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盯着那抹纯粹艳媚的红,脑子里全是那丫头的样子。
蒋东林的那句谢谢倒的确不仅仅出于对杨沫不一般的情愫。那丫头在风雪暴虐的草原上又害怕又坚定的神情、白天又打又哄摆平小道媒体的机智、对着矿工家属真情流露却保持立场的喊话,都让一直站在外围听着的蒋东林有点震撼。他没想到这张漂亮脸蛋下还真能有一股子坚持,至于到底坚持的是什么,蒋东林又感觉说不太清楚。只是除去杨沫的美貌对自己本能的生理吸引外,似乎还有什么钻进了自己的心里。
再看眼前的这枚鸽血红,蒋东林有点怀疑送出手会不会让杨沫觉得自己很俗气。虽然这枚戒指从成色到克拉数都可以堪称是红宝石中的极品,但是到底什么才最衬那丫头?这戒指是不是有点艳俗?蒋东林开始微微泛起了担心。他隐约觉得,杨沫脸上,可能不会出现其他女人拿到他送的珠宝时受宠若惊的发亮的眼神。
省上和市里都对这次的事故极为重视,但因为矿井坍塌事故在内蒙并不多发,政府救援经验并不丰富,因此,在二号井进行主力救援的还是神州集团抽调的技术骨干。在几次有惊无险之后,掩体终于被成功爆破,没有触动易爆气体,井下23人全部生还,但是连续4个昼夜的断水断粮以及井下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已经让23个矿工的身体虚弱到极限。
这会儿打通的通道正往上运送着第一个被救者,杨沫看到守在井口得熬红了眼的蒋东林拿着毛巾喊着“赶紧拿毛巾,待会儿人上来第一个捂住眼睛。”
杨沫知道久在极度黑暗的环境下,眼睛猛然见光容易致盲,看蒋东林这架势是第一个要上,杨沫没有迟疑,赶紧拉过这几天已经混熟的《日报》小冯摄影记者,给他指了指井口的方向,又小声说了什么。
小冯记者点了点头,选好角度就架起了长镜头相机。
第 12 章
“东林现在做事真是越来越稳健了,我看他回北京也快了,前途无量!老蒋看了,不知道要多高兴。”说话的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声音仍然掷地有声,他摘下老花眼镜,把手里的报纸递给身边若有所思的年轻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方明明接过爷爷递来的报纸,头版头条上,那副熟悉的面孔胡青拉碴,平时有型的短发也微微有点凌乱,黑白的报纸图片,也能看出考究的皮鞋满是泥点留下的印记。蒋东林为第一个被救上来的矿工蒙好眼镜的图片,最具代表性得出现在所有以救援新闻为头版头条的报纸上。
方明明看了看爷爷,笑了笑说到:“他的确成熟了很多。”思绪,却又被拉到了半个月前在香港偶遇时的情形。
离开蒋东林已经4年多了,再坐在他对面的时候,方明明觉得从没憷过任何场合的自己有点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倒不光光是因为三年多前毅然决然的离去,蒋东林这些年在北京的花名,远在大洋彼岸的方明明早有所耳闻,初听到的时候,她也冷笑着安慰自己:“什么只爱她一个人,一旦离开,还不是缺不了女人!”
直到在四季偶遇蒋东林,方明明才发现那个从小和大院里其他男孩子一样追在她身后,把她捧为公主的男孩子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4年的时光,似乎赋予了他成为一个成熟男人的全部魔力。蒋东林举手投足间的自信淡定和散发出的浓厚的男性气息,都让见惯了各路追求者的方明明感觉到了久违的心跳加速。
方明明一路走来,从来都是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是所有男人女人目光集聚的焦点。即使有过婚史,也阻止不了她对男人与生俱来的一种吸引力,从来只有她俯视众生,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在一个男人面前感到紧张?尤其这个男人还是自己挥挥衣袖就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前夫?
草原开始冒出新绿的时候,杨沫为期一年的基层锻炼也结束了。蒋东林早在一个月前就调回了北京总部,荣升神州集团分管煤炭矿藏的集团副总,不管其他稀有矿藏如何具有战略性地位,煤炭作为储量最大、应用最广的资源性矿产,仍然是神州集团的主营业务。能源工作涉及到国家经济、军事、战略等方面的发展,地位非凡,神州集团更是紧跟中央能源部署的步伐,以国家导向为运营方向,军工性质浓厚。
杨沫跟着王译和汤小元打开新居大门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矿井出事,杨沫已经连着4;5个月没有回北京了,也没有看到装修到底进行得怎么样。回来半个多月,王译却一直不肯把钥匙交给她,只说要等一切都到位后给杨沫一个惊喜。
虽然汤小元已经无数次在电话里控诉王译作为设计师的霸道行径,但是看到大变样的房子,杨沫除了惊叹,就是不停地感叹王译的好品味。整个房子以现代简洁风格为主,设计利落不做作,但是家居和收纳功能都很齐全和贴心,整体略显冷峻的风格下因为妈妈和汤小元选的家具又增添了几分女孩子居家的温馨和细腻。杨沫真是越看越喜欢。
“王设计师,真是辛苦您了,装修真的非常好,我很喜欢,这么长时间,多亏您总体把关,今天一定要好好请你吃个饭。”杨沫笑着对王译说。
“呵呵,杨小姐不用这么客气,东林介绍的朋友,我肯定全力以赴的,你喜欢就好,不然他可得找我算账。”
“哎,哎,哎,把关的是我诶,要不是我和你妈妈最后坚持家具的风格,全听这个人的,你家简直就是男人窝,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你付他工钱的,我是义务劳动,竟然请他不请我的……”汤小元一边翘着指头指着王译,一边大声为自己正名。
“你看你,指指点点,快把爪子拿开。”王译一把握住汤小元翘着的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有点扭曲地说。
“你干嘛抓我手啊,你这个人,怎么动手动脚的……”
汤小元和王译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杨沫在旁边好像透明人一样完全被忽视,杨沫看着被汤小元气得涨红了脸的王译,感觉和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给人温文尔雅、童叟无害的印象有点不同;看看张牙舞爪的汤小元,感觉和平时最会在陌生男子面前装妩媚、装乖巧的形象也相去甚远。杨沫笑了笑,没有影响他们掐架,自己一个房间一个角落地看着属于她的新居。
还没出门,杨沫的手机就震了起来,是蒋东林。杨沫回来快半个多月了,除了来接机的那天,杨沫一直都没有见到蒋东林。杨沫心里微微有点怨气,拿起电话说到:“你好,蒋总。”
“呵,几天不见,怎么就这么生分了?”
“你也知道几天没见?你知道确切是几天么?是17天零9个小时……”杨沫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有点曝露了,赶忙打住。
“……还有5分钟,到你楼下。”蒋东林沉默了有那么20秒,才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这么一句。
看来是王译给蒋东林通风报信,杨沫看着神情轻松正专心开车的蒋东林,自顾着撅了撅嘴。从反光镜里看到跟在后面的王译的车闪了闪远光,蒋东林的车一个大转弯,直往西边开去。
“哎,你开错方向了啊,刚才应该右转的,那地方在东边。”杨沫急问。
“带你去个好地方,安静些。茉莉人太杂了,王译也不爱去那种地方。”蒋东林笑笑,没有迟疑地说。
经过八大处大门的时候,杨沫已经很讶异这到底是去哪儿。车最终在山路上七拐十八弯后停了下来,王译和汤小元已经在一个很不起眼的一开红门前等着他们。
杨沫想起那个雪夜跟着蒋东林去的小四合院子,再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地方却比那晚的四合小院要大一些。一道门后的院子里种了两株桃树,仲春时节,开得正艳,山风吹过之处,地方纷纷洒洒铺了一些花瓣。两边自有2个房间,亮着灯,隐约能听到一些觥筹的声响。再进到第二道门,只是满园的葡萄架和紫藤架,明堂一侧一洼深浅错落的人工溪,不是仲夏时节,却有几株荷花和几朵睡莲铺设在水上,晶亮亮的水流中几尾锦鲤穿梭其间。这一间院子比前院更安静,只有明堂一侧的一间房亮着灯,直到接待的服务员带着他们进了正中的一间,杨沫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别有洞天。
包间并不大,古色古香中雍容又淡雅的装修格调,昆曲的“依依呀呀”声悠悠扬扬地飘在各个角落里。最让人惊奇的是对门整面墙的落地大玻璃窗外,明晃晃、青脆脆的整幅山色就这么铺陈在人眼前,让人立刻种忽而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蒋东林和王译似乎都对这里轻车熟路,点菜没看菜本,信手就报了几个菜名,高挑漂亮的女经理嘴里甜到发腻地东一声“蒋总”,右一声“王总”,点菜一会儿功夫言笑晏晏间已经多少个秋波送给了蒋东林。
蒋东林只是微笑着,看着杨沫说:“这儿安静一些,我们几个兄弟,常来这聚,也就熟了。”
“恩,这的每个服务员只要看到蒋总来,笑得都能腻死人。”看着貌似在解释的蒋东林,王译悠悠说到。
“啧啧,自己没魅力,还嫉妒人家。”汤小元突然来这一句,从刚才大开眼界的表情中回复过来,瞥了眼王译,不屑地说到。
杨沫没有理会开始闹的那两只,想到自己挑选的自认为格调还算不错的“茉莉”餐厅,再和眼前这样的环境一比,心里觉得有些难为情。
刚才负责点菜的女经理很快又折了回来,“蒋总,杜总他们过来了……”
“我说是东林在,还要通报什么?”女经理还没说完,就听到几个男人的声音进了包间。
“辉子、兴阳、明明?你们也在?”王译第一个站起来,看到来人不觉笑着说到。
“嘿,你们俩自己带了妞出来快活,还说有事。”那个叫辉子的男人搭上王译的肩膀,笑着说道,对蒋东林倒是不敢太随便。
“是啊,今天大家伙儿给我庆祝工作室正式成立,东林你还说有事,原来是佳人有约啊。”女子娇媚地笑笑,语气里却有些醋意的娇嗔,小烟熏下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了扫杨沫和汤小元,然后兀自就走到蒋东林面前,也不顾周围几双眼睛都盯着,笑着只等蒋东林的回答。
这是个很洋气干练的女子,一身剪裁设计精良的香奈儿套装把她的身形勾画得玲珑有致又没有半点艳俗气息,利落时尚的短发,微微染了一点酒红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马克雅各布的桃心鱼嘴细高跟,更加拉伸了她修长的小腿曲线。
杨沫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JUICY风格的毛巾运动服,脚上一双笨笨的VANS帆布鞋,突然就有些懊恼。懊恼平时没事看什么时尚杂志,愣是让自己眼力特别好地看出了眼前那个美艳女子从上到下的行头;懊恼自己为什么一到星期天就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她应该多学学汤小元不打扮不出门的精神的,即使没有眼前这个女人那么精致,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可比性。
蒋东林笑了笑,看了看眼前的方明明,转身对着那个叫辉子的男人说:“你们今天给明明庆祝可别小气啊,吃得开心点,挂我的帐。”
“呵,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你们还没开始,不如并桌吧,人多还热闹。”叫辉子的男人看场面有点尴尬,打着圆场说。
“哎呀,东林,我们也的确好久没聚了,今天这么高兴,一起喝得了。”那个一直没有发话的叫兴阳的男子附和着。
两桌一并,包间里立马就满满当当了,方明明显然和在座的都很熟稔,拿着酒杯敬大家倒也爽快,一杯接一杯豪不含糊,敬到蒋东林的时候,方明明已经有点醉眼迷离,微红着脸,娇笑着说:“东林,这一杯酒,我希望你敬我,敬我在北京有个全新的开始。”
蒋东林就笑笑说:“好,敬你。”就喝了一杯。
酒过了几巡,氛围就松快了起来,汤小元自来熟的本性已经显露了出来,杨沫始终没端酒杯,她觉得心里闷闷的,恨不得立刻能长双翅膀飞离这里,东西自然也吃得不多。
辉子嘻嘻哈哈端着酒杯过来,“这个妹妹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来,哥哥敬你一个。”说着就把杨沫的杯子端到她面前。
“她不能喝,来,辉子,咱俩喝,你小子最近听说在柬埔寨那边干得不错,什么时候哥哥看看你去。”蒋东林还没等杯子落到杨沫手上,就拿了过来,搂过已经有点迷糊的李明辉,在旁边咬起了耳朵。
方明明在对桌看得一清二楚,她挑挑眉眼,又看了看蒋东林身边那个整晚都没怎么说话的女孩子。
回来的路上,山风灌进微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