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画的男生报以微笑,“很吃惊吗?一天居然见我两次。”
“你又来上音乐课,又在后山作画。那就必定是艺术系的学生了。”恩雪马上换上老师的口吻说道。
“可以这样说吧。”作画人转过头去,继续为画添上两笔。“我老大不小了,毕业了出去工作了两年,又回到学校来。哪里都比不上学校阿。”作画人感叹地说道。
恩雪听着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哪里来这么多感触呢!她是连回忆都没有的人,不知道自己以前干什么,不知道究竟自己有多大了。
“怎么不说话?”作画人看着她说道。
恩雪笑笑,“不知道说什么,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感触的。能让我在学校有地方睡我就心满意足了。”
作画人没有再说什么,关上了画板。“这里风太大了,今天看样子我是画不成了。”
“你经常到后山来画画的吗?”恩雪纳闷的说道,自己似乎从前从没见过这个人。
“不,我刚回学校。毕业的时候,意气风发,觉得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在外面摸爬滚打了两年,实在是很累。好在有点积蓄,所以干脆再回到学校来进修。”他往上推了推眼镜。“当然,也不是很认真地那种学习,就是回来学学艺术,画画,音乐之类的。”
恩雪赞同的点头,“是啊,外面的世界应该很复杂吧!”天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想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个精彩法,可惜,没有回忆的她干什么恐怕都是一句空壳而已。索性,也就懒得奔波,安身立命更好。
恩雪觉得这个瘦长的男生很面善,话也就多了起来。
“其实,”恩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什么?”男生仿佛看出恩雪有心事,他定定的看着她。
恩雪淡淡的说道,“其实,我不知道我是谁。”说这话的时候,怎么都轻微流露出一丝哀伤。
男生的眼里闪现出不解。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的意思是说,我醒过来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恩雪一口气说完这些,也不管男生究竟有没有听懂,一股脑的吐出来,她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只知道你叫宋老师,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吗”男生虽然有疑惑,却还是一如平常的冷静。
“宋恩雪。”恩雪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仿佛说的是旁人。她没有注意到男生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掌心,他的手正难以控制的拨弄得调色盘里的油彩。红色的黄色的全都被肆无忌惮的搅和在一起,而她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不幸中。“我去年出了车祸,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身边的一本笔记本,封面写的是恩雪。警察察看了内容,里面提到我姓宋,他们查了全市的资料库,没有叫宋恩雪的报失踪。所以…”恩雪的目光有些灰暗,“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有没有亲人。”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五 苹果气味
有记忆的人希望不好的东西能够被橡皮擦抹去,相爱但不能在一起的人希望让一切都往时随风,失去记忆的人只能盼望不管好的坏的,心酸的甜蜜的通通就像调色盘,放在记忆的内存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学会爱,避免恨。
恩雪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来天可以恢复她的记忆,她愿意用5年的寿命去交换。
自从在后山遇见那个身上有苹果气味的男生,恩雪这两天的心情舒畅了很多,也不再记得半夜的神秘黑影和可能存在的邪教。她的秘密多了一个人去分享,不用守的那么辛苦。当然,她开始觉得那种苹果气味也不是很难闻。
岳东霖痛苦的闭起眼睛,面对眼前的画板和鲜艳的色彩,他觉得他们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妖怪在眼前群魔乱舞。
他坐到了寝室的床上,静静地休息。过了一会儿,他从柜子里拿出眼药水滴了一下。
视力越来越差了,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变成瞎子。
他站起来,再次拿起画笔。可那双手始终轻微的抖动,好像要告诉它的主人要有大事发生了。岳东霖猛地一阵把画板,颜料等通通扫到了地上,重重一记响声敲打着地板,也宣泄了他的怨气。
他坐在地板上无声的哭泣,眼泪有点干涩却又怎么也忍不回去。
过了一个小时,他从地板上爬起来,走进厨房为自己弄了点东西吃。吃前还不忘从兜里拿出两粒小药片吞了下去。
如果一个人可以完全放弃希望多好!
他自己跟自己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可以毫无顾忌的做任何事。不怕死,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这样的勇气不是时时出现,交替的还会出现那无所比拟的懦弱。那种懦弱啃噬着你的心,想要不顾一切,却又舍不得放弃那一线希望。在希望和绝望之中游荡,直到剩下最后一口气。
想到那个目光游离的恩雪,岳东霖有点抽动。虽然她看上去如此苍白,可却有勃勃生机,想要抓住那任何一个机会,但也不至于歇斯底里。他想要搞清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只是失忆这么简单?
宋恩雪晚上又做梦了。
还是半夜在花园游荡,只不过这一次她仿佛能感受到冰凉的大理石的温度。不是寒气透骨,而是那种凉意通过脚底刺穿脚底板涌上心头。
花园里,有个隐隐绰绰的轮廓。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挥手示意她靠近,她慢慢的走啊走啊,那个男人的速度时快时慢,像飘忽的灵魂。
宋恩雪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可又觉得有些眼熟。慢慢的她也可以感受到风的速度,随着风她闻到了一股酸苹果的味道。
这种味道如此熟悉,以至于她不自觉地想要加快脚步,可梦里的她却慢吞吞的不由她控制。
她从梦中醒来,悠悠的起身察看身边的闹钟,依然是那恼人的四点四十四分。
她喝了一口凉水,发现凉水里似乎也有了酸苹果的味道。
她摇了摇头,心里暗暗苦笑,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可她白天只不过第一次见那个陌生的男人,怎么会夜里就梦到他呢?虽然对他有好感,可也不至于夜有所梦。算了,她摇了摇头不去想,对于无依无靠的她今天突然多了一个朋友,这种感觉还是很温暖的,也许只是如此吧。
嘀~!嘀~!
宋恩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你喜欢看油画展吗?
莫名其妙。
突然,宋恩雪返回菜单察看那个手机号码。正是白天发给她成为魔鬼选名的同一个号码!
难道这是什么暗号?
宋恩雪带着心中的狐疑,回复道,“非常喜欢。”
30秒之后,她的手机又响了。
明天下午两点,市中心绿地底下一层《当代油画艺术展》。
难道这是个*?恩雪想到明天有可能见到一些邪教组织的人,心中陡然有些紧张,可不知怎么的,睡意渐渐向她袭来。
六 密室的女人
双休日的下午,中心绿地被温暖的阳光照样着。
许多恋人都集中到了这个免费的约会好地方,站在那些桥上,可以看到下面流淌的小溪。
不知不觉,宋恩雪的心情很放松,这些天来潜伏在心头的阴郁仿佛一扫而空。
她买了一杯卡布吉诺,任由那泡沫粘在自己的嘴上,有被宠爱的味道。
突然,一只手拍上了她右边的肩膀。
她回过头,见到身穿白衣的男子。
“是你啊。”恩雪绽放出甜甜的笑容。
“怎么你也在这里?”他今天特地梳洗了一番,显得精神奕奕。
“放假了想出来走走。”她发现他身上今天没有浓浓的酸苹果味道。
“前两天我心情不好,今天特地改头换面想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难怪,连胡子都刮了,差点没认出来。”她本来想说“以为不认识你”,转念一想,即使现在,她也还是不认识他,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淡淡地一笑,“上次匆匆忙忙的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岳东霖。”
恩雪发现,说到这个名字他好像有沉重的包袱,眼神一下子暗淡了。
“名字只是代号,”恩雪轻松的说到。“反正我认识你这家伙就对了。”
恩雪轻松的态度也感染了岳东霖,他的微笑变得自然起来。
“其实我今天出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到地下一层去看油画展,你有兴趣吗?”岳东霖俏皮的做出男士邀请女伴跳舞的动作正式邀请宋恩雪。
恩雪咯咯的笑起来,“好啊。”说着也配合得伸出手。
她隐瞒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东西梗在她的喉咙口。
画展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恩雪原本以为没有多少人会来看,可没想到人还不少。但叫她过来的人她怎么才能知道呢?
记得昨天晚上恩雪发回了消息之后,对方再也没有给她任何进一步的讯息,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岳东霖关切地问道。
发现自己失神的恩雪,马上轻巧的回避过去。“没什么,人比我想得多,觉得地下有点闷。”
“那不如我们到人少的那边展馆去吧!那里不是现代艺术,相信没有这么多人。”
他们两个移步去了隔壁展厅…80年油画艺术的发展
整个80年代油画的展馆透显着致命的霉味。
岳东霖微微的皱起眉头,他曾读过一篇报道说闻这种霉味会致癌。他的心有种说不出的躁动,像是心肺肾要*跳出喉咙口。
相反,宋恩雪的眼睛却透露出一丝光芒,她不自觉地被展馆这种气氛吸引住了。
“我喜欢这里。”她说道。
“哦?”岳东霖低低的发出询问,他以为她对艺术可是不怎么精通的。
“说不出来,和第一展馆那种明媚的感觉不一样,那里虽然生动活泼却始终太嘈杂,像是繁繁复复得线条,却没有主题。”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那股霉味渗入她的鼻子,她仿佛很享受一般。“这里多好。颜色那么的统一,虽然没有明确的主题,可每幅画都融合搭配的这么和谐。我觉得可以感受到他们要表现什么。那是一种从黑暗和苦闷中解脱出来的一刹那,仿佛看到光明,却又不敢冒贸然的表达出来,只能隐晦的用线条搭配光线。”
宋恩雪说着走向展馆中心那幅画,那是一幅女人的画像。
她静静的坐在一个小房间里,窗外透露出一缕光线。她的眼角悄悄地斜睨着窗户,却没有转身,矜持而含蓄。
房间内的陈设都是灰蒙蒙的,仿佛被灰尘笼罩着。
女人倔强的咬着下嘴唇,牙齿深深地嵌在唇上,嘴角有一滴微微的红色。而后这红色仿佛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一直以一根几乎歪扭的直线流淌到肚脐。
恩雪轻轻地俯身向前,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人,痴迷得看着那深红色。
她也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而后嘴角荡漾出动人心魄的神秘微笑。
岳东霖静静的听着,痴痴的看着。
那一抹微笑就像是潘多拉盒子里透射的危险光束,夺人心神却分辨不出是邪是善。
“你说,”恩雪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在干什么?”
岳东霖想了一下,“也许…在绝食吧。看她赌气地样子,也许是和爱人在冷战。”
恩雪不置可否。
岳东霖接着问道,“你觉得呢?”
“她快死了。”恩雪头也不回的说道。
岳东霖突然打了个寒战,他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不是刚新认识的那个和气可亲的老师。他定了定神,重新打量她。
她似乎有太多秘密,面具的下面会是什么样子?真的是可怜的失忆者?
宋恩雪从鼻尖里发出一丝冷哼声,那并不蕴含什么情感,却更像是嘲笑作者那居心的叵测。
“她不想死,无奈却不得不死。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不敢正面相迎,怕再次破灭,承受不起。”恩雪淡淡的说道,没有任何感情。就像一个死人临终前的话语。“我真为这幅画的作者可悲,如果是贫空想象的,那就只能证明记忆高超。”
恩雪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岳东霖。“可如果是对着真人临摹,那真让我感到恶心。”说着,恩雪的脸上出现狰狞的表情。仿佛替画中的女人表达强烈的恨意。
岳东霖尴尬的站在那里,急忙转移话题。
“快看,这幅画的名字叫《密室的女人》。”说完这句,岳东霖却更加后悔了。这不是正印证了恩雪的猜测,这个女人是被关起来活体临摹的嘛!
恩雪看了看那个标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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