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不慌不忙的替福临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福临温声道:“刚才额娘说的都记住了么?”
福临虽然不解,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回应:“记住了。”
“那随这位公公去吧。”
“九阿哥,随老奴来吧。”那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命侍卫把福临抱起,离开了永福宫。
“主子。”苏茉儿担忧的看了看玉儿。
玉儿缄默的站起身,轻声道:“成与不成就在今日了。”
崇政殿内安静的诡异,所有人静坐着等那年仅六岁的九阿哥和才两岁出头的十一阿哥,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暗自思忖接下来的局面。
紧张的时刻来了,侍卫一前一后的抱着六岁的福临和两岁的博穆博果尔进来了。
放下两人,侍卫们恭敬的退下。
福临不慌不忙的朝主位和两边的人行了一礼:“福临给各位王叔请安。”
众人见这孩子在这么多人注目下还能如此自如得体,不由得对这个六岁的小孩儿另眼相看。
而另一边,才两岁的博穆博果尔哪里知道这些,就连走路都还走不稳。噗通一声就摔坐在地上,到是也不哭闹,就自顾自的坐在地上玩起了系在腰间的一个小香囊。
众人掩嘴而笑,豪格气的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地上的人。
待众人笑过,礼亲王先开口问道:“九阿哥,你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爱干什么事儿?”
“回王叔,福临平日爱读《孙子兵法》、《资治通鉴》和《贞观政要》。若是没事儿,福临也喜欢让奶娘教福临下棋。”
“哦?那九阿哥学到了什么呢?”代善眉峰一挑,继续发问。
福临从容不迫的回道:“《贞观政要》是以君道、政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等为篇目。而《资治通鉴》则是以政治、军事的史实为主,借以展示历代君臣治乱、成败、安危之迹,作为历史的借鉴。以福临看来,两本书其实都是讲了一个道理:历代有名的贤君,都是亲贤臣,远小人,以百姓为先,要任贤使能、恭俭节用、居安思危,这样才能国富民强。”
福临一番话说得井井有条,开始对这个黄毛小孩嗤之以鼻的人都为之一惊,重新打量起站在殿中的这个小阿哥来。
代善欣慰的点点头,继续道:“若是有一日,让你做了皇上,做了一国之君,你要怎么办?”
福临低头思忖了一下,想起了额娘的话,遂胸有成竹的回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福临定会事事以百姓的安乐为先,适当的减免税赋,同时加强军事,福临自认为,一个国家的强大,除了有一群贤臣和忠民,还要有强大的军队,这样才能算是真正的强大!”
“好!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代善仰面大笑,随即看向众人:“还有谁要问么?”
众人都摇了摇头,有些甚至还没缓过神来。这些颇有见地的话,从一个奶声奶气的黄口小儿嘴里说出,怎么能不叫人震惊?
多尔衮得意的看向豪格:“肃亲王,你呢?”
豪格不服气的瞪了多尔衮一眼,闷声道:“本王没有异议,全凭礼亲王做主吧!”
语毕,豪格略一抱拳:“本王身子不爽,先告退了!”
代善再看向福临的时候,带了继续赞赏:“那就请九阿哥先回去,待老臣选好了日子,就请九阿哥登基。”
“我?王叔,你是说要我做皇上?”福临有些不可思议。
多尔衮上前一步:“九阿哥天资过人,是做帝王的材料。”
福临还想说什么,可是多尔衮却立刻叫来侍卫,吩咐道:“送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回阿哥所,好生照料,若是出了岔子,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
“奴才遵命!”侍卫恭恭敬敬的抱着福临和依然在玩耍的博穆博果尔下去了。
等人离开后,多尔衮对代善说道:“今日多谢礼亲王相助。”
代善挥了挥手:“本王从来都没觊觎过皇位,至于肃亲王和你,本王实在是不愿看到你们手足相残,所以才依你之计,同意九阿哥登位。不过这九阿哥的确天资过人,是做帝王的好材料,所以睿亲王不必言谢。”
“那本王改日再请礼亲王过府一叙。”
代善挥了挥手,道:“若是没事,本王就先回府了。毕竟新帝登基是大事儿,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操办。”
“礼亲王说的是,操劳了那么几天,本王也累了,该要回府去好好睡一觉才是。”
“那睿亲王,先请。”代善垂目应道。
多尔衮点了点头,随后阔步走出了崇政殿。
原本早晨乌云密布的天,此时也露出了几丝阳光,积雪开始滴滴答答的慢慢融化,看样子,春天已经不远了。
第三回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
新帝登基,祭告宗庙,号告民间,大赦天下,减免三年税负,所有死囚皆改为流放,所有只是因偷盗、强抢等小事入狱的,全都减免出狱。
天还未亮,宫里的忙做一团,所有人都在准备着待会新帝即位需要的东西和衣物装饰。
玉儿在苏茉儿的陪同下,来到阿哥所,见福临已被叫起来,几个宫人围着他整理衣物,梳头,系腰带,戴朝冠。福临还有睡意的小脸上刻满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本没有的坚持与严肃。玉儿心疼的远远看着,不忍心上前。
几个宫女出来倒水,见到玉儿,急忙跪地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福临听到声音,见是自己额娘来了,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也不管正在系腰带的太监,拨开众人的手,小跑了过来。
所有人都跪地对着玉儿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玉儿带着鎏金镶红宝石的镂空护甲,微微挥了挥手,仪态万千。
“额娘!”福临奔过来,跪地请安道:“儿臣拜见额娘。”
玉儿掏出帕子,替福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嗔怪道:“都是要做皇上的人了,怎地还是这般莽撞?”
接过太监手里的镶汉白玉绣金龙大蟒的腰带,玉儿仔细妥帖的替福临系好,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身穿龙袍的福临,欣慰的红了眼眶。
“额娘要跟我一起去么?”福临拉了拉玉儿的袖口。
玉儿微微笑道:“你现在是皇上,要有皇上的气势,不能说‘我’。要说‘朕’,明白么?”
福临点点头,玉儿摸了摸福临的小脸,“今日是登基大典,额娘自是要去的,不过额娘要先到慈宁宫更衣,到时候会在笃恭殿等你的。”
“那好吧,”福临隐隐有些小失望,不过随即展颜一笑,“额娘放心,儿臣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额娘的。”
“嗯。”玉儿感动的几乎落泪。
玉儿离开后,众人又七手八脚的替福临最后整了整头上的朝冠,那日玉儿赏给福临的贴身太监小灵子,走过来说道:“皇上,接您的肩舆已经到门口了,皇上可以起驾了。”
这小灵子年约十一二岁,长得白嫩清秀,又是大玉儿所赐,福临也很是喜欢。福临被折腾的够呛,听了这话,便急忙在小灵子的指引下,走出了阿哥所。
一旁一直照顾福临的奶娘见状,便要跟着福临一起上肩舆。
本来福临现在尚且年幼,这个乳娘也是一直照顾的,所以旁人也没多说什么?岂料原本已经上了肩舆的福临却冷声问道:“嬷嬷这是做什么?”
那个奶娘当即有些尴尬,微微笑道:“回皇上,因为皇上年纪尚还年幼,所以老奴想在一旁陪坐,好照顾皇上。这也是太后娘娘吩咐的。”
福临听罢,目不斜视的说道:“朕今日登基后,就正式成为了大清的皇上,自古尊卑有别,此非汝所宜乘。嬷嬷还是留在阿哥所照顾其他阿哥就好。”
奶娘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顿时挂不住了,唯唯诺诺的退下,周围的奴才们见此,更是对福临恭恭敬敬,没人再敢马虎。
崇德八年,太宗皇帝皇太极去世,同年,年仅六岁的九阿哥福临登基。
哲哲和玉儿早已换好朝服,到了笃恭殿等候,两人皆带着冬天*的熏貂制成的朝冠,上缀朱纬,顶三层,贯东珠各一颗,皆承以金凤,饰东珠各三,珍珠各十七,上衔大东珠一。朱纬上周缀金凤七,饰东珠各九,猫睛石各一,珍珠各二十一。后金翟一,饰猫睛石一,小珍珠十六。翟尾垂珠,五行二就,共珍珠三百有二,每行大珍珠一。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珍珠各六,末缀珊瑚。冠后护领垂明黄绦二,末缀宝石,青缎为带。
两人俱身穿明黄色朝袍,披领及袖俱石青,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纹金龙九,之间绣以五色云。中无襞积,下幅绣着八宝平水纹。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接处行龙各二,领后垂着明黄丝绦,其饰珠宝惟宜。颈间戴着三盘朝珠,好不威仪!
登极大典的准备工作就绪后,礼部尚书奏请即位。乾清宫正门垂帘,表示丧事暂停。
福临坐着肩舆,由训练有素的太监抬至笃恭殿门口,各级官员跪下行大礼。礼毕,官员各就位,礼部尚书再奏请即皇帝位。
翊卫人等随福临慢慢步入笃恭殿,福临升鹿角宝座即皇帝位,这时按一般典礼规定,由中和韶乐乐队演奏,但由于处在国丧期,规定音乐设而不作,只午门上鸣钟鼓。
福临即位后,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典礼中,百官行礼应奏丹陛大乐,此时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
太监手捧诏书,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改国号为顺治。尊先帝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为母后皇太后,赐居慈宁宫。尊朕之生母,孝庄文皇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为圣母皇太后,赐居慈宁宫,尊先帝懿靖大贵妃博尔济吉特·娜木钟为懿靖太妃,赐居交泰殿。封和硕睿亲王爱新觉罗·多尔衮为摄政王,和硕郑亲王爱新觉罗·济尔哈朗为信义辅政王,与朕共同打理国事。钦此~”
最后要颁布诏书,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首先,大学士再将诏书捧出,交礼部尚书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装饰有云纹的木托盘)内,由銮仪卫的人擎执黄盖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门,再鸣鞭,新帝还宫。文武百官分别由太和门两旁的昭德门、贞度门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抬至*城楼上颁布。新帝返端凝殿,再换上孝服。
到这儿,登基大典才基本上算是完了。
福临几番折腾,脸上有了几丝疲意,但是仍然将脊背挺的笔直,一丝不苟的照着礼部尚书的吩咐一步步严谨的完成。
直至深夜,这一切才真正的完结。
福临拖着疲惫的步子走进了养心殿,正准备睡下,便听到太监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福临还没走到门口,玉儿就已经先走了进来。
福临笑着上前几步,朝玉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皇额娘,愿皇额娘安好。”
“起来吧。”玉儿轻轻扶起福临,屏退了众人,关切道:“皇上今日累了吧?”
“回皇额娘,儿臣不累。”福临一本正经。
玉儿欣慰的点点头:“本来这么晚了,哀家不该过来,只是有几句话哀家不得不吩咐你。”
“有什么话皇额娘就说吧。”
“摄政王多尔衮手握重兵,同为辅政王的济尔哈朗也要让他几分,你现在才登基,根基不稳,许多事儿要多与他商讨,若是没多尔衮的照拂,只怕现在哀家和皇上已经是板上鱼肉了。”
“这个儿臣自是知道。”福临点头应道:“这次本来十一弟也参加了皇位的争选,不过礼亲王和摄政王都支持朕,所以福临才能胜出。可是据儿臣所知,这济尔哈朗虽是镶蓝旗的旗主,可一直默默无闻,但是这次摄政王替儿臣拟诏时,却让济尔哈朗也一同辅佐儿臣,这点儿儿臣却不明白了。”
玉儿听到这里倒是明白了几分。这次福临上位,豪格之党颇有微词,处处散布谣言,说多尔衮明着拥护小皇帝,暗地里却想自己独揽大权,这次让一个一直保持中立的人同时辅政,是想堵住那些豪格党和散步谣言者的嘴。只不过,玉儿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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