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的话,首先会从轻判决,而且还会加上量情减刑。但是坦白就只能量情减刑而已。”
“可是警方已经知道我是犯人了啊。不是从西山用的筷子上发现乌头毒了吗,而做炒面的人是我……”
敬子低下了头,透见状苦笑了一声:
“啊,对不起,其实那是我撒谎。”
他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又说了句:“这么重要的证据,警方是绝对不可能会借给我的。”
“……撒谎……?”
“警方在找筷子的事虽然是真的,可是现在还没有发现。这双筷子是我在来这里之前,从有马小姐家顺手拿来的。”
“你——”
敬子一时无语,透收敛了笑意,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可是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筷子,所以还是赶快的好。现在刑警正好就在外面。”
向是被透的话从后面推了一把一样,沙知站起身来,比敬子还要快地向着玄关走了过去。
“沙知!等—下,我也一起去I”
“谢谢你,阿弘。可是不用了。你不要跟来。”
冈岛慌忙想要追在她的身后,但是沙知头也没有回一下,毅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宣告:
“我啊,一直都太过依赖别人了。我要一个人走下去……因为敬子也是—个人走下来的啊。”
尾 声
几天之后,透从大学回来的时候,把从宇都宫教授和刑譬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纯也。
“……精神鉴定?”
“是的。她家人告诉警方,她在初中的时候遭到欺负,那之后就有点妄想性人格障碍的表现了。据说那些男生们特别说了她外表很多坏话。”
“是啊。你说我不会喜欢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强烈的反应呢。所以她才会说,因为我不可爱吗’的吧。”
——那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放弃的好。因为草薙是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
——你说他不可能会喜欢上我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不像沙知那么漂亮可爱,所以他根本不会理睬我这样的人吗?
他也回想起了因为敬子的电脑的学习机能,看到“纯也先生”那几个文字的时候,拿出她就是“Hikaru”的铁证的时候,还有拼命地寻找着借口,说自己喜欢纯也时,敬子的样子。
“她是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自卑情结的吧。而我冒你的名字给她发的邮件也许正刺激子她的这种情绪。‘既然你这么可爱,一定会很受欢迎的’。都是因为我说到了容貌的事情,才让她对你产生了负面情绪……”
是我太轻率了,透耸了耸肩。
“可是我觉得春木小姐也是具有相当的魅力的。也许她的确不像有马小姐那样,总是像小女孩一样可爱,但是她看来却是活泼的体育系元气少女的感觉,我对他2也很有好感啊。不过从初中到现在,她也改变了许多吧。”
纯也歪着头,说觉得她的模样绝对不应该是被欺负的那一种。
“也许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测,但是容貌什么的只不过是借口,其实只是因为她对男孩子们来说,是一个碍跟的存在吧。小学初中里不经常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吗,强调女孩子们的意见,让男孩子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透回忆起了自己的小学与初中时代。
“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就算有牢骚,也不想自己说出来,不愿意自己直接站出来当箭靶子。所以她们就会去找一个可以不顾忌地说出意见来的女孩子,躲在她的背后,让她替自己说出自己的意见来。
既然成了交涉的窗口,当然会遭到男性那边的不满。那个女孩子也知道这并不是个好差使,但是被比自己要弱的女孩子拜托,一副大姐姐个性的她也没法开口说出拒绝来。像这样的女孩子每个班里都会有一个吧。她被女孩子们敬仰着,却被男孩子们敬而远之——春木小姐也许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这么说起来我们学校里也是,有个像大姐头的女孩子。唉,越是小鬼就越是这样,男孩都是笨蛋,女孩都是狡猾鬼。”
纯也联想起自己的经历,以赞同的口气说道。
“……如果经过精神鉴定之后认她有精神障碍,会给她减轻刑罚吗?”
“春木小姐的症状比较轻,我想不会认定她没有责任能力的,但是也许会量情减刑。”
“那到底是什么症状?”
“嗯,比如说,遭到他人侮辱、伤害或者轻蔑的时候,就会一直抱着无法原谅的恨意。即使对方没有这个意思,还是单方面认定对方攻击自己,甚至愤怒得去主动攻击对方。就算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话或者一点事情,也越想越深,认定里面包含着威胁自己的意思。怀疑同伴的
诚实,无法信赖对方——大概就是疑心深重,把别人的言行全部解释为恶意。用一个词解释的话,就是疑心生暗鬼了。”
“……那不是很辛苦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非得警戒着别人,摆出战斗态势来,是我的话,绝对忍受不了的。”
纯也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同情的阴云。
“那有马小姐呢?”
“首先她受到西山的骚扰,而且她又没有直接给西山造成伤害,所以搞得好的话,也许不会被刑事起诉。就算判决有罪,也会给予缓刑的。”
“是吗。可是就算是心病,这毕竟也是背叛朋友的行为啊。有马小姐受到的伤害一定是最厉害的吧。她会原谅春木小姐吗?”
普通来看,一定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的。可是如果一生都对自己曾经的好友抱着仇恨与芥蒂的话,她自己心中的伤痕也会持续一辈子。只要不平息心中的恨意,宽恕对方,伤口就不会愈合。
“是啊。就算现在一时不可能,也总有一天会原谅的吧……因为她——”
因为她和你有着相似之处。
但是透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又紧紧地闭住了口。
所以敬子即使恨着她,想让她犯罪,想让她堕落,却也无法离开沙知的身边吧。就好像明知自己两个人就像水与油一样分明、却无法不被纯也吸引的自己一样。就算总是顶撞他,也是因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
“嗯?因为什么?”
“……因为她是:‘玛利亚’。”
透换了一个答案,微笑了起来。
“而且有马小姐还有冈岛君在。冈岛君又有你这个朋友支撑。所以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不,抱歉我是没法支撑冈岛的。”
“为什么?你不是这么冷漠的人啊。”
纯也却意外地做出了否定,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如果他有个什么的话,我会尽力去帮助他。但是我的双手只支撑你一个人,就已经占满了。我不可能全力地去支撑其他人的。”
“……真失礼。你是说我是什么事都要麻烦你照顾的小孩子吗?”
“喂喂。你不会也得了妄想什么什么的心病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故意把纯也的话做了曲解。纯也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不想解除那个禁令吗?”
“离约好的年底还有一个半月以上吧。”
“可是,可是监狱里不是还有假释制度吗?只要有期徒刑三分之一的刑期里都老老实实地认真度过,就可以被假释出狱的嘛。”
向着拼命诉说自己有权获得假释的纯也,透报以两颗白眼。
“你表现老实?上次按摩的时候中途意图袭击我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啊?”
“呃,不.那个是……”
“而且你还当着有马小姐的面说出那么不谨慎的话来。”
“那个也,嗯,所以……”
纯也焦急地寻找着能辩解的理由。
侧眼看着急得快团团转的他,透的心中不意泛起了罪恶感。
虽然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举动来,但是却对三浦有着好感——会做出那种梦来,其实是自己背叛了他才对啊。
“……透?你怎么了?”
见透的脸上消失了那种捉弄着自己的坏坏笑容,表情严肃地陷入了思考,纯也不安了起来。
“喂,你在想什么啊?”
“关于为什么我会和你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问题。不管我怎么想,就是想不通。”
“怎、怎么会!你后悔了吗?”
“开玩笑的。我是个不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的人。但是,也许我的额头上也有着一个犹大的刻印吧。”
并不想否定过去,也不是在后悔现在。可是我却无法约定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会背叛你的。
透的话让纯也在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他很快又柔和地笑
了起来。
“你不可能成为犹大的——不,应该说你成为不了。因为就算你想变成那样,我也会阻止你的。”
“啊?”
“只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直相信你,想都不想你会背叛。这样你不就不可能成为背叛者了吗?既然没了受害者,自然也不会有加害者的吧?”
纯也拨起了透的前发,像是在施加一个封印似地,把嘴唇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耶稣基督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在事前就看穿了犹大的心,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就拥抱他呢?在他给予自己背叛之吻前,自己就主动去吻他,把自己爱着他的事情传达给他,说不定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了啊。”
“……又不是谁都跟你似的,单纯得只有这么一个单细胞而已。”
如果只靠拥抱和接吻就能解决一切的话,那谁都不用辛苦了。透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把手放在了额头上,虽然他的唇碰到自己只有一刹那的时间而已,可是热量却似乎一直残留在了那里。
“真是的,还说你怎么突然装起帅来了,原来就是想碰我啊。”
“哎呀,穿帮了呢。”
望着笑得无邪的纯也,透踮起了脚尖,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回礼的吻。
“喂、喂,你这是刮什么风了啊?”
这种不像透的行为一出,让纯也比起喜悦来,先感到了狼狈。
“你不会是在学‘犹大的吻’吧?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分手的亲吻哦。”
“嗯,只是表示我们就好像家人一样的感觉而已。你就是家里的家长,我也正在为平时对你有点太过分的事情反省。所以我就想,偶尔得对你好—点才行啊。”
“……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纯也以充满了怀疑的眼光问道。
“哦呀。居然不相信别人的诚意,看来你也传染到敌意妄想症了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平时总是欺负我,害我不敢老实接受……”
“别说得那么难听啦。既然家长龙心不满,那献上人身祭品就好了吧?”
“不!小的可不敢!”
可别再让我消沉下去了,纯也慌忙摇了摇头。
透望着他,轻声地笑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付眼镜,和之前用的那一付虽然形状有微妙的不同,但是十分相似。
“咦,这是——”
“今天回家的时候我买的。”
“为什么?你这阵子不是都不戴了吗?”
“还是一样那么迟钝呢。你还想问我有什么理由?不是你说你更喜欢我戴眼镜的脸的吗。”
“你是为了我才?”
在兴奋得简直快跳起来的纯也耳边,透发出了进一步的甜美低语:
“……不过呢,要戴也是在之后戴的好吧。因为会碍事啊。”
“唉?”
“我说,你的假释要求被批准了。”
“真的吗?”
“代替的,你想怎么激烈就怎么激烈吧。让我什么都没法去想,忘掉其他所有的一切,用你来充满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