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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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人-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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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书房,小刀和凯子看到媛媛也刚好从卧室中出了来,媛媛换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戴了一条琥珀项链,浓茶色的头发上瀑布一样般地披在了肩上,头发是前两天刚染的,茶色头发和那条连衣裙相得益彰,小刀和凯子整了整衣襟,衬衫的扣子弄得脖子很不舒服,到了门口,小刀用海绵蹭了蹭皮鞋,三个人穿了鞋出了门。

  媛媛的高跟凉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很清脆,凯子在小刀的旁边,不住地和小刀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只可惜高跟鞋的声音很大,我没有听见他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不多时,三个人就出了单元门,到了小区门外。

  三个人衣冠楚楚地出现在了大街边上,旁人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小刀伸手一辆出租车,三个人依次上了车,司机见到三个人,顿时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看来他们一定不会太吝啬,最起码行为要对得起自己穿的这身衣服,上了车,小刀把要去的地儿告诉了司机,坐惯了出租车,程序就像设定好了似的,司机挂了一档,车缓缓地沿街道向前驶去,小区的大门,在后视镜里渐行渐远。

  这时凯子的手机响了,凯子用那只还算灵活的手打开了手机,接通了电话,嗯嗯啊啊地说了大半天,才撂下了电话,对小刀说:“礼仪公司的人已经到了,他们正在那儿忙活着呢!咱们得快点儿了。”小刀示意司机开得再快点儿,司机点了一下头,车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向前奔去,风一下子涌进了车里。

  等到了地方,小刀透过了车窗向外一看,嚯!彩虹门,礼炮,一块巨大的露天舞台,还有一台低音炮,两只音箱……他回头问凯子,这得多少钱啊?凯子只是笑了笑,付了车费,第一个下了车,和那几个正在调试着音箱的伙计们打招呼,小刀和媛媛冷了大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车上,才匆匆地下了车。

  哇噻!看来这个开业庆典真是豪华至极,想到这儿,他——小刀,不禁整了整衣襟。

  扔掉烟头,他吐出了最后一个眼圈,一包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被自己消耗掉了,他啐了一口吐沫,站起身来,拉开了车门,点着了火,车传出了沉闷的声音后,启动成功了,他看了看挡风玻璃上的自己,竟指着那影子不自觉地说了一句:“你是谁,你确定你叫刀兵么?不,你没有救活你弟弟,你不配做他哥哥!”说完,他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顿时脸颊火辣辣地疼,抚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好吧,我承认了,这个人就是刀兵,现在他就坐在自己的车里,车又在哪里了呢?在他的那所大房子外的院子里,他起动了车,按了按喇叭,大门自动就打开了,刀兵开着车子,驶出了院子,他想不清楚刚才为什么要打自己,是情绪失控,还是发泄一下无法杀人的痛苦之情?不,不,他不可以杀人,他知道自己还不可以让他死,虽然凭借他的枪法完全可以让他一辈子也站不起来,让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有心跳,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他不可以让任务搁浅,而且法律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他猛拍了一下方向盘,法律?法律要是真那么优秀,弟弟怎么会死?

  才不去想他呢!刀兵稳稳地抓着方向盘,车开得并不算快,风很柔和,像一只手,不停地扶着刀兵的脸,疼痛感,麻木感一点一点地消失,刀兵目视前方,眼神之中有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情感正在悄然流露,车很快就驶过街去。

  很快就要路过小刀的琥珀店了,刀兵放慢了车速,让车几乎是一寸一寸地驶过,他看到了彩虹门上写着“热烈庆祝小刀琥珀店开业大吉”,刀兵眯起了眼睛,在人群和机器只见寻找着什么,他看到了小刀,也看到了凯子,他同样也注意到了凯子有些僵硬的右手,他鼻子哼了一声,像是不屑一顾,又寻找了一番,那个连衣裙女又是谁呢?他的确见过她,而且不止一次,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名字?没必要,一个代号而已,刀兵看到了庆典的排场很大,很豪华,几个人正在抬音响,几个人正在忙着调试,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要冲动,车滑过了琥珀店,刀兵才从寻找中逃脱出来,挂了一档,重新向前开去,风又一次清醒着刀兵的脸。

  很快,刀兵就到了医院,是的,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要兑现诺言,来医院取走弟弟的尸体,下了车,锁了车门,唔,真该死!上次就应该问清那个护士叫什么名字的,这回可好,偌大的一个医院,护士近百人,到哪儿去找呢?刀兵颓然地坐在了车前盖上,也许此刻,他正祈祷着上苍赐个他一个奇迹吧?奇迹,奇迹……

  真的出现了!一个女声:“刀先生?”刀兵的视野里,一双漂亮的布鞋出现了,刀兵的视线顺着她的裸露在裙外的双腿向上爬去,经过腰,经过腹,颈,直到和她的目光相撞,仿佛给她做了一个全身的CT,护士又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刀兵把头脑中已经成形的CT图像放到一边,和护士对起话来。

  “哦,护士小姐。”刀兵尴尬地回应了一下,护士浅浅一笑,知道他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于是领着他到了停尸房,一路上,两个人不停地说着话,护士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刀兵觉得开心不少,路上的抑郁之情在此一扫而光,最终,他把一句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护士小姐,敢问尊姓大名?”

  “我啊?”护士回过头来,浅浅一笑道:“我叫俞晓薇,他们都叫我小薇,说我被黄品源唱成了大众情人。”说完,两个人就走到了停尸房的门口,两个人都敛了敛笑容,毕竟在这儿笑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老王,还是老王开的门,还会有谁呢?莫不成是鬼?或者尸体跳起来为他们俩开门?呵呵,可笑,老王把两个人让进了屋,,到了里屋,刀兵的鼻子有些不太适应,毕竟是陈腐的味道,除了老王这样的嗅觉失灵之外,没有谁愿意忍受,小薇也皱了皱眉头,只有老王浑然不觉,他看到两个人横眉拧目的,不由得笑了笑,三个人呆了不到十分钟,就又出了停尸房。

  老王的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串钥匙,哗啦哗啦的,刀兵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和小薇一起,跟着老王往后院走,楼梯不长,很快三个人就下到了一扇门前,光线不算太好,老王用手在门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了钥匙孔,抽回手时,老王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看来里面的温度低得可以,钥匙插进锁孔的下一秒,老王回头对刀兵道:“小伙子,咱俩得快一点儿,里面可是零下十几度的低温,准备好了么?要不你去跑两圈,或者我给你找件棉衣?”

  刀兵笑了笑:“老大爷都不怕,我一个小青年有什么可畏惧的?”说完,门开了,一股冷气从门下涌了出来,刀兵又回过头对护士小薇说:“你先回去吧,别感冒了。”小薇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刀兵却转过身来,和老王进了大门。

  拉开大门的那一刻,一股冷气直扑在刀兵的脸上,老王冲他笑了笑,看来他已经习惯了如此冷的环境,大门里,首先看到的是一条走廊,走廊很长,走廊的西边,每走几步就有一扇又大又厚的结满冰霜的铁门,刀兵一边走着——冷气就在他的脚边徘徊,冻得他走路就像是在蹦迪——一边问老王:“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老王依旧是笑了笑,没言语,路过了一扇有一扇的门,老王的脚步依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刀兵也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不多时,老王停在了一扇门前,刀兵看了看那扇门,结满了冰霜的门上,依稀可见门牌号,13,刀兵轻轻地念了出来,心里不禁和冷库一样,冷到了极致,这是个恐怖的数字,老王从兜里掏出了两副手套,递给了刀兵一副,戴上后,老王用手在铁门上砸了两下,然后抓住了门把手,使劲儿向后一拉,唔,冷气像一袭白衣的恶魔一样,贴着地面奔袭过来,刀兵呆呆地看着门里的一切。

  这是一间足有四十平米的冷室,室内四周的墙壁布满了输送制冷剂的管子,几盏日光灯发出着幽暗的光,屋子里显得很圣洁,像天堂一样,里面有几张安放尸体的床,他看到了只有一张床上有尸体,而那尸体一定是他弟弟刀锋无疑!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到了那张床边,果然是刀锋,除了身体上,脸上多了些冰霜外,一切都安好,那件夹克,那条西裤,还有那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都在宣告着,此人正是刀锋!

  “小伙子,别看了!”老王戴着手套,走到了刀兵面前,刀兵站得久了,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老王接着道:“人死不能复生,我看出来了,你和他大概是亲生兄弟吧?唉,死了亲人,我也很难过,可是如果我们就此这么难过下去,岂不是让他也在九泉之下伤心不已?”说完,就把角落里的一张担架床抬了过来,“来,搭把手。”

  “不,他不可以,不可以……”刀兵还愣愣地看着刀锋嘴里不停地嘟哝着。

  “唉,小伙子,不是我老了发牢骚,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以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来,你抬一下他的头,我把他身下的冰碴敲一敲。”说着老王从兜里掏出一把削水果的刀,刀兵顺从地把刀锋的头抬了起来,老王反握着刀,用刀尖一点一点地把冰敲碎,刀兵深呼吸了一口气,肺叶里顿时充满了冰冷的空气,不大一会儿,老王就把冰都磕碎了,两个人赶快把尸体运到担架车上,尸体上冰雕一样,硬梆梆的,刀兵和老王,一前一后地出了冰室,老王顺手带上了门,两个人赶快出了大门,一路上,两个人简直是在飞。

  拉开大门的那一刻,护士小薇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她看了看刀兵,又看了看老王,最后又看了看那具尸体,虽然他们都安然无恙,不过看刀兵仍然哆嗦不已,小薇仍不免有些担心,刀兵问老王可不可以直接运走,老王说要先把尸体运到停尸房缓一缓,化得差不多了才能运走,刀兵听了他的建议,三个人拥着尸体回到了停尸房。

  推开门的那一刻,老王一屁股走在有些破旧的沙发上,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刀兵和小薇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老王找了两只杯子,给他们倒了一些水,重新坐下来,累得气喘吁吁,但他还是问了刀兵一句:“你弟弟得的是什么病啊?我看了尸体好半天,也没有看出有啥不对劲的。”说完,他又深吸了一口气。

  “我弟弟……哦,是被人……打中了心脏,心脏破裂。”

  “啊?”老王一听就惊得坐了起来:“你报警了么?……为什么不报警?”

  “没用的,”刀兵拿起了杯子,呷了一口热水,他决定编一个谎:“我和我的弟弟是私家侦探,那天,我们俩,受雇主的委托,跟踪一个男子,我和弟弟一路跟踪,对方很狡猾,故意绕了很多路才回家,我不得不中途停下来,断断续续地跟着他,最后才到了他的家,夜晚,我弟弟想要去他的家里看看,我同意了,谁知那人手里有枪,就这么,我弟弟就……”

  最后几句,刀兵显然已经伤心到了极点,痛苦阻塞了他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小薇把一张纸巾递给了他,老王听后也不住地吸气。刀兵并没有哭,只是眼眶湿润,他平了平气息,接着说:“像我和我的弟弟这样的私家侦探,法律上是得不到保护的,所以我报警也没用,所以对方手里有枪,警方也奈何不了他,我们……”苦笑。

  “唉,可怜啊,小伙子,我劝你啊,还是把你弟弟埋了吧,既然他已经不在了,你也不必太伤心太自责了,好好地活下去,这才是你弟弟希望看到的……”老王叹了口气,像个长者一样,也许在停尸房呆久了,生死都看得很淡了。

  “不会的,他不会的,一定会……”语无伦次。

  中午的时候,小刀和媛媛先一步回到了家,只留凯子一个人在店里,其实不是小刀不让,而是凯子太喜欢这个点了,喜欢得甚至无法被常人所理解,小刀只好让他胡作非为,和媛媛先回家了,一到家,小刀把西服往沙发上一扔,就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媛媛脱去了高跟鞋,也坐在了地上,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一天到晚,累得像脱水牛肉似的?”媛媛觉得生活像白开水一样,无滋无味。

  “生,容易,活,也容易,而生活,就很不容易啊,你以为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像我们的那一晚一样,充满了精彩?快别这么想了,我们需要面对的,正是这样的硬梆梆的,近乎无情的现实,媛媛,生活虽然单调,却并不乏味,就像成功的法则极为简单,但简单并不代表容易,只要我们回味其中的滋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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