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眼睛里洋溢着温情。她的脉膊加快了。他是波士顿数一数二的单身汉,可说是这种年龄——也许是任何年龄——的女子值得寻求的佳偶。
她的眼神里肯定流露出了疑问。当他为她打开梅塞德斯小汽车的车问时,他笑了:“经过20小时的旅途之苦,你确实需要一种服务,需要最周全的招待,我可以做最好的私人汽车司机。”
他钻进驾驶室,扭头看了看她。“我想你今天不会想去上班了。”
她点点头,感激地笑了。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放松放松,晚上7点用餐时,我会开车来接你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详细谈谈你的任务。明天你就可以乘车去费尔波特,旅馆已经登记好了。”
朱迪想打断邦德的话,解释一下她可以同她姐姐住在一起。邦德肯定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
“你住在旅馆里会更好一些。我不想让你同邓普西——
或者那些谋杀案搅在一起。我不愿让你接近他们。”
邦德向旁边溜了她一眼,伸过手去,很有礼貌地拉住了她的手。
“对这家商行来说你是……”为了充分引起她的注意,邦德把声音拖得很长,“你是太重要了。我们已经为你作好了计划。”
当开车送朱达回马萨诸塞大街她住的公寓时,邦德就她的任务补充了一些细节。她要去就费尔波特储蓄银行发生的诈骗案以及与海蒂·斯达尔和沃勒法官的保险单有关的可能的欺诈行为挖掘一些背景材料,邦德称之为初步调查。
他把右手搭过她的肩膀,在汽车后架上摸到一个马尼拉纸信封,拾起来递给了她。“这是已经搞到的,些背景材料,”他把手抬起来,笑了笑,“以后你再搞一些材料。”
按照邦德的说法,费尔波特城有几个攫取钱财的大耗子,朱迪要尽力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当她听说保罗·弗雷德里克斯牧师遭得杀害时,曾为之震惊;而当她获知警方已确认杀人者是戴维·奥顿时,又感到由衷的快慰。她轻轻地呼了口气,摇了摇头,突然感到了疲劳。
邦德把他的灰色梅塞德斯轿车开到路旁停下,打开车后的行李箱,提出行李,帮朱迪拿到了公寓门口。当她伸手拿钥匙时,他的手碰了她的下巴;她仰起头,邦德轻轻地吻了她的嘴唇。
她目送邦德钻进小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她感到头有点眩晕。她的疲劳还没有消除,事情来得太快了。
半个小时以后,她拉上卧室的窗帘,颓然倒在床上。那种说法开始袭扰她。假如费尔波特只有一个攫取钱财的大耗子,那会怎么样呢?假如攫取钱财的大耗子就是杀人的大耗子,那又会怎么样呢?也许……仅仅是“也许”,她知道怎样去抓大耗子。
其人思考着下一次的谋杀行动,不由得激起了他强烈的性欲。他已把下一次谋杀当做一个重大事件,计划正在顺利地实施。为了下一个约会,他毫无必要地很早就离开了办公室。他在街角找到一个付费长途电话,拨了盖伊拉的号码。
“老——虎,我正盼望着你的电话呢。我已准备好再让你做一次特殊的按摩。10分钟?太好了,我等你!”
盖伊拉刚从暖乎乎的浴盆里爬出来,其人就到了。隔着屏风,他能听到盖伊拉的叫声;“进来,老——虎,我要跟你一块呆会儿。”
当他穿过起居室,走向卧室时,盖伊拉突然跳入他的眼帘,仍然裸着她那充满活力的身子。其人无可奈何,只得玩赏她的美丽。盖伊拉的确很美,他们缠缠绵绵地亲吻起来。
他推开盖伊拉,微笑道:“亲爱的,我每次看见你、你都是裹着一条毛巾,夏天你不穿什么衣服吧?”她把毛巾丢在地板上,带他进了卧室。“快呀,老——虎,进我的窝呀。”
马库姆大夫没有完全放心。他给辛迪做了全面的检查,同辛迪和布伦达一起谈了大约so分钟,又单独同辛迪谈了半个小时,但没有取得什么进展。辛迪依然没完没了地在躺椅上摇来摇去,手里紧紧抱着新买的洋娃娃。
后来,马库姆大夫向布伦达解释说:“这是创伤性受惊,在她心里,自我已经消失。”
布伦达点点头。她本来也可以对大夫大谈这种所谓的“自我”。
马库姆大夫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书桌旁边,挨着布伦达的椅子坐了下来。他以低沉的、令人信服的语调说:“辛迪莫名其妙地以为玩具娃娃就是她自己。由于玩具娃娃的死去,她感得自己被抛弃、被惩罚了。这几乎……”马库姆从眼镜边上看了一眼布伦达,“这几乎好象是你,或是吉姆有意识这样做的。”
布伦达有点茫然。她不理解马库姆大夫的话,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他以前也没有真正帮上忙,主要是她和吉姆劝导了辛迪,使她从深深的抑郁中摆脱出来,那是好儿个小时的体贴、爱和深情换来的。现在他们只好再花上儿小时了。
马库姆大夫还在低声呼叨着:“这需要做多次治疗,我想星期一再来看看辛迪。”这位大夫边说边把手搭在布伦达的肩上。
布伦达站起来耸了耸肩,抖开了马库姆的手,她难以忍受这种触摸。吉姆说过好几次了,马库姆是个疯疯癫闹的家伙,现在她已经颇有同感了。
布伦达有礼貌地对马库姆笑了笑,拉着辛迪的手离开了办公室,向小汽车走去。她没有费心再约马库姆看病。
萨姆·格雷迪于12点12分从纽黑文返回了费尔波特,在城里搭上了邓普西的巡逻车,他们要赶到曼尼牛排馆同布里格斯一起用午餐。吉姆热情地夸奖了萨姆在电视节目中的出色表演。萨姆承认,除了对所谈论的问题本身感得不怎么舒服以外,他始终非常快乐。
在驱车去旅馆的途中,邓普西提起了有关奥顿最新情况的话题。“除了有关追寻奥顿的稀奇古怪的消息之外,没有什么新情况。”当路口变灯时,邓普西减慢了车速。“这位博士已转人地下活动,要抓到他是很难的。我了解戴夫,他聪明透顶。”
萨姆心不在焉地上下摇动着身边的车窗。这么摇了几遍以后,邓普西扭头看了看他。“对不起,吉姆。我想事想得出神了。奥顿总是每天杀一个人,这是最主要的特点。假如奥顿继续这样杀人,他就不能不出来活动。”
邓普西把巡逻车开进了曼尼饭馆停车处,看见布里格斯的美洲虎早就停在那里了。他把车开了前门,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回答格雷迪的话:“奥顿可能会化装走出他躲藏的地方。他已表现出很善于化装。既然坚持在费尔波特杀人,他就必须呆在近处。我坚信他就在我们当中。”
等格雷迪下了车,邓普西小心地把车开到了前面靠近出口的地方。
布里格斯从一个安静角落的餐桌旁向他们招了招手。因为正在值勤,三个人没敢喝酒,只要了半熟的曼尼特制的牛排。他们边吃边谈,话题无非是几起谋杀案,奥顿,”奥顿可能的杀人动机,还筹划了他们三人怎样应付电视现场专题采访中记者提出的问题等等。
布里格斯建议派出一艘自航兵营船寻找奥顿的妻子。“她可以使我们找到奥顿。她肯定和他呆在一个地方,即使奥顿化了装,我们也很容易找到她。”
“除非她已死掉,”格雷迪咬了一口硬卷饼,嚼着说。
当他们的午餐吃得差不多时,布里格斯突发奇想,使大‘家吃惊不小。他向前倾了倾身子,悄声说:“请注意一下我们的招待员。他大约正好6英尺1英寸,195磅。他有稀疏的头发,是灰色的,但那不会是染的。他走路有点跛,面貌惊人地相象。’布里格斯眼睛继续紧盯着那位招待员。“哎呀,上帝!这可能就是奥顿!”
格雷迪盯了布里格斯一眼,又定睛看了看招待员,然后停住已到嘴边的内啡杯子,点了点头。
邓普西忙着在帐单上签字,没有抬头看他们。斯派克,你算是归纳了我们所谈的问题。这位招待员本来可能是奥顿,他在这里向我们三人投毒;谢天谢地,他不是奥顿,而是乔·隆巴迪,他在这里做招待员至少已经8年了,我很了解他。你是不是还在想……他仍有可能是奥顿,只是伪装成了隆巴迪?
听起来真荒唐,刚才我们坐下来时,我也曾这么想过。”
邓普西停了一下,又说:“他们的相貌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但是在大约8年前,隆巴迪被一台电动割草机夺去了右手小指。这位招待员确实是隆巴迪,我早就调查过他。甚至连奥顿这样的人也不至于敢这样斗胆装扮成别人。”
布里格斯举起咖啡杯子,作了个鬼脸。
在返回警察局的途中,邓普西的警察无线电报话机里噼噼啪啪地传出消息。
“警长,看来好象是又一个。格兰德庄园刚刚打电话要了一辆救护车,他们的一名病人被杀害了。”
“噢,妈的!”格雷迪咕哝着,闭上了眼睛。邓普西看了看汽车后视镜,突然来了个“U”形急转弯,然后把加速器压到底。他们离警察局只有几个街段了,汽车突然转弯穿人交通不太拥挤的街道,响着警报器飞驰起来。在格兰德庄园门前,汽车蓦地刹住。这个豪华的矿泉疗养地是斯科茨代尔的“缅因·钱斯”疗养地在东海岸的主要竞争者。
“你先走,”格雷迪摸了摸他那条有毛病的腿说,“我随后就到。”
邓普西率先闯进庄园,在里面碰上了庄园管理人拉尔夫·奎因。奎因此刻脸色苍白,心说意乱。
“是这么回事,警长。这是阿巴克尔太太,她快要死了。”
奎因和邓普西一起急急忙忙地穿过门厅,走向一套豪华而僻静的房间。内莉·阿巴克尔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寡妇之一。她的祖先早在独立战争以前就来到了美国,在新英格兰地区建立起一个最成功的大商行。多少年来,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惨谈经营,金钱已堆积成山。内莉是阿巴克尔家族最后一个仍然活着的成员。邓普西觉得,内莉象征着一大堆金钱,而这堆金钱早已完全被那些一直等待着这种必然结局的人们所包围。当他俩走进房间时,住院医生迪福大夫转过头来,兴奋地打招呼说:“她几乎还没有断气,救护车在哪儿?
“还在途中,过几分钟就到,”奎因回答说。
在警察局电台作了初步报道之后,又听到了内莉还活着的消息,邓普西感到大为吃惊。“让我看一下,”他用肩膀挤开迪福,俯身看了看这位躺在床上失去了知觉的夫人。她的面部因疼痛而扭曲,脉搏十分微弱。
邓普西又向前屈了屈身,鼻子骤然抽搐了一下。“她吃过大蒜吗?”邓普西头也不抬地问道。
“在格兰德庄园吗?当然没有,迪福傲气地回答说,“问题不在她的饮食上。”
邓普西直起身来,怒冲冲地对迪福说:“那么就是磷中毒,假如她不是因为饮食的话!”
“看,”他指着说,“她嘴上有烧伤的小疤。也许是黄磷中毒,这是已知的最致命的毒物之一。你是按中毒处理的吗?”他扭头瞪了迪福一眼。
这位大夫看来是被训蒙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我不知道……今天早晨……她好好的。后来她嚷嚷说…肚子疼得要命。”
正在这时,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来到,打断了迪福的话。
邓普西当即命令道:“按休克抢救……注意磷中毒对她心脏的伤害:这里没有解毒药,你们所能采取的最好措施就是尽快为她洗胃。”
“没有解毒药?”年轻的救护员哽塞地说,差点把舌头吞进肚里。
“没有,”邓普西回答说,“尽最大努力吧,小伙子,求你啦。”
当人们把阿巴克尔太太抬上救护车时,邓普西把注意力转向了她的房间。格雷迪已经来了,他刚才正好站在门口,邓普西瞬间所作的推论显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这位夫人能活下来,那只能是蒙恩于邓普西脑子的快捷敏慧。
接着,邓普西跪在地上,清查了这套房间的一切角落。
他仔细查看了私室的地板,检查了床头几上这位夫人的眼镜和盛着干酪薄脆饼的托盘。他转身对格雷迪说:“根据最近5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似乎不能不怀疑是谋杀未遂。但我不认为是这样,这是一个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格雷迪感到困惑,等待着邓普西的解释。
邓普西转身厉声喝问奎因:“痛痛快快地回答我,你们这里是不是遇到了鼠害?”
邓普西直接了当的问话吓得奎因浑身打颤,他吞吞吐吐地回答说:“有……我们这里曾经有过几只耗子。但是必须那样办……”他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敢说下去。
邓普西走向私室,打开门,指点着说:“看,耗子的足迹。最常见的磷毒来源是耗子药。按照一般的办法,是在饼干上面涂抹油脂面糊引诱耗子。”
说完,邓普西又回到内莉的床头几夯。“瞧,这个托盘里有三块布伦纳干酪薄脆饼,”他捏起一块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