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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夏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看见昏暗的窗外天色正浓,才明白刚才是做了一场噩梦。轻轻地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额头上的汗水沁出来,浑身也变得燥热难耐。她想,一定是睡前听了书惠的炫耀,才在浅意识里形成一个这样的故事。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差一刻。正要睡,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昨天也是这时候醒的,今天照旧很准时。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看书惠的床铺。她猜的没错,书惠的床铺又一次空了。
萧夏的心脏又开始砰砰地乱跳。她望着鬼魅一般的夜色,仿佛看着无数的幽灵在火苗上跳舞一样,迷惘而又无助。她躺在床上,一个声音在催她行动:萧夏,你应该出去看看,要不然你会后悔……
最终,萧夏还是坐了起来。她掀开被子,下床,摸到周晓蓉的手电筒,开门,然后轻轻走进了楼道。
人在紧张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得不尽人意。就像这只手电筒,平时可以自如地打开关上。可是现在,萧夏连开关都推不动了。
黑暗操控着这个世界,任何反抗的因素最终都会被吞并掉。她用尽了全力,最终还是打开了开关。可是由于用力太猛,时间急促,灯泡只闪了一下就熄灭了。无论怎么拨弄开关,灯泡已再无反应。萧夏只好回到宿舍,拿了自己的手机。现在也只能依靠它的光亮了。对于在黑暗中受恐惧折磨的人来说,再微弱的光明也是坚强的支柱。她定了定神,朝着厕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
她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厕所门口晃动着。可是当她走到跟前的时候,却并未看见有什么人影。莫不是又会遇上昨天的怪事?人影,血色,突然出现的人和声音……此时此刻,萧夏甚至怀疑昨晚的一切是一场飘忽的幻觉。她四处张望,只是夜色太浓了,什么都看不见。她壮着胆子,轻轻地走了进去。“书惠,你在吗?”轻轻唤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她。
她定了定神,然后次第拉开了每一个阁子的小门。和昨天的情形一样,前九个全都扑空了,转眼又剩下最后一个。
萧夏咬了咬嘴唇,还是把手伸向了那扇小门。可是在她的手还没有触到把手的时候,小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萧夏警觉地后退一步,顿时感觉后颈发麻,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她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阁子,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她拿起手机,试图借助屏幕上的光线。可是就在这时,短信铃声却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
这时候传来如此突兀的声音,无疑是对萧夏意志的严酷挑战。她仿佛挨了当头一棒,闷闷的,没有知觉。只是手颤抖得厉害,一不小心,手机掉在了地上。
手机在地上闪着亮光,四周的水声滴答滴答,萧夏心中排山倒海般恐惧难耐。她已经后悔擅自出来,多管闲事。但是事已至此,想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她硬撑着,慢慢地蹲下来,捡起手机。正要起身,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脚!它来得这样悄无声息,这里这么安静,她却几乎没听到一点声音。她屏住呼吸,感觉有一个阴影正罩在自己的头顶上。
她已经没有勇气抬头看,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浑身打着冷战。情急之中,她声泪俱下:“你要干什么,你是人是鬼,快救救我,快救我……”
可是,没有人能够救她。就在这时,那个阴影伸出手来,缓缓地放在了她的头上。
萧夏已经彻底崩溃了,恐惧与无助使她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她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头低着,口齿不清地说:“快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不知何处传来了这样的声音:“萧夏,是我。”
声音很陌生,萧夏懵了,问道:“你是谁?”
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书惠。”
萧夏这才抬起头。她泪眼模糊,试探性地问:“你,真的是书惠?”
人影动了一下,没有回答她,而是用一种可怕的口吻冷冷地说:“萧夏,你不该来这里!”
萧夏看出来,那的确是书惠的轮廓。她慢慢地站起来,擦了擦眼泪:“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该来?”
书惠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说:“因为这里是地狱,只有死人才可以来。”
萧夏心惊胆战,“你说什么,这里是地狱?”呵,恐惧成了今夜的主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书惠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萧夏,我刚才看见他了。”
“谁,你看见谁了?”
书惠不回答,突然冷笑了起来:“我终于看到他了,他对我说话了,他说他不会怪我,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萧夏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书惠又一次忽略了萧夏的问题,她反问道:“你知道墙壁上的血迹是谁的吗?”
萧夏猛然想起了昨天夜里,在墙壁上看到的那片血斑。她似懂非懂,傻傻地问:“谁的?”
“是他的。”
“他是谁?”
来不及回答,书惠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她使劲摇着萧夏的肩膀,语气急迫而又充满了无助:“萧夏,救救我!求求你,快救救我……”
萧夏慌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书惠你怎么了?”
她先是剧烈地发抖,完了就满是惊恐地往后退缩。“救救我!啊不要!不要!不要……”她用力甩开萧夏的手,转身跑出了外面。萧夏赶紧追出去,可是书惠的身影早已被黑暗吞没了,只有那声“不要,不要”在空旷的楼道中回响,透出一个人深深的无助与恐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唐书惠(6)
书惠失踪了。自从夜里突然跑掉之后,萧夏就再没有见过她。
三个人没有去上课,在校园里找了一个上午,最终一无所获。她们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寻找书惠,包括去她常去的地方,包括打她朋友的电话。
无奈之下,萧夏只好把电话打到了书惠家里。她礼貌地向对方问好,接着拐弯抹角地寒暄。几分钟之后,她就把电话挂了,脸上写满了失望。
周晓蓉和于娜凑过来,“怎么样?”萧夏沮丧地摇了摇头。情况已经十分明显了,这样的问题显然是多余的。
她们已经无心顾及别的事了,尽管书惠只是暂时失去了音信,但是这里面包含了太多不同寻常的因素。特别是昨天夜里的反常,她似乎遇到了威胁。可是厕所里自始至终就只有她和萧夏两个人,她的威胁来自哪儿呢?萧夏想要帮她,可是连怎么帮都不知道。
人都会有这样的特点,遇到事情,往坏处想的机率总是占上风。她们自然不可例外,面对书惠的离奇失踪,三个人乱了手脚。
萧夏仔细回想了一遍昨夜的情景。书惠先是像幽灵一般神秘地出现,接着说了许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最后她惊恐万分,祈求萧夏救救她。后来她就逃离了厕所,逃离了宿舍楼,像蒸发了一样不留痕迹。
尽管这些十分可疑,却也找不出任何能够说明问题的东西。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们仍旧没有可行的办法。事已至此,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大家再出去寻找一次,这次失败的话,那就只好上报学校了。这是她们做出的最后的决定。一个小时后,她们就在食堂门口汇合了。事实证明,这样的决定实属无奈。
她们在商量之后,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班主任。于是,萧夏拿出手机,拨下了王彧梅的电话。几分钟以后,王彧梅就站在了她们面前。
王彧梅批评她们不知轻重。出了这样的事,居然现在才向班主任反映情况。可是,真正到了拿主意的时候,她也无计可施了。
既然四下寻找仍无济于事,那就报案吧。可是失踪时间尚且不到二十四小时,派出所是不会受理的。
到底该怎么办?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也许对于这样的事,任何人不会想出最有效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尝试。王彧梅的办法同样显得苍白无力:“也许她是去什么地方了,我们再找找吧,实在不行的话,再向学校汇报情况。”
傍晚时分,萧夏、于娜和周晓蓉陆续来到了王彧梅的办公室。她们几乎找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仍然没有见到书惠的影子。
王彧梅拨下了教务处的电话。几分钟后,这个电话转到了公安局。
那时已经下班了,李强正要回去,老王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他从桌子上拿了大盖帽,对李强说:“有人举报,在湘江发现了一具尸体,小李你跟我到现场了解一下情况。”
唐书惠(7)
晚上,于娜和周晓蓉去听一个教授的报告会。萧夏没有兴趣,带着周身的疲惫,回到了宿舍里。她连晚饭都没有吃,却感觉不到饥饿,只觉得脑袋里沉沉的,似乎装满了千斤巨石。
窗外的夜色渐渐浓了,路灯的光芒照出一条金色的通道。人在无聊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感觉。萧夏感觉到了饥饿,并且来势凶猛,随即就到了不可抗拒的地步。
她下楼,在餐厅吃了一大碗馄饨,暖暖的感觉赶走了胃里的空虚。刚走出餐厅,王彧梅就打来了电话。王彧梅说,她想要跟萧夏了解一些情况。
晚上没有课的话,老师是一般不会来学校的。今天晚上,文学教研室的办公室里就只有王彧梅一个人。实际上,她也大可不必加班。只因班里出了事,所以她不得不在这里随时等候消息。学校里丢了学生,这向谁都没法交代。
萧夏敲敲门,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在来的路上,她还担心办公室里老师众多,该不该把那些貌似荒唐的事情讲出来。现在她完全放了心,对王彧梅,她不必隐瞒什么。
“老师,你找我?”
王彧梅站起来,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萧夏,我想你应该明白老师叫你来的意思吧?”
萧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老师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怪我没有尽到班主任的责任。”
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萧夏说:“老师,这不怪您,您把这个班级带领得很好,大家都很敬佩您。”
“我还是有责任的。”王彧梅显然没有心情与她相互奉承,“老师找你来,就是想知道书惠在出事以前,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什么话,或是有过什么反常的举动。你尽管告诉老师,老师保证,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出去。老师也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情感单纯,容易受到各方面的伤害,有什么叛逆的思想,老师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因为叛逆迷失了自己,就太不应该了。”
萧夏明白王彧梅的意思。她说:“老师,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书惠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事她肯定会跟我们说的。在出事之前,她并没有受到过什么打击,也没与任何人发生过矛盾,所以我觉得,她的失踪并不是因为想不开。况且,她一向都很乐观。”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她的精神上,没有问题吧?”
王彧梅本来无心问这样的问题,她以为萧夏会很坚决地否认掉,可是没想到萧夏没说话,她犹豫了。
萧夏的沉默让王彧梅有些兴奋:“难道,她的精神出现过问题?”
萧夏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彧梅变得迫不及待起来:“出现过什么问题?在什么时候?”
萧夏没有直接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老师,你听说过‘柯林的来信’吗?”
王彧梅盯着萧夏的眼睛,神色渐渐变得充满了疑惑。过了很久,她回答说:“‘柯林的来信’?好像有点印象,不过印象不是很深刻,应该是在我读博士的时候听导师提过的。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况且,我记得导师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作具体的解释。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它?”
萧夏仍旧不回答,“您能详细说说吗?”她又问。
王彧梅停顿了一下,有些怀旧地讲道:“记得导师说,‘柯林的来信’是文学史上的一个谜,几百年来,从事研究它的作家、历史学家、社会学家不计其数,可是最终都没有结果。谁也无法解释它带来的离奇的死亡现象。所以,很多年以后,研究它的人便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它。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书惠曾经向我提起过。”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