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认识那位新来的小太监刘海成吗!可以从他身上揭开畅音阁之谜。”
安德海点点头,“也只好这么做,我临来时让他来找我呢?也不知他来不来?看样子这事不能着急,慢慢会打听明白的。”
“那小太监是刚入宫的,思想单纯,应当好对付,只要给他足够的银子他不会不说的,这要看你的手段了。”
“请娘娘放心,只要刘海成来找我,奴才一定让他全盘儿托出来。当然,如果他不来找奴才,这事就难了。”
“他不来你就托人传口信,多传几个他一定会来的。他是刚来的,也想多接触些人,为他今后能在宫中站住脚着想呢?只要你打听到了确实情况,我就有办法处理这事。”
安德海又有点疑惑地说:“万一皇上另有其他要事呢!”
“那也要打听清楚,我不是告诉你多次了吗!宫内宫外。朝内朝外的大事与新动向都要打听,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百胜,整日蒙在鼓里只会招致别人的暗算。在宫行事,不是你吃掉别人,就是别人打败你,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先下手为强吗。”
正说着,那边宫女来报,说大阿哥又发烧了。
懿较贵妃叹息一声:“不知为何,大阿哥这一段时间总是时不时地发烧,身子也十分差,让人好不担心。”
“请娘娘放心,大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大阿哥生来就是继承大统的,上苍一定要让他经历一番磨难。古人不是说: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增益其所不能。将来才会担当大任。皇上曾预言大阿哥能够成为中兴的名君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也不知大阿哥能不能继承皇位呢?皇上只是一高兴说出几句养耳朵的话来,将来再有新的阿哥诞生也不知皇上偏向谁呢?母以子荣呀,大阿哥是咱储秀宫的命根子。”
安德海见懿较贵妃情绪很沮丧,可能是因大阿哥的病久治不见好转引发的,便安慰说:
“请娘娘放心,就是再有皇子诞生,大阿哥为诸皇子最长者,当然占据优势,这是任何其他皇子无可比的。”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朝不是嫡长子世袭制,而是任人唯贤,在太和殿那块正大光明的匾额后留有金匣选择皇位继承人,这是康熙爷以来几乎所有皇帝都这样做的。”
安德海微微一笑:“只要有娘娘为大阿哥作后盾,大阿哥的皇位继承权就谁也夺不走。否则,奴才也不同意!”
“大阿哥身体这么弱,也不知能不能——”懿贵妃没有说下去。
“娘娘千万别说那不吉利的话,大阿哥只是偶感伤寒,吃几件药就会好的,何必多虑呢?让奴才陪娘娘看望一下大阿哥吧,再发烧就用洋人制造的药物,也许更奏效吧?”
懿贵妃和安德海来到大阿哥的卧室,几位奶妈和宫女正服侍在左右,御医沈宝田正在为大阿哥把脉。他见懿贵妃进来了,冲她点点头算是施礼了。又过了一会儿,沈宝田才抬起头,很奇怪地问道:
“大阿哥今年才三岁,怎会得了这么一种奇怪的病呢!”
懿贵妃一惊,“什么奇怪的病!”
“这以前大阿哥得过什么大病,服用过一些带有迷魂迷性方面的药物吗?”
懿贵妃略微思索片刻摇摇头,“自出生至今大阿哥一直很好,从没有得过什么大病,也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药。”
“那么贵妃娘娘在怀孕期间是否服用过什么迷性方面的药物?”
懿贵妃仍然摇摇头,“在怀孕期间万岁爷关怀备至,每天都有御医把脉,众多宫监服侍,我也特别注意饮食起居,哪敢让自己有什么一丝一毫的病症而影响大阿哥的健康,这些御医那里都有记录。”
沈宝田困惑了,“这就怪了,既然没有这些先例,大阿哥怎会得了这种棘手的病症呢?莫非大阿哥误食了什么迷失魂魄之类的食物。”
“不可能。”安德海从旁边答道,“大阿哥的饮食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没有贵妃娘娘的准许,任何宫监不得给大阿哥饮用食物。”
“大阿哥到底患了什么病?还有救吗?”懿贵妃迫不及待地问。
沈宝田又看看大阿哥的眼神,再次把了一会脉说道:
“大阿哥的这种病仿佛是一种极有迷性功力的药物所致,这种药物是什么一时尚不能断定,从大阿哥发病的情况看,大阿哥一定曾误食了什么药物或被用错了药,这种药也被另一种药克服了,但由于两种药的药性相克,又没有完全中和,在体内存有一定的剂量并且浸人心脾,随血液运行,倘若这两种药力顺行则无碍于身心,有时也难免逆行,那么两种药力必然相生相克从而引起病症,如发烧呕吐等等,重了会伤了心脾,引起肾虚等杂病。不过,从脉象看,这两种药物在大阿哥体内的剂量较少,尚不会有性命危险,只要及时治疗尚无大碍。”
懿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这种病容易治愈吗?”
沈宝田略有为难地说:“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医理上讲要对症下药,任何药物都有它的克星,必须了解大阿哥服用过什么迷性的药物后来又如何止住那药物的,所用的是何药,才能做到对症下药。在下医术浅短,一时尚分辨不出大阿哥体内潜伏的这两种药物到底为何物?惭愧,惭愧。”
懿贵妃忙安慰说:“沈御医能诊断出大阿哥的病症与病因实在难能可贵,比起一般御医不知高明多少倍。只要沈御医再细心揣摩几番一定会彻底查出病症的根原,治愈大阿哥的病。”
懿贵妃说着,一挥手,“来人,赏沈御医白银二佰两作为奖赏,今后要多多有劳沈御医为大阿哥费心。”
沈宝田急忙跪下辞谢说:“无功不受赏,奴才为大阿哥治病这是奴才的本份,怎能接受贵妃娘娘的赏赐呢?”
“沈御医不必多礼,贵妃娘娘向来赏罚分明,算是给沈御医寻找治愈大阿哥体内疾病的跑腿费吧。如果沈御医不收下可就是对贵妃娘娘的大不敬了。”安德海从旁边说道。
沈宝田立即含笑答道:“恭敬不如从命,奴才就暂且收下,一定不负贵妃娘娘厚望,竭尽全力治愈大阿哥的病,请贵妃娘娘一万个放心。”
安德海送走了沈宝田,立即来见懿贵妃。懿贵妃不等安德海开口讲话,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怒气冲冲地骂道:
“安德海,你这个千刀杀万刀剐的坏东西,连老娘你也敢骗,我不禀告皇上将你乱棍打死才怪呢?”
安德海一看懿贵妃真的动怒了,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鸡啄碎米似的磕着头哀求说: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确实不关小人的事,奴才的确不知,奴才纵有大胆也不敢坑害大阿哥。”
“哼!不用花言巧语,说,是谁指使你勾结那西藏臭喇嘛陷害大阿哥的,不老实交待,我剥了你的皮。本娘娘待你不薄,把你当作亲信,你却背着本娘娘干这天地不容的事,快给我从实招来!”
懿贵妃说着,又揪住安德海的耳朵拧一圈。安德海被拧得直叫喊:
“请娘娘先松开奴才的耳朵,让奴才把事情原尾讲过之后再请求娘娘发落。”
“好吧,你老实交待,不许有半句撒谎,否则,剁掉你的脑袋。”
安德海苦丧着脸说:“当初,娘娘命奴才想法陷害云嫔,奴才想来想去只有从大阿哥身上作文章,就找来那西藏喇嘛桑巴特,他说给大阿哥吃一种催魂的药,大阿哥吃下必然不住地啼哭,对外只说大阿哥中了邪祟。当时奴才也曾问过桑巴特,那药物对人体是否有什么损害,他说毫无损害,只要再给大阿哥服上几粒解药,大阿哥马上就会恢复如初。”
安德海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懿贵妃,小声嘀咕一句:
“奴才这样做也是征得娘娘你的同意呀,不然,小的哪敢做这个主,如今娘娘却把责任——”
“住嘴——”
懿贵妃脸一本喝住了安德海说下去。
“谁曾想到那迷魂药有这厉害的负作用,否则,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你们给大阿哥服下那倒霉的害人药。那个西藏喇嘛真该放进油锅里炸他娘的稀巴烂,连老娘也让他给坑了。”
懿贵妃说到这里,眼圈一红,泪从眼角滚了出来:
“真是害人先害己,万一大阿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今后还指望谁呢?安德海,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老娘可让你害惨啦。”
安德海见懿贵妃伤心地哭了,也故意揉一揉眼睛,装出哭的样子说:
“娘娘不必太过伤心,从御医沈宝田刚才的谈话看,大阿哥尚无大碍,只要细心医治是能够治好的。任何药物都有它的克星,只要查出大阿哥身上存留的是哪些药物,就一定能够找到解药的药方,听沈宝田的口气,他对治好大阿哥的病把握很大。”
“小安子,你这个不安好心的狗东西又来糊弄老娘,万一治不好大阿哥的病,我扒了你家的祖坟。”懿贵妃边擦眼泪边说。
安德海一见懿贵妃消了一大半气,边扶她坐在椅子上边发誓说:
“娘娘放心,大阿哥的病就包在奴才身上,治不好大阿哥的病,不用娘娘下令小人就自己把祖坟给扒了。”
懿贵妃一边坐下,一边余怒未消地说:
“小安子,你才是本娘娘的克星呢?真拿你没有办法。事到如今我也不责备你,不过,这事你不能再马马虎虎酿成大祸了,有几点要千万当心。”
“请娘娘吩咐,奴才一定小心办理。”
“御医沈宝田对大阿哥的病诊断过了,但这事要千万保密,令他严守秘密,想法给大阿哥治病,无论花费多少都行。这事只能令他一人暗中进行,其他人不得插手,更不许四处张扬,包括当今皇上也不得告诉,不然的话,引起皇上怀疑,你我死路一条,明白吗?”
“奴才马上就去找那御医沈宝田,让他为娘娘保密此事。”
“话应该怎样说,事应当如何做,可要讲究策略,再也不许发生像那西藏臭喇嘛类似的事,不然的话,小心你的狗命。”
“请娘娘放心,小安子在娘娘的调教下也聪了许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正说着,那边有宫女在门外高声奏报:
“醇王福晋来看望贵妃娘娘,见是不见。”
懿贵妃一听妹妹蓉儿来了,急忙通知下去命她进来。
安德海这才拜别懿贵妃去找御医沈宝田。
醇王福晋来到正堂,一见姐姐早已等在那儿,正准备行叩拜大礼,懿贵妃一把拉住妹妹的手:
“妹妹何必多礼,这儿又没有别人,不必多礼了,快坐下说话吧。”
醇王福晋这才坐到姐姐兰儿的侧面,两旁早有宫女献上上品茶和点心,她们姐妹俩边吃边聊。
“妹妹一向可好,在王府还住得惯吗?”
“人们都说侯门深似海,过去在娘家时也没有感觉到这一点,自从进到醇王府才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王府的规矩也太多了,这也不能做,哪也不能做,处处都有个规矩,一说就是老祖宗订下来的,谁也不得更改。唉,真是一点也不自由,哪像原先在家时那么进出自便,谁也不管不问。”
懿贵妃也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你在王府感觉尚且如此,姐姐在这皇宫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一举手一投足都有讲究,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在什么人面前讲什么话,在什么人面前不该讲什么话,这些都要有个分寸。稍一不慎说错一句话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古语说伴君如伴虎,的确如此,皇上的喜怒哀乐变化无常,有时比老虎还难把握呢?”
“姐姐说得也是,自从姐姐入得官来,每次见到姐姐,总觉得姐姐的性格有所变了,变得太老成持重了,根本不像二十挂零的人,倒像四五十岁的管家婆啦。”
“平时里没有感觉出来,经妹妹这么一提醒,我也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变了个样,少女时代的影子一点也没有了。妹妹还记得爹爹在安徽宁池任太广道时,咱兄妹几人玩得多开心,整日无忧无虑地唱呀跳呀。春日里到郊野放风筝,夏日里到河水中划船,秋天上山采集花果,冬天里滑雪溜冰。自从爹爹丢了官到江苏镇江养病,家道也就败了,姐姐在宁池时学得的江南小曲就再也没唱过。唉,一提起江苏镇江我就心里发酸,爹爹一病不起,后来客死他乡,母亲带着咱们兄妹几人,又背着沉重的债务,那个日子多惨呐,人人瞧不起,谁想到咱姐妹能有今日?”
懿贵妃兰儿说着,辛酸的泪水顺着白净的面颊流了下来。
醇王福晋也一个劲儿擦眼泪。
“咱家能有今天应该算是姐姐你的功劳,如果姐姐不进宫,怎会有今天的显赫家门?爹爹做梦也不会想到咱叶赫那拉氏家族会这么显贵,他在九泉之下如果有灵,也该高兴才对呢?”
兰儿一听妹妹提到了父亲,叹息一声说:
“咱兄妹几人也算大富大贵了,母亲也跟着福如东海,只可怜父亲的尸骨仍在京外,我早想让父亲的尸骨搬运入京,只可惜南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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