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莉来到教堂外,想悄悄地从人们身边走过,可是被一个健壮的黑人妇女认了出来。琼莉猛地一怔,转身就走,想不理她。可是那女人继续喊她,她便看了她一眼。她认识她,知道她叫贝蒂,在电视台的供应部工作。看见琼莉后,她大为吃惊。“大家都为你担心,姑娘。”她说道,“有人说你根本不是在休假。”
“我刚回来。”琼莉说道。接着她抓住机会问道:“贝蒂,跟我说说,听说凯勒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有,女士。芬德利先生真可怜,你说是吧?”
“真正可怜的是,”琼莉说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贝蒂嘴张了半天。“别蒙我了。”
“是被人害死的。相信我,贝蒂。”
“害死了?那个可怜的老头儿?为什么?”
“因为他准备揭发了。”
“揭发什么?姑娘,你真把我弄糊涂了。”
“贝蒂,”史蒂文说道,“看看晚上的《六十分钟》吧。”
“那不是我们看的频道,帕特森先生。”
“相信我,”史蒂文说,“今天晚上应该看一下。它可能告诉你是谁杀害了芬德利先生。”
特工凯文·巴斯掏出自己的证件,埃莎·赖特把他让进屋里。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问她琼莉到哪儿去了。埃莎说,她有十二年没看见自己的女儿了。巴斯特工问,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停在她谷仓里那辆第一新闻网的转播车是哪儿来的?埃莎一遍又一遍地责备他不肯帮助她的女儿,告诉他要救救琼莉,不然她也会向他开火的。
“是你开枪几乎把利奥·圣佩雷打死的吧?”
“谁?”
“你放在急救室外面的那个人。”
“你是神经错乱。”
“是你开的枪?还是琼莉?史蒂文?”
“我女儿从来不伤害任何人,史蒂文也是。”
“这么说就是你了。”
她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不能说是我,也不能说不是我。”
她就这样跟他胡搅蛮缠了个把小时,巴斯解释说他们有人证,能证明那辆停在急救室门口没有熄火的“黑斑羚”是她开的。还说有人看见她匆匆离开医院,是乘一辆公共汽车离开的。
“我是什么也不知道。”埃莎一口咬定。
“‘黑斑羚’上到处是你的指纹。”
她吹了口气。“我救了我女儿的命!他想杀害她!还想杀史蒂文。”她跳起来,从他们所坐的那张沙发下面把一支步枪拖了出来,那上面的烂泥已经干结成了块。“你们会发现这上面全是他的指纹。”
巴斯仔细检查了那支枪。
“我是出于自卫才向这个杀乎开的枪,谁也不会说是因为别的。”
他抬头看了看她。“我根本就不怀疑你,可是危险并没有消失,还有其他一些人想要他们的命,他们到哪儿去了?”
“机场,我就知道这些。”她明确告诉他,这就是他能从她这儿得到的帮助。
巴斯在哈茨菲尔德机场一个私人机库里找到了埃莎·赖特那辆货车,那支猎枪仍然在前面的座位下面。经过调查,他弄清史蒂文租用了一架私人飞机,登记了飞往马里兰州一个小型简易机场的飞行计划。“他们回到环城公路上去了。”他惊讶不已。“为什么呢?”
琼莉和史蒂文从自己的家门口驶过,琼莉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她想念怀亚特和萨拉,她实在受不了。“我想再给孩子们打个电话。”
史蒂文在第十六大街1915号,几乎就在维克托·加林多的公寓大楼前停下车,琼莉按下手机上的号码,维克托从印第安纳州接的电话,他们告诉他是从什么地方打的电话,使他相信他们这是最后一搏,等今天晚上《六十分钟》播出之后,一切就结束了。琼莉承认,此举如果救不了他们,那他们就必死无疑了,不过他们有必要冒这个险——再说,现在要想后退已经没了退路。这取决于联邦调查局和警方,看他们是否真的相信她和史蒂文,以及他们实施逮捕的速度。他们满怀希望地告诉维克托,他和海伦明天应当把孩子们带回来,这时候,焦虑的孩子们接过电话。
萨拉把在那儿结识的新朋友告诉了琼莉,怀亚特抢过电话不假思索地说道:“萨拉有了男朋友!”
萨拉说道:“没有!”
“有了!”那个小一点的声音又说了一句。
“怀亚特,”琼莉大声说道,“让姐姐说话!”
史蒂文笑起来。
萨拉告诉妈妈,说她和弟弟非常想念他们,听说明天可以回家了,她非常激动。“我们还能到赖特外婆那儿去过圣诞节吗?”她激动地问道。
“说什么也得去。”琼莉回答说。她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接着,萨拉承认了交男朋友的事。“妈,”萨拉一本正经地说,“街对面有个小伙子,他问我想不想建立稳定关系。”
“他叫什么名字?”琼莉问道。
“戴蒙·罗明。”
“你喜欢他吗?”
“喜欢。”
“他多大了?”
“跟我同年。”
“这个年龄能稳定吗?”
“也许。”萨拉的回答也没有多少把握。
怀亚特再度抢过电话。“妈!他令人讨厌。”
“才不呢!”萨拉喊起来。琼莉听见哒啪一声,知道她打了他一下。
“萨拉,不要打弟弟。听我说,你明天就要回家来了,如果你想念戴明——”
“戴蒙。”
“如果你想念戴蒙,那你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保持稳定关系了。”琼莉看了看史蒂文,小声说:“她长大了。”
怀亚特又拿到了电话。“妈?”
“是我,怀亚特。”
“你和爸爸都好吗?”
“你在今天晚上的电视上能看见我们,我们跟维克托说了,让他收看《六十分钟》。”
“好的。”
“怀亚特,我刚才又想起一句话,我们听了波托马克的意见。我们是渗透进来的。”
“棒极了。”
“但愿波托马克没说错。”史蒂文说着从琼莉手上接过电话,“不然的话,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一阵长长的沉默,接着怀亚特像大人那样说:“爸,你也许还没有意识到……”怀亚特欲言又止,史蒂文知道无论他想说的是什么,都很难出口,他没有催他,怀亚特最后说了出来:“爸,波托马克是我编的。”
史蒂文只是笑了笑,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我们知道,”他轻声说道,“那没有关系。”他好不容易才说:“再见,小大人。”说完他就按下电话上的关机键。
在驱车前往演播室的途中,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在弗吉尼亚州匡蒂科联邦调查局总部,凯文·巴斯正在办公室把一盘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他在亚特兰大时接到办公室的电话,说琼莉有电子邮件给他,说星期天他将收到一盘录像带——并让他看《六十分钟》,他觉得困惑不解。为什么呢?他乘坐私人喷气飞机返回匡蒂科,等特快专递的货车离开后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和录像带在一起的,又是一张草草写就的纸条,让他收看电视,他感到很有意思。
可当他播放录像带的时候,就不感到那么有意思了。的确,正如琼莉所说,这是对那项阴谋从头到尾的完整叙述,其中的每句话都有一系列的姓名、时间、事情的前因后果等作为证据,它明确无误地证实了一个由四个人以上帝和国家的名义制订的罪恶的隐秘计划。从历次事件的照片中,他看见了那个枪手的戒指,都是戴着那枚戒指的手,也是坐在查尔斯·帕特森起居室里跟四骑士谈话的那个人的手,在一次招待会上在离开芬德利不远的地方举起酒杯的是这只手,在圣佩雷的照片上站在尼娜·芬德利和詹姆斯之间、几乎伸到尼娜胸口的还是这只手,现在他可以去找他们了。
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再有一小时,迈克尔·华莱士、丹·拉瑟、莫莉·塞弗、埃德·布拉德利和克里斯蒂安娜·艾曼坡就将出现在《六十分钟》的节目上。有关这次节目的大量广告都说与琼莉·帕特森间接有关。《未来:女人入主白宫?》据说琼莉也是其中涉及的人物之一,不过巴斯担心,今天晚上国人将看到的就是他刚才独自在办公室里所看到的情景。是啊,他能肯定他们打算做什么。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纽约演播室的电话。他说他要找制片说话,他认为这是唯一可以阻止它播出的人。
他们把琼莉的密码输入德萨利斯大街第一新闻网演播室侧门的警戒装置,进入大楼。值班保安人员是个打零工的,只有比较平静的星期天才来,而星期天琼莉一般是不来的,所似不认识他。“你好,”他从杂志上抬起头说道,“欢迎回来。”没有问任何问题。
他们朝楼上走去,一路上没有碰到人,所以没有遇到麻烦。他们钻进二楼的编剧会议室,他们受到了掌声的欢迎。她的一班人正在等候。“哦,亲爱的,”她的老化妆师梅洛迪·克利福德说道,“你这副模样可真惨。”
“谢谢。”
“准备好了吗,亲爱的?”可爱的大个子戴尔·哈蒙问道。
“我宁愿到波斯尼亚去躲避炸弹。”琼莉坦白地承认。
“哦,得了吧,”场记斯泰西·德拉诺开玩笑地说,“你知道这要热闹得多。”
琼莉笑起来。接着,她的声音变得很严肃。“好了,各位,”现在是作为记者的她在讲话了,“我们开始准备吧。”
琼莉在楼上跟大家说话的时候,巴尼·凯勒正把车停在德萨利斯大街停车场专门为他保留的一块地方。在墓地和克莱的那番交谈之后,他忧心忡忡,决定从机场直奔演播室,开始做些准备。他要把有些证据销毁,把办公桌清理一下。尽管克莱向他保证,那个优秀的基督教战士一定会在匡蒂科附近截住琼莉和史蒂文,他也不打算等他的消息了。其实他并不相信会成功,因为以前都没有成功,从一开始就出师不利,乱七八糟。他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使她成了名人,对此他颇感自豪。其他的事都干砸了,他诅咒自己首先不应该跟雷克斯搅在一起,对非电视圈里的人就是不能相信,他们办事杂乱无章,得动手干起来。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开门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把灯打开,同时打开那排监视器,然后立即回身把门反锁起来。
“我是雷克斯。”
“啊,有事吗,希尔德先生?”
“你在演播室外面的人都布置好了吗?”
“她只要走上西五十七大街,就一定会被干掉,先生。”
“里面呢?”
“里面也好了。我们让两个人化装成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保安。”
“太好了。”
“别担心,先生,上帝在我们一边。”
“但愿如此,我真希望如此啊,上帝保佑你们大家,但愿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
梅洛迪把琼莉从一个被追捕的“逃犯”变成了可以上电视的光彩照人的形象,这时朱迪·克雷斯吉让她放心,说已经万事俱备了。杰伊·韦纳特报告说,他已经完成声音部分的检查。戴尔·哈蒙说,如果史蒂文不想操作另外一台摄像机,那他就用一台得了。
“什么?”史蒂文问道。
“想过没有,两台就会使画面不那么呆板?”戴尔俏皮地说,“三台就完美无缺了,不过今天晚上毕竟是狄克希大楼的业余播出,所以有了星星,就不要再盼月亮啦。”
“你得给我上点速成课,”史蒂文对他说,“这设备比我会用的要复杂一些。”
戴尔说:“这些摄像机都是些破烂货,第一新闻网你是知道的,他们拿了基督徒那么多钱,他们得去杀人,没有多少钱买好设备,这就可想而知了。”
大家都笑起来,多少缓和了一下紧张气氛。
艾德尔·克拉特进来的时候,史蒂文把录像带给了她。艾德尔仪态端庄,满头白发,是个严肃认真的制片,与克里斯蒂安娜·艾曼坡在欧洲共过事,是她的好朋友,但与琼莉只有一面之交。她早就与纽约西五十七大街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艾曼坡用头戴式通话器联系过。她觉得大约再过四分钟,他们就要进入第二演播室了。
斯泰西将受话器的位置固定好,抓起写字夹板,把艾德尔与琼莉的场面调度计划看了一遍,接下去就是最后一次喝咖啡了。他们最后一次举杯预祝这次播出成功。“埃德·沙利文进行现场直播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戴尔声音很低,气也有点粗。他们举起手中的杯子,品味着当时的气氛。这时,一个女人神色慌张地走进来。“他在这儿。”灯光设计师罗宾·利特尔说道。
“谁呀?”艾德尔问道。
“巴尼。”
“巴尼·凯勒到华盛顿来了?”琼莉脱口而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就在楼里,我偷空抽烟的时候,看见他的车在停车场。”
“那只能说明他的车在停车场,”戴尔提醒说,“大伙儿别紧张。”
“是啊。”朱迪表示同意。“可能就是他的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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