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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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 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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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清雅怀疑的道:「你在占我便宜。」一把推开他,生气的道:「快找另一个地方,这里我是不会进去的。」
    高彦摊手道:「这区域就只得这个村,如不是处处积雪,我可以和你数足一晚星星。而且若论闹鬼,这个高家村算平静的哩!」
    尹清雅跺足嗔道:「还要说!不准你再提鬼这个字。」
    高彦心忖,又是你自己先说的,现在却来怪我。笑嘻嘻道:「娘子息怒,随为夫进去吧!保证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同时猛眨眼睛,表示甚么为夫娘子的称谓只是权宜之计,是针对高家众鬼的策略。
    尹清雅仍在犹豫。
    高彦叹道:「只好告诉你真相吧!太阳下山后,躲在边荒各处村落的冤鬼会倾巢而出,在山野活动,所以躲在村内反是最安全的,何况是我的高家村。明白吗?」
    接着一把抓着她温软的玉手,道:「来吧!万事有为夫担当。」
    尹清雅忘记了玉手被他大占便宜,由他扯着入村去了。
    风帆从濄水转入淮水,逆水西上。
    掌舵的十二人全是原振荆会的高手,是屠奉三的亲信,随屠奉三潜返荆州。刘裕则坐屠奉三的便船,到寿阳见胡彬。
    两人站在船头,乘风破浪,心中都颇有感触,尤其在劣局里,几经辛苦争取到辉煌的胜利之后的当儿。
    屠奉三苦笑道:「我有点害怕回荆州去。」
    刘裕点头道:「我明白屠兄的心情。」
    屠奉三道:「少年时我曾和桓玄同时爱上一个女孩子,不过,我只把爱意藏在心底里,因为我明白桓玄霸道的性格,还要被逼听他如何把这女孩子弄上手的过程,那种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刘裕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记。明知不该问,也迷迷糊糊的问道:「后来如何呢?」
    屠奉三现出罕有痛心的表情,惨然道:「后来?唉!我可否不说呢?」
    刘裕愕然道:「桓玄不是喜欢她吗?」
    屠奉三道:「她只是被桓玄以卑鄙手段得到手,事实上,她心中另有所爱,而那个人就是我。桓玄这家伙真不是人,是畜牲。你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比难看?」
    刘裕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和悲愤,道:「我对屠兄当时的情况,感同身受。」
    屠奉三目光投往前方茫茫的黑暗,道:「直至她断气的一刻,她都不肯说出我的名字。」
    刘裕遽震道:「桓玄竟辣手摧花?」
    屠奉三道:「他天性凶残,有甚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刘裕皱眉道:「这样的人,谁肯为他卖命?」
    屠奉三道:「现在他手下的大将,都是以前追随桓冲的人,他只是承继了桓冲的家当。我今次到江陵去,除了安排族人和旧部迁往边荒集外,还要分化桓玄的势力,令他只能倚赖桓氏将领。否则,以现时北府兵四分五裂的情况,根本不是荆州军的对手。」
    刘裕道:「桓玄是否一直知道那女孩子爱的人是你呢?只是骗你说不晓得。」
    屠奉三淡淡道:「是否如此再没有关系。」
    刘裕道:「当时桓冲尚在,怎容他随便杀人?」
    屠奉三道:「如她出身望族,事情闹大,桓玄会很麻烦。只恨她是寒门之女,桓玄根本没有任何顾忌。」
    刘裕心忖,纵是望族之女又如何,不是一样难逃桓玄的魔掌吗?屠奉三吁出一口气道:「由那一天开始,我虽然有过很多女人,却从没有像那趟般动过心。只有纪千千令我想起她,她们有很多地方非常酷肖,特别是她们的笑容和眼神。」
    刘裕听得发起呆来,如非他亲口说出来,谁想到屠奉三有如此多情的一面。而屠奉三肯向他倾诉心事,显示他已视自己为知己。
    这个想法稍冲淡了他内心因王淡真而起的痛苦。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成为藏在心底里的秘密,可以告诉别人的会经过过滤,是净化了的事实。他不相信屠奉三初恋对象的美丽样貌,能和纪千千倾国倾城之色作比较,但却深深明白到存留在屠奉三记忆内,那女孩子的美丽倩影,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为分散屠奉三的心神,也可使自己不用去想王淡真,刘裕问道:「你和聂天还如何发展到现今势不两立的田地?」
    屠奉三目光回到他脸上,凝神看他好一会儿后,现出一丝令人生出寒意的冷酷笑容,道:「我是因长兄被聂天还所杀,然后发奋做人,最后披甲上阵,全力与聂天还周旋。现在你该明白我因何在晓得桓玄与聂天还勾结后,立即对桓玄死心,再不视他为友。」
    刘裕一呆道:「桓玄是逼你造反。」
    屠奉三仰望星空,平静的道:「我是抱着最坏的打算回江陵去看究竟,我已有为族人收尸的心理准备,因为我太了解桓玄,桓玄的缺点很多,但也有不可以忽视的专长,就是他的断玉寒和军事上的天分。人人以为在荆州最心狠手辣的人是我,但我知道,在这方面我实远比不上桓玄,他只会做最应该做的事。在他面前,任何疏忽,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是绝不会容许你有翻身的机会。」
    刘裕冷哼道:「他不是想将你赶尽杀绝吗?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屠奉三微笑道:「江海流的下场又如何呢?我是沾了你的运气,才能坐在这里与你畅谈心事。自成立振荆会后,我便以为自己再交不到真正的朋友,想不到先有慕容战,现在则多了你和燕飞,确是异数。」
    刘裕欣然道:「你肯视我为知己,是我的荣幸。」
    屠奉三叹道:「真正的朋友得来不易,但也令我害怕。」
    刘裕不解道:「好朋友有甚么好害怕呢?」
    屠奉三苦笑道:「人是会变的。我和桓玄自小便是玩伴,一起读书、一起习武,玩乐更是出双入对,我从不视他为主子,他也没有把我当作仆人。
    那时大家没有机心,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荆他一直愤愤不平司马氏对他们桓家的压抑,我是完全站在他的一方。」
    刘裕断言道:「我和你的生死交情是永远不改变的。」
    屠奉三双目神光闪闪的打量他,沉默片晌后,现出苦涩的笑容,道:「我绝不会怀疑刘兄此时此刻说话的诚意。但人确是会变的,随着权势地位的不同,人会相应作出改变,也难以走回头路,以前那一套再不适用,当你为保着眼前的一切,会不择手段,其它一切将成为次要。
    」
    刘裕欲语无言。
    比之淝水之战前的自己,他也变了很多。之前的他很单纯,满腔理想,现在的自己仍是那个刘裕吗?道:「我认同屠兄的见解,但我永远不会变成像桓玄那样的人。」
    屠奉三点头道:「因为你们基本上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出身更是天壤之别。你们现在的处境亦大有分别。不过,随着你不断往上攀升,有一天你会到达他的位置,你再不能只凭自身的喜恶作决定,必须为全局设想,到那样的一天,你会对我今夜说的话有全新的体会。」
    刘裕暗叹一口气,老天爷因何教谢玄瞧上自己,将自己摆在这样的一个位置呢?他现在确是全无退路,只有继续朝目标迈进。
    岔开道:「今次到江陵去,你准备从何人入手呢?」
    屠奉三淡淡道:「我会找几个有用的人谈话。」
    刘裕骇然道:「不怕太冒险吗?你凭甚么去打动桓玄的人?如被出卖,你肯定没法活离江陵。」
    屠奉三道:「凭的是桓玄反复难靠的性情作风,未来情况的发展和我们将反攻边荒集成功的事实。我并不要求立竿见影的成果,却必须撒下种子。」
    刘裕不解道:「未来的发展指的是甚么呢?」
    屠奉三沉声道:「只要刘牢之真的背叛了桓玄、王恭和殷仲堪的联盟,桓玄今次肯定无功而退,这对他的声威会造成严重的挫折。兼且两湖帮和荆州军今趟剿伐我们损兵折将,更令桓玄短期内无力行动。如这样的情况发生了,老奸巨滑的司马道子,会如何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呢?」
    刘裕点头道:「屠兄很有远见。机会难逢,司马道子不会错过分化荆州军的机会。」
    屠奉三补充道:「司马道子最懂玩阴谋手段,更从我身上明白到桓玄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自我中心只顾己利的本性。这样的一个人,在有选择下,没有人肯和他共事的。我也是看准此点,才到江陵去试试看。即使不能扳倒他,也可以令他暂时无力犯建康,为我们反攻边荒集争取多点时间。否则,如让桓玄一举攻陷建康,我和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刘裕感激地点头,道:「有屠兄助我,是我刘裕的福气。」
    屠奉三欣然道:「还说这些话来干甚么,说到底我是为了自己。不过,照目前的情况发展,建康早晚会落入桓玄手里。在我们来说,此事的发生当然愈迟愈好。」
    刘裕道:「原来你仍保持如此悲观的看法,我却比你乐观一点。刘牢之始终掌握着北府兵,对桓玄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屠奉三道:「关键处在乎司马道子这个人,以前有谢安、谢玄在,处处掣肘他。现他大权在握,必定设法打造出一支新兵,又会尽力削弱北府兵,如此,他和刘牢之之间将出现不能化解的矛盾。」
    刘裕道:「如出现那样的情况,对我们有利无害,只要我们重夺边荒集,刘牢之便要转而和我们妥协。」
    屠奉三道:「确是如此。不过我要指出的,是刘牢之的动向问题,桓玄能否封锁大江、攻陷建康,关键处在乎北府兵的态度。」
    刘裕道:「最坏的情况,是刘牢之坐视不理,任由桓玄收拾司马道子。不过,一天北府兵仍在广陵处虎视眈眈,桓玄仍未敢坐上帝位。」
    屠奉三哂道:「你太轻视桓玄了,如发生那样的事,桓玄便有机会展其所长,以暗杀、恐吓、贿赂、分化等种种手段,把北府兵完全瘫痪。到那时候,只有一个人有令北府兵回天之力,而那个人就是你刘裕。」
    刘裕一时哑口无言。
    屠奉三道:「我有一个请求。」
    刘裕讶道:「为甚麽忽然变得这么客气,大家兄弟,说甚么都行。」
    屠奉三目光投往淮水北岸的边荒,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有一天刘兄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请别忘记边荒集,让荒人继续他们自由写意的生活。」
    刘裕愕然道:「你竟认为将来有一天我会毁掉边荒集吗?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事。」
    屠奉三苦笑道:「我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因何有这个请求。杀了桓玄,我亦没有兴趣求甚么高官厚禄、权势地位,只希望有栖身之所,而世上再没有别的地方像边荒集般适合我,我现在是为将来作打算。到哩!」
    寿阳城出现在前方。
    她再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而是代表着汉族的盛衰和荣辱,也是一代名将谢玄能名传千古的象征。
    燕飞立在镇荒岗,遥观边荒集的方向,只有微仅可察的一点灯火,显示边荒集正处于不寻常的情况下,敌人正战战兢兢地等待荒人的反击,由主动变成被动。
    就在这高岗上,他与孙恩首次决战,以他的败北作终结,却给尼惠晖带走他,震断他的心脉,把他埋在地底,避过孙恩的搜索。岂知第二次决战,尼惠晖却被直接卷入其中,更因抵受不住仙门关闭的能量爆炸,玉殒香消。三人里,反以自己伤得最轻。
    他、孙恩和尼惠晖形成微妙的关系,欠缺任何一个人,肯定不能令三佩合一,开启仙门。
    燕飞隐隐感到,个中实包含着玄妙的道理,却没法具体描述出来。
    这是否尼惠晖爱挂在口边的「仙缘」吗?
    唉!千千!现在如有你在我身旁,这世界将圆满无缺。假如你在我的身旁,我会向你说:对我燕飞来说,你才是我的仙门,只有通过你,我方可以进入洞天福地。
    不过,假设有一天我掌握了开启仙门的法诀,又可以与你携手离开,你是否愿意随我一道离开这个充满了恨,也充满了爱的世界,往彼岸而去,进入洞天福地,做一对神仙眷属呢?想到这里,燕飞奔下镇荒岗,洒然闲适的朝边荒集脚不沾地的掠去。
    他终于解决了心魔,把仙门与纪千千等同起来,再次晋入胎息的至境。
    高彦笑道:「这就是我的七号行宫。」
    尹清雅的手使个手法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嗔道:「你这小子最懂趁机会占便宜,我……」
    高彦伸指按在唇上,作个噤声的姿态,低声提醒道:「不要那么大声,吵得它们晓得我们偷偷到了这里来,我们便难有一个安宁的晚上了。」
    尹清雅凑到他耳边以低无可低的声音道:「低声说话有用吗?听说它们可嗅到活人的生气。」
    高彦给她的呵气如兰弄得痒痒的,心中甜如蜜糖,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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