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啊!”
“啊,抱歉哦。我本来想把它放到地上去。可是手滑了呢。”
“……你本来就是要打我吧?”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单纯地没法抗拒重力而已。不过呢,人们都说祸从口出,这句话请你记好。”
透装出一副无辜样子打趣着,但是他马上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不开玩笑了,也许的确是有人记恨你,想要陷害你的。而原因说
不定就在我身上。”
“这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是喜欢上了你的家伙在嫉妒我吗?也是哦,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的确是都已经做过了——在别人看起来,还会觉得我们正过着恩恩爱爱的同居生活呢。”
透的眼角眼看着就吊了上去。
“为什么你这家伙只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发完脾气,透砰的一声扔下书包,粗暴地推开了纯也的房门,擅自就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换了要是纯也敢对透这么做,早就被一脚踢出房门,从此解除同居了。可是当面对透的意志的时候,纯也的个人隐私根本就等同乌有。
“就是这个。”
到底是什么啊?纯也慌忙过去看,见透指着已经发送的邮件。
“就是我用你的名字给‘Hikaru’发的这封邮件。看丁邮件之后,Hikaru就知道自己的谎话已经被揭穿了,这个人一定觉得很羞耻。如果对方是个自我中心的人的话,甚至会认定自己被你嘲弄了,觉得很屈辱吧。
不过这么说起来我也不对,我没有直接跟Hikaru说穿,而是绕着圈子进行了挖苦,所以就更伤害了这个人的自尊心吧。我也算是祸从口出了。”
说到这里,透认真地为给纯也添麻烦而道了歉。
“——等等!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Hikaru果然就是西山了?他是为了给有马小姐找麻烦,才故意用了她的大头贴的,然后因为被揭穿了就恼羞成怒,这才来陷害我……?”
纯也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可是如果这样说的话,难道他早知道自己会被人杀掉吗?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自杀,是为了陷害有马小姐才伪装成……”
“不是这样的。因为这个Hikaru并不是西山。”
透一口断定道。
“这些来信里并没有写什么猥亵的话,也没有带着什么恶意的照片,更不是夹带子病毒。而且说来说去也只是撒谎说自己生病而已,根本不构成罪名。就算让你误以为发信人是有马小姐,也不算是伤害有马小姐的名誉,并不构成恶意中伤的。”
“……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Hikaru是谁了?”
“我通过三浦先生借助了警方的力量,直接向网管询问了对方的真实档案一般来说,普通人就是问他们他们也绝对不会回答的,而且要锁定对方的IP也要花不少时间。”
直勾勾地盯着说得云淡风轻的透,纯也很想问:“这真的只要花时间就能查出米啊?”可是又不太敢听到那个答案;结果只得吞回了肚子里。
“这个人很小心;还经过了好几个代理服务器。所以要抓到他就更花工夫了。”
明明辛苦的又不是自己,透却一股“实在是很累”的样子不住点着头。
“那到底是谁?”
“你不用着急,马上就会知道了。我本来打算先去警察那里接你;然后到那个人那里去的。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纯也迫不及待地问,而透却只是莞尔地微笑着,说出了上面的话。
“啊,对了。在走之前先——好了。”
透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迅速地敲打着键盘,用自己的邮箱地址给Hikaru发了一封只有一行的邮件。
“让你久等了。这就过去。”
“啊,等一下!”
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意思,透就大步走出了房间。
他们一出公寓的大门,透径直向着正在执行监视任务的刑警那里走了过去。
“您辛苦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要外出一下,能不能借一下您的车子呢?”
“你说什么?我们又不是开出租的!”
“可是如果我们打车的话,您也得跟在我们后面一起走吧?所以不是一样的吗。何况如果我们直接坐您的车,您也不用担心跟丢我们,这不是更放心吗。”
听了透的侃侃而谈,刑警哑然。透便把手搭上了后车门的门把手。
“草薙,你还呆站在这里于什么?亏这位刑警先生这么亲切地要载我们,你就别磨蹭了,快点上车啊。”
“………”
把僵硬掉了的纯也塞进车里后,透又向着还没醒过神来的刑警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就麻烦您先带我们到大学的宿舍走一趟了。”
在学生宿舍里接了冈岛之后,他们又去了沙知的公寓。既然西山已经死了,没有了嫌疑人,沙知也就从被跟踪的恐惧中解放了出来,也回到了公寓。
“真的非常感谢您。我们现在要和有马小姐说几句话,能不能请刑警先生在这里稍等一下呢。当然我们不会擅自消失的,有您和您的那位同伴在这里看着,绝对不会有问题。”
“喂、喂!我说你!”
丢下这句话,再用眼光示意一下监视沙知的另一辆车子,透就大步走上了楼梯。
“等一下,透!”
“你的男朋友真的不得了啊……”
被他的气魄煞到的冈岛呆呆地嘟囔着,和纯也一起追在了透的身后。
“抱歉突然来打扰你,但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进来吗?”
“请、请进来吧—”
看得出沙知似乎是有点属于“爱面一族”的感觉,透就动用了让对方没法说NO的核武器——最上等的笑脸。
“打扰了。”
透让冈岛走在前面,一起走进了她的房间。然后还没等三个人在沙发上坐稳,透就开了口。
“对不起,我直接说正题。有马小姐,是你给西山下毒的吧?”
“什么……!”
“你说什么啊!”
这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让纯也与冈岛一起哑然。沙知把眼睛睁大到了最大的限度,当场僵硬掉了。
“请你务必要说实话。否则的话,会变成三方都被拖累的情况啊。”
“都被拖累?”
“冈岛君想要保护你,草薙想要保护冈岛君,所以大家都保持着沉默。如果他们遭到怀疑,结果不能不背上自己根本没做过的罪行的话,你会觉得安心吗?”
“我……”
“不劳你多嘴,水城!杀了那小于的是我!跟沙知根本没关系!”
“阿弘!”
冈岛狠狠瞪着透,而沙知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拉住了他。
“那么我想问一下,你是在什么东西里下了什么毒药呢?”
“我是……”
冈岛顿时语塞。毒药的种类目前还没有公布,现在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只有纯也和透,还有警方的人及犯人而已。
“你也知道的吧。如果撒谎擞得不好,马上就会被警方拆穿的。”
“………”
“谢谢你,阿弘。可是不用了。是我自己做的事,就该自己负起责任来。”
冈岛无力地握紧了双拳,垂下了头,沙知从身后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我杀死西山的。可是,我其实没想过要杀了他。他给我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我只是想稍稍给他点教训而已——我想让他拉肚子或者呕吐,身体不舒服就好了,其实只有这样而已。”
“可这种话恐怕警方是不会相信的。现在就连小孩子都知道,那是剧毒。如果说根本没想到对方吃了之后会死,这很难说服他们……”
纯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颤声说着没想到对方会死的沙知。
使人致死的最大问题在于有没有杀害对方的意图。如果有的话,就会被判处故意杀人罪,而没有意图,但最终造成对方死亡的话,那么就是伤害致死罪或过失致死罪。不用说,在这三者之中,故意杀人罪是最重的。
虽然有没有意图是心理上的问题,要证明起来比较困难,但是像用枪顶着对方的头开抢,或者给人下氰化物之类的话,很显然是刻意要杀死对方的行为,就算事后辩解说自己并没有杀人的意图,也很难被承认。
乌头毒也是这样,因为过去曾经被用在多起杀人事件里,也是被列入确实的杀人方法里面的。
“真的这么有名吗?那是我太无知了啊。”
沙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把枝子削成签子,做了烤鸡肉串的木签.给了西山——虽然会放进嘴里,可是又不是直接吃下去,就算中毒也不会太重啊。我本来觉得只会拉肚子而已,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
“枝子?”
纯也立刻看向沙知。
“你刚才说,‘削成签子穿了肉串’?”
“是啊。”
纯也满腔都是诧异。
“那不是草吗?为什么会有枝子?难道说是毒性最强的根的部分吗?”
透听了这咬合不上的话,却笑了起来。
“果然啊。现在我终于明白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喂,你别自己一个人明白行不行。”
纯也不满地抗议着,透也收起了笑容。
“我那个时候负责把所有的东西递给西山。在把有马小姐准备的烤鸡串的盘子递给西山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当时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是后来我想到了。
只有他的那一份,肉串的颜色有微妙的不同,我曾经想过可能是火候的问题,但看来当时我的直觉是准的。”
透口气温和地问沙知道:
“请你亲口说一下吧,你用的是什么毒药呢?”
“……是夹竹桃。”
“咦?”
沙知很困惑地看着叫了起来的纯也,继续说了下去。
“我听说,有人在野外的山上野炊的时候,错用了夹竹桃的树枝来串烤肉,结果中了毒。所以我就——”
“这么说起来,在西南战争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因为士兵在行军的时候用夹竹桃做的筷子吃了饭,所以集体腹泻,弄得军队前进不得。可是中毒的只有官军这一边而已。
生在南国的萨摩华人们都知道夹竹桃有毒,而官军里的士兵大多数是北国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种植物。夹竹桃原产在印度,大概在江户时代传人日本,而进口贸易的窗口就在长崎,所以南方的人会比较熟悉。那个时候夹竹桃还根本没有传播到北方去呢。”
沙知一说食物中毒,纯也立刻就想起了这时候来说根本无所谓的东西,还嗯嗯嗯地一个人点着头。
“可是,那不是乌头才对吗?”
好在他马上又想起了正题。
“乌头?”
“啊,不,那个……”
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去了,纯也狼狈万分,透看着他轻叹了一声:“真是没办法的人啊。”
“其实西山真正的死因是乌头碱中毒,也就是说,下的毒是乌头毒。”
沙知愕然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乌头啊!……不.我是知道那是剧毒,可是我根本没用过那个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水城!”
混乱的冈岛逼问着透。
“司法解剖里查出来的是乌头毒?那沙知的夹竹桃又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该有的东西没有,该没有的东西却跑出来了啊?“
“答案很简单啊。首先是明明放了的东西却没有出现,我想这是鉴识课的问题了。夹竹桃的有毒成分,是与毛地黄很相似的强心甙,可是现在还并没有一个清楚的定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