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成嗾还思纱硕�*力、武功皆在自己之上,倒也不敢发作翻脸。何况李国海、宋德天并未公然指名道姓,索性咽下一口恶气,故如罔顾。严龙涛从袋子中摸出小把雄黄,又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顺着嘴喝上大口,旋即将雄黄高高抛起,“扑哧”一声,酒水喷吐而出,颗颗点点泼洒于雄黄之上。这便是除妖队的寻觅妖鬼踪迹之法。但见那些雄黄混融酒水,扑簌簌跌落地上,本是花草盘结、绿叶散叠的地上,蓦然显出一排排浅黄色的足迹,那足迹和人不同,乃是狗爪子。那便是咆哮小王适才的足迹了,只看踯躅迤逦,直延绵至岩石之后,偏偏咆哮小王拉了一泡奇臭无比的粪便,狗屎臊气冲撞雄黄味息,任是什么足迹也被掩盖。除妖队队员见严龙涛抓耳搔腮,无计可施,不由暗暗感慨,暗道那犬妖怪委实狡猾。忽然有人咦讶道:“严大哥,那边有字。”严龙涛悚然一惊,顺着那队员所指的方向,疾步冲到一棵大槐树边,但见上面不知何时,挂了一块牌子,书道:“墨家矩子令,天地一至宝。千岁门徒借了去,自有大名堂。你也休要急,你也休要恼,待他大功伟业建成时,不忘汝功劳。金锭银元宝,到时任你要,等你老来时,依旧很荣耀。”严龙涛气得一把将牌子摘下,重重摔在地上。那木牌被反弹震起,旋又换个方向跌落,不想后面尚有几句话:“墨家之人,虽历经化外之旅而为魔,然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之宗旨始终未改。九王爷和八王爷私欲之争,引出此等魔物,未必便是不妙。只是墨家手段,未免偏激暴烈,如要降伏之,于德于理,于力于道,皆请慎之。”又看一行小书:“你我赌约,自然是千岁门徒获胜。此去西北十八里,有一处客栈,里面收殓得数位法师尸体,皆陨于化外魔法。那些人,俱是八王爷和九王爷属下,若非他们肆意胡为,墨家之魔,如何能醒转?严队长,如此可称得上证据乎?”严龙涛愣了愣,眉头紧锁,颇有思忖,暗道:“它拿走矩子令,莫非果有什么大用,却并非捣乱。”
前面白马迅如闪电、快捷无比,三只大鸟纵然乘风疾跃,也难以企及比肩。穆双飞足下黑云飘飘荡荡,恍惚不定,倘若飞行过快,反容易招惹得风撕雾裂。眼见彼此距离愈来愈远,钟月敏心中大急,忍不住探手连连拍打坐骑颈脖,道:“你且快些,要是被他们逃了,天地云踪渺渺,哪里去寻?”她气力本就不弱,情急之下,掌下未免便失了分寸,劲道刚猛,“啪”的一声,竟将大鸟击得头昏眼花,在高空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子,终于把持不住,便似石块呼呼下沉。紫姬惊呼不好,却看穆双飞从袖中甩出一条长绸,恍如游龙,卷挪腾挪,径向钟月敏腰间绕去,堪堪绑了个结实。那大鸟登时化作碎叶,一阵风吹过,须臾被荡打得无影无踪。钟月敏下沉之势甚猛烈,浑如千钧,如此便拖带穆双飞一并朝下面崖谷直坠。穆双飞反应甚敏,眼见情势不妙,足下乌云就如鼓风大帛,岌岌欲破,急忙从袖中抖甩连另外一条绸带,待身体掠压一处山峰之时,手腕抖动,凝劲勃发,那绸带不偏不倚卷在一棵大树之上。此缎带十分结实,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将两人扯定。
紫姬头上的金簪子早已跌落无踪,四处寻觅难得,否则此刻教之变化为五爪金龙,救援穆双飞和钟月敏二人,岂非轻而易举?她轻拍大鸟,缓缓降落,眼见他二人如门帘衔坠一般摇摇晃晃,悬吊于半空之中,方长长松了一口气,道:“得用个什么手段,将你们拉上来。”遂立足于峰顶之上,离了坐骑,双手挽住绸带,用力朝后拖曳。金算盘刻下也赶来,朝峰下崖谷匆匆一瞥,但见云雾忽杳、山峰飘摇,委实深不见底,登时吓得吐吐舌头,手抚胸口悸动不已,颤声道;“如果落下去,只怕便和昔日跌落桔黄石梁桥下一般,未必还有那般幸运。”才从大鸟上爬下,不妨脚下一个磕绊,“噗通”摔倒,坡成倾斜,引着他却朝崖边滑溜,幸赖抱着一块石头。他只吓得额头冷汗涔涔,抖巍巍站立,三摇二晃来至紫姬身侧,顺着她的步势,绊住稠带,吆喝拉拽。好容易将穆双飞、钟月敏扯上山峰,金算盘浑身筋骨酥麻,立时松懈脱力,仰面摊展地躺在朝地上,半点不想动弹。紫姬早已迎了过去,摸出一块绢帕,轻轻替穆双飞擦拭脸上的灰尘。钟月敏犯不着嫉妒,手搭凉棚远窥天际,白云长日,万里清涤,光华笼罩、璀璨闪烁之白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兀自懊恨不已,抱怨道:“可惜放跑了古狐,即便他挟持九华守株待兔,咱们这些兔子又哪里去寻觅‘株’呢?”
此时忽然听得“阿欠”一声,众人转身环顾,却看两株高耸峭拔的松树之间,悬吊着一面绳床,上面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红鬓弯角大汉,面色靛青,獠牙雪亮,鼻头大如猪拱,又长又粗,活脱脱便是一只猪妖。此怪离金算盘最近,他躺在地上,头面后仰,正好瞧见对方的一个斗大脑袋,吓得肚腹肠气蠕动,“扑哧”放了个屁。偏生那猪妖瞪眼也瞅着他,“哎呀”大叫。众人只觉山峰之上,瞬间奇臭无比,尽皆掩鼻蹙眉。紫姬微微道:“金老板放的屁,如何忒也臊臭,简直,简直——”钟月敏没好气道:‘简直是天界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金算盘羞臊得面红脖赤。那猪妖哈哈大笑,道:“如此赞誉,岂能莫名其妙归了他,瞧着小子哪有这等的通天本领,是我适才也凑巧放了一个屁,被他沾光罢了。”大伙儿哭笑不得,暗道哪里会有这等龌龊的妖怪,却将施放臭屁看做通天彻地的高强能耐。穆双飞见袖中莫邪之匕并无奇异之色,心中凛凛,抱拳道:“不知阁下是那一路的神仙,请教高姓大名。”那猪妖摸着鼻子,哼哼唧唧,道:“别人见了我,都以为我是妖怪,你却瞧出我是神仙?了得,了得。”紫姬也观之端倪,但见猪怪身周,隐约瑞光霞照,果真就是神仙气息,柔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神仙和妖怪也是一样的。”那猪怪笑得垂涎乱飞,拍掌道:“小媳妇也是有阅历的,我喜欢。你们这一对金童*,很会说话,很乖巧,我喜欢。”
钟月敏心烦意乱,走前几步,喝道:“既然是神仙,就该去云宫雾殿、琼池瑶台睡觉,如何却落魄得在两棵树之间悬挂一张绳床?你是神仙也罢,不是神仙也罢,我们如今有事商议,且请你自便。”那猪怪瞠目结舌,呸道:“我猪星君绰号‘牧翁’,好歹也是天上的名宿之一,多少人见了我,无不供奉膜拜,何等殷勤,哪有似你黄毛臭丫头一般对我无礼的?你要我走,我偏不走。山峰天地造化而成,又不是你家的产业,我何必退让?你们自唠叨你们的,我却睡我的觉,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身体摇晃数下,绳床嘎啦啦响动。穆双飞笑道:“她爱开玩笑,猪星君不必介意。”猪星君叹道:“你以为我喜欢下凡么?我肠胃甚大,若在天界,每顿吃上一些瓜果蔬肴便即能饱,凡间米食,便是十碗二十碗下去,也同没吃一般,苦不堪言。唉!也是我那朋友不争气,巡狩此地,没由来竟被墨家之魔给捉了去,我反倒要费不少心思救他。只是墨老头法力极高,要施展救援,谈何容易啊?我真为此烦恼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十三回 牧翁遥指杏花村(下)
猪星君一边说话,一边从背后擎出一根铁棒,那铁棒和清风斜雨略有几分类似,托于掌中,大小不过尺扇,随着猪星君念诀吹咒,竟然左右延绵而长,须臾工夫,便幻得足有丈长。好铁棒,但见其中央流芒溢彩、金华闪烁,借着如波漾浪的太阳光,能映照周围诸人形色影子;左右两端,则各箍围着偌厚浑沉的狼牙棒搥,一槌红胜彩霞,一槌蓝如离渊,彼此相衬分明。手臂舞动,似是无意之间朝地面重重一笃,登时“轰轰”直响,灰尘飞起,声势巍威。紫姬被此动静吓得冷不防后退半步,咦讶道:“好厉害的法宝,果然是神仙家方持有的一种神器玄兵。”猪星君蒙她夸赞,心中颇是喜悦,面容得色盈盈,大声道:“仙家的宝贝,总是经过无数淬炼铸造之功,才能获得神通能耐,珍贵无比,自然不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随意看见的。今日教它出来晒晒阳光,算便教汝等长些见识,也算诸位的大造化。”言罢,躺在绳床之上,舞弄晃荡,逞摆招式,但见那狼牙铁棒愈发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其大气豪华之姿,实令人叹为观止。钟月敏虽也好奇,可是刻下心忧九华的安危,便挽住紫姬臂膀,道:“走,走,咱们到旁边商议正经事去,猪神仙要卖弄本事,任由他卖弄去。” 猪星君被她当头瓢泼一盆凉水,不急不躁,兀自玩耍棒招,忽而一柱击天,忽而横江平锁,肥胖的身体绷得网绳嘎啦啦响动不停,张开大嘴打个哈欠,懒懒道:“黄毛丫头不晓得天高地厚,商议狗屁正事。你们又不是什么陆上神仙,众人你修真数年,亦不过道行浅薄,法力有限,若失去了敌人踪迹,怎能在轻易觅得?”将狼牙铁棒直抛高起,喝道:“睡觉去。”铁棒应声缩回原形,被猪星君探掌操住,又道:“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孩子,且去慢慢商议,嘿嘿!要是能商议出什么结果,那才是空锅造饭,大白天地见鬼咧。”钟月敏轻啐一口唾沫,呸道:“好大的口气,你知道得比我们多么?”话虽如此,暗下还真希望这位看似猪妖怪的所谓星君神仙,知道更多情报,要是因之指辨方向,然后大伙儿在一路摸索,就能觅得古狐、雪霸王落脚处。蓦然脑中灵光闪动,抖出一个想头,记起李念狐正在古狐身侧伺候追随,不觉有了几分侥幸:昔日在风铃山之时,九华受奸商大哥金算盘唆咄,调皮捣乱、淘气顽劣,时时弄得庵堂内外、佛殿黄墙一片狼藉。李念狐其时法号“意妙”,未见古狐,情愫亦未拨燎腾腾,遂总是和一帮小尼姑有说有笑,到处捉拿小泥猴子。她和九华即便没有十分的交情,算来也是九分的熟人,有她在一旁,无论古狐怎样,好歹对九华会有些利处。
猪星君摇头晃脑,说道:“如果我说自己仅比你知道得…嘿嘿…多那么一点点,此乃谦虚说法,不尽属实。”钟月敏双手叉腰,瞪着他道:“属实怎样?”猪星君翻转身体,从绳床上爬下,挺着大肚子,摇摆顺风耳,道:“要是不客气的说,老猪见识,便是你一百个臭丫头加起来,也拼不过我老猪十之其一。”话锋陡转,说出理由:“老猪我是个迎财星君,每日所奉差事,就是考察人间众多人家的善恶品行,然后酌情送些钱财。我见识要差,焉能辨别善恶黑白、曲子是非?”金算盘精神振奋,心想原来这猪星君也是天界的一位财神爷啊,那可要好好跟他搞好关系,转瞬疑惑困顿,忖道:“天下文武财神,哪里听说过有一位唤作‘猪星君’的,该不会是他自吹自擂、虚张声势吧?”又一想,恍然大悟,兴许此猪星君乃是小财神,并非大财神,所以名声不及赵公明等宏远广誉,然小财神也是财神,终究得罪不得的。金算盘唯恐钟月敏犯起执拗,和猪星君愈吵愈僵,便想上去好言劝解,亦乘机讨得这位小财神的欢心,顺便捞些什么好处。
金算盘有心如此,然见猪星君举止之间,大鼻乱拱难静,嘴下獠牙唾沫成泡,其垂涎滴淌、龌龊邋遢之态,哪里显耀半分神仙斯文,不由也有些厌恶迟疑,遂袖手旁观。他也是有心人,暗道猪星君既说自己是财神,或也是真正的小财神,那么其袖衽腰囊之间,或多或少该有些钱财物什,大财神形象,往往捧金抱银,气势豪贵,那么你小财神总得提着一串招财铜钱吧?细细打量之下,不觉失望,猪星君周身上下,除了一身不修边幅的衣裳,竟没有半枚方孔铜铸。更大发现就是,衣襟下摆,蹬出一双草鞋。金算盘撇撇嘴,转过身去:“也不知哪里来的落魄潦倒神仙,好意思说自己是财神。试问天下财神,谁会穿着一双百衲盘结的草鞋咧?”便以为猪星君是个骗子,说不得连神仙身份,也是虚造出来的。任钟月敏和猪星君怎样争吵,金算盘只淡然旁立,看山色云海、雾松迢迢,懒得再去管甚闲事。
钟月敏愕然,哭笑不得,心想:“瞧你如此懒惰,还舍得布施气力巡察天下人家的善恶黑白?且说了,你这自鸣得意的‘见识’,和姑奶奶我所说的‘见识’完全两码事,我只盼你能见识古狐踪迹罢了。”才要反唇相讥,又觉无趣。紫姬莲步微挪,朝前走出一小步,袅袅行个福礼,体态婀娜,真是烟行媚视,柔声道:“请问星君,您见过一团恍如凝梦的飞快白影么,该从山峰上面掠过的?”猪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