友过府庆十二日。

    定国公府上车马盈门,驷马高车,纷至沓来。

    长公主府是必被邀请的。

    长公主向来是不喜欢应酬生孩子的事情,送份厚礼,心意到了即可。除非是皇族中的长辈亲戚,不去失礼,否则是能免则免,绝不去自找不痛快。

    永安侯俩口子当然是亲临现场,一个是母亲方的闺蜜,一个是父亲方的发小。

    在此日之前,锦言已得殿下恩准,过府探望过百里霜,尽知她生产前后发生的事情。

    只是此事劝和劝离都伤人,只好暂做树洞,听她倾诉一番,舒缓胸臆也好,至于后续如何,自有百里家和她自己拿主意。

    轻轻放过是绝不应该的!

    锦言乍闻此事,也险些气炸胸肺!

    这个桑成林,平时看着一副忠犬老公的模样,竟然为两个下人为难自己怀孕的老婆!

    什么不贤慧不大度?说来说去,不就是没有主动给他安排女人,婆婆送来了,没顺手推舟让男人做实暖床之用嘛?

    当初求娶的时候说得好听,素日里也装出体贴入微的狗腿样,老婆只不过怀孕几个月,就忍不得?下半身就那么难耐?前后加起来真正要忍的日子无非才小半年,这都受不得?

    女人十月怀胎,挺个大肚子。行动不便,还要操持家事,照顾儿子,婆婆那里时不时还要挑刺儿。妯娌间也会使个绊子,身心俱疲,丈夫还日夜惦记着书房里粉嫩的俏丫鬟没真吃到嘴里!

    唉,古代的女人呐,投生在个好人家不如嫁个好丈夫,娘家再得力,陪你过一辈子却是丈夫。

    就算娘家凡事为你出头,又能怎么样呢?那些苦闷之处,不还得自己吞了?

    百里这样的娘家够强吧?父母长辈皆以自家姑娘为重,那又如何呢?

    定国公夫人还是能拿出婆婆范儿。给儿媳妇添堵,桑成林还是会觊觎丫鬟的美色,不愿委屈自己的生理*……

    无非是因为她已经嫁为人妇,被打上了定国公府桑百里氏的烙印,娘家再厉害。也是娘家……

    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

    笃定了百里家投鼠忌器,就算闹腾,最后也是无法怎么样的?百里与桑府还是姻亲,百里霜还是桑成林的正室嫡妻?

    锦言不动声色地看着桑世子扮演着温存体贴的好夫君状,以往她会感叹遇到大周忠犬,这会儿。却是对其演技大加赞赏,瞧人家那脸上的笑意眼里的真情,哪有半分作伪?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为得不到丫鬟跟老婆翻脸的人?

    即便是那些对嫡妻没深情厚爱的,懂事知理的也不会跟夫人掉脸子,正妻与丫鬟。这能比吗?

    宠妾灭妻是男人大忌,何况是个丫鬟?

    在事实的衬映下,他这般深情款款,只令知情人,如锦言者不齿:

    什么玩意儿?!

    伪君子永远比真小人更可憎!

    要么。就真色,上了漂亮丫鬟不必顾忌妻子的喜怒哀乐;

    要么,就死忠到底,一心一意疼自己老婆。

    这种自己想要,却藏着掖着,非等着妻子主动开口安排,他好顺手推舟应下,一幅这是听你安排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猥琐相!

    不安排,就是不贤良,不大度,不体贴?偏他还不拿不安排通房这事来做筏子,硬要扯些别的理由,归根到底不就是老婆阻碍到喝汤吃肉了吗?

    还不如任昆呢,下半身是个什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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