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她在白寂的洞前跪了三天三夜,只为能够在上神受罚之时也变作一棵树陪伴上神。白寂后来便将她化作一棵合欢树的种子,落在上神的旁边。”
“可是她没有跟我说呀,而且不像是认识我的样子。”青泽还是有些不信,虽然他似乎想起两百多年前他救过一只傻头傻脑的狐狸。
山神道:“因为在上神走后,白喜姑娘悲伤不已,白寂将她自见到你之后的记忆都抹去了,那两百多年在她心中只留下一片空白。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白寂和小仙,小仙曾经答应过白寂不在她面前提及,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
青泽有些愕然,不过这下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青泽回到白喜身边,默默对躺在石床上的白喜说了声对不起,他本想用两千年的修为回报小合欢的两百年相守,却没曾想到自己竟然动手废了她所有的修为。
坐在白喜身边,那两百年的树的时光在青泽脑海中不断回现,光风霁月,风雨雷电,都有这棵合欢树的相伴。
青泽不禁苦笑,要是永远都是一棵树多好,就不会有这么多无可奈何之事了,外面已是繁星满天,不知仙萝现在可好。
白喜从梦中醒来,在昏暗的烛光中看见青泽坐在自己身边,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青泽微笑道:“白喜,你醒了。”
白喜有些恍惚,“你——还没走啊。”
“看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青泽的语气是白喜没有听过的温柔。
白喜道:“你不是讨厌我么?”她的心里有那么一丝开心,已经全然忘记西海龙宫中的那一次利用。
青泽脸上满是歉意:“以前都是误会,白喜,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些。”
白喜道:“不,是因为我,我是个坏妖怪,我害了合欢树……”
青泽道:“白喜,若你就是那棵合欢树呢?”
“我?”白喜苦笑道,“怎么可能?我是一只狐狸,怎么会是一棵树?”
青泽皱眉道:“白喜,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白喜摇头道:“我不记得,我一点都不知道关于陪伴上神的那棵合欢树的事情。”
青泽道:“也罢,总之,白喜,是我欠了你的。”
白喜一脸惶恐地说道:“没,上神没欠我什么……”
“白喜……”青泽心中有些难过,白喜低着头,依旧不敢看他。
“洞口的合欢是你种的?”青泽问道。
白喜点头,“是我种的,哥哥说我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两百多年,醒来后我好像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合欢树,也许……也许是我欠了它吧……”
青泽道:“白喜,关于合欢树的事情,是山神告诉我的,他说你喜……你不信可以问他。”
“哦……上神,我听闻你在思过阁思过,可是燐磬上神放你出来了?”白喜这时才有些“清醒”过来,她不知自己当时怎会让青泽送自己回来,而青泽竟然真的送自己回来了……
青泽却也坦然,“我是逃出来的。”
“啊……是为了?”白喜心中不免想到他现在既然在自己的狐狸洞里是不是为了她才逃出来,可是这念头一冒出来白喜就在心里笑自己荒谬。
青泽果然说道:“是为了仙萝。”
白喜有些落寞,“仙萝仙子啊。”
青泽笑了一下,说道:“可是刚下山就看见了你,脸色煞白,求我带你回首阳山,我便把你带了回来,真怕若是把你丢下你会出什么事情。”
白喜道:“谢谢上神,只是,耽误上神的事情了。”
青泽道:“不妨,反正也是些没有结果的事情,说道仙萝——白喜,真是对不起了,在西海中我骗了你,还把你关了起来,青泽真是该死,还好白宸大哥把你救了出来,唉……青泽真是万死不能谢罪。”
“不……我没有怪你,上神,你还要去找仙萝么?”白喜问道。
青泽点了点头,坦然说道:“我……有些担心她。”
“哦,那……那你走吧,谢谢你。”白喜轻声说道。
青泽道:“那我走了,我已经好好嘱咐了山神,他会好好照顾你。”
看着青泽离开的背影,白喜想不到任何可以留下他的理由,只能看着消失在洞口的月色清明之中。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白喜每日在狐狸洞里睡到日上三竿,起身后去河边洗脸,清澈的溪水映着她的影子。她有时候会漫山遍野地跑,有时候会在一棵树上发一天的呆,那只叫做连横的虎崽子每次见到远远地就会躲开,鲤鱼精见到她会遥遥地露出恭敬的笑容,然后倏忽间消失掉。天上的云一朵朵,有时候低得就像是要落到山上一般。
日子又好像没有回去,白寂不在了,首阳山上出奇地安静,安静到连风的声音和叶子落下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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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空有风满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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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寂不在了,不仅仅是不在这首阳山了,而且是不在这世间了。
白宸告诉白喜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个阴暗的雨天,雨水在狐狸洞外面落成了一个雨帘子,白喜还记得过去下雨的时候,自己常常和白寂一起在这雨帘子后面看外面茫茫的天与地。白寂会对她说他们的存在实在是太过渺小,白喜会在一边傻笑,她的哥哥白寂在她的世界里那么伟大,她的哥哥白寂是从来都不能用“渺小”来形容的,身边有着这样伟大的哥哥,自己又怎么渺小。
而那一天,白喜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是渺小,那么大那么空的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了,不仅渺小而且寂寞。
眼泪如同外面的大雨滂沱,她不相信不愿相信可是却又不得不相信。
白喜把白寂在昆仑山地牢中给她的簪子别在发间,似乎还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他的啰嗦、他的霸道和一切,可是也只是“似乎”而已了,他终究还是走了,把她一个留下了,留在无边的天地间和无涯的时光里。
白喜这次没有随白宸一起离开首阳山,她说她要在这里等着,等着白寂回来。可是,却只有白宸总是会来首阳山看她,她也会对他笑,和他说话,不过白宸知道,她的心里某个地方缺了一块,谁也填不满的一块。
自从在首阳山找到白喜后,白宸便经常来看她,还派了几个天兵在这里保护她的安全。白宸最近一次来是告诉她,白帝想要给她许一门婚事,白喜没有想到白帝要给她许下的夫君竟是青泽。
山风又起,白喜望着眼前无尽的山林,心中有些不敢相信。
白宸说道:“是青帝亲自来西泽提的婚,可是……阿离,你不喜欢的话就拒绝好了,我这次来就是来问询你的意见。”
白喜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只是低眉道:“我……我只想留在首阳山。”
“阿离——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白宸每次都尽力劝她走,可是她却总是说她想要留在首阳山,白宸甚至想过直接把她带走,可是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心里总是不忍。
“我不想去西泽。”白喜的语气里满是坚决。
“阿离,白寂他不会再回来了。”白宸终于忍不住说道。
白喜苦笑道:“是啊,他不会再回来了,可是这是我和他一起长大的地方,他的的气息在这里,他说过的话也留在这里,他的狐狸洞里还有他酿的酒,我可以守着它们,就像跟哥哥还在一起。”
白宸道:“阿离,你是白帝的女儿——你知道么?”
“我知道啊,从你第一次来首阳山的时候起,我就知道啊,我是白帝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五方上帝,可是……可是我的妈妈是一只狐妖啊!我也是一只狐妖啊!”白喜道。
白宸温柔地说道:“你的妖气已经被封住了,等回到了西泽,我会想法子把它们全部化去。”
“白宸哥哥,你见过她么?”白喜问道。
“你说,你的母亲么?”
“嗯。”
白宸点了点头,“三千多年前,父亲把一只受伤的狐妖带回了西泽,她的眼睛那么清澈,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她在西泽住了很久,可最后还是走了。她走的时候应该是已经怀上你了,可是西泽谁都不知道,就连父亲也不知道,要不然父亲是不会让你们走的。”
白喜已经不记得她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留在记忆的深处。小时候她会缠着白寂说一说母亲的事情,白寂总是会温柔地告诉她,他们的母亲是世上最漂亮的狐妖,有那么那么多妖怪喜欢她。白喜也问过他们的父亲,白寂则告诉她,他们的父亲在白喜出生之前就被一个捉妖人给害了。
每次当白喜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寂就会瞪她,大概的意思就是:“好几千年了,你哥哥也记不了那么多啊,你再问我就揍你!”白喜这个时候就会乖乖地躲到一边,一边看着天上的云一边自己瞎琢磨,想了许许多多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久而久之那些事情就像真的一样了,而她也为那个父亲的“死”流过许许多多眼泪。
可如今,她的父亲“活过来”了,且有着她想都不敢想的身份。
她心中当然有埋怨,为什么要让她们母女独自生活,如果仙和妖不能通婚的话又为何要跟母亲生下她。
“让我回到白帝府,会给白帝府蒙羞的。”白喜波澜不惊地说道,她还记得当初跟白宸一起见到那些大大小小的神仙时,他们眼中那些偶然闪现的鄙夷。
作为一只活了那么久的“狐妖”,虽然很少离开首阳山,可是她又怎会不知仙界对于人界和妖魔界的鄙夷,神仙是禁止跟凡人、妖、魔通婚的,即使是修炼成仙了,也会受到那些天生就是神仙的神仙的轻视。
“不会的。”白宸道。
“会的,白帝肯承认我,我已经知足了,还好我的父亲不是一个懦夫,我死去的母亲也可以安息吧。而我不想去给仙界添乱了,想必我的母亲当初一定是不为仙界接受才带着我离开的,如今我又何必去哀求仙界的接受。我已经做了几千年的妖怪了,习惯了,如今虽然修为尽失,苟且活命也是可以的吧!哪一天死了也可以去找我的母亲和哥哥了。白宸哥哥,你以后不要来了吧,也不用派你的那些天兵来保护我,我白喜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白喜说完默默回到了狐狸洞中,一直没有回头,她不知道白宸在那里呆了多久才离开。
白喜不知道自己这样对白宸对不对,可是她觉得没法子去西泽白帝府,虽然说是白帝的女儿,可是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只知道自己决定离开首阳山的时候,星光满天。
她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对白寂说道:“哥哥,我要离开首阳山了。”风在她耳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在骂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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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侥幸救仙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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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岳阳城城门,就下起了大雨,白喜慌慌张张地躲在一处屋檐底下。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不知为何竟然落下大雨,天昏地暗,电闪雷鸣,看着这来势汹汹的雨白喜心中暗暗发愁——今夜又没地方住了。
路上的行人都躲了起来,街上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白喜听见自己身后的房子里有人在说话,好像是两口子在吵架,可是没听几句就发现他们的声音自己好熟悉,好似听过一般,而且那个男的声音好像青泽。白喜挪到有窗户的地方,从没关严的窗子往里面看,果然里面的两个吵架的“夫妻”不是凡人正是青泽和仙萝。
只听仙萝不耐烦地说道:“你还要跟我到哪里?”
青泽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青泽上神,请你自重。”仙萝冷冷地说道。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这样偷跑出来,西海一定会派水族兵出来寻你的,你一个怎么应付得了。”青泽语气里满是关切。
“这不用你管。”仙萝的语气依旧那么冷淡。
青泽却不顾她冰冷的话语,问道:“那明波对你不好么?你偷偷离开西海?”
“不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