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笑娥居然把握不住身形,踉跄后退两步,缓缓盘腿坐下,闭目疗伤。
那箭去势又缓,转眼已到沈虎禅面前。
沈虎禅突然抬眼,坚定的眼神,举刀,古意深深的刀法,一刀把箭砍成两段,箭头那一段竟“噗”的一声直刺入沈虎禅的胸膛,但是余力已消,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只不过入肌三分。
好厉害的一箭,好厉害的万人敌,一箭之怖,竟以铁手,沈虎禅,赖笑娥三大高手之力还未挡下,还伤了沈虎禅。
虽然说沈虎禅,赖笑娥受伤在先,铁手不过是出手威吓,万人敌的武器“八弓弩”又是上古神兵,但万人敌的武功切实厉害。
只听的远处万人敌高声喝道:“何方神圣,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远处,残檐上突地立起一人,全身青衣,黑巾蒙面,仰天狂笑道:“万人敌,你一生阴险狡诈,暗算了多少英雄好汉,板荡忠臣,你拜在童贯门下卑颜屈膝,阿庾奉承,一旦得势,反倒把引你如童府的“不二先生”置于死地,你又排挤同僚,投靠蔡京,帮他杀害忠臣,残害武林同道,你是‘惊怖大将军’之后又一武林大蟊。”
万人敌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人笑吟道:“满座衣冠似雪,踏破贺兰山缺;
一时多少豪杰,梦断古国山川;
古今几人曾会,细看涛生云灭。
他每吟一句诗,万人敌的脸色就变一变,姚八分本来要掩上前去偷袭,见万人敌如此气色,便放慢动作;
万人敌喝道:“满座衣冠似雪,你们七大高手都到齐了吗?”
那人笑道:“虽没有到齐,但收拾你们几个虾兵蟹将,还不成问题!”
沈虎禅和赖笑娥对视一眼,心想这是哪位兄弟,怎的说话如此狂傲。原来,铁手为掩饰自己的真面目,故意收起谦谦君子的形象,尽显傲态。
话音未落,铁手突地伸掌朝姚八分打去,他离姚八分有数十丈之遥,按理一个人的内力不管有多厉害,也万万打不到数十丈以外,姚八分万万也想不到这一掌是针对他来的,就是要打也要打万大人啊。
铁手一掌既出,身随掌进,已离姚八分有十余丈,又是一掌拍出,前掌掌力未消,后掌掌力又生,双掌力道叠加,如同一道缓缓推进的气墙,又如同大海波浪一般,掌力还未到姚八分面前,姚八分已经觉得呼吸一窘,知道自己万万挡不下这一招。百忙之中,左手在身前划个大圈,右手护住心脉,向后急跃,可还是让掌风扫了一下,直朝万人敌跌去,万人敌伸手扶住姚八分的身形道:“你且退下,。。。。。。”。
他一接触姚八分的身子,马上感觉到姚八分内力汹涌澎湃,远胜自己所熟悉的下属姚八分,他本想说,你且退下,我来对付。但,好像,难道,姚八分一直在藏拙吗?
刚想到这里,眼前这个不是姚八分的姚八分已经发出了杀气。
他出手就是一剑。
这一剑很突兀,剑就好像天生长在他手中一样,连万人敌这样的眼劲也看不出这一剑从何而来。
这一剑并不快,也不厉,彷佛还没有杀气,带有一丝的媚意,三分的思念,七分的惆怅。
一瞬之间,万人敌觉得这一剑没什么了不起,不屑一提,甚至连挡一下的意念都没有。
这一剑,彷佛已经夺走了他的心魄,心安理得的迎接死亡一般。
就在此时,有人突然而又惊恐的大叫一声:“将军的剑法!”
将军的剑法,将军,铁剑将军,楚衣辞。
万人敌心中一震,逆运神功,大喝一声,神智立即清醒,双掌一合,竟生生夹住铁剑。
楚衣辞左手一晃,竟又多出一柄剑,一剑又刺向万人敌。
这一剑之威,一剑之势。
如果前面是太阳,他就刺向太阳。
如果前面是死亡,他就刺向死亡。
如果前面是他自己,他就刺向他自己。
这一剑的风华已经不能用语言来描绘。
万人敌终于露出恐慌的神色,仰天大叫道:“商一。。。。。。”。
万人敌,脚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暗黑色的圆桶,圆桶突然裂开,露出一柄红色之剑,红剑长吟一声,直刺楚铁剑的的左手腕,楚铁剑只有闪避或者收剑挡李商一这一剑,作为曾经的朋友兄弟,他深深了解李商一的剑法;否则他虽伤得了万人敌,也必然伤在李商一的红剑之剑下。
但他不能挡,不能避。
一挡,一避,就会使好不容易牺牲了这么多人才得到的良机,白白浪费。
如果这一剑伤不到万人敌,他就会受到李商一和万人敌两大高手的夹攻。但愿李商一能念故人情情吧。
楚铁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是沐老二,宓老三在多好啊。”
楚铁剑一剑刺向万人敌的心脏。
李商一一剑刺向楚铁衣的手腕。
万人敌感到右身一阵剧烈的疼痛。
楚铁剑感到左腕一阵剧痛。
万人敌忍痛大喝一声:“退!”,一展轻功如飞而去,到了那老年人面前略一停顿道:“请公公替我护法。”那老人虽见对手武功高强,但自付脱身不难,便到:“万将军但走无妨!万人敌道:“大恩定当后报。”言罢,又如飞而去。
这边周侗双掌一荡,荡开“百变仙子”道:“住手,老夫与你家主人有旧,不欲杀你,快退,否者取你性命。”
“百变仙子”与周侗一过招,便觉老头掌意悠悠,内功沉厚,早就收起小觑之心,知道对方留了情面,见万人敌已下撤退的命令,便不失礼数的对着周侗一福,飘身而去,“蛇鼠一窝”也跟着败走。
楚铁剑一剑刺向万人敌的心房,匍一入体,只觉手腕钻心疼痛,使不出一丝力气,长剑便刺不下去,此时,万人敌忍痛大喝,双手撤剑,一路狂走。
楚铁剑捂着自己的左腕,望着徐徐从圆筒中站起的李商一,他用手一抹脸,多了一张精巧的人皮面罩,道:“商一,多年未见,武功更上一层楼,一剑四出,伤经络,而不伤腕骨,多谢手下留情”,将军看着李商一几近失明的眼,满脸的沧桑,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害你成了如此摸样,当年之事,我深深后悔,半夜睡觉突然梦见我们小时候的事,夜不能寐,泪湿沾巾,商一,”他突然激动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敌对下去,一直到死吗?黄泉之下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杏儿已经二十岁了,只要你跟我回去,什么都是你的,这个位子也可以;我们也可以退隐江湖。。。。。。”。铁将军情深意切。
李商一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一字一顿道:“大、错、已、成、回、首、晚、矣。。。。。。。”他还想再说什么,远方突然传来怪兽的咆哮声,李商一脸色一变,一纵身消失在黑暗中。
将军呆了半响,沈虎禅掠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将军。”楚衣辞缓缓道:“适才我一剑已经震裂万人敌的右肋,李商一的剑气也伤了我的左臂脉络,你要杀万人敌这是最好的机会。”
沈虎禅答应一声,极目四望已经不见了赖笑娥和铁手,于是他向残余的二十六人军道:“你们保护将军,我去杀万人敌。”二十六人军,绝大部分战死,只留下残缺不全的八人,然而经此一役,万人敌的精兵“蛇鼠一窝”再也没有恢复战斗力。
将军道:“如此,又辛苦你了。”说着,他朝周侗走去,他一步一步走去,面露尊敬之色,好像江湖中的后辈见了武林中的传奇人物一般,他走到近前,长辑道:“前辈果然守信,出手助衣辞。”
周侗道:“如果不是宗泽将军,老夫才不会出手”。他哼了一声道:“万人敌固然臭名远扬,你铁将军也好不了那去。”原来,周侗与当时的著名将领宗泽有旧,而宗泽又欠曾布一个人情,才出手助将军,否者以将军的能力根本请不动周侗周老拳师。
听周侗提起宗泽,残余的二十六人军中的火头军突道:“将军,我等有话要讲。”
将军道:“怎地不懂规矩,没见我正与周老拳师说话吗?”
火头军道:“我们想说的就是与周老拳师有关。”
周侗道:“哦,说来听听。”
将军也奇道:“但讲无妨。”
火头军道:“我们二十六人,承将军错爱,无以未报,今日一战,重创‘蛇鼠一窝’,虽有十八人战死,犹未悔也;我等诸人,生为将军,死为将军,但我这小弟鹏举”,众人看去,那持枪对谭千蠢的相马少年,依旧昏迷;“少怀奇志,常欲报国,宗泽将军抗击外虏,威名远扬,但苦于没有引荐门路,今听周老拳师与宗将军要好,特替我这小弟讨个前程。”
周侗沉默不语,要知这江湖中,义字当先,改换门庭这种事,实是江湖大忌,本来二十六人军也不好说出口,但今日大变,刚好是个机会。
将军看周侗不说话,缓缓道:“尔等想要舍我而去。。。。。。”,二十六人军余下的七人,马上跪倒道:“我等七人受将军大恩,不敢言去,唯小弟。。。。。。”。
将军接着道:“斗争惨烈,尔等怕这种江湖恩怨,误了鹏举奇才。。。。。。”;七人便不答话,唯有叩首。
“尔等跟随我多年,我视尔等为亲,你们不知将军为人吗?”他开始语速极慢,后来愈来愈快,“抗敌报国,匹夫有责,尔等不欲误鹏举,难道我将军就会误吗 ”。他说着向周侗一躬道:“衣辞也有不情之请,这些后辈,王贵,张宪,徐庆,董先,韩顺夫,张纪,翟宗,鹏举”,他一一叫出二十六人军中余下八人的姓名,“烦请老拳师引荐为国效力。”
王贵等七人叩首道:“将军明鉴,我等不欲离将军。。。。。。”。
铁将军道:“做儿啼妇女状,让周老拳师见笑。”说着,眼眶一红。当时之世,辽宋夏金并存,其中金势最旺,大有吞宋并辽却夏之势,宋国虽弱,但二程之理盛行,君臣之义大行,所以不论江湖豪杰贩夫走卒之辈都已精忠报国为荣,将军门下也不例外。将军以看出二十六人军之志,强留无意,索性随个人意志去吧。
王贵悲道:“我等若去,将军受伤,谁护将军回府。”
将军仰天笑道:“你们的王龙溪王总瓢主,沐浪花堂主,舒映红总管,阻击万人敌‘四大护法’,恐怕也完成任务,不日就会赶来,尔等去,立功名,才彰显我将军府的忠名。”
周侗突然长叹道:“吾太小看天下英雄了,忧国忧民之英雄大有人在,不止在军中;吾一定把你等八人引荐给宗将军。”
王贵等七人又拜。日后,七人随同岳飞岳鹏举东征西战,为南宋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周侗又道:“将军借一步说话。”
他见将军气势不同于一般武林人士,说话也尊重起来,两人走到一旁,周侗道:“长生界,长生殿也有高手插手,你可明白?”
楚衣辞面露忧色:“似这等位列仙班的武林门派也插手红尘俗事,且站在万人敌一边,我将军府怕难过这一关。”
周侗道:“三十年前,我与长生界东弥勒宗有一面之缘,其组织复杂,偶有高手现身,并不代表组织意愿。”
楚衣辞道:“但愿如此。”
就在二十六人军,楚衣辞,周侗闲话白头之际,沈虎禅遇险。
第五章死,是不是很美丽的事
沈虎禅告别将军,纵身跃如黑暗中,向前追去,两边有阻兵纷扰,也不恋战,行了大约三四里路,看见:
一盏孤灯,几树秋叶,一个老人。
那老人,黑暗中瞧不清面孔。
他垂首低眉独自站在红灯下。
却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沈虎禅身形慢了下来,走到离那个老人十尺开外时停住,躬身抱拳施礼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道:“小老儿闲云野鹤,一介寒士,姓名不说也罢。”
沈虎禅道:“前辈世外高人,何必理这一些红尘俗世。”
那老者道:“圣人云‘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又云‘知恩不报非君子’,又云‘大丈夫知其势不可为而为之。”
沈虎禅态度更加恭谨道:“前辈所言极是,但天下黎庶苍生。。。。。。”。
那老人一摆手道:“沈虎禅,不必多言,你我立场不同,各为其主,动手吧。”
说着,从身后亮出一杆长枪,轻轻一摆,一个“乌龙取水”直刺沈虎禅,沈虎禅轻避身形,见枪来势也不是很迅猛,反手一刀,道声:“得罪”,便把长枪断成两截,老人“哎呀”一声,脸露惊恐之色,沈虎禅收刀,刚要说话,只见老人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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