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他挑着眉,“你怕我因此就不要你了吗?”
“你已经要了我,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更何况你我击掌盟誓,曾经许诺今生无悔。你不会忘记了吧?”
“你以为你真的做得到?”萧迦努力不让自己的惊惧溢于言表,“我北陵绝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我们不仅有英明睿智的萧氏一族,还有勇猛善战的赤多大军。”
东野鸿冷哼一声,“真是好笑,只怕是有好吃懒做、坐吃山空的萧氏一族,和心志不一、早晚分裂的赤多大军吧?”
萧迦脸色一变,没想到他看北陵的内部问题竟然看得如此透彻,一针见血。
“鸿,回来。”萧遥在马车里高声呼唤。
他笑了笑,眼睛还是盯着他。“她在为你求情。你的这位皇姊对你实在是仁至义尽了,虽然她说不再做北陵人,虽然她也看透了你的为人,但还是忍不住要为你求情。”
“你敢杀我吗?”萧迦咬着牙问。
“杀你?有何不敢?”他依然笑着,“只是,像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杀你,脏了朕的手,又会伤到朕心爱的人。所以朕放过你一次,但,这是最后一次。记住,现在的北陵不是东野的对手,你若是明白人,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勾起朕的怒火。有本事,十年之后,等你羽翼丰了,再和朕正面交锋!”
见他转身要走,萧迦讷讷地叫了声,“哎,你”
“怎么,还想再射一箭吗?”东野鸿抬起手,手中握着的是从他手中夺来的弓箭,两手一扳,原本结实的弓箭应声断裂。
“我不是”吞吐了片刻,他含含糊糊地说:“皇姊她一生命苦,你要待她好点。”
对于皇姊,他的心情很复杂。他能感受她对他的疼爱,但在知道皇姊原本的一切都该是他的之后,妒火与怨恨渐渐吞噬了他的心。
尤其在知道她竟私自到东野,与东野皇帝牵扯不清,极有可能将本属于他的北陵拱手送人时,更加让他决定要回北陵皇位!
但真的到了两人必须从此分离,难再见时,他不禁想起皇姊曾对他点点滴滴的好,心中百转千回,但已走的路无法回头了。
东野鸿讶异地看他一眼,才笑道:“这是当然。”
回到马车上,一只冰凉的手立刻握住他的手,萧遥满是忧心的眸子凝视在他身上。
“去了这么久,都说什么?”
“你是怕他威胁我,还是怕我威胁他?”东野鸿撩开她脸上的散发,看着那个红字,忽然低下头,在那字上印上一吻。萧遥全身一震,不明白他这个举动的意义。他小声说:“从此以后,你的这里有我的烙印,你就是专属于我的了。”
她想笑,但是心头的沉重依然如乌云罩顶般没有散去。
东野鸿托起她的脸,微笑道:“别愁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真的会对北陵不利,对那个混帐小子下手。”
“难道你没有这样想过吗?”她反问。
“当然很想,但是在你面前,我不会动手的。”东野鸿掀开车帘,外面已是夜深人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在耳畔响着。“这里是你的故乡,你的祖国,我带你走,不是让你把痛苦带到东野,而是要把幸福种在心里,你明白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在夜色中幽幽放光,多少的心动,多少的释然都在这一刻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涌上心头。
原来,她托付终身的这个人有如此细腻的心思,最重要的是,肯为她花费这样的心思。
“我警告过你,带我走,可能会给你和东野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北陵,未必就此沉默。”
东野鸿朗声笑道:“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吗?我倒想看看,北陵还能给我惹多大麻烦。北陵和东野的争端当然不会结束,赤多族对你的尊敬和感激,不可能因为你的退位而就此归顺萧迦的;而萧丛飞如果落到萧迦的手中,也不知道是继续助纣为虐,还是自相残杀。”
“这些,我暂时都不想去管了。”她叹口气,将头枕靠在他肩上。
“累了吗?那就睡一觉吧。等醒了,就可以看到东野的阳光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抚慰孩子似的那么温柔。
掀开车帘可以看到车外的街景,那些沿街店铺的灯火,就像是一条灯河,在身边静静地流淌过去,又像是世人都要经历的岁月般一去不回。
东野鸿从来不是一个感慨于过去的人,他的做人信条是事事向前看,相信未来比今天更美好。
所以他相信自己的这份乐观也必然能传达给怀中的人儿,让东野和北陵的是是非非,都成为明日的话题吧。
他只愿记得——今夜的怀中,好一片温暖。
尾声
如东野鸿所料,萧遥的离开,让北陵陷入了一段较长时间的混乱状态。萧迦处置了萧丛飞一干人等之后,却没有立刻顺利坐上皇位,因为赤多族对于这样突然的皇位更替非常不满,宣告只忠于萧遥一人,赤多和也甚至带着一支赤多人马离开了北陵,这样一来,使得北陵的元气大伤,战斗力锐减,很多北陵人因而担心东野会趁机进攻北陵。
但东野并没有趁虚而入。在东野鸿大婚之后,东野对外战事日趋和缓,四国重新恢复了很长时间的安定生活。
有人说,是东野鸿碍于新婚妻子的面子,而没有进攻北陵。
也有人说,是因为萧遥想和北陵断绝一切关系,包括所有的恩怨情仇,所以让东野鸿发下重誓——在她有生之年里,东野不会再发动大规模战事。
在东野鸿迎娶萧遥的第二年,萧遥产下一子,取名东野和。和为贵,和为融。世上所有事,都贵不过这一个和字。
而和字成形的前提,便是因为心中有爱。
【全书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