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在水边和灌木林边多得很。”
“它的杆是空心的,可以做成很好的呼吸管。有一次,我被科曼伽人追赶,逃到河里。他们站在岸上巡视很长时间,我通过芦苇杆呼吸。在这种情况下,只是不能咳嗽。如果你在水中离岸边很近,就可以通过芦苇杆呼吸,安静地等待敌人过来。你能在水中睁开眼睛吗?”
“能。如果是清水,可以看到好几步远的地方。”
“这就够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取胜。”
这个小孩去做准备了,他割了好几根芦苇杆,接着就消失在灌木林中。他的哥哥很快跟上去。我秘密跟着他,发现他在用油涂抹他的身体。
又过了一段长时间,长脚又来到山毛榉树前面宣布:
“听着,你们战士们,长老委员会决定:老铁手让流出的血,是一个首领儿子的血,为此要给予双倍的报复。因此,他要与两个对手战斗,也就是同时与两个人战斗。每个人持五根长矛,距离三十步。长矛只用于投掷,任何人都不能离开他所站的位置,但是允许在接矛或挡矛的时候进一步或退一步,向左一步或向右一步。投掷完五根长矛的,要站着不动,等对手投掷。战斗不得以受伤而结束,只有死亡可以决定胜负。老铁手将与长发和强臂战斗,他可以来接长矛。”
我不理睬他们的要求,躺在草中不动。那些恶棍们以为我们是服服帖帖的。对面站着两个尤马人,每人手里拿着五根长矛。他们是我的对手,他们的任务是使我离开这个尘世。他们一边用手臂做着挑战动作,一边嚎叫。这样,他们还是没有让我起来,于是,长脚再次走到岸边,对着这边叫喊:
“老铁手为什么不起来?是不是恐惧使他的腿僵硬得走不动路?这儿站着勇敢的战士,他们等着他。”
我一动也不动。他等了十分钟,又粗暴地叫嚷:
“正如我所说,老铁手爬到草里去了,躲到灌木林中去了。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战士?”
这时,温内图走到岸边,对着那边喊叫:
“对面是哪只青蛙从水中钻出来,让别人听他呱呱地叫。老铁手是草原上的勇敢战士,谁能怀疑他的勇气?他的名字已经响彻整个草原、高山和深谷。谁听说过什么长脚?此人是何许人?干什么勾当?这样一个无名鼠辈怎么能随便把老铁手叫到身边?你们中间有谁敢与老铁手对阵?所以你们决定,要他同时对付两个人。你们选择的武器正是他不会使用的,因为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他投掷过标枪。这是你们的羞耻!你们也不觉得脸红?谁是自称长发和强臂的臭虫?他们是让他们的母亲抱在怀里,还是已经带大,可以在地上爬来爬去了?你们的报仇不过如此。但是,战斗是严肃的。两个首领,也就是大嘴和我,必须在旁边监视。我要检查长矛,不能让一方拿刚柔的,一方拿生锈和易脆的。战斗不能在你们那边举行,而要在山毛榉树的两边。大嘴和我将测量三十步的距离。我们站在双方旁边,谁违反规定,就把谁击毙。如果你们认为这种诚实的方式不适合,你们就是胆小鼠辈。首领会告诉我,你们是否同意。我说完了,现在,大嘴可以讲话,如果他没有吓得发抖的话。”
这是一次充满力量的长篇讲话,大嘴马上起来作答:
“阿帕奇首领温内图提出的建议,我接受。可以到山毛榉树旁边来,我将与他在那儿会面!”
现在,狡猾的蛇显然是转到我们这边来了,我们不需要因为担心暗箭而采取防范措施。温内图作为首领朝他走去。十五支长矛拿来了。温内图扔掉了几支,换上几支好的,然后分给每人五支,接着是测量距离。长发和强臂走过来,与我的位置保持等距离,他们相距三步。大嘴站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手枪,为的是给我一颗子弹,如果我违反协定的话。现在,我被叫过去,脱掉上衣。温内图带着银盒与我保持适当的距离。
我的对手显得信心十足。何况,连阿帕奇人也说,我不是标枪能手。
“你想要我给他们一点教训吗?”我轻声问温内图。
“是的,他们自找的。你会双矛连发,一支是虚的,紧接着的一支是实的。”
我从地上捡起五支矛。矛又轻又细,是硬木质的。我马上抱住,捆成束,首先水平执握,挡在自己前面。用这样的姿势抵挡飒飒飞来的标枪,对于新手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对于训练有素的人,却三倍地轻便。
现在,温内图给了开始的信号。我向侧面转身,好像望着湖的对面,实际上严密注视着对手。我站在他们的左面,他们后面燃烧着明火,而我的后面是黑暗的。我们的火已经熄灭,这就是说,我处在有利的地位,可以清楚得多地看见他们的矛。
他们也不动,等我先开始。可是我不干,因为掷完了五支长矛的人必须留在原地,让对方射击,直到对方的矛投掷完为止。协议是这么规定的。我想利用这个规定,让对手由于害怕而惊慌失措。
这样过了五分钟,他们沉不住气了。他们确实以为我没有注意他们。长发突然后退一步,以便积蓄力量投掷。我躲闪一步,标枪从我旁边飞过。然后,强臂投了两次,长发又投了一次。他们每人都只有三支矛了。我听见他们互相埋怨,指责对方没有瞄准。我便向他们喊话:
“尤马战士是孩子,没有经验。他们的眼力马马虎虎,这样是射不中我的。”
“老铁手真的这样看?”强臂嘲笑,“我下一投要把他穿透。他临死还有什么嘱咐的?”
“有的。我倒下后,你给你的同伴十记耳光,然后让你的同伴重复你的动作。”
“我马上传达,而且是对你。看矛!”
这个生气的人加倍使用了力量,却降低了准确性。长矛从我旁边飒飒而过。长发的矛也一样。
“我说得对,”我笑了,“你们就是孩子嘛,容易激动,没有算计。我想告诉你们怎么做。为什么你们要两人轮流投掷?一支矛总比两支矛容易躲嘛!”
“唉呀!”长发和强臂都这样叫喊。
他们互相惊奇地看着,因为这么不言而喻的想法竟不是出自他们。我不聪明,竟提醒他们注意。但是我不怕,因为我训练有素的功夫就是躲避同时投掷来的两支长矛。我拨开第一支,向旁边闪一步躲过第二支。
这两个尤马人虽然照我的指示做了,但是互相没有商量谁瞄准哪个目标。他们的长矛不同步,一支碰着我的矛束,另一支偏向旁边。见我没有被打中,气愤的情绪导致他们匆忙地重复所做的尝试,而且同样遭到失败。他们再也没有矛了,而我的矛还都在。
温内图离开我,走近他们,用武器强迫他们留在原位上,如果他们打算通过逃跑来躲开我的投掷的话,他就动枪。我右手拿一支矛,左手拿其他四支,先向对方喊话:
“现在,尤马战士将知道,老铁手是不是会使用这种武器。你们对我不以诚相待,这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不诚实?”温内图问,“哪个?我不知道。”
“难道不是十支长矛对准我吗?对一个人进行十次投掷。我只有五支,却要对两个人。”
“嗯,对的。”
“算算吧!你们十支对我,我只有两支半对你们中间的每一个人,你们四倍于我。这公正吗?”
“不公正,但是没有人想它。”
“我想到了,但是没有说,因为我可以补偿这种不公正。现在是第一支!”
温内图看着我,明确地示意第一支要偏一点。他是在询问我,这第一支是不是我们通常的试验,我点了点头。在对手后面的左边,有一棵树。它的第一个枝条下面长着一个蘑菇,我想打中它。我左脚向前伸出一步,右手摇动长矛,用拇指的运动使矛实现必要的自转,并把它甩出去。它正好插在蘑菇上面。长发和强臂哈哈大笑,因为矛离他们至少有四步远。温内图看了看那棵树,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嘲笑的人说:
“尤马人笑什么?他们难道没有理智,看不到这只是一次试投?老铁手还有四支长矛。两支给长发,两支给强臂,直打左髓骨。”
他给我定了目标。我知道,借助两矛连投法,我会打中。第一投必须松懈他们的注意力。第二投紧接在瞬息之后,如果训练有素,是决不虚发的。我让两支落地,第三支拿在左手,第四支拿在右手,并且喊道:
“温内图说的是左髓骨。先是强臂,他要注意!”
强臂的眼睛盯着我的右手,我瞄准他的右边,他在躲闪时必然让出左边。这一支还没有经过他的身旁,第二支已经投出,矛尖正中强臂髋骨的骨尖上。他发出一声惨叫,倒下了。
“现在轮到长发了!”我迅速宣布,让敌人没有思考余地。这四只是刚才那个过程的重复。长发被击倒在强臂旁边。我转身就走,我听见温内图在后面喊:
“老铁手就是这样使长矛的,你们现在领教了。现在,黑狸可以与敏姆布伦约孩子斗了!”
好几个尤马人赶紧过来,把长矛从他们受伤的同伴身体中拔出来,并把他们抬走。其他人按照印第安人表示尊敬的习惯吆喝着。我完成了任务,躺在草地上。东方已经发白。
我的小敏姆布伦约人的前景,看来不是很妙。因为现在到岸边来的这个人,是个宽肩膀的家伙,可以抱住两三个人。
“不要嚎叫,不要抱怨!”他大声说,“黑狸将复长矛的仇。尤马杀手和老铁手袭击我们的时候,杀死了我的兄弟。为此,我要杀死和淹死他的兄弟。敏姆布伦约小虫将在我的拳头中间和刀子底下转几个圈,直到我的仇报完为止。”
他把衣服脱掉,露出健壮的躯体。温内图还站在大嘴旁边交谈。然后,温内图说:
“小敏姆布伦约人在我们前面入水,黑狸在尤马人前面入水。入水以后,他们爱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但是,只要胜利者活着上岸,必须交出另一个人的带发头皮。”
敏姆布伦约人也光着身子下水了。他手里拿着刀子,腰间缠着一根细线。线的后面插着两根芦苇。他的皮肤闪着油光。我看见在黑暗中,有两只深沉的、闪烁着恐惧目光的眼睛,在对准着他。那是他父亲的目光。他父亲在黑狸露面的时候,就恐惧起来。
温内图用鼓掌的方式给了个信号,两个人一起跳进水中。黑狸纵身把水打得比自己高,往这边游过来,有力地向对手冲撞,想在第一个瞬间就抓住小敏姆布伦约人。小敏姆布伦约人不慌不忙地往深处走,一直走到水齐脖子深的地方。他从系在腰间的线上抽出芦苇,然后抬起腿,用一只手掌舵,朝黑狸游去。孩子的态度给人一种深思熟虑的印象,使我放心。
现在。他们相隔最多只有五六米的距离,小敏姆布伦约人潜入水底,黑狸也同时消失。站在岸上的每一个人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水面。一分钟过去了,小敏姆布伦约人露出水面,怀顾四周。黑狸紧接着也露出水面,以避开他的攻击。他们聚到了一起,但是互相看不见。这时,有一个尤马人拼命地挥动双手,高声叫喊:
“转弯,转弯,黑狸!他在你的后面!”
话还没讲完,温内图手里的银盒响了,从不虚发的子弹击毙了那个打手势的告密者。接着响起温内图严厉的声音:
“任何帮助战斗一方的人都是同样下场。”
尤马人对着温内图嚎叫起来,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开了。他们看着水里,叫喊的后果可以看见了。黑狸追赶着,四周环视着,发现了小敏姆布伦约人。黑狸把咬在牙齿间的刀向小敏姆布伦约人刺去,抓住他的双手。小孩立即翻滚上来,把腿向上抬起,一个鲤鱼打挺,从黑狸的手里挣脱了出来。紧接着,岸上的人听见,黑狸人一起跳进水中大叫一声,用双腿和一只手使自己保持在水面上,另一只手摸自己的下身。他显然是挨了敏姆布伦约人一刀,由于害怕,刀从手中失落。
黑狸摸了一下疼痛的伤口,又一次发出大声喊叫,因为他的背从下面又挨了一刀,游了没有多远,就沉没下去。以后,只能偶尔看见他。他在水下找不到对手,只好浮上来,因为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小敏姆布伦约人却再也没有露面。
大约过了一刻钟,天已大亮。小敏姆布伦约人仍不见踪影。黑狸还在不断追赶他,时起时伏。他认为,对手总是藏在什么地方,而且只可能在岸边。于是,他慢慢游向岸边,仔细寻找每个地方。我极其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行动,时刻等待小敏姆布伦约人向他进攻。
这时,一个地方看来引起了黑狸的怀疑,他慢慢划过去。忽然,他的头、手臂、上半身消失在水中,两条腿拼命地乱踢。水面浪涛汹涌,形成一个旋涡。一场战斗在水下进行。结局如何?
现在,小敏姆布伦约人游向岸边,把黑猩拖到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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