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公!乐进,曹洪两位将军有大捷传来!”那小卒抹了一把汗水,脸上依旧是难以掩盖的喜色,当即跪倒在地,从怀中揣出一卷绢信,高声道,“两位将军得主公军令,沿路小心谨慎,自太行以西,已经连破谷远,涅县,襄恒三县,上党近在咫尺!”
得那信马高声做报,帐中诸位人人神色愕然,面面相觑起来。
曹操很快反应过来,急声问道,“两位将军沿路可有遇见卫军大股兵马!?”
“回禀主公,小人随军北上,却是不曾遇见半股并州兵马!”那小卒摇了摇头,道。
“那乐进,曹洪两位将军沿路攻破县邑,县城守军可有反常之事?”曹操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与众人相视,似有同感,又在对阶下那信马问道。
“……呃?”那小卒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去讲。
“你且将沿路所战所得,细细与我分说!”曹操显然注意到了那信马地窘迫,当即大手一挥道。
“……恩,两位将军自从端氏东进后,沿路北上,遇见所有乡民,多囚禁在军中,生恐走漏消息,又从乡民之口问出不少偏僻小路。大军一路急驰,奉山开道,多潜身在野。”那小卒想了想,这才结结巴巴道。
曹操点了点头,颇为满意乐进的谨慎小心,道,“继续!”
“我军连赶八日,日行三十里,正到谷远境内,将军差人打探,县城却是没有半点防范。被将军挥军而上,趁虚夺得。人道并州兵勇强悍,不过小县之兵,却毫无抵抗,便弃城而走……”
“什么……?毫无抵抗便弃城而走?可退得有条不须?”曹操对那信马不屑地语气却惊得脸色一变,声音霎时高了几分。
“听主公这般来说,那谷远守军,确是见我军势大,便向北而退……”那信马吓了一跳,惶恐道。
“可是其余三县也是如此?”曹操又急声问道。
“正是……”信马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说来,那乐进将军信中所写,必然是道上党守军已有防范,花了不少精才夺得城池,而大军疲惫却在上党修养了?”曹操敲了敲案几,面沉似水。
“啊……?乐进将军确是在信中如此写地……”信马一惊,却是不知为什么曹操连信帛也不曾打开,便知道了其中内容。
“你且下去好生歇息吧!”曹操挥了挥手,这才斥退这信马。
“诸位等且看如何?”曹操等那小卒退出帐中,这才环顾左右,沉声问道。
一干谋士互相看了看,终于有钟繇战将出来道,“主公!卫宁十日来,闭门不战,而前日卫宁以虚诈退我军,必然是收到乐进曹洪两位将军绕道其后,仓惶援军北上!可见其军中,果真是缺兵少将!”
曹操看了看程昱,荀攸,戏志才等三人,却见后者几乎都是暗自点了点头。
曹操自卫宁南下以来,饱受了许多怨怒,却好像在这个时候烟消云散了一般,当所有疑团和现在能够看见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好似眼前一片光明,本来模糊不清的地方,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曹操自觉已经真正猜到了卫宁这几番反常举动地真意,眼睛缓缓浮起一丝喜色,但却依旧还是问道,“诸位皆以为如此否?”
戏志才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出言道,“主公!我军搦战,分明便是因疑而查探虚实,卫宁既然兵少,自当坚守不出,鼓足虚实,却为何接战,而以诈兵吓退我军?偏偏显其兵少,此未免太过欲盖弥彰了!”“郭嘉多诈,卫宁多智,行事难以常人揣度……正是故意一展兵少,却使我军生疑。他若坚守不出,才显营中空虚!”曹操蓦然哈哈一笑,当即断言道,“以退为进,露其破绽反而疑我军心!果然诡谲狡诈!我却偏偏看破其虚实!”
“正如主公所言,此二人颇为狡诈,还是小心为好!”戏志才张了张嘴,眉宇间还是有一股抹之不去的疑虑和担忧,总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志才不须多虑!”曹操想了想,还是对自己的判断颇为肯定,大手一挥,宽慰道。
却说端氏城南卫宁大寨之内,一群军士三五成群的驱赶着从四下里收集而来的数百头牧羊向大寨中而去。
与前寨曹操视线所能看到的森严迥然相异,在后军之中,赫然便是一片热火朝天。
无数响鼓捆绑在木桩之上,在力士的敲打下,深深陷入地面之上。空旷地地面上,赫然便有数百战鼓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一起。
“都督!这些牧羊已经送到!”那带队的赶羊小将,却见卫宁与郭嘉信步走来,慌忙丢下马鞭,上前行了一礼道。
“有劳你了!此乃大功一件!”卫宁笑了笑,好生宽慰道,“端氏百姓可有按我吩咐陆续西迁?”
“十日里,按照都督吩咐,已经迁走不少百姓……只是还有不少人不肯离土,迟迟不动!”那小将看了卫宁一眼,脸色有异,半晌才道。
“唉……”卫宁脸色一暗,叹了口气道,“只望曹操不似向进攻徐州一般,大开杀戒才好……想必得了河内粮草,也不须为征集粮秣而借复仇屠戮百姓了吧……”
第二百七十章(下)
与此同时,曹军大帐之中,荀攸见程昱献策已毕,这才出声道,“仲德先生之计虽妙,但陈宫也并非泛泛之辈,如今河东局势虽暂缓,然我军未退,终究是安邑心腹大患。如今安邑安危已系在卫宁南下大军之上,倘若被陈宫窥破虚实,必然不顾一切出城攻我军腹背。”
“何况河内已陷,此兵马动向不明,倘若直过大河而南下兖州,不求破敌,只需骚扰震动我军根基,军心必动,谈何固守?”荀攸顿了顿,眼睛微微抬起,又接着补充道。
程昱微微一愣,半晌也只能暗自点了点头,而曹操自然也是随同道,“荀公达既出此言,必然有妙计教我?!”
“端氏在解凉以东,于平阳之南,我军卡住端氏与安邑之间大道,使得卫宁必须要击败我军,方可与南面安邑相通。然,我军既得箕关天险,太行以西竟在我军之手。卫宁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出壶关,冒袁绍震怒之威,而绕太行之东,南下夺取河内。他既避而远行,我军何不正道相争!”荀攸正了正身形,当即出言道。
“晋阳经与鲜卑一战,早已大伤元气,如今南下,不过唇亡齿寒。卫宁能以三万兵马南下相救杨奉,然既怒于袁绍,必然还需兵马镇守壶关天险。既如此,还有多少兵马能够留守后方?既然其军能偷袭我军身后,我军又为何不能出奇兵而反制于敌乎?”荀攸见曹操与帐中大小武将谋臣都将视线集中在他得身上,这才淡然一笑,娓娓道来。
“以敌之计,反用于敌!卫宁所领之兵,多出自边疆,重乡土之情。倘若动摇其根本,军心不战自乱!好计!”曹操精光一闪,侧过头来看戏志才含笑点头,却是也颇为赞同荀攸所言。
“乐进!”曹操猛然一拍案几当即环顾众将凛然喝道。
“末将在!”乐进一阵激动,当即出身半跪在地,抱拳回应。
“曹洪!”曹操颔首,再看了一旁闷闷不乐的魁梧大汉又道。
“末将在……”曹洪显然因为上次之事,而心有怨气,虽然行军礼中规中矩,却显得颇为不情不愿。
曹操自然是知道这个族弟直来直去的性子。任何心里活动都可以在他的脸上轻易找到出来。
而他现在的怨念自然也不以为意。
“我虽不让你东进平定徐州,但此时此刻,大敌当前,也够你厮杀泄愤!只要击溃卫宁能得河东之地,区区陶谦何足挂齿!你便随乐进同去,为副将!”曹操微微一笑。好生宽慰道。
既然不能去徐州厮杀,那么能够北上将卫宁作为发泄对象,曹洪也勉强压下了心中不愿。抱拳接过曹操手中箭令,高声道,“哼!我必将卫宁打得落荒而逃!”
“你二将,从后出,沿太行北进。直取上党。然后兵锋直转晋阳,袭击卫宁腹背,不求杀敌,只为造足声势便行!”曹操语气陡然变得异常严肃,当即沉声道。
“末将尊令!”乐进与曹洪几乎同时回道。
“曹操兵锋正锐,但顾虑同样不少。固守不出,固然可以疲累我军,然,同样,曹操也需担忧。战时拉长,而于军心不利!所以。必然出奇谋以对我军!”郭嘉顿了顿,浮起一丝胸有成竹,尽在手中的模样。
“我既布下如此大略,便是留有一丝破绽,曹操与其帐下谋士多智,并不难看出,太行以西。箕关以北我军无从防备。”郭嘉又微微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狡诈,“曹操必然窥准这一丝余地。而起奇兵,趁虚北上,乱我军后。嘿嘿……但我这丝破绽固然本身无法弥补,但却可以转而用巧……”
卫宁并不太在意曹操的奇兵,也同样不在意郭嘉地应对之法。能够提前熟悉即将发生的事情,便已经让他占尽了先手。徐州之事,曹操凭借雄主眼光,固然可以将亲情的仇恨暂时押后,但吕布的入侵却是从根本上动摇他的根基,曹操不可能不退。
郭嘉凭的是对自身才华的绝对信心,而卫宁却是凭借一点先知之力而敢行敢为。
但看郭嘉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却也不忍驳了他的兴趣,更不可能大大方方的告诉他吕布即将侵占兖州地事实,而事实上,卫宁却也颇为在意郭嘉竟然在这样的局势下,还有对付曹操的办法,所以卫宁也是好奇的向他问道,“恩?奉孝所言何意?”
“曹操固然将北并与河东从中一刀斩断隔开,使得首尾不能相连。但同样,我军求的便是这其中的关键地带。我无法弥补这样地破绽,却能够利用它,易之以敌我两军形式!”郭嘉眼光霎时变得亢奋异常,显然因为能够将包括曹操与其帐下诸多谋士玩弄在手,而兴奋无以为加。
“易之以敌我两军形式!?”卫宁对这样的话,很是莫名其妙,还欲再问,却见郭嘉眨了眨眼皮,道,“兄长莫要多问,小弟自然有妙计,大破曹
卫宁气闷,见郭嘉一副死相,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正已经预料到曹操不会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那么便由着他去罢,从真正意义来说,这却也是郭嘉第一次从正面上抵挡中原豪杰的一战。郭嘉的鬼谋神算深入他心,能够让它全力的发挥,建造一场庞大地胜利,却也是卫宁乐意见到的事情。
“那我军现在当如何处之?”既然坐定让郭嘉全力发挥一场,卫宁便仔细询问道。
“等!”郭嘉毫不犹豫的臭屁摇摇指头,铿锵道。
“……”卫宁无语,事实上,他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与曹军对战最不利的局面的就是僵持,郭嘉还有这般打算。
“那便等罢!此战,便由你全权应对了!”卫宁脸色一正,从容道,“但,这三万儿郎,有抗夷之大功,万万不可以其性命做草率之事!”
郭嘉却是没想到卫宁竟然如此信任于他,微微一愣,嘴角这才翘起,恭敬的伏下身子,沉声道,“谢兄长推心置腹!不用兄长明言,嘉也万万不能使兄长根基随意崩碎!”
“参见卫公!参见夫人!”河内城中,赵云早已控制住了整个河内的局势,从而也将卫宁家眷解救出来。
卫父明显要消瘦了许多,但眼中的神彩不弱,显然这些挫折并不能将他彻底击败。而蔡琰,柳媛得知卫宁派兵前来,人人喜出望外,纷纷出来向赵云打听虚实。
显然,当那匹宝马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时,人人心中都流露出了各式各样的感情,怨怒?委屈?责怪?抱怨?期待?
小卫娴自小受到卫家上下小心呵护,从未见识过乱世中地兵荒马乱,朝不保夕,半年来的担惊受怕,却让她似乎失去了往日地调皮,此刻只能紧紧的搂住萼的小腿,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父亲的爱驹,想却迟迟不敢上前。
等到赵云恭敬上前见礼后,卫父脸色不变,大手一挥沉声问道,“我那逆子必有话与我!讲!”
赵云颇为惊讶,微微一愣,却很快抱枪道,“都督只道,让卫公在河内小住片刻,卫侯必然早晚打通箕关,迎卫公平安返回。末将在此,必然护住卫公上下,无一点损伤!”
“一万兵马,能挡曹操五万雄兵?我儿许久不见,胆识却是越来越大,甚至不惜得罪冀州袁绍,两面开战!”卫父冷哼一声,显然对卫宁昔日不顾家小自行其是而怒气未平。
“都督与郭嘉先生早有所谋,末将自然奉令行事……还望卫公好生休养!”赵云自然不愿掺和进卫家的家事,告罪一声,便欲退走。
“将军稍慢……!”却正是这时,两个银铃般的女声几乎异口同声响起,赵云回过头来,正是卫宁两位妻子。
“夫人有何吩咐?”赵云回头依旧恭敬道。
蔡琰与柳媛同时出声,显然也从对方眼眸看出了对方所想。终究还是柳媛踏前一步,犹豫道,“敢问将军……我夫君,如今还好么?”
“有劳两位夫人挂念!都督一切并无大碍……”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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