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
金山寺脚下的小镇子隶属江州,倒还富庶。小唐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和尚,长得眉清目秀的又很漂亮,每天倒也能要得十几个铜板的,他也悄悄藏起一些当做私房钱。而且,小梅也一天天的大了,路老汉不许她再跟着上山,只是在家操持家务。天天见面惯了的,这么一来小唐倒是分外不适应,特别是刮风下雨的时候,他都会在山上记挂,小梅有没有添衣服有没有着凉什么的。所以,只要有了化缘的机会,他就会去豆腐坊找小梅,帮她干点力气活,吃她亲手做的中午饭。
前一阵,他从成衣铺子里化到了一些零碎的布头布片什么的,琢磨了好久,终于拼凑在一起,做了条裙子打算给小梅带去。
“江流儿哥哥。”小梅看见他,却压根没有平时的活泼和开心,而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小唐从怀里掏出裙子递过去:“诺,给你做的,喜欢吗?”
说实话,裙子很漂亮。虽然都是零碎的布拼的,但小唐花了一份心思,颜色搭配艳而不俗,应该很能讨女孩子欢心。
小梅接过裙子,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一副失落的模样。她从炕头摸出一个小布包来递过去,轻声道:“江流儿哥哥,这个是我平时做的一些衣服和手帕子,还有一双鞋,统统留给你,你可不要忘记我。”
什么意思,跟交代遗言一样?小唐敏锐的捕捉到她的伤心,当即抓住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小梅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江流儿哥哥,我得了重病,我要死了!”
不是吧!小唐只觉得五雷轰顶。“那你赶紧去看大夫啊,还在家里干什么?”急得直打转转。
“这个病,这个病,是不能看大夫的。”小梅擦擦眼泪,红着脸说道。
不能看大夫,会是什么病呢?小唐拍拍她,慢慢的套话,终于将实话给问了出来。
“这两天,我,我下面,出了好多好多血……”毕竟面对的是个男子,小梅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蚊子哼哼一般。
佛祖保佑!听到这句话时,小唐松了一口气,是了,小梅一直跟爷爷一起生活,没有个成年女子教导她这些,难怪她不懂。“放心吧,你这个不是病,没事的。”他摸摸小梅的脑袋,劝慰道。
小梅困惑的抬头看看他。江流儿哥哥最厉害了,江流儿哥哥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可是,“江流儿哥哥,难道你还会医术?”
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小唐也脸红了。看着一脸渴求知识的小姑娘,他思考来思考去,最后还是结结巴巴的开了口:“嗯,我化缘的时候听别人说的。这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流血大概三五天就会好,以后每个月都会有这样的情况。这证明,小梅长大了。对了,你这几天尽量不要碰凉水,不要吃凉的,多喝点红糖水,会舒服些。”
“嗯。”小梅乖乖的点了点头,这才绽开了笑颜。
这天,当小唐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小梅一反常态的站在他面前,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江流儿哥哥,小梅已经长大了,你是不是可以娶我了呢?”说完,便满面通红的跑了回去。
他这是,被人求婚了?小唐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想他一介在菜市场开店的小裁缝,专做中老年妇女的生意,深得阿姨大妈的喜爱。看他单身,不少好事的阿姨大妈为他介绍女友,但不管什么样的姑娘,跟他相处时间长了,都会被他身上散发的“大妈属性”雷到。再加上他人穷,没有大出息,姑娘们都会纷纷离他而去,阿姨大妈们便会扼腕叹息。于是再接再厉,恶性循环,导致小唐听到相亲就开始头疼胃疼蛋疼浑身疼,再看到美女便会表现拘束,毫不出色。
现在的小梅则不同。她不会因为自己没车没房就面露鄙视,也不会因为自己唠叨啰嗦就不耐烦,而是一心一意的相信着自己,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性格都很熟悉。小唐傻乎乎的笑了,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好老婆啊!而且,小梅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个清秀的小美人,又能干,又温柔贤惠。自己今年十五了,也存了一些私房钱,到时候去学做豆腐,跟小梅夫唱妇随,或者能拓宽经营,再开个成衣铺子。啊,他仿佛看见,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一整天,小唐的脸上都挂着傻兮兮的笑容,师兄们都纷纷打探消息,只是他嘴巴很严,任凭他们怎么挖都不肯说出来。开玩笑,以为他没有看到,每次小梅来的时候,这些光头和尚们哪个不是探头探脑的,切,他才不会告诉他们呢,等他还俗娶亲的时候,让和尚们嫉妒去吧!
当晚,抱着美好的梦想,小唐很快便进入梦乡。
“江流儿哥哥,既然娶了我,那我就是你的人了。”小梅娇羞的笑着,靠到他的怀抱里,
小唐只闻到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浑身热乎乎的,而身体的某个部分也越来越硬,觉得如梦似幻,仿佛身处仙境。
“当——当——”钟声响起,无情的打断了小唐的美梦。他迷迷糊糊的摸了件衣服套上,忽然觉得大腿那里凉冰冰的,脑袋里嗡的一下,不可避免的脸红了。
这种事情他曾经是经历过的,当他还是小裁缝的时候,也有过这种经验,这就是,成熟长大的标志。可是,让他惊悚的确是另外一回事。他记得,在西游记里,唐僧是“一点元阳未泄”的,所以才能引无数女妖愿为其献身。那么,这,这是怎么回事呢?自己,把理应保管好的元阳,给泄了?唐僧,不值钱了啊。
既然已经不值钱了,那他现在去要求还俗,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小唐理直气壮起来,当即整了整僧衣,准备做完早课后便去找法明方丈讨论自己的还俗事宜。
早课时,小唐并没有看到方丈的踪影,他留了点心,一有空就立刻往禅房走去。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哭:“方丈啊,小老儿只有这一个孙女,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小老儿怎么活啊!”
路老汉!小唐的脑袋嗡的一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便闯了进去:“路爷爷,是小梅出什么事了吗?”
第三章
路老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原来昨天小梅在傍晚的时候出去买菜,被江州州主府上的一个管家看中,当即上门提亲。路老汉对自己的孙女还是了解的,知道她的心思在江流儿身上,所以他也等着江流儿还俗。毕竟这个孩子可以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把小梅托付给江流儿他也放心。更何况,这个管家是有老婆的,路老汉当然不想自己的孙女去做小妾,当即回绝了。可是,那个管家却仗着州主的势,直接派了几个人,将小梅抢了去。
路老汉一个卖豆腐的,又年过六旬,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不但小梅被抢走,自己也被打伤。他只认识法明方丈,知道金山寺好歹还有一些达官贵人来上香,可能还有一线希望解救孙女,当即哭上山来。
小梅被抢走了!小唐只觉得心里被一个大锤子锤过一般,对着法明扑通一声跪下:“师傅,徒儿曾经做过一个梦,说徒儿的身世显贵。徒儿请师傅明示,如果能找到生身父母,说不定就能救出小梅!”
没错,他是宰相的外孙,而且,他娘似乎就是江州州主的老婆。小梅可是他两辈子谈过的最喜欢的女朋友,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救她!
“傻孩子,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法明一声长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襁褓和血书,递给小唐,“这是老衲捡到你的时候发现的,你先去江州私衙寻找你的母亲,看能不能帮忙。老衲也会想别的办法。”
温娇昨日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月亮缺了又圆,正坐在屋里发呆,忽然听见有人在私衙门外大声叫道“抄化”,便让丫鬟将人领进来。
来人正是小唐,他的心里也有些忐忑。按照书里的写法,他应该是十八岁了才认母的,现在可是早了几年,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温娇一见他,顿时就傻了,这孩子跟她死去的夫君长得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她立刻挥退左右,问道:“小师傅,你是自幼出家,还是长大后出的家?”
这是要认自己了?小唐立刻跪在地上:“不知夫人可是姓温名娇,又叫满堂娇?”
温娇点头:“满堂娇是我在家中小名,小师傅如何得知?”
小唐满眼含泪,饱含感情的喊了一声:“娘,我是你的孩儿啊!”说着,从怀中掏出血书递了过去。
温娇接过血书,哭得梨花带雨:“你真是我那苦命的孩儿!”
当务之急不是哭,是要解救小梅啊!小唐饱含深情的讲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被强抢的悲惨之事,并说就是因为此事,方丈才将身世告诉他,希望能够救人与水火。
儿子喜欢的,温娇当然要帮忙,两人约定,小唐先回金山寺,其他的让温娇处理。
当晚,抢了温娇的刘洪回府时,看到自己的妻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温娇用帕子擦擦眼角,道:“妾身年轻的时候,曾经许过一个愿望。如果能够嫁到如意郎君,便会做僧鞋一百双斋僧。昨晚,梦见一个和尚,手持利刃,说我不但不舍僧鞋,还放纵门下管家强抢民女,做下天理不容之事,便觉身子不快。”
刘洪道:“这些小事,怎么不早说?”便传令下去,江州城内百姓,每家都要做僧鞋一双,限五日内完成。同时,将管家传来臭骂一顿,勒令将抢来的民女放回。
温娇问道:“僧鞋做完了,这里有什么寺院可以去还愿的呢?”刘洪道:“江州有金山寺和焦山寺,随你去哪里。”温娇思索了一下,笑道:“听说金山寺不错,那就去金山寺吧。”
小梅觉得恍恍惚惚,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小唐正在豆腐坊,等得心神焦躁,忽见路老汉领着小梅过来,不由得大喜,快步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温言问道:“小梅,你还好不好?”
“江流儿哥哥——”小梅抬眼看到他,忽然大哭起来。小唐忙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了,没事了。”
“江流儿哥哥,我,我,我已经被那个畜生给,给玷污了……”小梅哭了半天,终于抽抽嗒嗒的说了出来。
路老汉怒火冲天,双手握拳,恨不得当时就冲出去将那个畜生打死。小唐一愣,说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可是,小梅也是受害者。嗯,自己做小裁缝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处男,何必在小梅的伤口上再捅一刀呢?
“没有关系的,江流儿哥哥不介意,小梅是最好的。等江流儿哥哥认亲以后,就还俗来娶你,好不好?”小唐给她擦掉眼泪,温柔的安慰道。
路老汉不禁老泪纵横,小梅是他唯一的牵挂,能找到江流儿这样的夫君,他也放心了。
小梅这才慢慢止住哭,怯生生的抬起头:“真的吗,江流儿哥哥,你不嫌弃我吗?”
“怎么会,”小唐露出一个微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乖乖的在家等着,等我还俗后,一定会来娶你。”
五日后,温娇果然去了金山寺。到了金山寺专门为女眷安排的禅房,她便挥退下人,将小唐叫到身边,脱下他的袜子,见左脚果然没有小脚趾(小唐心里哀号,我就说我为毛身残志不坚,原来是你弄的啊),当即抱着小唐嚎啕大哭。小唐对这个母亲其实没有多大的感情,但也被她哭得心酸,眼泪滚滚而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相连?
哭了一阵后,温娇便顺应原著的安排,要求小唐去京城找宰相,为她报仇。小唐当然表示同意,在他计划中,宰相外公可是个大靠山,他已经不打算考科举什么的了,所以要背靠大树好乘凉,靠着外公,说不定能开个大大的成衣铺,让小梅做老板娘。
小唐去了豆腐坊跟路老汉和小梅告别后,便踏上了去京城的道路。晓行夜宿,没有多久便到了京城,而且非常顺利的跟奶奶和外公接头,并发兵江州,将刘洪捉住,解救了温娇。同时,拜祭陈光蕊的时候,又让他死而复生,一家团圆其乐融融。
小唐也很开心,一方面自己不是孤儿了,另一方面,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提出还俗。只是他没有想到,驳回他还俗要求的,第一个竟然是便宜爹陈光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