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娜奥米呼了一口气，道，〃那倒挺尴尬的。〃
〃尴尬？〃凯尔茜脱口而出，〃你还会觉得尴尬？〃
娜奥米举起一只手，意识到自己非得解释清楚不可了，〃我一一来回答你的问题吧。首先，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的，别人又是怎么说的，我从来都没有滥情过。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的父亲是我的第一个爱人。从那之后到我出狱，那么漫长的岁月里，我没有爱过别人。然后，他，是我唯一的爱人。〃她站起身来，面对面地直视着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更糟糕了。你怎么能不在乎他以这种方式背叛你呢？〃
〃没有男人能再次背叛我。〃娜奥米的语气掷地有声，〃昨天晚上你听到的声音，并不是盖比和我。是摩西。〃
凯尔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相像耳光一样重重地抽过她的脸颊，不容置疑。她无声地跌坐在沙发上，〃摩西。你的驯马师。〃
〃是的，摩西。我的驯马师，我的朋友，我的爱人。〃
〃但是盖比，他老碰你。〃
〃这么说可能很老套，但我们确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除了摩西，盖比就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了。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天哪。〃凯尔茜闭上眼睛，想起自己对盖比说的那些话，羞愧难当，〃天哪。难怪他那么生气。想想我都说了些什么。〃
娜奥米也顾不得凯尔茜会不会拒绝了，伸手抚摩着她的头发。〃我估计你都没问过他真相吧。〃
〃没有。〃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像潮水般涌回来，针一般刺痛着她，〃我没问他，因为我太自以为是了。而且我当时觉得很羞愧，他让我忘乎所以……哪怕只是一分钟而已。我从来没有……跟韦德总是……没事。〃她快快地说，〃重点是，我火冒三丈，对他说了一些很恶毒的话。〃
〃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也难怪。我会给他打个电话解释的。〃
〃不，我自己明早过去一趟，亲自给他道个歉。〃
〃道歉很让人讨厌，不是吗？〃
〃跟做错了事一样讨厌。〃咽下自己的骄傲是没那么开心，〃对不起。〃
〃我没事，不用管我。凯尔茜，你走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你只能靠自己的直觉。你今晚会这么做，是因为你有强烈的道德感，是非分明。〃
〃你在帮我开脱呢。〃
〃我是你妈妈。〃娜奥米静静地说，〃也许我们都会慢慢习惯的。去睡觉吧。如果你明天不想一个人面对他，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但是凯尔茜还是一个人去了。这事关自尊。本来想开车去，但是走得太快了。虽然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整宿都没睡安稳，她还是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和语气去面对他。
真实的背叛 第七章（3）
她决定去要一匹马来骑。这样，从这边骑到那边的途中，她还能清醒清醒脑筋。
摩西正在往一匹黑白相间的骟马喉咙上擦油按摩。她傻傻地犹豫了。现在知道了他是娜奥米的情人，她该怎样面对他呢？
她站在那儿，注视着他。晒得黧黑的手，手掌宽大，动作轻柔。手腕上戴着一个铜手镯。他的辫子黑白相间。脸棱角分明，个性十足。算不上帅，但是高高的鼻梁，肌肤里渗透着岁月的沧桑。他的身材精瘦而坚实，跟盖比柔软灵活、线条优雅的肌肉截然不同。
〃想不通吧？〃摩西的声音里有一丝逗乐和好笑。他不用转身去看凯尔茜的表情，就能猜到她的心思。〃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富裕，有品位。像我这样一个混血矮个男人。〃他把药剂放到一边，端起一碗稀粥。〃也难怪你会惊讶。我自己都一直惊讶到现在。〃
〃什么？〃
〃娜奥米告诉我了，说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凯尔茜身子往后缩了缩，用手擦了擦脸。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么？〃白树先生。〃
〃摩西……考虑现状，还是叫我摩西吧。过来，孩子。〃他喃喃地招呼骟马，〃来尝尝。每次吃一点儿。我来这儿当马夫的第一天就爱上她了。她那个时候大概18岁。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不敢奢望她能多看我两眼。凭什么呢？〃
凯尔茜看着他温和有力地照料着马儿，〃我想我能明白为什么。〃她走进马厩，跟他肩并肩地站着。〃它怎么了？〃
〃'柯尔国王'得了喉炎。〃
〃喉炎？马儿会得喉炎？你怎么知道？〃
〃看这儿。〃摩西拿起她的手，指引她抚摸马的喉咙。〃感觉到肿块了吗？〃
〃是。可怜的小家伙。〃她轻轻地摩挲着，用声音抚慰它，〃严重吗？〃
〃也许。如果恶化的话，气管会被堵住，马会窒息。〃
〃你是说会死吗？〃她惊慌地把脸贴在马儿身上，〃这只是小小的喉咙痛啊。〃
〃对你来说是。对它就不一样了。但是它已经在好转了，不是吗，伙计？它还不能进食，只能喝点儿稀粥，亚麻仁茶之类的。〃
给马儿喝茶，凯尔茜想。〃不用找个兽医来看看吗？〃
〃情况严重的话会的。我们自己会给马保暖，用桉树吸入剂，每天给它的喉咙擦樟脑油，擦上三四次。他现在已经不咳嗽了。好兆头。〃
〃你自己懂多少医术呢？〃
〃我们只有自己处理不了时才会叫马特过来。〃
〃我还以为驯马师就只管驯马呢。〃
〃驯马师什么都干。有时候，马儿的工作量几乎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你跟我一块儿待一天，就知道了。〃
〃我会很乐意。〃
这个回答出乎摩西的意料。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她会当真。他若有所思地看看她，〃我的工作从凌晨开始。〃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愿意我跟在你屁股后头，不过我觉得既然在这儿了，不妨干一点我能干的活儿。打扫马厩，清洁马钉什么的。我不期望你会很快把马儿交给我，但是我讨厌什么活儿都不干。〃
真是她母亲的女儿，摩西想。好吧，试试看。〃这边可做的事情就太多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我有点事儿要办。〃一想到这儿，她的情绪又低落了。〃一件我宁愿去铲马粪也不想干的事儿。但是没办法，躲不了。〃
〃你准备好了再过来就是了。〃
〃谢谢你。另外，我可以借一匹马来骑吗？我会骑马。〃
〃你是娜奥米的女儿。你当然知道怎么骑马，也不需要征询别人的批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真实的背叛 第七章（4）
〃我还是想征询一下。〃
〃那我们给'公正'装上马鞍吧。它应该很适合你。〃
这匹黑白相间的骟马喜欢奔跑。它已经退役3年了，仍然觉得自己跟以前一样，是匹好坐骑。它经常做赛前*的引领马……比起这个任务来，它当然更喜欢奔跑。不过它还是忠心耿耿地履行职责。
它从来没有赢过冠军。摩西说。但是也绝非等闲之辈。所以，他的职业生涯是在平稳的赢利中度过的。
她可不在乎它以前输过还是赢过。它载着她，飞跃过山头，身体像一台刚打过润滑油的引擎般驰骋。
它对骑师的动作反应灵敏，从碎步小跑到流畅疾驰，脚步跟她的心情一样欢快。她们一起享受着这个清晨，绵延的田野在她们面前伸向天边。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享受过这种驰骋的快乐了。今后不会再让自己错过了，哪怕之后肌肉会酸疼得要命也不管了。以后就算离开三棵柳，她也得想方设法多多享受这种快乐。
也许她应该彻底放弃那个公寓，搬到城外去住。她完全可以自己买一个小小的房子和一匹马。当然，也许还得建一个马厩，但是安排一下，那也是可以做到的。如果从摩西那儿学到足够的知识，或许她甚至可以独立掌管马厩呢。
她贪婪地呼吸着早春清凉的空气，有青草的味道，还有那些年轻的生命的味道。她那时干吗非得坐在办公室里、或者日复一日地待在画廊呢？她大可以投入户外自然的怀抱，全身心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从中得到纯粹的乐趣。
她甩甩头发，笑了起来。马儿载着她跃过一条狭长的小溪，冲上一个斜坡。
她勒紧缰绳，放慢脚步，俯视着山下那幢建筑物的结构。
朗肖德。她身子前倾，拍了拍〃公正〃的脖子，打量着眼前的景象。骑马让她感觉好了很多，可还是没有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向盖比开口。
〃那么，我们就见机行事吧。〃她轻声道。〃公正〃气度不凡地小跑过去。
盖比看见了她。他一动不动地倚着篱笆，看马夫训练一匹幼马。他这会儿也并不平静，对她的渴望也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她骑着那匹雄伟的纯种马走过来，亭亭玉立，熠熠生辉。
他吸了一口烟，懒洋洋地挥散烟雾，等待着。
凯尔茜下了马，牵着坐骑走过去，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这样难为情过。
〃你骑得不错嘛。〃他评价道，〃骑这种老马，要手稳才行。〃
〃我通常手都很稳。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聊吧。〃
他非得让她难堪吗？她恨恨地想，强咽一口骄矜之气。〃私下里聊。拜托。〃
〃可以。〃他接过缰绳，对马夫示意了一下，〃带它去凉快凉快吧，奇普。〃
〃是，先生。〃
盖比转身离开马厩，凯尔茜加大步伐赶上他。〃你管理得不错嘛。这里的状况看起来跟三棵柳没什么两样。〃
〃你想跟我谈行情吗？〃
〃不想。〃她放弃了寒暄的想法，〃我知道你很忙。我会尽量不占用你太多时间。〃她闭上嘴，就此缄口不言，直到他推开屋后的一扇玻璃门。
门里一派热带气息。郁郁葱葱、含苞怒放的植物在盆盆罐罐里蓬勃生长着，阳光透过玻璃天花板照进来，洒在它们身上。一个椭圆形、贴了瓷砖的游泳池在中央闪着粼粼波光，一汪碧水诱人地荡漾着。
〃真美。〃她的手指抚过一朵鲜红的芙蓉花，〃估计我们昨天晚上没来得及看看这边吧。〃
〃那种情况下，再继续观光似乎不太妥当。〃他在一个条纹休闲椅上坐下来，伸开腿，〃这是私人领地。〃 txt小说上传分享
真实的背叛 第七章（5）
她望着烟圈从他的烟头边袅袅升起，升向天花板下旋转的风扇。〃我是来道歉的。〃她说。没什么比说这句话更倒胃口的了。
他扬了扬眉毛。〃道什么歉？〃
〃为我昨天晚上的行为。〃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一个装满细沙的银色桶边敲了敲烟灰。〃你昨天晚上表现出了多种行为。能更明确地说说，你要道歉的是哪一种吗？〃
果然，她很无辜地上当了。她站起身来，〃你很讨人厌，斯莱特。冷漠，傲慢，让人讨厌。〃
〃这么道歉可真有你的，凯尔茜。〃
〃我确实道歉了。我来这儿的一路上都为这个道歉闹心，想想都难过。但我还是道歉了。你就不能有点儿风度地接受吗？〃
〃你昨天晚上就说得很清楚了，我缺乏风度。〃他懒懒地跷起二郎腿，〃从你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弯看来，估计你已经当面质问过娜奥米了吧，然后她告诉了你真相。〃
她唯一能使出的一招自卫式防护是昂起下巴。〃你早该自己说清楚的。〃
〃你会相信我吗？〃
〃不会。〃她的火气又冒上来，急急地背过身去，〃但你还是应该说出来。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感受，既然以为你们有一腿，自己还表现得那么……〃
〃什么？〃
〃投怀送抱。〃她转过身来，一字一字地说，〃我不会否认这个。是我自己主动投入你的怀抱。我没有多想……也不能多想。我为此感到羞愧，但我不会装作这是你单方面的行为。我也有需求，欲望，还有……去它的，我不冷漠！〃
他不确定最让他惊奇的是什么，是她最后那句话中迸发的激烈情绪，还是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关于这一点，我是最深信不疑的。你不用说服自己吧？〃
她惊慌失措，竭力不让泪水滚下来。
〃这不是重点。〃她说，〃重点是，我犯了个巨大的错误，我说的那些话既有失事实伤害了你，又让自己后悔。〃她十指插进发际，把头发捋起来，又放下来，〃天哪，盖比，那天晚上我还以为是你在她房间里呢。其实我听到的是……〃
〃摩西？〃他接上去。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傻瓜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我以为是你。然后以为你居然把目标从她转向我，然后我还任由你……〃她的声音低下去，〃对不起。〃
阳光给她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悔疚让她的眼睛更深邃。她看起来那么可爱。他几乎也要叹气了。〃你知道，我还真想一直对你生气下去。那样也许更容易……天知道，也更安全。〃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看上去很累了，凯尔茜。〃
〃我昨晚睡得很不好。〃
〃我也是。〃他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蛋，但是她移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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