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墨- 第3部分

　　　　老者捋了捋胡须思考了一下：“本来吃了你做的鱼和果子也没什么不可，但你要知道你也吃了我钓起来的鱼，而且得的好处也不少，算是扯平。所以你要向我借宿，就需要另外帮我做一些事情。”

　　　　玉清尘应允之后，老者就带着他继续走往山谷深处。

　　　　一路上，草木繁茂多枝，玉清尘因为是一介书生，且对地形不熟，行走极为不便。堪堪跟上老者的速度殊为不易。使老者回头抱怨了好几次而不得不停下来或放慢速度等他。

　　　　终于，在玉清尘筋疲力尽的时候，老者带他穿过了一片灌木与丛林来到了一块宽阔的草地。

　　　　这块草地背山而生，上面盖着几座茅草屋。草屋旁边是一条小瀑布，水流清澈，潺潺而下，汇入了一汪映月寒谭之中。寒谭之水又经流草地化作了一条小溪，流入了刚才来时的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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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造化
　　　　“小子！快起来干活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玉清尘的脸上，使他睁不开眼睛。外头是老者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喊话。就连玉清尘也不得不佩服老者的精力充沛。昨晚的路上曲折迂回的走了近一个时辰，玉清尘这样的年轻人都累的气喘吁吁，然而老者却和没事的人一样，在指给玉清尘一间草房休息后就再也不管他了。

　　　　推开草屋的房门，一阵凉风拂面，令玉清尘清醒了些许。他走到寒谭前捧起一把水泼在脸上，整理了一下装束。看到老者正靠在一棵树下，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朝他走去。

　　　　“前辈。”

　　　　“嗯？”

　　　　“晚辈刚刚才想起来尚未请教前辈名号，多有失礼，还望前辈宽恕告知。”

　　　　老者抬起眼眸看了看玉清尘又闭住了眼睛，慢悠悠的说：“问那么多干什么？名字嘛，不方便告诉你。还有就是别再叫我前辈，叫我老头子即可。”

　　　　“额，好吧。老……老师！”

　　　　“打住打住打住，我可不是你的老师！不能瞎叫啊！”老者似乎受了惊吓一般忙的跳起来。

　　　　“既然您不便告知小生姓字，又不允许叫您前辈。小生亦不想失礼，想来想去也只有称呼您为‘老师’最合适了。”玉清尘并非蠢人，这老者表面看起来行为放诞不羁，然而在他身上玉清尘总能感觉到一种超脱自然的气质，想来也许就是隐居世外的高人。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对老者行了弟子礼一拜。毕竟在这个地方独身一人的玉清尘还不知道自己的前程将会如何。而此刻和老者搞好关系也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似是看透了玉清尘的想法，老者冷哼了一下：“还算你小子机灵。一码归一码，来了这里，不管你是谁，都得给我干活！跟我来吧。”

　　　　老者带着玉清尘来到了茅草屋后面的一个山洞里。打开洞门，一种阴暗冷森的气流扑面而来。进入洞内，里面点着几根光烛，照亮了山洞。玉清尘环顾了一下这山洞，这山洞系天然形成，不是人工开凿，所以形状方圆难定，极为开阔。在洞内则陈列着许多木架，木架之上放满了书籍，洒落了很多灰尘。

　　　　“诺，你也看到了，这些书籍顺序摆放的杂乱无章，好长时间都没人修整过了，而老头子我又实在懒惰。你的工作就是，按照这些书中内容的分类，给我一本一本把它们整理好。要是有一本书的顺序是摆放错误的，你就给老头子滚吧。”

　　　　说着老者就留下玉清尘一个人要向洞外走去，临到洞口，他又停了下来：“顺便再告诉你一句，这里的书总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本。你可别给我想着偷懒！要是你把书弄破了或者是弄丢了，老头子我非和你拼命不可。”

　　　　而玉清尘在看到这堆书后，眼神中却透露出狂喜。他本就是书生，对于读书更是喜爱。原以为老者会去让他干什么粗活累活，却没想到是校正书籍。若按内容所分类，就必然需要仔细翻阅不可，能够阅览如此多的书籍，对于他来说，还真是莫大的幸运。

　　　　他走过一列列书架，专心的看过各种书籍。令他讶异的是这些书绝大部分都是他不曾读过与听说过的。

　　　　“《太上医玄录》、《阴阳毒罗经》、《乾坤列阵图》、《山海本纪》……”玉清尘一眼扫过一眼，直至最后。然后从第一个书架开始，拿起一本书，静静地坐下倚靠在书架上慢慢翻阅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两天，三天……玉清尘就这样一本一本的翻阅着。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造化是有多大。

　　　　修士在整个山海世界中并不属于特别神秘的存在，很多普通的凡人亦知道他们的存在。玉清尘也曾经听说过，但并不是十分了解。现在随着他翻阅的书籍越来越多，逐渐的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仙缘，且是莫大的、可遇不可求的仙缘。

　　　　“这么说来，老师也不是普通人了……”玉清尘沉吟独思。尽管知道了他在经历着什么样的造化，但他并没有太吃惊。玉清尘天生的性子淡静，何况又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洗礼，对于世间诸多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在他阅读的这些书中，有的记载了阴阳道理，有的记载了毒理医学，有的记载了天地间许多奇珍异物的识别，有的记载了古今洪荒之史，有的记载了各种各样阵法的排列，有的记载了无数五花八门的技艺。真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正所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过去了。玉清尘一边翻阅一边整理，一边贪婪的吸收着书中的知识。对他而言，并不认为这些被外界修士奉若神明的至宝典籍会对他有什么用，不过纯粹是因为其作为书生之时已经形成习惯的爱好和兴趣而读罢了。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玉清尘除了偶尔出去打几颗野果带回来作为食物，几乎是足不出洞。

　　　　直到第四个月。玉清尘靠着书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终于校对完了！”他将这些书的内容分别按照术、阵、卜、锻、医、毒、理、史与杂记九种分类整理排列，终于完成了工作。这些书籍不仅繁多杂乱，而且其内记载的内容无不是深奥至极。就算是玉清尘到了后面，也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如今终于轻松了，他推开洞门，顿时觉得清新凉爽许多。

　　　　“小子，出来了？”

　　　　玉清尘看到老者正悠闲地坐在洞口前面的一棵参天大树下，上前恭敬的参拜：“弟子眼拙，以前不知老师高明，多有不敬之心。所幸今不负老师嘱托，已将书籍校对完毕，请老师过目。”

　　　　“呵呵，看就不必咯。你既有缘来此，当得福遇。而且你真以为你整理的那些是书么？”老者神秘的笑了笑。

　　　　“……”

　　　　“想知道就回去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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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登道桥
　　　　玉清尘跑到山洞里，却震惊的发现自己刚才整理的书籍都不见了。而那些所谓的书架也只不过是一面坚硬的石壁。他整理的书籍都不过是一颗颗五颜六色，带有花纹的石头。这面石壁上有很多空隙，恰好和这些石头契合。他整理完次序的石头花纹正好在这石壁上联系成了一副阴阳八卦图。

　　　　“如果你把这些石头次序归类的摆放失误，哪怕有一个摆放错了而无法形成连贯的图纹，这面阴阳杀阵的阵势就会启动。到时候，结果你自己想吧。”

　　　　听着后面传来老者的声音，玉清尘这才惊觉一身冷汗。

　　　　“这也仅仅只是一个考验罢了。不过，对你来说，算是一场造化。接下来才是你真正的考验，和我来吧。”老者招了招手带着玉清尘走出山洞。

　　　　玉清尘紧跟着老者沿溪而下，走入当初来时的茂林之中，东转西折。终于，他们来到一座山谷内。

　　　　只见谷内风光俊美，清瀑倒挂，玄松艾服，云稀雾霭，绿痕湿竹。溪坳九曲而连环，粼光泛冷；绝巘千丈而孤屹，拔势冲突。尽头有山，高千尺余，上铺青阶。

　　　　脚踏青阶而上，登临绝顶，见一道台。道台上筑有一拱极为高大盛宏的玉桥天梯，桥体修长精致，共九阶，每阶且高三寸，宽九尺，指天而向。浑然以玉雕成，上饰日月星辰，江海山川，花草树木与各种鸟兽虫鱼、精灵古怪等天地万物的奇特图案以及刻有玄奥的铭文符号，符文曰：道无止境。又因为身在山顶，云雾缭绕，折射阳光，倒映生出彩虹，与之相叠。看上去真若天桥一般，通体散发着缥缈与沧桑的气息。

　　　　老者看着这座桥悠悠开口：“这道桥生在混沌之前。纵观古今，登上这座道桥的生灵不少。然而最终能够走到终点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盘古！相传走到这座道桥的尽头，就有机会见到大道的本体，触摸道的本源。每一个进入这里的生灵都有一次登临的资格，这一场考验，应该说更像一场赌博，看你的造化与机缘了。”说罢看了看玉清尘。

　　　　玉清尘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近道台，轻轻踏上了那座“道桥天梯”的第一层玉阶，接着第二步，第三步……直到他走到第九层玉阶，下面是是云雾缭绕、不着边际的深渊。当他的脚迈出了第十步踩到虚空之时，在他的脚下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层玉阶将他托起，而他先前走过的九层玉阶却无端的消失了。只留下玉清尘脚踩着这一层玉阶孤独的屹立在空中。之后他每走一步，在他脚落下的地方就出现一层玉阶，而他先前走过的玉阶则会消失不见。

　　　　老者站在下面眼神奇特的看着这一切：“这小子虽说肉身已毁，如今只剩魂体。但却依旧还是凡人一个，以凡境登临道桥的生灵还是头一次，不知道他能走多远？”

　　　　而玉清尘，随着他不断的登临。渐渐的，他越走越高，越走越长，越走越远，忘却了时间与空间。不知不觉中他走出了这片道境，走入了浩瀚的天宇之上。云层在他下方微渺流动，星辰在他周围运移。在星空中，他看到了不断有传说中的仙人、修士与奇特的生命和种族在他身边飞过，但他们却无法察觉到他。

　　　　他走过了九州，走过了八荒，走过了银河，走过了星海，走过了无数的兴起与衰亡、更迭与交替。看到了一切冥冥事物中存在与交织的因与果，生与死，真与假，阴与阳，正与反，善与恶，时与空，变与不变，短暂与永恒，圆满与缺憾……

　　　　但是慢慢的，他却停下了。他毕竟还只是凡人一个，并无修士那般坚定地追寻道心的目标。在一步一步间，更是看遍了世代的沧桑无常。尤其最近这些日子来的经历更让他觉得如梦一般，由此而生茫然。

　　　　“我这是在哪里！我究竟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断的这样喃喃低语的问着自己，越想就越感到心绪混乱，仿佛陷入了一种不可自拔的状态。

　　　　“嗯，心魔？果然，让这小子走还是太勉强了。不过换成大多修士来此，恐怕也走不了这么远的距离。这小子可以走至此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恐怕和他原本的心性、经历，还有这几天的生死磨难有关吧。希望他能够发现个中玄奥吧！”老者此刻凌驾在道桥之上的虚空中静静看着玉清尘。

　　　　玉清尘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挣扎着保持了一丝神智清明而盘膝坐下。这种状态让他烦躁、压抑、不能自已，就仿佛自己半死不活的一般。他咬着牙心里在慢慢计较对策。玉清尘还隐隐记得自己在整理典籍时似乎读到过这种情况。

　　　　“该死！是心魔！”玉清尘幡然醒悟，“不知道古书上记载的清心咒是否有用”，顾不得其他，玉清尘赶忙闭上双目，努力凝神运气，嘴中开始轻轻诵念他在书上看来用以驱除心魔的清心咒。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是以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万物冲气而合也，纯则粹，阳则刚。天行健，两仪遵道恒长，故有长久者不自胜方长生之讲。百丈风，松如浪。地势坤，厚德载物之象，故君子不争炎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