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皇上如此看重咱府还是贵妃娘娘的面子,如今二小姐又嫁醇王府,今后咱们老爷就更有靠山了,你我兄弟好好跟着老爷干还愁发不了财吗?”
一个压低了声音,“兄弟,说实在话,咱家老爷除了脾气大一点,真没有什么能奈,在处理事务上并不比你老兄高明。”
“嘘!你小子不想干了?如果让别人听见了咱们私下议论老爷的短处报告给老爷,还不扒了咱们的皮。”
“我说的是实在吗?老爷全靠贵妃娘娘撑腰,凭他自己的本领到大街上烤红薯都卖不出去。”
“别说了,快干吧,这世道不就是这样吗?只要有后台,傻子也做大官,会磕头会哈腰就行了,谁做不来?唉,我看这世道要变了。”
“嗯,你听说了没有,最近南方闹得凶,反兵打到了山东和僧王拼得正凶呢?”
“再打就打到北京了,还娶媳妇呢?只怕命都保不住了,咱兄弟也早做个准备吧,跑也跑得及时,以免做了人家刀下之鬼。”
“别说不吉利的话了。昨天我听人说僧王在山东水淹反军,还捉住一个反军的头头呢?反军被打得落花流水,恐怕打不进北京了。你小子担心什么,反军就是打进来也不会杀我们这样的下等人,王公大臣还杀不完呢?”
“僧王果然厉害,他一出马就旗开得胜,不知那反军头目叫什么?”
张德顺听到这里更加屏住呼吸,想听一听外面的消息,他心里怕极了,心跳也加快了,惟恐那被捉住的人是张大哥。恰在这时,好像有人来了,那俩人突然不再讲话,张德顺十分恼怒,想去问个究竟又怕惹出事来。
“崔总管看望我们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都站了起来,张德顺也随着站了起来。只见崔总管在两名小太监的陪同下走进屋内扯着公鸭似的嗓子询问了一些送聘礼的事。
张德顺早就打听出要想进宫当太临必须找到内务府大臣或太监总管,而如今这太监总管就在面前,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否则,将来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张德顺急中生智,在崔长礼刚要转身离开之际,上前紧走一步施礼说道:
“崔总管,小的去宫中拜会您老人家几次都被阻拦住,今天终于见到你老人家了,舅舅经常在小的面前讲起崔总管的大恩大德,小的临来京城前,舅舅再三叮嘱小的一定要找崔总管。”
崔长礼上下打量一下张德顺,疑惑地说:“你是——”
“小的是崔总管的家乡人,河南项城崔家寨人,小的舅舅就是项城县的捕快崔昌德,小人叫张德顺。”
崔长礼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小人找崔大人有点私事,只是这里——”
张德顺故意回头看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
“那么你随我来。”
张德顺跟随着崔长礼来到另一间房子,崔长礼转身停下来问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德顺长揖跪倒在地,“崔大人,小的求你收下小人,把小人留在你身边也做个太监吧?如今咱们家乡正闹匪灾,我父母都死于匪灾之中,家中没有什么亲人了,舅舅让小的来京中求崔总管给找个安身的地方,求崔总管大仁大德收留下小人,让小人在总管大人手下当个小太监吧?”
张德顺说完,又磕了几个响头。
崔长礼见他说得很伤心,也见他长得挺憨厚诚实,不像是撒谎,心里想道:兰嫔如今是皇上的红人,特别是生了大阿哥之后更得万岁爷的宠幸,皇后娘娘都让她几分。她几次向我提起从宫外为她物色一个忠诚可靠的人,也由于这段时间宫中事情太忙,没能给兰嫔物色到合适人选。也许这是上天的造化,竟有人找上门当太监又是自己的同乡,我何不卖个人情,今后他能深得兰嫔信赖对我也有好处。至于他的舅舅崔昌德我却不曾了解,也不管他是谁,在河南老家知道我崔长礼的人也太多了。想至此,崔长礼把张德顺从地上拉起来说:
“既然是家乡人,我理所当然要多担待一些,亲不亲故乡人吗。只是这当太监是很苦很累的,也要付出一定代价。古语说,伴君如伴虎。你为皇上娘娘当佣人,他们稍一不高兴都可能丢了你的命,有时甚至要灭族,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张德顺一听这些话,知道崔长礼有收他为太监的心思,急忙说道:
“小人父母早已死于兵匪,全家仅剩下我一人,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本家,从家乡逃到京城也是九死一生。如果大人不收留小人,小人也会沦落街头,说不定哪天就会饿死街头。能够到宫中侍奉皇上娘娘这是小人祖宗修了大德才积出的福份,就死了小人也心甘情愿,请崔大人收下我吧?”
“你在醇王府当差不也挺好吗?为何一定要到宫中当太监呢?这可是许多人嗤之以鼻的事?”
张德顺立即装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说:“崔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哪是在醇王府当差,小人是在流落街头时被王府家兵抓去干苦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赶走或处死呢?今天是府上人手不够,临时让我来充当一个人角色的,请崔大人看在同乡的份上给小人找个安身之处吧?”
“那好吧,看你也挺诚实的,我暂且答应收你做太监。不过,也给你一段时间考虑,以免你将来后悔,如果你决心定了,就在王府办完喜事后到皇宫去找我,临走时要给府上人打个招呼,以免王爷怪罪,否则,我也承担不起。”
张德顺一听崔长礼答应他入宫了,心中大喜,做梦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张德顺急忙跪下感谢说:“多谢崔大人收留小人,崔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终生也不会忘记。只是小人到宫中去找崔大人,那些卫士会放行吗?小人如何才能见到崔大人呢?”
崔长礼随手扔给他一个牌子,“把这个收好,去见我时把这个牌子给守门的侍卫看看他们就会让你进去的,记住,千万不能丢了。”
“是!多谢崔大人给小人考虑周到。”
张德顺紧紧地把牌子换在手里,目送崔长礼走远才出了一口气,把牌子拿出看了又看,重新放人内衣袋里。
长春宫涵元殿传来青春女子的嘤嘤哭声。
咸丰帝面色沉重地端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下面跪着一大片宫女太监,都低垂着头,谁也不敢开口讲一句求情的话。哭成泪人儿的云嫔跪在大殿中间,旁边站着两名执事太监。
云嫔仍在哭,哭声由小逐渐大了起来,似乎只有泪水才能洗去心中的委屈和蒙受的冤尘。
“你还有脸再哭,身为皇妃竟然去做那种不齿之事!”咸丰显然被哭得不耐烦了,怒斥说。
“请皇上明察,奴婢冤枉!”云嫔哭喊说。
“哼!做出这种祖宗嫉恨千人痛骂的事还说冤枉,不是寻找及时,只怕大阿哥早已被你这狠毒女人给害了。”
“皇上喜得大阿哥奴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去害他呢?这不是奴卑干的,奴卑对皇上一向忠心,上天可鉴,请皇上明察,找出那毒害大阿哥之人。否则,奴卑死不瞑目!”
“你花言巧语哄得了朕的信任,如今又要甜言蜜语来哄骗朕,让朕免于你的处罚吗?休想!你口口声声说这不是你干的?那上面的字迹明明是出自你手,这是十分清楚的,别说是朕,这宫中的人谁不认识你的字体?休要抵赖,从实供出你指使去大阿哥房后埋这木牌的是谁,说出来,朕念在你服侍朕多年的情份绕你不死。不说,朕立即命人将你乱棒打死。”
云嫔又哭了。
“皇上,奴卑没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如何供出去大阿哥房后埋木牌的人,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我,栽赃我。皇上请想,奴才爱好书法,在宫中留下许书法的痕迹,那上面的字分明是有人模仿奴卑的笔迹书写的,请皇上明视。”
咸丰冷冷一笑,“纵然朕相信你的话是真的,可皇后。兰嫔还有皇宫上下的人相信你的话吗?你如果相信朕,对朕还有感情,就讲出那埋木牌的人,朕一定保住你的性命和名位,否则朕也保不住你。在后宫之中,是皇后一人说得算,朕抢在皇后头来处理这事就是为了保住你,如果让皇后来审理这事,恐怕此时的你早已命归黄泉了。还有,大阿哥洗三那天,去兰嫔娘家误传日期的太监是不是受了你的指施?”
“皇上,——”
云嫔见皇上一点也不信任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哭个不停。
贞皇后和兰嫔走了进来。
咸丰一见她们走来,心中老大不快。
几天前,咸丰正在养心殿和太监们闲聊,忽然得知醇亲王正忙着结婚,原来新婚就是兰嫔的妹妹蓉儿,而这红娘正是皇后。这把咸丰气得直骂娘。关于奕䜣重新结婚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不知道新婚是谁,对于这等小事他是无心过问的,却不料新娘是蓉儿,他怎能不气呢?
自从见了蓉儿之后,他就有把蓉儿接进宫占为己有的念头。本来那天就可到手,不料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兰嫔闯进屋打破了他的好事。虽然是一国之主,但蓉儿不是别人,按照大清国祖训,姐姐人宫之后妹妹不应再进宫。当然,如果姐妹同时进宫是可以的,只可惜当初选秀女时内务府的人瞎了眼,没有同时把两个美人儿都选来,才害得他现在干着急。
后来听说兰嫔把妹妹送回去了,咸丰也就算了,宫中有的是美女,事过境迁,不提起也罢了,一听说蓉儿嫁给了弟弟,心中多少有一丝的酸楚和不快。但他也知道那是兰嫔和贞皇后合谋瞒着他干的,惟恐他对蓉儿想入非非。
唉,女人家的心,真是小心眼,嫉妒心也特别强!
既然嫁了弟弟,咸丰心中再不快也不能和弟弟争,只好忍痛割爱,又故意假装慷慨,派太监总管崔长礼给蓉儿送去一份贺礼。也许这是表明他不忘旧情吧。
贞皇后和兰嫔见皇上这几天都没搭理他们,甚至对他们两人的宫门也没进,知道皇上一定为蓉儿的事耿耿于怀。如今上了涵元殿见皇上仍是装作没看见,也不同她们说话,贞皇后故意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说:
“听说皇上查出了蛊惑大阿哥的人,臣妾和兰嫔特来看看皇上是如何审理处置的。臣妾知道皇上是很讲感情的人,特别是;日情更会令皇上心软。”
兰嫔更想说几句激激皇上废掉云嫔的名位,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这里没有自己发言的资格。不该说时说了会惹人反感,必须在最恰当时候说上几句才有份量。
咸丰知道皇后话中的意思,也不与她辩论,只冷冷地回敬一句:
“朕一国之主能处理国家大事,宫中这一点小事还能处理不好?”
“古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如果皇上能处理好那就省得臣妾耳根子清静了,臣妾最懒得惩罚他人。不过,如果触犯了宫规,臣妾也一定按祖宗的规矩办事,皇上教诲的话,臣妾终生也不会忘记的。”
咸丰心道: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等这时来,这不是逼我严惩云嫔的吗?本打算说几句话威服一下众人,再把云嫔的名位降一级就算了。听皇后这话好像不行,我要是不按祖宗的家法处理云嫔,只怕皇后不会同意。她要是抬出家法来,我也没有办法,如何才能救一救云嫔呢?
咸丰轻轻瞟瞟贞皇后和兰嫔,然后对云嫔说道:
“你说这是有人成心陷害你,栽赃你,只要你能说出陷害你的人是谁,朕一定为你伸冤,如果你说不出这人,朕将按照家法将你处死。你快快招来,究竟是你阴谋毒大阿哥还是有人在陷害你?”
咸丰的意思是让云嫔说出那埋藏符咒木牌的人,那样他就能找个借口保住云嫔。谁知云嫔已经气昏了头,一点也没思考咸丰话中的含义,以为皇上向自己逼供呢?分明不是自己干的,可自己浑身是嘴又解释不清,承认是死,不承认也是死。她从贞皇后和兰嫔两人走上来的神情以及贞皇后的那几句话,估计这是贞皇后串通兰嫔陷害自己的,于是破口骂道:
“皇上,你不是问奴卑是谁陷害奴卑的吗?就是她,你的皇后,还有她,你的宠妃。”
云嫔手指贞皇后又说道:“有这些狐狸精在,奴卑就是不被皇上处死,早晚也要被这帮狐狸精害死,请皇上开恩赐奴卑自尽吧?”
云嫔这几句话来得太突然,令涵元殿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咸丰没想到一向聪明伶俐的云嫔会讲出这些傻话来。贞皇后更是气得面色惨白,她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案子骂道:
“好你个不要脸的狠毒女人,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真是罪该万死!”
贞皇后又转向咸丰,“皇上,再留这样的人危害宫禁臣妾只好动用祖宗的家法了。”
咸丰知道云嫔没有命,自己再不保她,云嫔今天要死于乱棍之下。
咸丰抢在皇后头来喊道:“来人,快把云嫔打人冷宫,等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之时再作处理!”
“是!”
几个执事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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