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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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颤栗-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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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猛地看到原本是我映在水里的倒影,赫然变成了那个恐怖的神像。我吓得跌倒在坝上,然后狼狈不堪地跑回车子。

  我坐在奔驰车宽大的车体内,身体像筛糠一样发抖,好几次发动了汽车,却不敢开动,因为我的手无法握紧方向盘。

  还是先吸根烟,每次我紧张的时候,只要一吸烟,就会镇定下来。我在兜里掏烟,却摸到了小强给我的那个信封。

  父亲节已经到了,儿子的信让我的心平静了很多。

  我拆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卡片,当我打开折叠的卡片时,我的手又止不住颤抖起来,脸一下子变得毫无人色。

  卡片上写着一句话:“你明白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我狂叫一声,把卡片撕得粉碎,驱车往家里狂奔。

  我赶到家的时候,妻子正带着儿子,准备去岳父的坟前祭拜。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妻子说,但是,我听到的却是神的声音。

  他们都对我露出不怀好意地笑,那是神的笑。

  ——神就在他们的体内!不,它不是神!它是个怪物!

  我似乎看到妻子和儿子身体里寄生的某种怪物正在萌芽耸动,像要破壳而出。我不能让它们出生!

  我像中了邪似的,慢慢走进厨房,拿了把锋利的菜刀,向我最亲近的人走去,走到他们背后,抡起刀狠狠劈了下去。

  几分钟后,妻子和儿子的头颅像保龄球般滚落在我的脚下。

  我又哭又笑,我已经杀了所有最亲的人,现在,我要去杀神!

  我满身血污,带着菜刀驱车来到东岳庙,发了疯似的冲入那个阁楼。

  我念起了那个咒语,神像的眼睛红光一闪,神又降临了。

  “你不是神!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我怒不可遏地质问它。

  “我是神,但是,又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神。其实这世界上本来并没有神,是你们人类创造了神。因为你们人类,天天对着我们这些木头顶礼膜拜,把那些意念都集中到我们的身上,所以就有了神。但是,人类是自私自利的,你们大部分人祈求的只是个人的私利,甚至是恶毒的诅咒。那么多同样的阴暗声音,便造就了我。”神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原来你是个邪神!”我捏紧了菜刀。

  “难道你还不明白,其实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果没有你的这些阴暗心理,我也就不存在了。现在,你该知道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了吧?”神哈哈笑道,那笑声我似乎很熟悉,那是我的笑声。

  我大叫了一声,跳上供桌,打碎神龛的玻璃,把它扳倒下来,抡起菜刀,用尽全部的力气砍下去,木屑飞溅,一下又一下,直到把神像的头砍了下来。

  我有一种胜利的喜悦,哈哈狂笑起来,提着神像的头跑到窗口,对着楼下围成一圈的目瞪口呆的人群高喊道:“我杀了它!我杀了神!你们,你们也快来杀神吧!”

  人越聚越多,但是他们只是木然地抬头看着,如同一条条从水底浮上来冒泡的鱼,没人响应我。过了会儿,有人终于说了一句:

  “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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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的颤栗故事:暗胎(1)
眼前一花,门口出现了一个蝴蝶般的少女,有些怯生生地朝里面张望。

  终于来生意了!我本能地放下手中那份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的电视周报,热情地招呼她进来坐下。

  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荆,叫美丽,用我们浙东的方言读起来,跟“真美丽”基本上是同一个发音,所以,朋友们都喜欢叫我“真美丽”。我在当地一家小医院担任妇科医生,这个医生当得其实挺没劲,因为近几年医疗行业不景气,像我们这种小医院普遍效益不好,我这个科室就我一个医生,每天只有三三两两的病人,于是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看报纸喝茶上。有时候想着,自己的青春岁月就这样匆匆流逝,马上要奔三十了,心里便生出许多悲叹来。

  “大夫,我我……”女孩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一脸痛苦的表情,颊上现出红晕,来我这儿的年轻女病人大部分都是这种表情。

  “不要慌,慢慢说,你觉得哪儿不舒服?”我缓声对她说,一边查看她病历上的资料。

  罗可可,17岁。应该还是个学生。

  我舒缓的语言对病人来说是一剂抚慰药,那女孩迟疑了片刻,终于开了口。

  “我,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来那个了,前段时间经常恶心,我怕是不是……”她的脸羞得更红了。

  我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心领神会地微笑了一下,给她开出了一张早孕测试申请单。

  十多分钟后,她有些颤抖地把化验报告单递到我手中。

  “你怀孕了。”我对那女孩说,就像给她宣判了一个罪名,那女孩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孩子?”她有些手足无措,眼睛里泪汪汪的。

  “你不要怕,你现在只是早孕,可以进行人流,你男朋友呢?”我说。

  女孩告诉我,她的男友是她的学长,听说可能出了这档事,这两天跑得人都没影了,她只好一个人来看医生。我替这个女孩惋惜,为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小男生糟蹋自己的身体真有些不值。

  “你的父母知道吗?”我问。

  女孩慌了,连忙说:“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他们会打断我的腿的。”

  “流产必须要经过家属签字,那怎么办?”我看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女孩,说道。

  女孩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求求你,大夫,帮帮我的忙,帮我做了吧!”她哀求道。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行,没有家属的签字,我是不能做的。”

  “大夫!”女孩拉住我白大褂的袖子,小声说,“我听人说,你这儿是有方便的,所以才来找你,请你无论如何帮帮我。”

  “你听谁说的?”我吃了一惊,冷冷说道。

  那女孩从包里取出一卷红红的人民币塞到我的手里,求道:“大夫,就算我跪下求你了,要不然,今后我可怎么见人啊。”

  “你这是做什么?”我说,急忙把那钱往外推,但那女孩很乖巧,把钱塞到了我的白大褂口袋里。

  我紧张地瞅了瞅四周,没有一个人,沉下心来,朝她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今后可得珍惜自己的身体。”说完示意她进到里间的妇科治疗室。

  当我把刮匙探进去的时候,女孩突然尖叫起来,那叫声像玻璃碎片一样在我的耳膜上划着,但这种惨痛的叫声对我来说已经麻木。

  红黄相间的血水顺着刮匙像一条条红色的蚯蚓般爬了下来,滴在我的白胶医用手套上,有点温热的感觉,一股难闻的血腥气迅速在小房间里弥漫开来。

  “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我说。

  女孩已经痛得喊不出来了,呻吟着,纤细的手紧紧抓着妇检床的扶把,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突出起来。

  刮匙在宫壁上的触感有些耍涯切┡咛プ橹庸谏弦坏愕惆吕矗拖裆旱粢豢榭槌ぴ谝黄鸬娜猓冶匦牍蔚靡桓啥唬绻粝乱坏愕悴杏辔铮突崾拐飧雠⒃谝院蟮纳钪辛粝挛耷钗蘧〉耐纯唷�

  好不容易清除干净,用吸引器把胚胎组织吸出来,手术就基本上完成了。

  两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成形,头大身小,像个肉豆芽,静静地悬在容器里,浑身长满了长长的白色绒毛,在粉红色的血水中悠悠晃动着毛须。

  这时候,我赫然看到胚胎似乎挣扎了一下,在血水中像只虾蟆似的弹动抽搐,紧接着又恢复了安静。这瞬间的幻觉让我感到一股恶寒,胃中翻腾,趴到洗手台前呕吐起来。

   。。

双子的颤栗故事:暗胎(2)

  直到把早上下去的东西全都呕出来,我才舒服一些,这时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异样的诡怪目光注视着,猛然回头,发现妇检床上的罗可可正不解地看着我。

  “大夫,你怎么了?”从疼痛中缓过神来的罗可可问道,声音虚弱。

  那目光肯定不是她的!但是,治疗室里并没有第二个人。

  我忍住内心的恐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尴尬地说:“对不起,可能是早上吃坏了肚子。你的手术顺利完成了,去外边的观察床上躺一下,等会挂瓶消炎药。”

  病人听话地躺到了休息床上。我打开真空吸引器的容器,把那怪怪的胚胎倒入洗手槽中,放下水,肉白的胚胎顺着漩涡冲入了黑洞洞的下水道,我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种处理方式虽然违反医疗规定,但却十分方便省力。我用肥皂洗着手,细细地洗刷每一个部位,每次做完手术后,我总有这习惯。

  整理打包好用过的器械,放到供应室护工来收取的角落。我打开紫外线消毒灯,房间里布满了蓝紫色的紫外线光。我轻轻拉上治疗室的门,去看了一下躺在观察床上的罗可可。

  躺了两个多小时,罗可可的身体有些恢复了,并无其他不适。我给她写病历,又开了张处方,交代她注意事项。这个蝴蝶般的可怜女孩走后,科室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我取出她塞在我口袋里的那卷钱数了数,有三百八十元,这女孩还真知道行情。

  我把钱放到自己的皮包里,然后取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是你吗?你这个坏蛋,告诉我,什么时候跟她离婚?”我小声地说。

  “美丽,你再等我几个月好吗?我怎么着也得找到一个借口。”他说。

  “借口?你少忽悠我,等你找到借口,中国人都登上火星了。”我嘲讽道,“江峰我告诉你,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对我负责,也该对你的孩子负责吧。你自己好好想想!”

  没等他回答,我生气地挂上了手机。

  不一会儿,手机便打了回来。江峰的语气有些惊慌,他问我是不是真的。

  “你不要忘了我的职业,这种事我最清楚,还会骗你不成。你总不会想这个孩子出生后没有爸爸吧?”我说。

  “那么,你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问,显然因为边上有人,他的说话很小声。

  “我已经都是快三十的女人了,我跟你耗不起知道吗?我……我……”我突然间觉得很委屈,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我四年的青春岁月都给了这个男人,他是个软件公司经理,当初我并不知道他是个有家室的人,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寄托终身的男人,但没想到被他骗了。当我知道他还有个妻子时,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但是,我下不了手,因为我爱他,我已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情感泥淖中,在他的花言巧语和乞求下,我终于充当起了人们常说的“二奶”。他发誓说,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和那个女人离婚,然后娶我。但是一年多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实质性的动作。这使我失望透了。

  “我们……美丽,我说,我们先不要这个孩子,可以吗?”手机那头传来他犹豫的声音。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江峰,这孩子我是非要不可了。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她是不会生育的,如果你放弃了这次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我为他的话感到愤怒,脱口说道。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莉莉她不会生育?”江峰吃惊地问。

  “我当然知道,她来我这儿看过病。”我说,又挂上了手机,不想再跟这个男人说话。

  我趴在办公桌上痛哭起来,觉得比起刚才来打胎的女孩罗可可来,我的命运还不如她呢。在我这个岗位上,接触过许多可怜又可悲的女人,有被人强奸怀孕来打胎的少女,有被自己的亲叔叔诱奸的未成年女孩,还有更多的是受骗上当糊里糊涂就怀上孕的女孩。想不到我竟然比她们的大多数人更可悲。

  哭着哭着,房间里也似乎阴冷起来,窗外的阳光躲到了乌云后,风大了,医院的院子里飘飞着一片片梧桐落叶,仿佛一切都在凋零。

  这不是一个适合繁殖生长的季节。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治疗室里传来一声怪响,像人在吞咽下一大口冷水时发出的咕噜声。那是什么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擦干眼泪,小心地走近治疗室,推开关着的门。

  那声音立刻消失了,房间里蓝紫色的光映着那些医疗器械,显得格外阴森。

  我关了紫外线,打开日光灯,寻找着可能发出响声的物体。

  房间里充满刺鼻的紫外消毒异味。

  但是我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可正当我满怀困惑准备离开时,那声音突然又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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