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韶文却没有让我消停片刻,带着哭腔拉我:“长官,你快救救佳明吧,刚才我看到他沉在水底了。”
我没好气的说道:“救他,怎么救?不是他乱跳乱动,你会蹦过来把我也给弄翻船?”
方韶文怔住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我不耐烦的说道:“算了算了,少说两句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方韶文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救人,可是在这个地方,多个人就多份力,黄佳明他还年轻,你就原谅他吧?”
我被聒噪的不行,烦烦的坐起来:“在哪儿?这么黑,你怎么看到他的?”
方韶文愣住片刻说道:“你这样一说,我也不敢确定了,当时你拖着我时,我只是感觉脚尖勾住了一个人,心里一急,以为就是黄佳明。”
我立刻躺了下去,管他谁呢,沉在水底能是个活人?
可惜我还是没能坚持一分钟,不远的水面上传来颤抖的求救声:“有没有人啊,救救我——”
方韶文兴奋的站起来:“是黄佳明!真的是他,他还没死!”
邪门儿!不过我还是很快站起了身,方韶文说的没错,这个地方多个人就多份力,何况我虽然疑心重,却不是个狭隘的小人,此时定要想办法救他。
循着声音我跳入水中,方韶文也不甘落后的跟在我后边。
黑暗的水中根本不不辨东西,黄佳明的求救声戛然而止,直到我循着声音抓住黄佳明的胳膊,已经过去了好久,可是这厮的腿不是受伤,就是被水草缠住了,怎么用劲也拉他不动。
正在着急,一抹光亮突然离我们越来越近,笔直冲着我的脑袋扑过来,我不假思索的一把抓住,笑了,原来是一个手电,竟然是我半路上甩掉的那个,在空中飘飘荡荡,这么久才落下来,竟然被我一把抓住,真是奇迹啊!
手电上全是水,我捏在手上时,立刻一闪一闪的慢慢黯淡,但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功夫,我已经看清楚了黄佳明的模样,顿时冲着方韶文大吼道:“快松开他!走!走啊!”
抡起手电砸在方韶文扯住黄佳明的手上,拉起她就拼命向后退去。
直到上了岸我还是心有余悸,听着方韶文的喘气声,肯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我不由自主安慰她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救不了黄佳明的。”
没想到方韶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是,救不了他。”
我诧异的说道:“你,你,你都看到了?”
方韶文沉默片刻后,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我叹口气,靠近了她,把她的湿漉漉的脑袋抱在肩膀上,轻轻拍着,小声安慰。
也难怪,任谁看到刚才那一副画面,都会半夜做恶梦的……
水面上的黄佳明已经是弥留状态,估计是被空中坠落的冲力给临时震醒,回光返照的求救。我在手电闪烁那一瞬间,已经看到他的两只耳朵里,露出很多条肥大蚂蟥,暗红色的黏液顺脸流淌,那蚂蟥的身躯还在拼命扭动,使劲往耳朵里头钻,露在外边的浑身血红,已经喝饱了鲜血不说,更为可怖的是,随着蚂蟥的扭动,黄佳明的脑袋竟然在缓缓的萎缩,脸颊已经深陷进去,眼框里全是白的。我一看这样,就知道这可怜的年轻人没救了。
方韶文依然痛苦不已,好久不能冷静下来。我头痛的想这可不是个办法,虽然我俩离死不远,可是毕竟还没有死,既然没死就要蹦跶蹦跶,不管咋样总要努力一下。危险之中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必须想办法让方韶文振作起来,。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暗自打定了主意,等到方韶文的哭声渐渐低下来,于是开口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咱们还是会活下去的。”
方韶文抽泣着说道:“可怜的黄佳明,他有个女儿还在家等他呢。”
我赶紧岔开话题:“别这么说,黄佳明算是解脱了,先想想咱们自己吧。现在咱们得想办法出去,我知道这挺难的,但是咱们手脚完好,肯定能找到出去的路的。”
方韶文被我的话引起了好奇心:“你说什么呀,什么航天飞机、马屁股,乱七八糟的?”
我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努力想,一定能想出办法逃出去的。方督察,你一定要有信心!”
方韶文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你就别安慰我了,其实我没奢望能坐着火箭回到地面上去,我只想现在能有点吃的,喝的,要是能再洗个热水澡就更好了。”
一听她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我就知道她的精神出了问题,要垮!
为了恢复她的信心,我打定主意先放松一下,于是说:“我刚才可不是在逗你玩,火箭的确是依靠马屁股上天的。”
方韶文不哭了,好奇的问道:“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啊?”
我见这个话题成功转变了她的注意力,心下暗自高兴:“简单的说,你知道现代铁路的铁轨间距是什么标准吗?”
方韶文说道:“不知道,好像是和电车轮距一样的,我们老师说过。”
我笑笑说道:“是的,没错。我告诉你,电车轮距的标准是沿袭了马车的轮距标准,马车的轮距则沿用了英国的马路辙宽,那英国马路的辙迹宽度又从何而来?这就追溯到古罗马时期,罗马人铺设马路时首先考虑了军队的需求,所以把马路的宽度修成了罗马战车的宽度。
“别急,还没完呢,罗马战车的宽度又是怎么来的?答案很简单,它是拉战车的两匹马的屁股总宽度,明白了吧?航天飞机的火箭助推器造好后要经过铁路运送,而铁路上必然有一些隧道,隧道的宽度又是根据铁轨的宽度而来。所以呢,代表着尖端科技的火箭助推器的宽度数字,真的是根据两匹马的屁股宽度决定出来的。”
方韶文终于笑了:“有你这样说的嘛?听着还蛮有道理呢。”
我笑着说道:“什么蛮有道理,事情真的是这样的,我研究过屁股的宽度问题的。”
话说完后,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妥。刚才为了安慰痛苦中的方韶文,我把她的头放在了肩膀上,这会说了这么多话之后,她已经离开了我的肩膀。不过在黑暗中,我仿佛感觉到她湿了水的丰满臀部,一直离我的手掌很近。这会一直在说什么关于马屁股的话题,我一个不小心就把手给摁了上去。刚开始还不知道是哪里,左右一摸,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气氛有点尴尬,我赶紧缩回手掌,讪讪的说道:“方督察你这会好多了吧?要不咱们还是起来走走吧,这儿离水潭这么近,万一游上来什么危险的东西,咱们也瞅不见。”
方韶文不言声的站了起来,虽然闹了个大红脸,不过黑暗中啥也看不到,更让人高兴的是,方韶文看起来已经摆脱了黄佳明惨死的阴影,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第四十五章 旖旎风光
艰难的处境中,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早都不是个问题了,走了几步之后,方韶文就告诉我她的脚踝肯定是碰伤了,很疼,我只好把她一只手绕在我脖子上,把手伸过去她另外一只手的腋下,搀住她往前走。
其实已经不知道前后左右了,我们只是根据本能,向着黑暗中的一丝光亮走,同时也是顺着水流的方向朝下走,这黑暗中怎么会有一丝光亮呢?我一边琢磨这个问题,一边感觉到方韶文腋下胸脯的柔软,顿时一阵意马心猿,凭空生出万般念头。
谁知道越走越是光亮,空气中也传来了阵阵田野的气息,仿佛这里不是深邃的地下,而是走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方韶文靠在我的怀里说道:“你看过凡尔纳的地心历险记吗?”
我随口说道:“看过一点,小时候很喜欢他的书。”
方韶文说道:“我怎么觉得咱们也是这样呢,往下落了那么长的时间,是不是也掉到了地心深处?长官你害怕吗?怎么脸那么热?”
我不好意思的偏过脑袋说道:“别长官长官的叫了,见外了不是。”
方韶文笑了:“那我叫你什么?”
我想了想有点郁闷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叫我长官,我又这么抱着你,不是个,不是个滋味儿。”
方韶文突然变的扭捏起来:“你也知道不是个滋味儿啊……。”
我有点傻了:“怎么了?这是,我这不是要搀着你走路吗?”
方韶文更加不好意思了,声音也低了下去:“那你干嘛还要捏我屁股……”
我心中大奇,冤枉啊,我个子比她高,几乎是弯着腰走路的,一只手穿过她背后扶在腋下,另外一只手拿着刀,哪里会有第三只手去捏、捏、捏她屁股?
方韶文靠在我肩膀的胸脯,不由自主的蹭了蹭,蚊子哼一样的说道:“别,别这样,咱们还不安全呢。”
我心中陡起惊觉,危机感立刻笼罩过来,既然不是我捏她屁股,那她臀部上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我沉声说道:“小方你别胡思乱想了,有危险。”
话音刚落,我突然觉得有股大力拉扯着方韶文,要把她从我怀里拉出去,而方韶文惊叫一声,两只手都扑上来,紧紧抠住了我的脖子,脑袋顶在我脸颊上,吓的快要哭了:“救!救我!”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抱住方韶文的上半身拼命拉扯,但是不知道在后边拉扯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使劲,而且那股力道非常柔韧,伸缩性很强,我使劲大了就过来点,稍微松懈一下又会给扯回去,非常奇怪。
情况危急之下,我的脚勾到了地上的一个石缝,于是冲着方韶文喊道:“撑着点,快告诉我拉你的是什么东西?”
方韶文说道:“不是蛇,像是树藤样的东西,紧紧缠着我屁股。”
食人藤?我脑子里立刻涌起好几个念头。有一些植物对光、声、触动都很敏感,比如葵花向阳,合欢树的叶朝开夜合,含羞草对触动的反应,那我们是哪里招惹了这个植物,引来这场祸事?
转念一想,食人植物不外乎三种对付猎物的方法,一个是用枝条把猎物缠死,第二就是分泌消化液腐蚀猎物,最后是一种沙漠刺藤,用倒刺钩入猎物吸取血液,不管哪种都是相当麻烦。于是我有点慌神的问道:“除了缠住你,还有别的啥吗?疼不疼?痒不痒?”
方韶文的声音带着哭腔:“没啥感觉,有点点痒。”
这里如此潮湿,应该不是沙漠食人藤那样因为缺少水分才攫取猎物来吸血,而且我估计地底下的动物稀少,有植物的话也不会是为了防御,保护自己,而把猎物简单缠死了事。所以方韶文一说有点痒,我的脑海中已经分析出了这种植物的目的是为了分泌酸液,消化猎物!
事不宜迟,再不想出办法,方韶文就可能被植物分泌出来的毒素麻醉过去,我的脑海中飞快的转着念头,刀砍?火烧?
不管怎样,我都要先腾出手来,于是我对方韶文大声说道:“快点抠住我脚下的石头缝,我拿刀子出来!”说完就蹲下身子,把方韶文摁在地上,而方韶文就颤抖着说道:“我抓住了,可是浑身越来越麻了,撑不了多久啊。”
我心中大急,一边用膝盖压住方韶文,一边手忙脚乱的摸索着,用刀去劈砍方韶文后面的藤条。
藤条不多,我连砍两下都是砍了个空,最后一刀总算砍中了一根绳子样的东西。那东西好像吃痛一样,猛然收缩了下。方韶文根本抗不过,顿时被拉扯的凌空而起,从我膝盖下头飞了出去。
糟了,我大吼一声,顺着声音就扑了过去,黑暗中,又有根藤条伸过来缠住了我的臂膀,强力拖着我前行。我灵机一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这玩意要分泌消化液腐蚀我,干脆我就跟过去,狠狠戳它一刀,看是个什么光景?
于是我不再反抗,随着藤条的力道从地上滑了过去,尖利的石头很快让我遍体鳞伤,却没有伤到头部,都是些皮外伤。我暗自攒着劲儿,准备一旦停下来,就使劲向着喷涂消化液的地方戳过去!
方韶文依然在不远的地方哭叫着,暂时还没有失去知觉,我咬着牙不做声的提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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