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说不打紧,一说张良马上焦急地跳起来:“这是谁教你的,哪果你用这个计策,我保证你马上完蛋。”
刘邦不相信地看着张良:“不会吧,你说这计策哪里不好了?”
张良:“你把你手中的筷子借我用一下,我给你比划比划。”
这是历史上一堂生动而有趣的军事理论课。筷子是教鞭,饭桌是黑板;刘邦是学生,张良是老师。张良从八个方面全盘否定郦食其的谋略,我们不必一一举出,只举一点就可让郦食其和刘邦说不出来话:彭城的教训还不够吗,实践证明,诸侯全是些东风一吹就向一边倒的墙头草,如今楚强汉弱,他们凭什么听你调遣,到时他们不但收了你的封信,还嘲笑你自不量力,汉军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张良一席话像一道闪电,划过了昏暗的大海照亮了刘邦的眼睛,让刘邦这个舵手,一下子就望见了前方一触即毁的暗礁。
刘邦惊讶张开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突然,刘邦把还没来及咽下的米饭全吐出来,跳起来骂道:“郦食其这个竖儒,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刘邦当即命令属下,赶快把刻好的诸侯印通通毁掉。
刘邦主持的这场谋士PK大赛,刘邦和张良都赢了。刘邦脚气臭,但是手气相当不错,他不但赢得了张良,还赢得了教训,从张良这堂经典军中理论课中,他学到了一个新名词:与时俱进。
郦食其是纵横家,张良是兵家,纵横家偏向理论构筑的完美性,兵家却偏重于实践收益的现实性。郦食其之所以输,正输在观念落后,不切实际,这正是所有书呆子所容易犯下的弥天大错。而张良之所以赢,是赢在了对现实深刻剖析,他的观念跟上了时代的步伐。
与时俱进只是一个抽象的表述,其实一切战争的较量,首先是战争之道的较量。所谓战争之道,其含义极广,如果从古代战争学角度讲,主要有三大要素组成:一是形,二是势,三是情。所谓形,指的是对形势发展的判断;所谓势,就是对时势采取的应付措施;所谓情,是面对战争所产生的心理反应。
综合以上三要素,一场战争要想取得胜利,第一,判断和决策一定要正确;第二,一定要有应付时态快速的灵活多变可行的措施;第三,对战争要有奋发向上和坚持不懈的的斗志。
郦食其的错误正在于,他对时态发展判断错误,及应对现实所持的措施僵硬落伍。就让我们拿陈胜的例子来分析吧。
陈胜拉旗反秦时,他本一无所有,而张耳和陈馀游说陈胜分封诸侯,主要是借此分割秦朝之土地和力量,从而削弱秦朝,壮大反秦力量,这叫一举两得,为虚名而求其利。然而秦朝既已倒台,天下独剩楚汉两家,如果刘邦还得按郦食其之计,分封诸侯,那实则是削己之力,壮别人之气,这叫一举两失,为虚名而求实祸。
所以说,战争的真正谋略不是僵死不化,及以不变应万变,而应该是准确把握时态发展,措施更要灵活多变。由此算起来,郦其食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二流谋士,而张良才是谋士中的谋士,大师中的大师!
张良之谋,举目天下,无出右者!
第十四章兵不厌诈
一、陈平:我忽悠,所以我存在。
以上我们已证明出,郦食其根本就不能与张良齐比高,如果偏要在汉军当中找出另外一个与张良组成双子星座,那么就非陈平不可了。陈平已在后台彩排好久,现在该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刘邦问陈平:“天下这么乱,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够安定呢?”
陈平说:“如果指望天下尽快安定,就要尽快除掉项羽,想除掉项羽,就只除掉范增和钟离昧和龙且等人就可以了。”
刘邦长叹:“范增是个老人精,钟离昧和龙且凶残如虎,要除掉他们是何其难的事。”
陈平:“错!如果大王您肯出几万斤黄金,让我扰乱他们内部,离闻他们君臣,计出河蚌相争,那我们就可以逸待劳,坐收渔翁之利,项羽想不败都难。”
刘邦拍案叫绝,好主意,就照你说的办。
于是,刘邦当即赐陈平四万斤黄金,并且许诺不会过问其出处。对刘邦来说,在这个草菅人命的战场上,钱财珠宝这玩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况且成大事之人,从来都以天下为私产,小小几万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请注意,刘邦的所谓四万斤黄金并非如今市场上见到的黄金,而是铜。在那个生产技术落后的时代,铜是值钱的东西,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甚至还有小偷不惜生命代价爬上高杆之上剪偷铜线,由此可见,铜有时真不是个好东西。
刘邦对陈平如此钟情,实在让人有点惊讶。汉军当中,除了魏无知外,从来没人替陈平说过一句好话,反而被日益重用,他到底有什么魔力?
在我看来,陈平之成功,并非他有如何神力,也并非他占了长得帅的便宜。而这一切,多数都因刘邦人格魅力所致,刘邦仅凭着江湖经验,断定陈平必将成为他的左臂右膀!
陈平行动了,他教人行装打扮,携着巨款潜入楚军,他第一个目标就锁定了钟离昧。
项羽一直自信地认为,曾经的英布,钟离昧,龙且三人就像三把锋利的军刀护在其左右,这三大杀手向来以骠悍凌厉闻名于楚军,尽管英布已被收买,但只要钟离昧和龙且两人悍楚左右,就无人可以撼动他那所向无敌的铁军。
这不等于说项羽无懈可击,他已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被陈平牢牢掌握在手中。项羽这个致命处说起有些悬,当初项羽在戏水封王时,他把许多不怎么相好的别国武将封为诸侯王,楚军大将中,除了英布外,钟离昧和龙且等人偏没有被他纳入封王名单中。
这个奇异的问题,恰好成了陈平使用反间计的突破口。英布封王,凭什么钟离昧就不能分一杯羹?其实这个问题都不用多说,这全都是项羽性格使然——私心太重
韩信曾说过,项羽把官印捏在手里都把棱角磨平了,还舍不得交给属下。既然如此,项羽,我陈平就让你吃一次私心和狭隘偏心的亏吧。
陈平派出这支间谍小分队动作相当迅速。没几日,楚军像被施法般被一般不知何处来的谣言所笼罩,说什么钟离昧等楚将功多,他们极不满当初没有被项羽封王列诸,于是都想离楚走汉灭掉项羽,并且瓜分西楚王国列席诸侯!
世界上有两种可怕的东西,一是背叛,二是谣言。如今这两样恐怖的东西又恰恰结为一体,被陈平制成气昧洒在空气中。同时,谣言气体却像无数飞刀,刀刀切中项羽的痛处。
听说上帝造人的时候,以大地为模型,有高山必有深谷,有汪洋必有沟渠。人类性格优点都似高山和汪洋,弱点却如深谷及沟渠。项羽似乎就属于此类造法,军事头脑发达,生活头脑却是弱智得一塌糊涂,他不幸地相信了谣言,并且把钟离昧暂时划为黑名单,并做为重点监视对象。
其实,陈平散布的这个谣言,换成是别人都不会是大问题。如今距戏水封王都有二三年了,谣言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
况且,王将猜忌,这是战争一大忌。彼此猜来猜去,你向东,我向西,就算多么强悍的铁军也会变成废军,难道项羽就没看中这其中有诈吗?
事实上,项羽说,我不觉得有诈,我完全被陈平蒙蔽了双眼!
好戏才刚刚开始。陈平乘胜出击,下一个目标,他瞄准了传说中的老人精范增。
要搞定范增何其容易,他可是狐狸中的狐狸,比狡兔还狡兔。陈平知道,要摆平项羽这个军事教练,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等上天给他送机会。
这一等,就四个月过去了。从冬天等到夏天,这漫长而又短暂的四个月,只见花谢花开,物是人非,楚汉相争已进入到白热化的关键时刻。
夏天四月,刘邦拼尽力气守住荥阳,这场拉锯战打得双方都筋疲力尽,刘邦已快顶不住了,他准备主动停战议和。刘邦的方案是,割荥阳以东为楚,割荥阳西为汉。
然而,当刘邦派使者把这个议案送到项羽和范增手上时,范增拍着桌子项羽说了一句:“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如果今天你不急取刘邦,将来必自后悔!”
范增这句话像雷霆万钧,敲响了项羽的耳朵。亚父说得一点没错,此时不打,还待何时,打。
于是,项羽再次增兵围打荥阳。这下子,不幸的荥阳项羽围成一个大铁锅,更不幸的是,刘邦本人就是被架在铁锅上,那片可人的生牛肉。
刘邦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煎熬,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煎熬。
然而,无论多么煎熬也要挺下去啊。荥阳之战,项羽火攻得激烈,刘邦亦在荥阳城跳得悲壮,双方就像煮焦了的粘肉一样,再次进入胶着状态。
当刘邦日渐绝望时,奇迹出现了,项羽突然愿意接受谈判,并派使者至刘邦处协商议和一事。奇怪了,好好的牛肉不烤,项羽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停火了?
项羽变卦,不是可怜刘邦,而是他被陈平的反间计又套住了他脖子。
金钱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它可以使人闷闷不乐,可以使人兴高采烈,可以使人性毁灭,亦可以使天使变魔鬼。就在这紧要关头,陈平频频使出黄金术,又在楚军散布谣言,说范增劝项羽攻击荥阳别有用心。
谣言马上传到了项羽耳里,多疑的项羽突然惊觉。一个奇怪的问题突然在项羽的脑袋里跳了出来,范增之前为什么执意要他速击刘邦,难道范增别有用心?
谣言像病毒一样在项羽脑袋里绞着,他实在无法解开。但是,办法就找到了。刘邦不是发出停战议和的文书吗,那就派使者出使汉军,以议战之借口,顺道摸摸刘邦老底,如果发现有诈,再另做打算。
于是,再次被蒙蔽双眼的项羽,便派出使者假装议和前往摸底。
毒蛇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陈平做好了诱杀的准备。诱杀工具:一只全牛,素菜几碟;方法:轮流讹诈。
一切准备好之后,项羽的使者也来到了荥阳,到了吃饭时间,只见陈平叫人热情洋溢地抬着一头喷香流油的烤牛,来到了使者的宴席上。
陈平手下这帮打工仔早就准备好了台辞,他们对项羽使者问道:“请问是范增使者吗?”
项羽使者摇摇头,说:“我是西楚霸王派来的!”
抬烧牛的人假装大失所望,忙不跌声地嚷道:“搞错了,还以为是亚父派来的呢。”
于是,这帮人就像耍戏一样,抬着烤熟的香牛肉像拜神走错庙一样,又抬出去了。好一会儿,他们重新上菜,只上了几盘小菜。
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范增的使者就吃牛肉,霸王的使者就只能吃凉菜。你们凭什么冷落霸王的人,却对亚父的人这般好,是不是范增那老家伙给你们什么好处了?!牢骚要发,但饭还是要吃的。项羽使者只好忍声吞气地吃着凉菜,然后丢下饭碗愤怒离去。
陈平望着使者离去的背影,他笑了。兄弟,你如果想知道你为何被如此冷落,就自个回去问问范增吧吧,或许还会问出天大的内幕来。
天大的内幕也没有这个冷落的内幕刺激人了。当项羽听到属下向他哭诉荥阳这难堪而又耻辱的一事时,他猛然醒悟,亚父叫他急攻荥阳,原来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项羽当即向诸将发出新的命令,所有将领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攻荥阳,抗命者杀无郝!
可笑的是,全世界都在谣传范增心怀鬼胎,独有范增还被蒙在鼓里茫然无知。范增听到项羽突然发布停止攻击荥阳的命令,他屁颠屁颠地跑到项羽面前,说道:“你还不赶快攻城,再晚就错过机会了!”
项羽冷笑:“得了吧亚父,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吗?”
范增疑惑地看着项羽:“小子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又听到了何方妖言?”
项羽又冷笑:“妖言我没听说过,不过我倒是看到一只老妖在我面前放屁!”
范增老羞成怒,立即跳了起来:“竖子,你敢骂我,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赶快进攻荥阳,你死定了!”
项羽也跳起来,对着范增叫道:“够了,你别假心仁义了,我也告诉你,你叫我跑,我就站,你叫我攻,我偏退!”
范增老牛脾气也使出来了,叫道:“好,你狠!你好自为之吧,请允许我告老还乡,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过问你江湖中事!”
范增转身离去。
项羽背对范增,久久也不回头望一眼。
范增这次是真的走了,夏天的风拍在他的脸上,竟有一阵阵灼热的痛。人生七十古来稀,几十年雨雪风霜,他到底收获了什么?他不过像一只老鸟一样,在这混沌的天空转了一圈,如今又不得不沿着老路重新回到他的老巢。
范增方向彭城,然而当他行至半路时,老人家躁气攻心,背上突的长起一颗毒疮。但他仍然背负沉重孤独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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