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此功,切不可再动男女之念,否则祸福难料,恐有功废身残之虞”的一番话来,不觉心下一紧,失声问道:“这门功法必须男女同修么?若独自修炼有何凶险?”
那汉盘陀国王抬眼打量沉思中的成兰陵,道:“玄女玄女,隔世独立。欲穷其功,绝情断意。这套功法其实有两种不同的修炼方式,一为借助阴阳调和的天地大合得成神功;一为阴阳决绝偏道而成,但如此一来,便不能再对人有男女之念了,否则不仅武功尽废,还有丧命之险。” 。。
第十章 越女剑法(四)
成、萧二人几乎同时问道:“难道没有解救的法了么?”
那国王轻叹一声,道:“这套功法男女双修本是道法自然的正途,使十二经脉阴阳调和生生不息,因此轻功可以达到人鬼莫测之境;而独自修炼则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子,利用极阴之力贮于奇经八脉之中,也能使练者轻功大进。然而奇经八脉本是用于补十二经脉之不足,以其为本已是违反了自然之道,便是神仙也没有办法。”
萧云心中震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却见成兰陵反而面色平静,偏过头来说道:“你还带着这捞什子胡须做什么?我偏不相信,天下这么大,总能找到法子吧?”
萧云还在发呆,成兰陵却已经伸手扯下他面上的假须。那汉盘陀国王稍觉诧异,微笑道:“我与你师傅年轻时也就如同你们现在这样,嬉笑怒骂皆是随心所欲。只是……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会让你以反道之法练这轻功,她难道想让你出家做尼姑的么,可她不是在修道吗?”
萧云皱眉问道:“若是散功呢,是否如此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汉盘陀国王道:“此话谈何容易,若是练得此功之人,谁又甘心将一身绝世轻功轻易废掉?”
萧云闻言却是一喜,心想:“这国王的言下之意却是说散功之法可行。”当下说道:“散掉这门邪功,改练其他功法,最多多花费一些时日罢了。”
那国王一阵大笑,道:“郑旦当年便遭遇过一身剑法尽皆被废的厄运。”他一句话又将二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自从郑旦与那名齐国剑客开始双修之后,剑法果然大进,就连那名齐国剑客也难与她匹敌,似乎这套轻功便是专为越女剑法度身定做的一般。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传到了夫差耳里,那名齐国剑客逃奔他乡。夫差因此迁怒于齐国,不顾手下大臣良言相劝,执意与齐国连年大战,最终使得国力空虚。而此时的越王勾践却暗中积蓄力量,随时准备灭掉吴国。便在这期间,夫差每日里都要将郑旦带在身旁,却从不碰她一下,即便是与别的女人欢爱之时也要她在旁服侍。”
萧云听到此处,心想:“这个夫差气量也太小了,如此折磨一名女子!”放眼去瞧正倾听故事的成兰陵,看着她那绝美的面容,又想到:“无论如何,我不会这样对公主小姑娘吧?”他被自己这忽然出现的不确定想法惊了一跳,正暗自琢磨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思,就听外面呼声大作,人喧狗吠。
他猛然跳起身来,却见那国王与成兰陵均是面无异色,似乎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那国王对他招手道:“不用惊慌,我王弟姬恒多年来一直反对我归附唐朝,这次见我态度坚决,于是暗中布了手脚。他素来和吐蕃本教的噶顿上师交好,此次偷偷前去,多半是想借助吐蕃本教的力量来阻止我,哎……,其实我早想将这王位让于他,自己带着研儿回去先祖的家乡看一看……,或许还能重逢若蕊……,只可惜他看不清天下大势,一味与吐蕃本教交好,把大唐和吐蕃赞普都不放在眼里,令我一直不敢放心传这王位于他。”
萧云忙道:“国王是否亲自前往主持大局,以防生出乱子来?”
那国王呵呵笑道:“不妨,吐蕃赞普派了两千人来请僧人,便是防备国内的本教趁机作乱,何况大唐五百甲兵也驻扎在城东不远,嘿嘿,噶顿上师的大徒弟与研儿自小相识,情深意重,不会让姬恒乱来的。我们接着将这故事讲完吧。”
成兰陵道:“唐朝军队来此多日,却并不尽力与国王商讨归附一事,只怕高尚此来是另有打算,也许与国王的王弟或是吐蕃本教暗中有交道。”
那国王闻言一怔,旋即笑道:“姑娘多虑了,唐朝人不可能会与吐蕃本教打交道,何况这次高尚前来出使,本来便是因我先前主动上奏玄宗皇帝请求归附,到那时大唐驻军在此,姬恒想要反对也是无可奈何,如此我才能放心传位给他。”
他顿了一顿,见萧、成二人不再说话,这才接着刚才的故事继续讲道:“后来有一次,夫差集结倾国之力攻打齐国,使得国都空虚,越王勾践趁机攻占了吴国国都。此后吴、越两国时战时和,但自从那一仗之后吴国国力大伤,夫差也性情大变,整日里只顾想法折磨郑旦,如何能令她伤心,国势一日不如一日,终于彻底被越王勾践打败。战败那天,夷光心知勾践怨恨夫差,怕他被辱,于是暗中对他下毒,希望他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却不料夫差勇武过人,被毒药折磨来去,却终是不死。得知实情后痛骂夷光,说自己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还对郑旦说,他后悔莫及,早知终将一死,何必折磨她?他心里其实也是爱极了郑旦的。”
讲至此处,三人同时一声轻叹,萧云说道:“国王的先祖也真是奇怪,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反而倍加折磨。”
那国王冷眼瞧他,反问道:“是么?你要处在同样境地,会怎么做?”
成兰陵问道:“后来怎么了?”
那国王不再理睬萧云,接着讲道:“这套‘玄女御身术’功法男女双修除了轻功大进之外,还有阴阳互换之效。郑旦本想带着夫差一齐逃走,但他却坚持要力战而死,不愿向勾践低头。于是郑旦假意最后一次向他求欢,实则却是利用这套功法阴阳互换之效将他身中的剧毒全都转到了自己身上,因此功力全废,成了连剑也拿不稳的弱女子,只为能圆自己男人想要战死沙场的愿望。后来夫差力战之下自刎而死,为越王勾践立下大功的夷光与郑旦两姐妹却被他抓了起来,准备秘密处死。”
成兰陵听到这节,道:“越王勾践一早看来便知不是善类,想不到心狠手辣至此。”
萧云听这故事与他以往知晓的吴、越之争全然不同,只觉难以置信,但汉盘陀国王娓娓道来,却又令他不得不信。他更关心与“玄女御身术”有关的来龙去脉,当下也不插言,静听下文。
那国王冷声笑道:“后人只看到勾践吃了我先祖的粪便之后反败为胜,所谓成王败寇,谁会去管勾践是个什么样人?不过这两姐妹却并未死在他手里。”
他脸色转为平静,接着讲道:“勾践手下有个大臣叫做范蠡,一直对夷光存有爱意,打算相救于她,恰好此时那名齐国剑客也听说了我先祖战败身死的消息,前来寻找郑旦,便与范蠡合力救下这两姐妹。为了逃避越王勾践的追杀,他们分为两路隐姓埋名逃奔他乡,夷光跟着范蠡不知所踪,而郑旦则跟着那名齐国剑客带了一帮吴国俘虏一路西逃到了此处。”
萧、成二人已经隐约猜到这个故事的下文,果然听那国王道:“郑旦便是我的先祖母。当年她为夫差解毒之时珠胎暗结,而逃至此处时已快要临盆。然而越王勾践派来追杀她的人也正好追踪而至,于是那名齐国剑客将她藏在这险要异常的山头上,联合本地的土著居民与追杀之人征战半年,终于全歼敌人。于是便留在这里建立了汉盘陀国。”
萧云问道:“那我前些日子听到的‘汉日天种’的故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国王笑道:“自古君王为了彰显王权,总要编出一套说辞。当时此地的土著居民还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对外来这一群拿着锋利铜剑的汉土之人当做神仙一般敬畏,因此那名齐国剑客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汉日天种’的故事来。”
成兰陵问道:“国王给我们讲这故事是为了什么?”
那国王道:“这故事同你二人也有些关联,且听我往下讲。郑旦生下一个男孩,便是汉盘陀国的第一任国王。他一直称那名齐国剑客为父,那名齐国剑客也与郑旦生育了一儿。后来国王年纪渐长,不知怎样竟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为了掩人耳目,悄悄安排人手杀死了那名齐国剑客,而将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逼得逃亡汉土。齐国剑客复姓公孙,便是公孙若蕊的先人。”
这番话倒出了萧、成二人的预料,静听那国王讲道:“那名逃奔汉土的公孙家先祖留下遗命,要自己的子孙勤研越女剑法,有朝一日前来汉盘陀国报仇雪恨。当年那名齐国剑客并不知这‘玄女御身术’对越女剑法有独特的辅助之效,以为越女剑法更为上乘,因此公孙家的后人反而抛弃了家传的本来剑法,四处寻师访道苦练越女剑法。几乎每隔二三十年公孙家便要派出一人前来报仇,但我汉盘陀国国势已成,公孙家想要报仇已是不能,再后来时隔久远,逐渐演变成了每逢二十年,双方定期举行的一次比武印证为主了,不过历来各有胜负,没有哪一方占尽上风。”
萧云问道:“国王祖上没人习练‘玄女御身术’么,否则公孙家的后人怎能比武胜出?”
那国王苦笑道:“当年第一任国王杀死那名齐国剑客后,我的先祖母郑旦大为震怒,呕血而亡。临死前留下遗命,将这处来时藏身的石室定为汉盘陀国的禁地,并将这图谱放在此处,严禁后人习练。她临终时说‘谁该死,谁该活,让上天作主吧’。第一任国王本是极为孝顺我的先祖母,眼见自己的母亲竟因此气愤而亡,心下悔恨难当,便依照她的意图将此处划作了禁地。”
萧云奇道:“既然此处是禁地,国王为何带我二人来此?”
那国王笑道:“我继位后早已废除了这个禁令。丝洁雅丽姑娘的师傅生来便对剑法悟性过人,将越女剑法练得炉火纯青,因此令公孙家的人以为这套剑法必须是女子练习才能如此神妙,而当年郑旦能够胜过公孙剑客也是因身为女子习练这套剑法的缘故。”他说到此节,眼光温柔闪动,口气变得软了些道:“若蕊身负家族之命,苦练剑术,在来此比武前已是天下闻名的女剑客了。当时江湖中人都尊称她为公孙大娘。”
外间的喧哗声至此渐渐平静下来,石室中的三人却谁也没有心思去留意,听那国王继续往下讲道:“若蕊前来比武之时,她的对手正是才刚年满十九岁的我。我自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便被她迷住了,发誓要娶她为妻,于是比武的时候故意相让,惹得我父王将我痛骂了一番。不过我心中却高兴万分,偷偷离家跟着若蕊,却不料我为了向她表*意,说出自己相让的事来,惹得她大怒,当即便要与我再战一场。我自然不愿答应,后来她便与我打赌,说只要我能胜她,她便肯嫁给我为妻。”
萧云转眼去看成兰陵,见她也正好望向自己,眼中温柔之色甚浓,不由心中一荡,想到:“幸好公主小姑娘没有与我约这赌约,否则我怎能胜得过她!”思及此节,竟还感到一丝庆幸。
那国王干咳一声,接着道:“结果我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是若蕊的对手,这场赌约自然是我输了。但我喜欢极了她,对输赢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对她说,‘这赌约的彩头是你输了须嫁我为妻,却未曾说我输了如何。我可不能占你便宜,输了自然应跟着你听你差遣’,只管死缠烂打的跟着她。她比我大三岁,见我强词夺理,也不再和我多说,默许了我跟着她一道。若蕊对剑道痴迷至极,我便陪着她走南闯北专找剑术高手比武印证,竟然天下无人能是她的对手。到了第三年上,我再次向她表*意,她终于不再拒绝我,答应与我成亲,便在此时,江湖中出现了一名男子剑法卓绝,江湖中人更是将此人与若蕊相提并论,说什么‘女中仙子越女公孙,男中豪杰墨家剑神’,我听这说法心头很不是滋味,悄悄约了此人比剑,结果却是我惨败而归。若蕊得知后再次约此人比剑,二人旗鼓相当,一个胜在轻灵无双,一个胜在大巧若拙,斗了一天一夜难分胜负。但那人对剑术更是天赋异禀,竟能在与若蕊比剑之中学得了越女剑法的要义,终于将她击败。”
萧云听得向往不已,成兰陵也赞道:“此人能在与人比武之时学会对方的剑法,真是异人。”
那国王黯然笑道:“此人确实在剑术上大有过人之处。我当时以为若蕊这一败必定伤心欲绝,却不料她竟异常欣喜,说自己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