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跟着小四子到了别院,那县太爷正端着个茶杯,在一棵槐树下长吁短叹。
“王大人。”展昭走上前。
“哦,原来是展大人。”县太爷放下茶杯,赶紧起身给展昭行礼。
展昭就问他卷宗房的位置。
县太爷紧张得一脑门汗,“卷……卷宗……”
展昭也有些纳闷,“怎么了?”
“展大人……是要查过去的案件?”县太爷全身冒冷汗,果然包大人要查他么?以前好些案子悬而未决不说,说不定还有错判误判,完了完了,这回要吃铡刀了。
展昭见他紧张觉得挺好笑,“我是想跟你要份人头簿,想找个人。”
“哦……”县太爷松了口气,赶紧吩咐师爷去找到人头簿,给展大人查看。
展昭于是带着小四子在偏院坐着等,人头簿有厚厚三册,展昭一本本翻看,小四子也帮着他翻找。
可奇怪的是,展昭花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仔仔细细将整三本人头簿都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一个叫谭金的人。
展昭叫来了师爷,问他,“地方上,可有一个前兵部的卸任高官,叫谭金的?”
师爷摇头,“并没有。”
“确定?”
师爷笑了,“展大人,兵部高官那得多大的官阶啊,怎么可能上刀斧镇这穷乡僻壤养老来。再者说了,我们刀斧镇没出过什么大官,要是真有个卸任兵部要员,一定满城的人都知道,反正我在刀斧镇出生长大的,没听说过有个谭金。”
展昭觉得奇怪——没有谭金这个人,会不会是改了名字?
如果是改名字那就麻烦了,人海茫茫,怎么找呢?
“展大人,你知不知道那个人的特征呢?”师爷问,“刀斧镇人也不算很多,如果知道相貌特征,应该可以找到。”
“嗯,这个么……”展昭就想要不然一会儿白玉堂来了,问问他?
他刚想到这儿,就见张龙急急忙忙跑进来,“展大人,白玉堂来了。”
“哦?”展昭一听正好问问他特征,于是就往外跑。
小四子一听白玉堂来了,也跟了出去。
展昭倒是没忘了捧着白玉堂那个放着杨彩生人头的盒子,可跑到外面一看……展昭就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先回避一下?
就见此时衙门门口,至少站了四五百个人,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都是穿着黑衣服的高个子。
外边吵吵嚷嚷,惊动了里头的包拯等人,众人都出来看。
包拯见门口都是黑衣人,有些傻眼。
展昭一看情况不妙,转身就想先溜走,一个白影落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肩膀,“全刀斧镇的黑衣高个儿都在这儿呢,你去挑一个吧。”
门口众人怨声载道,包拯眯着眼睛,一张大黑脸盘子就剩下两条白色的缝,瞄着展昭,那意思——怎么回事?
展昭伸手一拽白玉堂的衣袖,“你干嘛抓那么多人回来?我要一个,就一个!”
“所以让你挑一个,其他一会儿都放走。”白玉堂一脸认真不像是说笑,边问,“人我抓来了,你给我查到谭金没有?”
“呃……”
展昭还没开口,一旁看热闹的庞太师突然问,“谭金?”
展昭看了看庞太师,灵机一动,“对啦,太师一定认识,兵部的要员谭金!”
庞太师点了点头,“果然是他么,我当然认识,兵部就归我管啊。”
包拯也凑了过来,问庞吉,“你说那个谭金?”
太师点了点头,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淡淡的疑虑,似乎这个名字,触动到了一些他们不想提起的事情。
公孙抱着小四子到门口看了一圈,表示没有刚才那个人,小四子看得都晕了,认不出是谁。
打发走了门口的黑衣人,包拯也没追究白玉堂和展昭胡闹,只是看了看庞吉,“要找谭金的话,还是你说吧。”
庞吉摸了摸胡须,对两人招招手,“这个谭金啊……”
“啊!”
庞太师话没说说出口,就听站在门口看着黑衣人离开的小四子突然叫了一声。
众人一起望向门外。
只见小四子伸手一指远处一个急匆匆跑走的黑影,“是他啊!”
展昭一纵身追出去了。
白玉堂站在后边看,微微皱眉,“轻功不错啊……”
“那是那是,展护卫轻功据说是天下一绝。”庞吉套近乎。
白玉堂却是摇摇头,“我知道,展昭竟然跑出那么远还没追上,那黑衣人轻功了得。”
包拯和庞吉对视了一眼,再看,展昭和那黑衣人都已经没影了。
白玉堂也追了出去。
公孙抱着小四子问,“小四子,你没看错吧?”
“没有呀,肯定是他!”小四子点头。
公孙抱着他也追去看了。
包拯就想带人去追。
“咳咳。”庞吉咳嗽了一声,对包拯摆摆手,“老包啊,你忙你的,这事儿我办就成!”
包拯干笑了一声,“你个胖子,看到嫌疑犯又有展护卫和白少侠给你追人,所以想来个坐享其成是不是?”
“呸!”庞吉撇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啊?想我那也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得了。”包拯一摆手懒得听他废话,“你带上精兵追去吧,此人身份不明,查清楚再说,别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
“你甭管了。”庞吉乐呵呵上了马车,吩咐人,“给我追!”
坐在马车上,庞太师还挺得意,你个黑子啊平日耀武扬威,今日我太师出马,干点厉害的给你瞧瞧!“
等人都走了,包拯也回书房继续办案。
衙门对面的酒楼上,二楼靠窗户,一个穿着黄色长衫的年轻人托着下巴往远处望,“哎呀,那个路痴不是又迷路了吧?怎么往死胡同跑啊……”
一个赭色衣服的年轻人在一旁推他,“你怎么还说风凉话。”
“怕什么。”黄衣男子咧嘴,“抓到了又怎么样?还怕庞吉打他不成?”
“展昭加白玉堂啊!王爷应付得过来么?”一个紫色衣服的年轻人从屋顶上探头出来,“说起来王爷好像不认识展昭哦?”
“那不是更好。”黄衣男子嘿嘿乐,“管他展昭白玉堂还是展昭加白玉堂,爷有生之年只要能看到他赵普挨揍,我死也瞑目了。”
三人仰起脸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真是,痛快!
不过想归想,三人还是跃上房顶急速跟上,确保看到之后那一场好戏。
第7章 高手齐聚
展昭追那个黑衣人,越追越纳闷。
展大人武艺高强,特别是轻功,可前边那位的轻功竟然也不弱……
展昭跟得紧,前面那位也跑得快,不过似乎不认得路,拐进巷子一看是死胡同又杀回来,边跑还边骂娘。
白玉堂也跟到了,和展昭一起追,两人都是行家,就知道这位不简单,这内力这身手,关键从背影看高大威猛还似乎挺帅,实在不像什么坏人,给人感觉还稀里糊涂的,逃跑还跑得蛮嚣张。
最后……这位大爷终于停了下来,踹眼前挡着自己的一堵墙,“他娘的,这什么鬼地方,鬼打墙啊?都没一条通路。”
展昭蹲在墙头提醒他,“你方向感有问题不?绕来绕去都在这儿。”
黑衣人摸下巴,“是么?”
白玉堂站在巷子口打量他,微微皱眉——这人,是不是外族?
从身形上看,这男子十分高大魁梧,倒是不胖,穿着一身黑很随意,一头黑发不长不短的,皮肤微微有些小麦色,似乎经常晒太阳。样子看不清楚,拿块黑布蒙着面,不过隔着黑布看侧面的轮廓,鼻梁够高挺,脸也窄,刀削似的,中原人有这种长相么?
一双眼睛他还有意无意拿手挡着,但从略高的眉弓可以看到一双鹰目,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这人好威武气派,会不会是个混血?既像中原人,又像外族。
黑衣人被堵在墙后头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这回头一看,他也一愣,“你俩谁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位够可以的啊,被追了半天没看清谁追他。
展昭指指他,“追你来的啊。”
黑衣人似乎很不解,“你俩追我干什么?我不喜欢男人的!”
展昭嘴角抽了抽,白玉堂望一旁,这人和展昭有一拼,功夫挺好不过性格更二。
“包大人想见你,不耽误功夫,就问你两句话。”展昭觉得这人气度不凡,虽然鬼鬼祟祟,但是鬼祟得挺张扬,总之他抓贼无数,不觉得此人是坏蛋,就客客气气跟他说话。
那黑衣人一听,赶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见包拯。”
展昭微微一愣,怎么直呼包大人名字?
展昭想了想,毕竟这人是小四子指认的,小四子自个儿都稀里糊涂,别认错人了,就问,“听说你杀过人?”
那人想了想,“那可杀过不少。”
展昭一惊,“你是江湖人?”
那人摸着下巴又想了想,“不算。”
展昭皱眉,“一个月前,你杀人没有?”
黑衣人“嘶”了一声,仰起脸想,“一个月前……没准。”
展昭盯着他看了起来——此人看轻功内力,绝对是内家高手,但江湖上这么点年纪有这点功夫的人,没有一个是这样子的。听他把杀人说得稀松平常的样子,别是什么外族跑来的凶徒?
“阁下怎么称呼?”展昭还挺有耐性。
黑衣人撇个嘴,一口白牙倒是很干净,“这个么……说不得,要低调!”
展昭实在是没法帮他开脱了,这人又不肯见包大人,又不肯报名字,还好像杀过很多人,世上没这样款式的好人了。
白玉堂在巷子口站着,原本也不管他的事,不过他观察那黑衣人的举动,似乎带着点与江湖人不一样的味道,感觉……像是当兵的。
如果真是个征战大漠的军人,杀过人倒是不稀奇,只不过宋军军规甚严,特别是九王爷赵普统帅三军之后,应该在塞北保家卫国才是,不会上中原来吧?还独自一个人。
这时,后头大队人马赶到了。
马车上,庞太师看到这边黑衣人被展昭他们堵在巷子里了,赶紧道,“展护卫,快!拦住他!”
那黑衣人一看庞太师,转身一跃就要上围墙。
展昭“嗖”一声窜过去,拦住去路。
黑衣人回转过来,啧了一声。
展昭蹲在墙头,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黑衣人的脸了,真的有些像混血喔,而且这人是不是眼睛有毛病?两只眼瞳颜色不一样的啊?还是看错了?
庞太师见黑衣人被拦住了,大喜过望,“展护卫,快,抓住这个凶徒!”
展昭想最后确定一下,就问黑衣人,“是你杀了断刀门满门?”
黑衣人愣了,“什么断刀门?”
展昭皱眉——反应和白玉堂一样,这人应该不是装假,但为何隐瞒身份行踪?
庞吉站在马车上,见这边对峙但不动手,更着急了,“展护卫,别跟他废话,抓住他,打入囚车木笼,带回去严刑拷问。
黑衣人回过头,单手捂着半张脸,看庞吉。
庞吉一瞪眼,“看什么看?本太师捉拿杀人嫌犯,你拘捕就宰了你。”
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宰了我?”
“是啊,不服气?”庞太师还挺横,摆出太师威严,“本太师再次,你个凶嫌还不束手就擒?!”
展昭就见那黑衣人深呼吸,自言自语,“我忍你,你个死胖子,有空打你一顿!”
展昭就惊讶——莫非他认识太师?
“展护卫。”庞太师等得着急,觉得太阳还挺晒,“不要废话,抓住他回去审问,破了案我们好回开封。”
展昭无语,敢情太师想会开封府了。
“展护卫……”黑衣人似乎惊讶,“你就是展昭?”
展昭点头,“是啊,你怎么称呼?”
黑衣人皱眉,道,“我有事不能耽搁,放水怎样?”
展昭微微一笑,“给我个放水的理由呗。”
黑衣人想了想,“你可得守秘密。”
展昭刚想开口,就见那人抬手轻轻从自己眼前晃过……虽然动作很快,但他手里一样东西,还是被展昭看了个清楚明白。
那是一块金色的令牌,令牌上九条盘龙缠绕于一起,正当中一个“赵”字。
展昭一愣,想起了刚才一瞬间看到的那双不一样颜色的眼睛——不是眼花!这人一双鸳鸯眼,眼瞳一只灰色一只黑色。此人赫赫有名,可谓传奇,当年降生的时候几乎搞得宫廷大乱,十六岁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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