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能安全的存放到洛伊的丹田气海内。
只是,他的丹田气海如同铁墙一般,不要说把权能放进去,便是连最基本的感应元气都不能做到,谈何赐权?
等等……
漆痕眸子上的眼皮突然猛的一下跳动,身体亦是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的乌发飘在金色的水面上,如一朵盛世的海棠,而他精致似神祗的面孔,此时却因为恐惧而极致的扭曲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啊!”漆痕苦涩无比,他闭着眼睛,顺着金色水液却感受到了一个……庞大的怪物。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上撑天下抵地的庞然大物,黑色黝黑的外表皮构成了一个球体,而漆痕,就像是一粒沙子般渺小的呆在它的面前,动弹不得。
这时,从那黑色的球体上面,忽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紧接着,从那洞口之中,便忽然喷出了一团黑气,黑气挣扎着尖叫,像是一个垂死的动物,声音刺耳,仿佛要爆裂人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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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男孩
托尔克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或者说是他低估了身为诺伊大陆妖王的的实力。那个巨大的活蝓白染,毕竟是一个连他的神使都要害怕的怪物。从头至尾,活蝓白染愿意让他一次次的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脱,甚至拿走了至关重要的水晶,原来不过是它的一时兴趣罢了。
他低头看着那个穿透了他的胸口的那根白色粗壮的触角,清晰的皮肤映入他的眼眸,上面细细的皮肤纹路像是水渍喷洒在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小刻纹看起来极为渗人。鲜红色的血液从洞口与触角的贴缝中流出,像是被硬挤出来似的。他睁着茫然而无力的眼睛,望着活蝓白染问道:“为什么你也会……来到原大陆,难道也是为了获得力量,可……你不是已经很强了吗?”
活蝓白染看着这个几乎被他断定为蝼蚁的渺小生物,小小的圆形眸子中露出一束微妙的光芒,它轻声说:“看样子你根本不知道水晶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啊,嗯,对,即便是你的神使,恐怕也不知道吧。你要知道,这个水晶,可是连主神也要争夺的宝贝呐。”
托尔克的嘴角流淌出鲜红的血液,眸子中的视线渐渐涣散。他本来可以使用雄浑的元气来催发自己强悍的自愈能力,但活蝓白染的触角却始终穿在他的胸口中,元气从上面冲出,完全的抵挡住他本身元气的运行。
他望着活蝓白染巨大的身躯,高挺的鼻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就像活蝓白染所说的那样,三位主神似乎也陷入到了水晶的争夺战中。但,那又如何?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听从主神的命令的。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还可以自己利用那些水晶的力量。
毕竟,主神只是让他们找到水晶,可没说不要让他们用水晶。
托尔克认真的看着活蝓白染,他的眸子中突然闪烁出一抹异样的光彩,流着鲜血的嘴唇微微颤动:“那么……你知道水晶的力量是什么么?”
活蝓白染庞大的身躯卧在沙漠上一动不动,炽热的阳光烤在它白色的身体上。按理说,活蝓这种生物最怕的就是阳光了。可它,却浑然不觉。它有四根触角,其中一根用来穿过托尔克的身体,而另外三个,则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击。它看了眼落在沙子中的水晶,沙漠中狂舞的热风卷起沙子,短短瞬间就遮盖住了那颗水晶。但水晶所绽放出来的光芒与沙漠中的太阳光交相辉映在一起,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挡不住的。
一只手忽然出现在那里,洁白红润的手充满着健康,光洁无比。它轻轻的拨开掩盖在水晶上的沙子,然后拿起了那颗世间最为圣洁的十二水晶之一,像是很心疼似的伸出另一只手擦去上面残留的沙子,低低而又带着责怪的语气响起:“你们啊,不知道这个东西很珍贵的么,怎么可以就这么随便的丢弃在地上呢?”
……
……
德菲纳神殿中的赐权池内,沸腾不止的金色水液这时也缓缓的停了下来,其中不断涌动的元气亦是戛然而止。
漆痕睁开眼睛,眸子中写满了疲惫与恐惧。他的额头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沿着他完美的脸颊轻轻流下。他不知道赐权的过程中是不是每个侍仆都如洛伊那样恐怖,但他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从水池中站起,漆痕走向了在十字架左侧的洛伊那里。
因为先前本来就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在繁复而又密集的赐权完成后,洛伊直接累的晕厥了过去。他的身体漂浮着,仿佛永远也沉不下去。漆痕伸出双手抱起洛伊的身体,然后走上石岸。
而当他们走出赐权池的那一瞬间,背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青灰色的地板重新铺展开来,将浩大的赐权池再度掩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主神没有说一句话,巨大昏暗的神殿中寂静一片,仿佛一个真空世界。
漆痕抱着没有知觉意识的洛伊走出了这里,然后走出了神殿。
外面已是黑夜,皎洁的月亮挂在天际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夜风微凉,吹在漆痕苍白的脸上,仿佛已死几天的尸体。
他看着洛伊平静的脸庞,感受到他温柔而匀称的轻微呼吸,心想:“你真的是那个可怕的怪物吗?”
先前在神殿的甬道中,漆痕克制不住好奇的再次将手掌贴在了洛伊的小腹上,淡淡的元气从他的手心中传送出去,进入到洛伊的身体内。可变故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他的元气如同泥牛入海般,迅速消失不见,就像是他根本就没有发出元气似的。
漆痕不甘心的再次将元气递入洛伊的体内,无数次,但结果却都是一样。
而他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洛伊的丹田气海,真的是……一片海。
深不见底,远无边际。黑暗死寂的丹田气海内,漆痕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元气心脏究竟在哪里,就像是……无穷无尽的虚空宇宙,充斥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
……
……
波仑坦大沙漠中,一个小小的男孩出现在托尔克的旁边,他稚嫩的手中拿着那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微微举起,在阳光下看着。细密滚热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有一种极度圣洁的气息散开。他的眉毛淡而梳,他的眼睛亮而神,浅浅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鼻梁轻轻挺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所以他还只是个孩子。
如果说安吉德诺这个孩子有十二三岁的话,那么他就只有六七岁。矮矮的身体,肉嘟嘟的双手,浅薄的嘴唇嘟着,让人光是看着,就有一种想要把他搂抱在怀中好好疼爱的冲动。
但无论是庞大的活蝓白染,还是受伤极重的托尔克,他们都没有这种感觉,充斥在他们体内的,只有无尽的恐惧,对这个小男孩的恐惧。
小男孩将视线从水晶上收回来,然后落在了对面的活蝓白染身上,眉头似是不高兴的皱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太丑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所以我要杀了你。”
很简单的逻辑思维,倒是极为符合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年龄。
活蝓白染低声而凝重的问道:“你是谁?”
“我啊?”小男孩指着自己的挺秀的鼻子,笑嘻嘻的,仿佛人畜无害,“我的名字可是很好听的呢,而且因为排行第三,所以就有了的称号,而我的名字呢,叫……神熵,嘻嘻,是不是很好听,里面有一个‘神’字呢,我可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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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熵
夜色深重,月华如水。高高的塔楼窗户上,漆痕静静的靠躺在窗台上。银白色的长袍衣角从上面垂落下来,沾染着空气中的湿润与月亮的皎洁光芒,散发出迷炫的神采。
他乌黑的长发今天没有用发带束缚起来,披散的顺着窗台石壁落下,像是一朵磅礴盛开的黑色牡丹。俊逸的面孔在淡淡的月光下来看起来有一种异样的美感,相信如果被德菲纳王都的女子看到了,一定恍惚的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男子呢?
“你怎么还没睡?”一道细弱的声音从漆痕的旁边响起,洛伊揉着眼睛走到他的身旁,眼睛定定的盯着看,想必即便是他,也被漆痕的美感所折服了。
漆痕偏头微笑的看了眼洛伊,心情顿时舒畅,温柔问道:“王都的床,你睡的还习惯么?”
洛伊揉了揉他浅栗色的软发,脸颊有些红,不好意思说道:“床比我们乡下的软和太多了,睡在上面就像是睡在棉花上似的,嘿嘿,你们城里人真会享受。”
漆痕略显无语的看着洛伊,很明显,作为乡下人的洛伊,直到现在也没能改变他说话的轻浮习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总会改掉的。
他突然想起海力赛斯的侍仆阿德里安,眼皮不禁无来由的跳了跳。
“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侍仆了,我想我也应该给你说些关于神殿的事情。”漆痕看着洛伊略黑的脸蛋儿,笑道。
洛伊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他转身,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就靠着窗台下面的的墙壁,兴奋说道:“太好了,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呢。”
“这可不是故事。”漆痕无奈的揉着自己的眉心,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惩罚洛伊,相反倒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平静说道:“这些都是你必须要记住的,可以算是你作为侍仆的生存准则。”
“首先,你要记住的是,我们神使以及侍仆,都必须无条件的遵从主神的命令,这一点是怎么也不能打破的。”漆痕面色凝重了下来,“主神是给我们力量的人,他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必须顺从。”
“这是所有事情的前提,对么?”洛伊问道。
漆痕点头:“对。”他低头看了眼洛伊平静的脸庞,继续说道:“神殿之下一共有四位神使,我是叁神使,之前你见过的那个高高的受伤男子是肆神使,而茵芙兰,则是贰神使。神使的力量根据数字来排,壹神使最强,然后依次往下。除却神使之外,神殿之下还有‘掠杀者’这个势力。”
极具杀戮气息的三个字从上方灌入到洛伊的耳朵中,让他全身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掠杀者有七位,实力排名同神使一样。而且相传,肆杀者到柒杀者对应神使中的四人。”漆痕面色平静,瞳孔中却是悄悄掀起了风暴。
“那还有三位掠杀者呢?”洛伊仰头问道。
漆痕的嘴唇抿在了一起,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他干涩的声音从嘴唇内艰难的吐出来:“那是三个怪物中的怪物,洛伊,你要记得,以后碰到掠杀者,第一个想法就是跑,而如果是一位到三位的掠杀者,那么就……等死吧。”
……
……
波仑坦沙漠中寂静一片,漫天的黄沙似乎也因为小男孩的话而停止了舞动,呆呆的站在原先的位置上。
托尔克面色苍白的惨笑了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家伙居然会是原大陆掠杀者中的第三位。身为侍仆,他当然知道叁杀者这个名词意味着什么,那是绝对不容反抗的力量。
同原大陆的势力机制一样,诺伊大陆也有七位掠杀者,托尔克曾经有幸见过他们那里叁杀者的战斗,那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战斗,叁杀者所展现出来的超强实力,让他连反抗的心情都生不出来。
神熵缓缓的走动,他穿着细织的蓝色小褂,内里是一件贴身的衬衣。白色的鞋子没入到黄沙中,却丝毫没有阻止他走动的步伐。
沙子从鞋边轻轻的被荡起,细密的元气缓缓的流动,他像是走在棉花上似的,发不出丝毫的声音,薄薄的嘴唇轻启,神熵浅浅的笑道:“都说活蝓是雌雄同体,那么你应该是它所产生的孩子吧?唉,如果是它亲自来的话,我或许还会忌惮几分,可来的偏偏是你这个连它百分之十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的家伙呢。”
活蝓白染呆在原地,它巨大的身躯此时在神熵的眼里幼小的如同一只蚂蚁。它想要逃跑,结果发现自己根本连动都不能动,它处身在神熵密织的元气网下,前后左右都没有任何的出路。
神熵小小的身体走到了活蝓白染的面前,他伸出他红通通的右手按在对方的脑袋上,软软的,温温的。
“这里好冷啊,是吧?”神熵看着活蝓白染,纯真的问道。
活蝓白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