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凰闻言露出了苦笑，和身后的蓝歌对看一眼。蓝歌也是面色微微尴尬，对之前和烈凰统治的火轮国的战争，她仍然记忆犹新，忽然发现这种莫名其妙的对战，真的是一件很傻很幼稚的事情。
为什么以前那么执着呢？
小龙仿佛想起来什么，“对了，烈凰，天舞女神……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路走来，她不禁对那个所谓的世界统治者起了兴趣。
“女神吗？”烈凰的眸子黯淡了下来，“以前只觉得女神是我们应该效忠的人，可是……现在我也不确定女神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怎么？”小龙好奇，烈凰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
烈凰叹了一口气，迎着微风，她望向白色的天，“女神身为最大的统治者，按理说应该是爱民如子，可是……似乎女神本身没有这个意思。否则土轮王与风轮王互相交战，她不可能完全放手不管，甚至连我的劝说也充耳不闻。”
小龙瞪大了眼睛。
“烈凰说得没错。”蓝歌上前，“以前我从来没有好好的想过，可是现在我不禁也疑惑了。我之所以会和烈凰交战，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女神教会了我怎样解放守护石的力量，于是我好战的心就蠢蠢欲动了起来。”
“可是女神并没有告诉你解放守护石的后果。”烈凰盯着蓝歌。
“没错，我觉得她倒不不像是忘记了，更像是……”蓝歌皱起眉没有再说。
小龙眨眨眼睛，越来越好奇，“更像是什么？”
“怂恿。”烈凰开口，面色严肃。
“怂恿！？”小龙吃惊，她的表情变换了几下，最后有些艰难又有些费解，“那个……我感到很意外，天舞女神干吗怂恿你们打架？她应该知道你们如果打起来的话，六大国就会民不聊生鸡飞狗跳，这世界会一团糟吧？难道她就这么讨厌这个世界吗？”
“你说讨厌？”烈凰忽然怔住了，仿佛听到很意外的事情，她转头看着蓝歌，蓝歌的表情与她一样。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女神讨厌这个世界的可能性，这几乎微乎其微吧？或者说根本不可能。”烈凰拧眉思索着，“不过现在看来……黑曜你说得很值得我们思考。女神根本看不出哪里像爱惜这个世界的样子。”
“会吗……”蓝歌也难掩吃惊，“女神讨厌这个世界……这没可能啊……”
“那么女神为什么怂恿你和我交战呢？”烈凰抬眼，“而且如果没有说错，土轮王和风轮王之间好像也有古怪。土轮王如果是因为本身的残暴和好战，那么风轮王又是因为什么开战呢？”
“地莫陛下并不残暴。”开口的是伽绫，她用力摇着头，“也许我说了你们不相信，但是……地莫陛下本身没有好战和残忍，他只是不懂得生命的珍贵……没有人告诉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我曾经亲眼看见过地莫陛下把一条饿得快死掉的蜥蜴捡回来养在身边。”
“你确定说得是地莫？”蓝歌狐疑的盯着伽绫，“我以为地莫只会杀生。”
“地莫陛下以前没有那么暴戾。”伽绫的表情悲伤，“可是自从建了那个叫‘圆墙’的角斗场之后，地莫陛下才慢慢变了……经常待在那里观看各种残忍的比赛……”
“角斗场？”烈凰仔细回忆起来，“我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见到烈凰冥思苦想，蓝歌反倒表情阴沉，“不用费劲去想了，你是在天舞女神那里听说的吧？”
烈凰一脸恍然的样子，“对，没错！是在女神那里。可是蓝歌你怎么知道？莫非是……”
小龙反而心中一动，又是天舞女神？
“你想对了，女神也和我说起过这件事。你也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女神总会来到我们各自统治的国家小住一会儿，我们为了好好招待女神，特地按她的要求做些让她觉得有趣的事情。那个角斗场应该就是女神住在土轮国的时候建的吧。”蓝歌转转眼珠回忆着，“我记得女神在水轮国的时候，说什么土轮国的角斗场比我为她举办的海底舞会好玩好几倍，为了这件事我还生气了好一阵子。为了比过土轮王，我还差点建了角斗场呢！”
“有这回事？”小龙感到吃惊，没想到角斗场原来是这么来的！
“我也是，为了比过女神夸奖的你们，我也做过不少荒唐事。”烈凰叹了一口气。
蓝歌扁扁嘴没有说话。不禁烈凰感觉到内疚，她同样也后悔自己原来的所作所为。
在一旁听到这一切的小龙反而一脸狐疑的搓着下巴，渐渐眯起眼来。
“这么说……你们彼此的矛盾，自始至终根本和对方无关，反而是被天舞女神挑起来的喽？”
“呃……？”烈凰和蓝歌一脸惊愕的盯着小龙，后者也瞧着她们两个。
“至于土轮王地莫，如果伽绫所说是真的，那么土轮王的暴戾也纯粹是因为天舞女神找理由建设角斗场导致的。”小龙分析着，“没有一个上位者会选择主动去颠覆自己的政权，就算是昏君也不会。”
“黑曜，你的意思是——”
小龙用她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瞧着烈凰和蓝歌，紧接着她扬起嘴角轻轻一哂。
“烈凰，蓝歌，我开始怀疑天舞女神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掌管者了。”
林竫之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客厅走回卧室的，经过门口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头晕眼花，于是下意识的单手扶住门框，让那晕眩的感觉渐渐的过去。
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林竫之穿过卧室，来到墙边的那扇门前，轻轻打开，凝望着那件收拾整齐的小卧室。
不久以前，这里住着他最在意的她。
蓝飒麒的话就如一道道魔音，在短短半小时内，毁去一直以来他所建起来的平衡。
【我查了派出所8年前的记录，让我惊讶的是竟然什么都找不到。盛阳科技集团的爆炸很蹊跷，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出了事情不可能连一点案底都不留。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负责备案的民警是新调过去的，他做这份工作，正巧将近8年。我追着线索继续查盛阳科技集团出事的时候负责备案的民警，已经调到其他城市的派出所工作了。通过网上查找，那民警好像刚调走没多久就辞职了，家也搬了，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派出所的线索断了以后，让我对盛阳科技集团的爆炸起了很重的怀疑，于是我只好再追另一条线索，就是报社。我搜集到当时的报纸，在刚出事的三天内很多报纸都有报导。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除了几家大报社以外，报导过当年新闻的中小报社纷纷因为各种原因在一年之内就倒闭了。而且我走访了杭州本地几家大报社，8年前在报社里工作的记者和主编，要么辞职不干，要么就是调离，最后也渐渐的不做这份工作了。简单的说——8年前的事情被抹杀得干干净净，仿佛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故意掩盖什么，可是究竟是谁才有这份力量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得如此干净利落？而且根据盛阳科技集团当时研究的重中之重，也就是被风云天下集团继承的生物脑开发技术核心SKY来看，就算风云天下集团跟8年前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也绝对不可能毫无关联。】
【林竫之，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SKY的追踪和研究都是你在做。这么多年了，加上最近你破译的龙阳的那些资料，我看得出来你心里一直被什么压着。其实你所知道与推算的比我还多，甚至我现在告诉你我查出来的这些猜想，你应该还能捋出不少头绪，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承认罢了。从小到大，虽然你总是表面伪装沉默，实际上私底下你脑子转得很快，你比谁都聪明。而且我也不是傻子，待在研究室这么久，我也看到不少没想到的东西。】
【我蓝飒麒现在很认真的问你，如果小龙的父母真的死于那场看上去是意外的蓄意谋杀中，如果你和我所查出来的事情属实或者离真相不远，那么你真的还敢面对吗？你真的有勇气继续追查下去吗？】
【林竫之，就算没有LBCR…04的感染，你和小龙也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这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等着看自欺欺人的你最后的下场。】
林竫之扶住额头，此时莫名其妙的头疼感让他有一种恨不得昏过去永世不再醒来的念头。眼白渐渐的红了，浮出血丝。他抬眼盯着那张整洁的床，朦胧之中，仿佛看见了那张表情生动的脸，黑曜石似的双眼轻轻眨着，笑着唤着他的名字。
光芒中，他和她在游戏中那场轰动的婚礼仿佛就在昨天。万丈霞光中，站在格兰特之上的山崖，她回身，墨黑也好，艳红也罢，雪白也好，幽蓝也罢，她扬起让人挪不开眼的笑容，迎着余晖，凝成一个永恒的身影。
即使在喜马拉雅山的雪崩之下，他和她也不曾惧怕过什么。即使在喜欢之初有着让他矛盾的迷茫，只要看到她单纯坚强的笑脸，他埋在无尽灰尘中已经没有跳动感的心，就会带着雀跃的跳动渐渐苏醒。
一路走来，是谁先牵住了谁的手？是谁羁绊了谁的命运？长久以来，他不记得自己渴望过什么，21年，他唯一想要实现的心愿便是在有生之年能和她好好在一起。
难道，连这个唯一的愿望都是奢望？或许是上天在惩罚他，因为他没有资格去拥有任何心愿？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们也要牵扯进去……”林竫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痛苦的颤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似乎闪着晶亮的光芒。
究竟该问自己，还是问苍天？
可是谁来告诉他答案！？
多少次在醒来之后与睡去之前设想如果自己不在了，小龙会怎样？心中多么想她可以在他逝去之后继续好好的生活，甚至忘记他也无所谓。可是她却说，一定会抱着他的骨灰盒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无法逃避婚礼上做出的承诺。
那是多么倔强的女子，他知道她说到做到。自己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控制不住被她吸引，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可压下心底的思念在医院坚决的说“不”，宁可她伤心难过，宁可自己心中经受着撕扯的痛楚，也不愿意她的人生浪费在他这个没有以后的人身上。
爱，是诱人而妖冶的烛火，她是那温暖的光芒，而他，是一只灰色的飞蛾，向往着光明，可是却改写不了未来的死路。
这局棋，他走错了，所以结果是一场残局。
或许在很久以前，他接手过来的就是一盘稳输不赢的棋局。在拨开种种迷雾之后，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可是为了多看一眼那个与他对弈的她，他选择了坐在那里，将手中的死局继续。
输了，输给了时间，输给了多年前就已经无法改写的悲剧。这世界上相知相许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他？又为什么是她？！
过尽千帆，究竟还能看着她多久？
五味杂陈皆不是，眼眶泛热，夜灯冷白，原来这就是命运。
“小……龙。”林竫之喃喃的念着，似乎要将这两个字烙印到心底。过了半分钟，他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匆转身离开，来到电脑前，戴上电子眼镜，静静的坐了下来。
依靠在门边的蓝飒麒只是斜眼望着林竫之，良久，眼中消去了往日的恨意与嘲讽。他背过身去，呆愣愣的望着干净到可怕的天花板。
“妈妈……如果你能醒过来就好了……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做……”
第六卷 华夏的起点 第六十一章 光轮混战（下）
烈凰站在火凤凰的头顶，扬起手，一只必方鸟停在手腕上，“好孩子，去告诉希羽公主说我和蓝歌来拜访。”
见到必方鸟拖着火焰飞走了，烈凰这才转过身来，“你们准备一下吧，我们要到了。”她平静的说道。
大家闻言立刻站起来，伽绫被小二背在了背上。小龙俯视下方，只见漂亮的水晶城市漂浮在草原与湖泊的上方，数道天梯扶摇直上，灿烂的阳光反射在水晶一样的城墙上，一眼望去仿佛一大块灿烂的钻石。
“好美丽的城！”包括小龙在内没有来过光轮国都城的人都情不自禁的赞叹。
“烈凰，我们不是要见天舞女神吗？为什么要找希羽公主？”小龙侧过脸问。
烈凰莞尔一笑，“先让希羽公主帮忙治疗一下伽绫的伤。如果她总是行动不便，我们也不方便去见女神。”
“我的腿真的可以治好……？”伽绫的眼睛难掩激动。
烈凰点头，“希羽公主有这个能力。”说着指引火凤凰朝着都城的平台上飞，“蓝歌和游鳞没有关系，风谣和小龙还有那位少年，你们暂时当做我们的护卫好了。”
大家点点头。
此时眼看离平台越来越近，去报信的必方鸟返回，重新停在烈凰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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