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苏清婉快速点压人中、合谷、足三里、涌泉等穴位,随即一把扯松衣领,将女子头偏向左侧,使口腔分泌物自行流出,防止口水误入气道,引起吸入性肺炎。
同时,她又命那丫鬟将女子下颌托起,防止因窝脖使舌头堵塞气管。
高陵玉看着苏清婉这娴熟老练,毫不迟疑的一连串动作,那张白皙美俊的面上,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众人见苏清婉一副很专业的模样,不由的诧异的窃窃私语,但见名医高大夫都没有出声阻止,便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更厉害了。
苏清婉一转头,瞧一眼静立一边的美逸男子,方才,她便听人群称呼这位面孔静雅儒气的青年男子“高大夫”了。
“高大夫是吧?”苏清婉有礼的笑笑,“可否借银针一用?”
“姑娘请。”高陵玉静雅一笑,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走上前去,展开托到苏清婉手边,供其选用。
苏清婉也不客气,立即抽出两支一点五寸长的毫针,摸准那姑娘双手臂的“内关穴”,快速提插,渐渐的,在她的针灸下,那姑娘的身体止住了抽搐,呼吸渐渐平稳,她的四肢舒展开来,发绀的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呀,快瞧,真的好转了!”
“了不得,这村野女人还会医术?!”
人群随即沸腾起来,议论纷纷,看向苏清婉的眼神也由刚才的鄙夷和厌恶,变得复杂和敬佩起来。
那发病的姑娘倒是悠悠然的醒转了,全身肌肉酸痛袭来,让她不禁皱起了眉,看一眼四周围观的人群,心下陡然明白了几分,惊慌的看向丫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激动道,“宁心,我这是怎么了?莫非又犯病了?”
丫鬟见主子醒转,惊喜的上前扶起,“没事了小姐。都亏了这位姑娘救了小姐的命。”
“是你……救了我?多谢姑娘,不知姑娘贵姓?”那发病的姑娘瞄一眼苏清婉,端慧的眸子里饱含感激。
“举手之劳罢了。我姓苏,是苏氏药馆的大夫。” 苏清婉也不以为意,只是转向那姑娘,认真道,“羊角风是一种慢性疾病,十分复杂难治,只能长期调理治疗。我开一个方子给你,回去按方抓药便是。”
癫痫属于神经内科,在科学不够发达的古代,再厉害的名医,也根本无法将癫痫患者的受损神经锁定,她也只有采用中药调理的法子。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改日我定登门致谢。”那发病的姑娘一脸感激,紧紧抓住苏清婉的手,知道是苏清婉解除了自己的痛苦,避免更加丢丑人前,她内心不由的就对苏清婉产生了十二分的信任。
何况从前那些大夫,爹爹也不知为她请了多少,可每次发作,也没苏清婉这般处理妥帖得当,尽量减少了她本身受到的伤害。
那丫鬟更是激动,不住的感谢苏清婉,立即转身去找纸笔。
很快纸笔送到,苏清婉轻轻提笔,挥毫洒墨,看似写意,实则却是有些心虚。
在现代的时候,还是在小学的课堂上写过毛笔字了,哪里想到,有一日会用毛笔字写药方呢?!如今倒是写习惯了,那现代化的科技,可都是输入电脑的,哪像现在有幽幽墨香,淡淡扑鼻,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天麻6钱,川贝母6钱,胆南星3钱,姜半夏6钱,橘红3钱,茯苓6钱,菖蒲3钱,全蝎4钱,僵蚕4钱,蜈蚣5条,白矾4钱,皂荚4钱,天竺黄6钱,朱砂3钱,研为细末,以姜汁6钱,竹沥6钱,加水稀释后,泛丸为绿豆大,装瓶备用。每日服3次,每次1钱。”
苏清婉想了想,又嘱咐加雄黄2钱,研细入药,以助力。
将药方交给了那丫鬟,在主仆两人的千恩万谢之中, 苏清婉拽着已经看傻了的徐月荷,便要潇洒离去。
“呦,姐姐,你身子不好,还跑出来作甚?瞧,这会子发了一通病,又吓到人了吧?”一声娇滴滴又带着无比嘲讽的声音,恶毒的响起。
尹文雀不知何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正双手环胸,一脸幸灾乐祸的望着尹文凤。
苏清婉不自觉的停住脚步,尹文雀唤她姐姐,难道这位就是尹文凤?
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苏清婉心思一转,立即想着怎么能说服尹文凤帮自己推广,自己方才救了她,倒也算卖了她一个人情,想必她不会为难。
“我的事,何曾轮到你一个小小庶女来管!”尹文凤直了直腰板,苍白虚弱的端庄小脸上,却是一脸不怒自威的神气。
“你……”小脸青了青,尹文雀怒哼一声道,“那又如何!爹爹照样宠我和娘亲!等爹爹将娘亲扶了正,只怕你要倒过来喊我一声姐姐!”
尹文凤其实比尹文雀大不了两天,但是却因为是嫡长女,生生的压了尹文雀一头,这一直是尹文雀的恼恨。
“啪!”
尹文凤在宁心的搀扶下,径直走到尹文雀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肃然大气的小脸上,怒容隐隐,冷哼道,“就你这样的!也敢出来败坏我尹家的门风!”
这一下虽不重,却叫尹文雀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你敢打我?”尹文雀抬起不可思议的小脸,恶毒的盯着尹文凤,目光就像是一条随时准备吐出毒信的蛇。
“打你怎么了。”尹文凤字正腔圆,一脸正肃之气,“我是代爹爹教训你,你这般骄横的脾气,早晚也要叫外人教训了去,倒不如让我打醒你还好些。(。pnxs。 ;平南文学网)”
虽然尹文凤是出手打人,但是她那大家闺秀的气度,凛然端正,一身正气,却让围观的众人对她油然而生一种敬佩,心里直为她的病而惋惜。
就连苏清婉,心中也是一阵惋惜,心道这尹文凤果然超凡脱俗,怪道那尹老爷和老太爷如此看重,而尹文雀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在她那超然的气度面前,便果真如麻雀遇到了凤凰,黯然失色,可惜她得了这病,所谓天妒红颜,大抵如此,一时间,心里却真心对她生出一丝怜惜来。
“你敢打我,不就仗着你娘怀了孕么?”捂着小脸,尹文雀水蜜桃色的唇,撇起一丝狠毒,凑到尹文凤耳畔,低低道,“生不生的出,还是个问题呢……”
“你想做什么?!”尹文凤端正的小脸大惊失色,原本苍白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你怕了?哈哈……偏不告诉你!”尹文雀得意的“咯咯”娇笑着,眼角眉梢都似恨,一扭小腰,妖媚的离去了。
身子一个踉跄,尹文凤只感觉一阵晕眩,身体摇摇欲坠。
苏清婉眼疾手快,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关切道,“你没事吧?莫要激动,这对你身子不好。”
“苏姑娘,我没事……家中闹出这样不体面的事,让苏姑娘见笑了。”尹文凤轻轻摇头,端正的小脸上却是一脸含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婉明白。”苏清婉摇摇头,扶着尹文凤,柔声道,“尹小姐,我扶你到那边船舱歇歇罢。”
尹文凤点点头,苏清婉便与宁心一起,扶了尹文凤走向船舱的雅室。
在人群震惊和佩服的目光中,两道倩影渐渐远去,而静默原地的高陵玉,抓着那苏清婉还回来的针包,嘴角却是泛起了玩味的笑意。
她,分别是个医术高明的内行……
羊角风这种病症,就连他碰上了也是棘手,没想到这个农家小女子,却是轻松化解。
穿着简朴布衣,气度却不输船上任何一位小姐,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进雅室坐下,苏清婉又命人倒了热茶给她压惊,两人闲聊了一会,相谈甚欢,苏清婉便趁机将推广口香糖的事情,试探着对尹文凤说了。
“苏姑娘你于我有恩,你的忙,我是一定要帮的。”尹文凤端坐着,点点头道,“只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良心行商,因此我尹家向来对货源把控严格,我得尝过姑娘的食品,再行定夺。”
“这是自然。”苏清婉早有准备,赶忙让徐月荷拿出随身携带的口香糖,呈到尹文凤手里。
尹文凤细致的尝了一条,苏清婉还算淡然,徐月荷却十分紧张的盯着她,她们都知道尹文凤定是谨慎的很,若是东西不行,哪怕救了她,她也不会同意。
半响, 尹文凤声音轻柔的道,“口感很新奇,倒是和一般甜食不同,清凉中带着甘甜,却又不是一般的糖,妙哉。”
尹文凤只觉得,那条状糖胶初入口,只感一阵薄荷凉气,十分舒爽,嚼了一会子,舌尖才滚过一阵甜丝丝的感觉,吃过之后齿颊留香,清新的香味能停留很久。
苏清婉笑而不语,知道尹文凤这一关,算是过了。她添加的甘草甜素的甜度为蔗糖的两百倍,味道持久好吃。
“尹小姐你同意了?”徐月荷一喜,高声问道。
尹文凤点点头,遂转向苏清婉,有些为难道,“这种糖甚好,我觉得必有市场,只是要在我尹氏食铺售卖,文凤还需与爹爹和爷爷商议一番,苏姑娘,文凤定当尽心竭力,促成此事。”
“有尹小姐这句话,苏清婉岂有不放心的。”苏清婉含笑道。
“苏姑娘,文凤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苏姑娘一定要答应!”尹文凤忽然紧紧抓住苏清婉的手,眼里满是恳求。
“尹小姐请说,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能帮的我一定帮。”对于尹文凤,苏清婉有着莫名的好感和亲切感,因此她拍拍尹文凤的手背,很是热心。
“方才我那妹妹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娘怀孕了,即将临盆。”尹文凤声音低了低,一脸激动道,“我怀疑二娘和妹妹会陷害我娘和孩子,还请苏姑娘救救我娘。”
苏清婉忙追问是怎么回事,尹文凤便细细讲来,原来尹文凤的娘,一直想再给老爷生一个孩子,之前便已经怀过两次,都被那二娘暗害流产,而这次,她娘处处小心,却又被大夫诊断出胎位不正,恐将来难产,尹文凤为此十分忧心,方才看出苏清婉医术高明,便想要请苏清婉保住这个孩子。
“若果真难产,我尽力便是。”想了想,苏清婉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对那尹姨娘和尹文雀本就不屑,如今更对她们这种行为深恶痛绝,便更加同情起尹文凤,又兼两人一见如故,她便答应了下来。
见苏清婉答应,尹文凤这才放下心来,紧颦的眉头也松开了,两人一道吃茶玩闹,倒是很快就拉近了距离,不多时便成了好友。
次日傍晚,苏氏药馆。
忙碌了一天,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苏清婉伸了个懒腰,长长吁一口气,却不着急走,她在等尹家的人来接她。
苏骆樱围着苏清婉,颇有兴致的打探昨日游船宴会上的事情,反倒是苏骆熙,站在一边有点不自在,自打那日无意中告白后,他心中便有些瑞瑞不安,在苏清婉看诊之时,他便在柜台之后,偷偷凝视着苏清婉,可是偶尔视线相交,他又会极快的撇开目光去。
对于苏骆熙的一点小别扭,苏清婉却完全不以为意,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对他的态度也一如既往,这也让苏骆熙渐渐放松下来。
“真的?!”苏骆樱一激动,两颊的点点雀斑都跟着生动起来,问道,“那你今日真要去尹府住了?”
“自然,我连换洗的衣裳都备好了。”苏清婉提了提自己手中的小包裹,里面简单的装着几件衣裳和换洗用具。
“真是叫人好生羡慕,我怎么就没这等福气!”苏骆樱半倚着柜台,叹气。
“小妹,婉妹是去替尹夫人安胎,助她顺利生产,又不是去玩儿的。”苏骆熙偏了偏头道。
“骆熙哥说的是,我此次去的责任,可是重大。”苏清婉一脸郑重,“尹姐姐相信我,我自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人家是富贵人家,那府里头,也不知婉妹你住不住的惯。”苏骆熙柔声说着,尽管极力掩饰,还是忍不住流出一点担忧来。
想了想,苏骆熙眼神柔柔的望着苏清婉,又继续道,“若是不惯,便差人喊我去接你,多晚都成,我的房间可以让给你睡,你若睡不惯我的,和小妹挤一挤也是一样的。”
他的声音醇和好听,犹如一盏汤色清亮,入口温纯的雨前龙井,一直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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