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夏对他的用词表示反感:“你一向都是这么夸一个女生的吗?”
“噢你别生气,我说的可是褒义词,没有要损你的意思。”
“鬼精鬼精,这是褒义词吗?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像。”萧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看,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精神上有问题。我们做个朋友吧,怎么样?”
萧夏没说话,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黄鹤还是很有诚意的:“其实我早该想到他们说的人就是你,可是我想来想去,怎么样都无法把你和一个精神病人联系在一起。想必那天你跟男朋友吵架也是因为这事吧?难道连他也不相信你?”
萧夏冷冷地回答:“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们刚刚闹了别扭,原因是昨天晚上,她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自称姓张,是一名心理医生,问萧夏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萧夏感到莫名其妙,问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号码,他的回答是“小郑留给我的”。萧夏明白了,从此郑淳打来的电话一概不接。
黄鹤说:“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精神上没问题。”
多少天来,萧夏一直再等这句话。没想到最终却是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说了出来。
“你真的,愿意和我成为朋友?”这时候,萧夏反而不自信了。
“愿意啊,你又没疯掉,你完完全全是一个正常人。”他还不忘幽默一句,“要是疯子的话,那我真得考虑一下。”
这句话让萧夏特别感动。她站在黄鹤面前,沉默了半天,突然咧开嘴笑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闪了出来。她兴高采烈地跳到黄鹤身边,正要说话,看见萧夏,表情无端变得严肃起来。在陌生的同性面前,任何动物都习惯攀比,示威。人自然不可例外。燕玲用打量第三者的眼神盯着萧夏,找到了一些自信,又觉得原本的自信消失了。她有些生气,早将“理智”二字抛到了脑后。
“她是谁?”燕玲直截了当地问。
“这是萧夏,我的朋友……她就是我的女朋友,燕玲。”
萧夏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萧夏。”
燕玲的回应显然不怀好意:“你叫萧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黄鹤提起过你?”她看着黄鹤,“你有这么一个朋友吗?”
“我们刚认识。”
“哦,是这样。”燕玲扯了扯黄鹤的衣袖,催促道:“我们走吧。”
黄鹤跟萧夏挥挥手,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回头:“我们可以交换号码吗,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再联系?”
萧夏笑了:“当然可以,你先说你的,我给你打过去。”
这无疑为萧夏挽回了面子,她拨下黄鹤的电话,心中暗自得意。刚才燕玲对她的一番奚落,此刻看来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
当着女朋友的面,主动与其他女生交换号码,这的确是大胆的举动。燕玲已经受不了了,她甩开黄鹤的胳膊,转身就走。
黄鹤匆匆地把手机收起来:“我得走了,再见。”
“再见!”萧夏向他挥了挥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于娜(3)
下课铃声响了很久,萧夏才从无边的遐想中回到现实。
她把书合上,随着人流走出教室。又一节课荒废掉了,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不知道这样下去,成绩会糟糕到什么地步,挂科也许在所难免。萧夏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来到新的教室,找座位,坐下,还没响铃,老师就来了。
又是一节公共课,偌大的教室里坐满了人。老师在讲台上絮絮叨叨,学生懒散地支撑着脑袋,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总之没有多少人在认真地听讲。
萧夏无精打采地坐着,没有人可以说话,又不想闭目养神,只好无聊地转着手中的笔。人只要静下来,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萧夏再次走神了。
思绪回到了昨天下午。
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黄鹤的电话。
“这么快就来电话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黄鹤一副对她了如指掌的口吻。
“那你说,以我的风格,什么时候打电话才算合适呢?”
“以你的风格,你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除非,你有事!”
的确,黄鹤把她看得很透,这让萧夏有些隐隐地不安。
“我确实有事找你。”
“我知道什么事,你出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萧夏换了衣服,在镜子前仔细地打理了一番,心里总算了踏实了不少。她似乎早把燕玲当成了比较的对象。萧夏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几个小时以前,燕玲时髦的装束确实曾让她自惭形秽。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本性吧。自信与不自信,永远都这么拖泥带水。
黄鹤已经在楼下等她了。和女生约会,他从来没有迟到的习惯。萧夏走过去,满含歉意地说:“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也是刚来。我们走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
“放心吧,不是很远,就在校园外面。”
两人一同出了校门,走了几步黄鹤突然停住了。他翻过头来问道:“你一句话也不说,是在担心我会是人贩子吗?”
萧夏莞尔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只是我实在想不起来跟你说什么。”
“你不爱说话?”
“也不是,就是偶尔——”
“我明白了,不爱说话,只限于和自己不熟的人。”
萧夏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女朋友还在生你的气吗?”
“还是有一点。不过没关系,明天就会没事了,她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看得出来,她很在乎你。”
黄鹤没说话,咧开嘴笑了一下。
萧夏又开始羡慕燕玲。有一个相爱的男朋友,时时有人牵挂,时时可以牵挂别人,这确是一种别样的幸福。脑海里一下闪过了郑淳的影子。又觉得很欣慰,毕竟还有人追求自己。昨天晚上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萧夏一律置之不理。这时候又觉得有点过分,不知道郑淳还有没有耿耿于怀。
黄鹤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问道:“那天的男生对你很好啊,难道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萧夏的气已经消了,她含糊其辞地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反正他对我很好,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黄鹤皮笑肉不笑:“你们女生就是假清高,真需要实在一点。实际上过多的含蓄就是虚伪。”
这话要是让于娜听到,一定会举出大堆的例子来反驳他。可是萧夏没有兴趣和他玩语言游戏,再次转移了话题:“你很喜欢踢球么,那天受那么重的伤?”
黄鹤有些惊讶地问:“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可是咱们学校足球队的队长!”他说这话时完全一副自恋的样子。
萧夏恍然大悟,他就是传说中足球队的帅哥,那天害得室友们晚归的家伙。可她心里似乎并没有起什么波澜,这样的一个传奇人物站在眼前,她甚至没感觉到荣幸。别的女生把他夸得云里来雾里去,她却从来没有对这些产生过兴趣。
她轻描淡写地问:“你是足球队的队长,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吗?”
萧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默默地跟着他,从一家超市旁边的巷子进去,转过一个路口,黄鹤就停了下来。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三层楼房,说:“到了,这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看见那栋破旧的房子了吗?那就是十几年前,那场灾难的发源地。”
萧夏望着那栋久已荒凉的建筑,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她怀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冲动和敬畏,暗暗地告诉自己,这么多天想要搞清楚的谜底,马上就要有眉目了。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对黄鹤说:“那我们赶快过去吧。”
于娜(4)
那是一栋旧得不能再旧的建筑。木质的窗户早已破烂、发霉,黄色的瓷砖脱落了大半,尚存的也摇摇欲坠,还留着被大火熏陶的痕迹。远远看去,整栋楼房呈现出一副破败的迹象,可想而知,当年的大火该有多么惨烈。
这应该是七十年代的建筑物,尽管它已经破败不堪了,却依稀可见当年的气派。它饱受了三十年风吹雨打的折磨,断壁残垣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巨变。大火以后,周围的房屋也随着它一起荒废了。显然,这片地方很久都没有住过人。
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两年有余,萧夏却不知道就在学校附近,还有这么一片荒凉的民房。她绕过满地堆积的杂物,终于站在了这座神秘的建筑面前。她幻想着它二十年前的样子,高高地抬起头,似乎看见了当年的大火,和灾难从天而降的情景。
黄鹤走到她身后,再一次强调道:“看吧,这就是二十年前那场灾难的发源地。”
萧夏仍旧专心地凝视着,目光中多了几分虔诚与惶恐。“看得出来,当年着火的场面多么悲惨!”她由衷地感叹道。
“是的,据说大火是从二楼烧起来的,就是那间房子。”黄鹤指了指二楼中间的一扇窗户,“那时正好是傍晚,楼上的住户大都在家。这间屋子突然失火了,并且火势凶猛,一经发现就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那岂不是烧死了很多人?”
“事实却恰恰相反。发现着火以后,楼里的人大都跑了出来,唯独剩下一个女人,最终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火是从她家烧起来的吗?”
“不是,起火的住户在她家上面。”
“上面?也就是说,她家在底楼?离大门最近,最后却反而被烧死了?”
“嗯,”黄鹤点了点头,“情况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或许她当时正在做别的事,没来得及跑出来?”
黄鹤摇了摇头:“据说,有人在失火的前几分钟听到了钢琴声,而当时只有她的家里有一架钢琴。也就是说,她在失火前曾经弹过钢琴。那么,她就不可能不知道外面着火的事。”
“也有可能弹琴的不是她,而是她家里的其他人?”
“她的家里只有她和她的丈夫,而当天晚上,她的丈夫并不在家。”
“也许当时她的家里还有别人?”
黄鹤笑了:“就算有别人,起火以后怎么会不叫她离开?事实是,那场大火只烧死了她一个人。况且那么多人从楼里跑出来,不可能一声不响,她的家离大门最近,怎么说都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情况。”
萧夏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最不可能被烧死的人,最后恰恰却被烧死了?”
黄鹤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原来如此——”萧夏沉吟着,努力设想当时的情况,转而又问:“那起火的原因是什么呢?”
“不知道,”黄鹤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有的说是意外,有的说是谋杀,不过这些都是人们的猜测,可信度并不大。”
萧夏沉默了片刻:“估计是谋杀,要不事情就太离奇了。那后来就没有人调查过吗?”
“调查过,”黄鹤像讲故事似的停顿了一下,“据说后来警方也曾调查过起火的原因,可是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更加奇怪的是,负责调查这起事故的警察后来也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连警察也被谋杀了?”
“警察的死并非出于谋杀,而是心肌梗塞。”
“那个警察有心脏病吗?”
“这个谁也不清楚。不过据后来流传,那个警察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被活活地吓死了。”
萧夏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故事已经越来越恐怖了。
黄鹤带她绕到了楼房背后。那里伫立着一棵楠木,枝繁叶茂,高大挺拔,躯干却极度扭曲,呈现出十分怪异的姿态。萧夏觉得,它就像是《倩女幽魂》里的千年树妖一样,寒意逼人。这棵树仿佛成了精,那满树的叶子霎时成了眼睛,正逼视着她,目光凌厉而阴冷,几乎令她不敢呼吸。
她情不自禁抓住了黄鹤的袖子。
“这棵树应该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吧,为什么没有在大火中被烧掉呢?”
“这棵树是在大火之后才长起来的,有人说,它就是那个女人的化身。”
“不会吧?”萧夏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情不自禁抓住了黄鹤的袖子。
“怕了吗?”黄鹤笑着问。
萧夏放开手,神情有些窘迫:“没有,我只是,”低下头把脚边的树枝踢到一边,“这里太乱了,我怕不小心摔倒而已。”
“你不用掩饰,这棵树的确很怪。每次看到它,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感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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