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那老者见了,反倒脸上浮出忧色,他想:“能儿,把这人带回门内,是福是祸?老太太是什么态度?这年轻人得意时不骄,失志时不馁,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唐门数逢大患,养精蓄锐韬光养晦才至今天这个局面,不要被这不明不白的江湖恩怨所淹没。”他越看王小石越像一个人,一个令蜀中唐门天翻地覆,却因为一个女人的大侠萧秋水。难道唐门又要重蹈覆辙吗?
“天下第七”也看着这老者,平凡的老头,平凡的气质,难道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儿,挟持了王小石吗?他突然听到了一丝丝动静,然后又仔细的听了听,转首朝任劳任怨低声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长安的各路势力都已向‘山神庙’聚集了。”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刚才还鸟语虫鸣的树林突然间静寂了下来,寂静的好像几世三生,这里都没了生命,刚才的喧嚣只是长安黄粱一梦。
梦醒,曲终,人散。
只见一个人,很突兀的出现在庙门口,他出现的很突兀,就好像突然从地上冒出来一样,这个人一出现,周围的各种生物又重新喧哗了起来,好像刚才一瞬的寂静,就是时间的流动突然一顿,等这个人出现之后,才又从新开始。
这个人也不特别高大,长的也不十分威猛,但往门口一站,却好像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往前走了两步,这两步,就连王小石这一等的高手也暗自喝彩:这两步,不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绝无破绽,这个人一定是防守极为紧密的高手。
那人立在庙门口刚要说话,突听的后面有人叹了一声道:“惨惨惨,怎么今儿个又让我碰见你。”他花旦似的唱道:“命真苦啊——。”言罢,从庙围墙下飘身而下,立在园中。
这一落地,轻若鸿毛,不起半点灰尘,唐门高手一看,暗叫一声好,原来此人的落脚点,占据了这个院子的最佳地势。
先来的那人苦笑道:“既然张叹张大侠在此,那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齐相好一定也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从围墙外冲天弹丸一般一飞冲天,又闲云野鹤般的飘然落下,正落在院内围墙上,渊渟岳峙,俯看全局。
这两人一来,一个马上占据了院内的最佳地势,一个又落在围墙上,俯视全局,一出现就压住了对方的气势与气焰,这两人一献身,不啻来了大队军马。
齐相好朗声笑道:“东张西望,缩头缩脑,张看看,你好。”
庙内众人及任劳任怨,“天下第七”一听,原来这人竟然是万人敌座下四大护法之一的张看看。
张看看苦口苦脸道:“我不好,我一见你们就不好。”
齐相好道:“赖大姐却让我带个信儿,问你一声好。”
一听这话,张看看顿时眼放光彩,手舞足蹈道:“笑娥,她还说什么?”
张叹喝道:“笑娥,是你叫的吗?”
张看看却不管那么多,连声道:“齐兄,笑娥她还说什
么?
齐相好道:“赖大姐让我转告你一声,江湖险恶,风大浪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张看看长叹一声,(张叹道:“得得,你就别叹了,要不我这大惨侠的名号可得给你了。”)道:“笑娥一番美意,我心领了,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请齐兄转告笑娥就说我张看看对以前追悔莫及,乞请笑娥原谅,我此生亦无他求,只求笑娥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见我一面,我死而无憾。”
齐相好道:“赖大姐言,如果张看看有意,可到“聚义坊”一见。
张看看沉吟半响道:“今日之事,我断不能再插手,”他突然提高声音道:“就请徐兄主持大局吧。”
只听的墙外有人吟唱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个人手中高举一块木牌,木牌呈焦红色发着黑泽,似是年代久远,木牌上刻着八个大字:弦年蝶鹃,泪烟忆然。
这人边吟边唱走进围墙内。
徐望望向张看看一颌首道:“张兄苦心,兄弟心领,但万大人哪里。。。。。。。”
张看看一摆手道:“徐兄不必多虑,万大人那里愚兄自会有个交代,但今日之事,只有靠徐兄主持大局了。”说完,张看看身形不变,向后一纵,跃过墙头,还不忘朝庙内众人一拱手,身形美妙,还是没有半点破绽而言。
张叹道:“惨惨惨,刚走一个从龙的,又来一个属虎的,徐望望你扛一个招牌是什么意思。”
徐望望道:“咦,你大惨侠这回可就说错了,我这怎么叫招牌呢?”他小心的对着招牌吹了几口气,以示吹掉灰尘,又轻拍了几下木牌道:“这是我的护命符。”
张叹奇道:“护命符?难道是你家传下来的宝贝,还古里古怪的写了几个什么泪,什么然……。”
齐相好冷冷的道:“是弦年蝶鹃,泪烟忆然,大笨蛋。”
张叹聚起眼神向木牌上望去,只见几个字剑拔弩张,似要冲牌而出,再看一眼,只觉的那字似一拳一脚直刺眉心,觉得眉心一阵刺痛,忍不住想向后退一步,好厉害的字,这是什么人写的什么样的字,单凭几个字就能让张叹这一位列桃花社群雄之五的高手忍不住想推开这最有利的地势。
齐相好突然大喝一声,张叹猛的一震,才把眼神从木牌上移开,刹住身形。齐相好道:“弦年蝶鹃,泪烟忆然,这是当年李商一横行江湖的令牌,就凭这几个字,从淮北到江南,长江黄河黑白两道莫不凛遵,就连东北蔡般若,西南钟诗牛,京城关七圣都要给七分情面三分薄面,扛上了这块令牌不啻于有了一张护命符。”
张叹道:“可是,自从李商一投到万人敌门下,这令牌不现江湖已经多年,难道说万人敌已遭不测,李商一又抬出招牌自立门户,你徐望望也趁机投靠李商一门下不成。”
徐望望怒喝一声:“休得胡言,我与一哥交情甚笃,因此一哥给我一面令牌,望江湖中的好汉多少给我一分薄面,不为难于我。”
张叹“啧啧”有声道:“好个徐望望,你本身就为万人敌四大护法之一,再加上李商一给你背后撑腰,确实只有你杀人的份,没有人杀你的胆。”
徐望望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大放异彩,道:“江湖朋友抬爱,赏面,像我这样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只有靠着大树才能乘凉。”
齐相好道:“万人敌麾下四大护法,各有千秋,余纷纷借雨行法,见雨就流血,下雨就死人;孟鼎鼎靠刀成名,一把鼎鼎刀,威震江湖;张看看主掌万人敌总坛内部,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天地变鬼神易;至于最神秘莫测的就是这位徐兄,貌不惊人,功不显露,却可以吃遍三山五岳江湖绿林黑红赃,这还不算,最近十年来武林中发生的五大奇案,件件都与他有关,起码有三十二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的离奇暴毙与他有关系,徐望望你敢说如果不是万人敌的势力,李商一的剑法,你能活到现在?”
徐望望本来油光光的脸上,突然青筋暴突,一瞬间尽显暴戾,大喝道:“齐相好,你休得胡言,我徐望望呈蒙天恩,早已不理江湖中事,什么绿林黑红赃,武林五大奇案,你这么说有什么凭证?”
张叹道:“徐望望你既然早已不理江湖中事,你今天还来插手这件事。”
徐望望道:“上峰有令,捉拿王小石这一等的叛匪,怎么说的上只是江湖事?”
齐相好站在围墙顶上朗声长笑道:“既然是官差办案,我们这帮做小民的就只有躲在一旁看热闹了,”他笑道:“张叹,你说是不是?”
张叹道:“这个自然,自古从来就是民不和官斗,我们怎么斗得过官呢!”
两人向徐望望一拱手道:“那么,望望兄,先请。”
徐望望笑道:“那就有劳两位贤弟了。”说着,便扛着牌子往里进,刚到庙门口,只见人影一晃,一个人已经立在他面前。原来唐门弟子,看着三人对话,混不将唐门中人放在眼里,好像王小石就是池中物。见徐望望进来,立时就有唐门弟子挡住去路。这个人个子不高,浑圆的身材,秃眉秃顶满面红光,但是他从里面振身而出,双足轻点,却偏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曼妙与潇洒。
他伸出左手,左手上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他伸出仅余的食指指了指外面。
徐望望突地往地下一蹲,把木牌正面往上一举,右手五指轮番弹点,直至那人胸前“神藏”,“膳中”“天枢”“气海”“关元”五大穴,那唐门弟子似乎吃了一惊,原想徐望望在外边啰哩罗嗦半天,肯定会与自己再罗嗦上半天,没想到徐望望说打就打,没有半分犹豫。
那人身形灵动,间不容发间避开徐望望五指轮攻,刚想喘一口气,徐望望左臂回旋,把招牌圈到身后,右手接住,又是崩拉弹射左手五指直朝那人面颊打去,唐门弟子侧身回步,一个铁板桥向后一仰,错开徐望望五指,徐望望见状,五指顺势向下一插,直插那人的面门。
那人躲无可躲,避没法避,只得闭目等死,此时,突听的有人咳嗽了一声,道:“徐冼,你难道不给故人一点儿情面吗”。
声音不大,但在徐望望听来却像头顶“喀嚓”打了个响雷,左手五指说什么也插不下去,僵在半空,那秃顶人身形行云流水一般往后一飘,垂首站立在说话那人后面,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双唇紧闭,双目如电,不怒而威,想必是久握权柄。
徐望望一见此人,浑身竟微微颤抖,躬身后退至庙门外,那人也缓步走出庙门,徐望望道:“不知前辈到此,小子多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
齐相好和张叹望去,见此人不过五十多岁,比徐望望大不了多少,但徐望望也称前辈,而且吓得魂不附体,可见此人必定昔年也是一方之霸群龙之首。
那人道:“徐冼,你回去告诉万人敌,就说此事故人已经插手,望他看在昔日情面上,让我走一步,以留日后江湖见面的余地。”
徐望望态度更加恭谨,道:“万大人若知前辈在此,必定亲往拜见,但今日之事是上峰交办下来的,恐怕不给个交待不行啊。”
那人捻须长笑道:“这么说,今日之事必得让老夫留下点儿什么了。”
徐望望沉吟了半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跺了跺脚道:“既然前辈插手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再插手,就此别过前辈。”说着又是一躬,扛着木牌朝门外走去。
那人又指着张叹和齐相好道:“你们两个小子,……。”
张叹听着就有气断喝道:“你个老匹夫!”其实张叹何尝不知道此人既然三言两语吓走徐望望,必定是昔年江湖中不可一世的人物。但张叹像“饭王”张碳一样都有一个臭脾气,就是技不如人嘴不饶人,张叹一看这老头手指他两人,口中吆喝,浑不把两人当成一回事,就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张叹此话一出,只听门里门外同时有人喝道:“放肆”。门里的自然是唐门中人,门外的却是齐相好。
果见,那老头眉头一皱,怒容隐现,两眼直视张叹,张叹双脚不丁不八站着,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那老人瞪视片刻突然哑然失笑。
齐相好飘然下墙,向老者一拜道:“桃花社门下齐相好,张叹拜见前辈。”
那老人笑道:“桃花社门下素有清誉,怎地也来趟这一潭浑水?”
齐相好道:“我等闻得京城‘象鼻塔’的大哥王小石驾临长安,桃花社岂不尽一尽地主之宜!”
那老者道:“王小石是朝廷御点的钦犯,你们桃花社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齐相好道:“当今之世,豺狼当道奸臣当权,民不聊生,外有金番虎视中国,内有权奸误国误民,我学武之辈正应当外敌番邦,内除权奸,方不误我辈大好身手在这世上走一遭;实不瞒前辈,王小石的事迹早已轰动江湖,一路西行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都想见一见拜一拜这江湖中的传奇,桃花社虽算不上什么江湖中的大门派,但也钦慕这种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大好汉,我等不才只请前辈让我等见一见王小石,以慰平生。”
那老者眯着眼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张叹往前迈了一布,和齐相好并肩而立齐声道:“我等愿喋血五步,伏尸两人。”
那老人击掌赞道:“好骨气,好年轻人,不愧为赖笑娥的部下,方振眉的奇兵,你们两个一直想见见王小石,不就是想知道王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