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镇天右手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左手却爆起一团黄芒,毫不示弱。
眼下情形一触即发,作为连云七家之首的连山易皱了一下眉头,出言喝到:“够了!你们两个难不成不顾大局,想先内斗不成!都给我住手!”
说话间,连山易掌间拂过一阵清风,将二人锋芒气机打断开来。
一时之间,气氛冰霜如雪。
倒是林叶此时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了句良心之言:“冥老弟,莫怪我等心中存疑,只是我们前几日,听闻有重伤之人入了你们冥家,如今你冥家损失最轻。袭杀之事过于重大,一丝风吹草动也极为重要,故此我等才觉得蹊跷。莫怪,莫怪。”
冥暗顿时气息一滞,脸色数变,见众人眼中尽是疑虑之色,一时犹豫不定。
数息之后,他颓然坐下,长叹一声,将前几日之事详尽道出。
那一日,有身披灰袍,虚弱重伤之人,点名要见我冥暗,说有要事商量,事关前线大事。我自然不敢怠慢,即刻安排与之会面于密室。
岂料,当我踏入密室一步,我体内战气自然而然的对之产生亲切之感。众人皆知,我冥家战技脱胎于鬼族,
当下,我便凝神警戒起来,佯装不知,伺机出手将其制服。
岂料,那人着实了得,与我相见,便是想借机杀我,再伪装成我。
当下,仅一个照面,他便强行压下了我体内沸腾的战气,不待我有其他动作,便祭出毒针。若非我儿冥幽正好踏入密室,出言大吼,误打误撞之下破了此人谋划,惊走了此人,恐怕此时,站在此地的,便是那袭杀之人了!
一时间,众人冰寒彻骨,入坠冰窖,心神震荡。
忽而,在密室另一侧,数重黑纱之后,传来一声沙哑之声:“冥暗,你与此人交过手,依你之见,此人全盛当如何?”
冥暗脸色一肃,半晌,轻轻说道:“全盛之时,纵七家祖辈联合,恐难伤其人!”
轰!
一刹那,密室之内一片死寂,但在众人耳中,却如钟鼓雷鸣。
良久,那身居黑纱之后,隐于众人之间的拍卖场场主,手指轻轻敲击椅侧,轻言出声打破了众人的惶恐不安:“既如此,我们便在此人恢复之前将其杀死,以绝后患!”
“如何杀?”
“他要杀精英,我便把精英聚齐,以精英做饵,供他袭杀!”
“下令,七家考校之日,提前两月!”
“同时,尽快将执法者的缺少人数补齐!”
“是!”
——
密会之后,冥暗面无表情,轻轻退出了密室,只留给众人一个阴沉愤懑的身影。
林叶走近,出言抚慰了几句,待冥暗脸色稍霁,才放心缓缓离去。
一向以冷漠无情著称的龙镇天,只是冷冷一瞥,终是没有说出一句歉意的话,独自远去。
这一议,众人心思晦暗莫名,不知何往。
只是,没人看到,冥暗离去时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望了眼天色,阴沉不安,恍若大雪将落。
可终是雪未落。
七家之内,却皆是一片雪白,漫天缟素,煌煌仿似天已雪。
落雪之间,悲苦万家一瞬间。
待至僻静无人处,冥暗抬眼冷冷看了眼全城。
待天地满雪,且听我,放声笑!
——
密室之内,黑纱轻轻卷起,不时传来几声痛苦的咳嗽声。
片刻后,悠悠传来一声轻叹,带着几分疑惑:“莫非,真不是冥家??”
旋即,他望着眼前一盘散乱的棋,微微蹙眉:“以一城之地为盘,以七家执白落子,终究是有些冒险啊。相较于师傅,终究是缺少了那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的本事。”
不过……本应白色的棋子,到底是谁,化白为黑了呢?
然后他抬眼看了看屋外阴沉的天色。
若真有大事起,今年的大雪,怕是盖不住血色了。
静待雪落。
微风再起,人去,屋空,寂静再无声响。
——
林家,金龙舞房内,猛地传来一声脆响,随后有人猝然倒地。
良久,传来一声虚弱的喃喃低语:“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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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悲凉镇灵赋
朦朦胧胧中,金龙舞双眼微微一动,旋即胸口一痛,压抑的无力动弹。
林媚端坐在卧室茶桌旁,蹙着眉头,满脸的焦虑。林战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一脸的怒气,隐隐藏着暴怒。
耳边,迷糊间听到一位老者说道:“还好,已经抢救回来了。他这胸口伤的极重,险些伤及心肺,当日若是再迟些片刻,没有被令弟发现,恐怕已经是魂归天外了。”
林战摸了摸林动脑袋,以示嘉奖,随即问道:“他伤的这么重,可需几日才能恢复?”
“咳,老夫已写好药方,按此药煎服,少说也需一个月。”
“知晓了。多谢大夫。医药费我会差人送过去。”
“不必不必,林菩萨广结善缘,能来这里为林菩萨帮忙是我的福分,哪能收钱呐!”
“这怎么可以?我……”
金龙舞只是昏昏沉沉的听到这些,不待听闻更多,便再度昏昏沉沉睡去。
亟待再度醒来时,已是日落斜阳,余晖洒满了整个卧室。
床侧,林媚正忧虑的帮金龙舞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见金龙舞悠悠醒转,忙不迭的将林战唤了过来。
不待金龙舞说什么,林战劈头盖脸的怒骂道:“你修行疯了么?!为了修行,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那日,若非林动跑入金龙舞卧室,想告诉金龙舞考校比试提前两月的消息,惊觉金龙舞倒地昏迷不起,恐怕金龙舞此刻早已魂归冥冥了。
林战与林媚初以为,是那袭杀之人再度复起,迅速报告了林俊。待林俊入房后,瞥了一眼金龙舞,惊咦了一声,随后只叹了一句:“修行已是不易,能有这等妙想,更是不凡。可惜积累太少,见识不广,如空中楼阁,朝建而夕塌。”
随后他嘱咐林战,让金龙舞近期不可修行。
至此,林战才明悟,这金龙舞,太过急于求成,反而修行出了岔子。
当下,林战才怒目而吼:“你修行疯了么?!为了修行,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言及此,林战已然隐隐带着一丝暴怒之意。
金龙舞苍白虚弱的脸极力牵扯出笑意,努力不去看林媚与林战那愤怒且疼惜的表情,咳嗽着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的,我想到了一个修行的好方法……”
“你给我停下!”林战听到修行二字,猛然胸臆之间涌出一股怒气:“你那什么狗屁好方法?!你差点死掉!你还想着修行!”
金龙舞登时无语。
但在潜意识中,他不想放弃修行。
修行之于金龙舞来说,不是不愿放弃,而是不能放弃。
挟太山以超北海,不能亦不愿也。
其一,唯有修行,方能打破天地樊笼,寻着神帝足迹,得那回家之路。
其二,自那不成功的袭杀之后,金龙舞已然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压迫之意,这让金龙舞暗暗惊心,不断逼迫自身修行。
其三,不知为何,金龙舞总是想起那夜惊醒自己的梦。不是憧憬那神帝身后法天象地般的恢弘气象,而是为那梦中林媚的那句:“连修行都不行,你真是个废物!”
心中,或许是伤及心肺的缘故,再度隐隐作痛。
倒是林媚此刻,看着金龙舞那一脸虚弱苍白的模样,不经意间蹙了下秀眉,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柔声说道:“金龙舞,你若再强行修行,这身体会先支撑不住。你先休息几日,待身体痊愈之后,再想修行,可好?”
金龙舞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林媚蹙着的眉,忧虑的眼,不知怎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见他点头,林媚与林战缓缓松了口气。
金龙舞再欲开口,想向林战请教一下自己修行的奇思妙想,猛然间,门外传来一阵音乐,苍凉却显豪迈,铁血而悲凉。
林战不待金龙舞开口,却自顾自说道:“葬礼开始了。”
“葬礼?”
“是前几日被袭杀之人的葬礼,这是他们的头七!”,说到这,林战尤有余悸,但随即察觉此时说这个不太应景,便转开了话题:“你呀!足足昏迷了五天!”
金龙舞皱着眉头,勉勉强强听到门外的歌词,其声嘹亮肃杀,不觉出神,不由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是边境流传过来的《悲凉镇灵赋》。”倒是林媚借机扯开了话题,缓和了些气氛,“当初是一位诗人去过边境,领略过边境的悲凉残酷后,为煌煌数千万战死英魂写的赋。后来逐渐演变过来,有人为此配了曲子,竞相传唱,最后成为了我们的祭奠亡魂的曲子。”
“嘁,史家不幸诗家兴。”林战低声说了一句。
林媚白了他一眼。
林战干咳一声,干笑一声,说道:“这《悲凉镇灵赋》,当初可是足足让我背了一整天。”
“歌词是什么?”
倒是林媚笑吟吟的说了一句:“无妨,你先躺下,我等下把歌词写下来,你慢慢看。当务之急,是将你的身体恢复好。”
——
瀚海城内,漫天缟素,七家内众人皆在悲泣。
不知何时,不知何人,伴着那肃杀魂曲,轻轻哼起了那首《悲凉镇灵赋》,逐渐汇成巨流,将天地之间浸染了哀伤,也把这片天地掩映的悲凉肃杀,铁血苍凉。
——
“剑失光华,断戈残血戮无数。”
“韶华易度,几多枯骨尘土覆。”
“强弩沙场落幕处,只为帝王一抔土。”
“寒光闭目不回顾,谁见将相落泪处?”
“血河硝烟残破路,千古霸业成湮土。”
“漠看人间共逐鹿,青衣落子悲浮屠。”
“浮生几度,试听谁人哭?”
“染血无数,尽付酒一壶。”
“看尘土,落鹘处。”
“鱼龙舞,英魂哭。”
“哭哭哭,”
“此生难再付。”
“铁衣枯骨,埋骨忠魂叹无数。”
“惊鸿一舞,豪杰一骑守国土。”
“铁矛寒衣悲风怒,气吞万里曾如虎。”
“春秋凌云望几度,白首伤心轻眉蹙。”
“煌煌镇灵写作赋,敢问此生苦不苦?”
“雪落人间作白骨,多少老卒成戮戮。”
“纵马横渡,杀尽敌无数。”
“白鞭指处,旌旗沉落幕。”
“手中刀,烽火处。”
“边疆境,仙人戮。”
“叹叹叹,”
“何处是归途。”
那一曲,写尽了天地悲壮苍凉。
那一赋,写尽了人族百年不甘。
那一叹,写尽了人界兴衰亡史。
——
病床上,金龙舞展开信纸,看着上面娟秀温婉却浸透着苍凉铁血意韵的笔迹,一字一顿的将这首《悲凉镇灵赋》轻轻吟诵了起来。
良久,他轻轻叠起信纸,贴身放好。
随后,他望向已不剩多少的余晖,闭目,缓缓敛息,静静冥想。
至于那修行的奇思妙想,已然压至心中最底,不再想起。
正文 第十九章:修行奇想
那一日,金龙舞曾于月下听修行。
也正是那一日,金龙舞听闻林战所言,林俊以冥想拘束孙勇之身,再以战气凝形,一招败敌。
那一刻,金龙舞曾有过模糊的想法,但随即流逝,难以捉摸。
直至战气汇聚,却无战骨存储的那一刻,豁然开朗:既然身体没有战骨,我便不断冥想,如那林家老祖一般,凝聚所剩不多的战气,在体内用战气模拟出一块战骨!
这是一个可怖且大胆的想法。
除了引他进入武境,踏入修行,精于冥想的猛虎林俊,偌大个林家无人知晓他想出的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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