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罗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态度彻底的激怒了监工乙,“妈了个巴子的,你这贱卒,敢跟大爷这么说话?
不想活了吧你?”
想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多威风啊,还没被人这么当众训斥过呢,好歹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啊,多少人想巴结他们啊,这新兵蛋子太不识抬举了,竟然还敢给他们脸色看?
太不像话了!
看来,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年至此,他衣袖一挽,手里的鞭子一挥,就朝轻罗打了过去。
哪知,这鞭子才高高扬起,就见面前那俊俏的新兵蛋子右手一抬,一把拽住了鞭子,力道之大,竟然挣脱不开。
“你?”
他不禁变了脸色,怎么拽那鞭子也拽不动。
监工甲一看他神色不对,不由脸色一沉,朝轻罗斥道:“贱卒,你竟敢反抗?”
说着,手里的鞭子也狠狠的朝轻罗甩了过去。
轻罗冷哼一声,左手也伸了出去,一把捏住了他的鞭子,稍一用力,鞭子就从他手里被轻罗拽了出来。
“你你你”
监工甲惊得变了脸色,这少年,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狼烟起,女扮男装进军营!(11)
“该死的!”监工乙气急败坏,“来人,快来人哪!”
简直就是反了天了,一个贱卒,居然敢反抗他们?
不给他点教训看看,周围的人还不都有样学样?
两监工恼羞成怒,此刻也顾上不色心了,主要是太丢面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给羞辱了,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来人,快来人哪!”
他们一顿大呼小叫,很快涌过来一大群士兵,监工铁青着脸指着轻罗,对那群士兵吆喝道,“给我打,狠狠的打!”
“是。”
那群士兵呼啦一下,将轻罗围在了中间。
轻罗不觉脊背冒汗,依她的功夫,虽然自保有余,但对付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吃力。
更何况,事儿闹大了,对她没有好处。
她一边做出迎敌的姿势,一边冥思苦想,看怎么样才能脱困。
“怎么回事?”
一个稳重夹杂着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遁声望去,只见人群外阴影处零散地站着几个骑马的人,他们身上应该都穿着盔甲,隐约泛着冷芒。
军营之中,能披甲者自然是身份不低,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随着那声音,策马而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神情阴沉,目光阴鹫的看着他们。
“刘统领!”
监工甲乙忙上前见礼,众人也都跪了一地,轻罗没有办法,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跪。
想这黄金膝盖,连父母都没有跪过呢,却要跪这劳什子的刘统领,心里实在是不快。
那刘统领鹰隼般的眸子一一从他们的面皮上扫过,神色不悦的道:“你们在吵吵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监工甲恶人先告状,伸手一指轻罗,“就是这贱卒,罗青培。
属下见他年小,干这体力活吃力,想让他歇息歇息。
哪知道这小子不识好歹,竟然敢对我们动手”
你还记得我吗?(1)
“是这回事吗?”
刘统领犀利的目光又转向轻罗。
轻罗冷笑一声,“大人,您不觉得他这么说自相矛盾吗?
若真心体恤下属,下属又怎会不领情?”
刘统领眯起了眼睛,“那你倒说说看,究竟是何事?”
监工乙一听急了,上前一步,朝着轻罗斥道,“贱卒,你还敢狡辩?”
“大人听到了吧?”轻罗冷冷一笑,道,“他一口一个贱卒,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又怎么可能好心让我们歇息呢?体恤下属呢?”
刘统领脸色一沉:“赵三!”
监工乙赵三冷汗涔涔,“统领大人!实在是因为属下一时好心,想帮这贱卒,哦不,罗青培擦擦汗,所以,才让他对我等误会了,以为我等心有不轨”
“哦,是吗?”刘统领眯着眼睛看轻罗,“监工大人好心,你怎么不领情?莫非”
他上下打量了轻罗一眼:“你心里有鬼?”
轻罗心里一紧,嘴巴也硬了起来,“大人有心偏袒,小人无话可说!”
“哼!”刘统领果然不悦,“你果然是嘴贱!来人,给我掌嘴!”
“是。”
马上有士兵上前,作势一挽衣袖。
轻罗面色一凛,靠,果然是官官相护!
监工甲乙顿时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眼看着那士兵一个巴掌就要朝轻罗扇了下去,就听一个清朗浑厚略带磁性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虽是贱卒,却也在为国效力。
苦战当前,与其让他死于你之手,不如让他血战沙场,生死由天如何?”
这声音!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刻进了她的血液里,刻进了她的脑海里,刻进了她的心坎里,就算闭上眼,轻罗都能猜到这是谁的声音!
她瞬间僵住,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你还记得我吗?(2)
伴随着马蹄有节奏的嗒嗒声响,众人抬头,就看见在火把的映照之下,一匹毛色如血的高大战马正徐徐而来,马蹄足有碗口粗,长鬃如丝飞扬,毛色亮得仿佛融入了火光。
马上的人一身银甲,身形挺拔,头盔遮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逼人的贵气和凛冽之气,却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跟着的是同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灵州守备李渡大将军。
“属下刘方,参见九王爷,参见李将军!”
刘统领脸色一变,率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工事工地上所有的人闻声顿变,没想到是鼎鼎大名的九王爷驾临,顿时纷纷跪了下去,口称:“参见九王爷,参见李将军!”
刹那间,所有人跪倒了一片。
唯独轻罗,还痴痴的站立在那儿,痴痴的望着火把照映下骑在赤马上银甲银盔的人,身形微微的抖着,眸光中一片水雾。
“大胆罗青培,见了九王爷,李将军,还不下跪?”
监工甲低低怒喝,伸手用力一拉,轻罗的身体就像木桩似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眼睛,却还痴痴的,神思恍惚的望着那一片火把簇拥的中心点,那儿,骑在那赤色战马上的,是云傲天,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儿啊!
云傲天缓缓策马前来,淡淡的视线扫过了跪倒一片的人,缓缓的道:“各位,都起身吧!”
“谢九王爷!”众人山呼起身。
云傲天的目光落在了轻罗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的视线齐齐随着他向轻罗扫了过来,而轻罗,却置若罔闻,她微微的仰着头,痴痴的看着面前马上的人儿,仿佛灵魂飞出了身外。
…终于见面了,咳咳,偶也激动呀!
你还记得我吗?(3)
火光照映下,她终于看清了那张魂牵梦绕刻骨铭心的脸庞,依旧是深刻的五官,刀刻般的刚毅而不失柔和的线条,依旧是那深邃时像大海温柔时像河流的眸光,依旧是那外表冷漠疏离而内心深处却爱得执着热烈的模样,依旧是那像杨树般挺拔无畏给人安全感的伟岸身材,依旧是那贵气而又霸气的味道,只是,面容却消瘦了许多。
他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这相见不相识,只能无语哽咽的场面中。
她多想冲上前,告诉他,她回来了!
可是,眼下这局面,还有残存的那么一点点理智,却让她生生拉住了脚步,不得上前一步。
他们不是单独面对面,这儿还有这么多的将士,她怎么可能就跟他说,我是裴轻罗,我又重新穿越了?
他信吗?大家会信吗?
人们不把她当作一个疯子才怪呢。
所以,她只能暂时隐忍。
待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能亮出自己的本来身份。
而就在她心思流转之间,众人全都屏息凝神,视线齐齐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久久无声,不但李渡将军脸色阴沉,云傲天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而刘统领更是得出了一身冷很,他匆促的一拉轻罗,沉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九王爷问你话呢!”
轻罗回过神,眸光水盈的划过云傲天俊美绝伦的脸,又悄然垂下:“小人罗青培!”
云傲天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眸光却突然闪了闪,道:“你习过武?”
众人心里一惊,这九王爷眼光好生厉害,竟一眼看出了这文弱少年习过武?
监工甲乙狐疑的扫了轻罗一眼,又低下头去。
心里,还是有几分不信的,他们只以为这少年力气大而已。
云傲天没认出她!他没认出她!
你还记得我吗?(4)
云傲天没认出她!他没认出她!
他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轻罗心里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释然了。
毕竟,她现在这副容颜,这副躯体,又加上是女扮男装,他认不出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她平息了一下心绪,回答他,“是,幼年时曾练过一些强身!”
云傲天点点头,转过头对李渡道,“李将军,这想来应是一场误会。
沙场之上,没有高低贵贱,皆是我天朝战士,是吧,刘统领?”
他的话说得不急不缓,语调不抑不扬,可声声字字都敲在你心里,一个字也不敢漏掉。
李渡面色微笑点头,没说话,目光却向刘方示意。
刘方忙不迭的道,“正是,如九王爷所说,大战在即,还是血战沙场,生死由天的好。”
他忙转身,朝围住轻罗的士兵们挥了挥手,众人散开,刘方冷着脸对轻罗道,“罗青培,九王爷开恩,饶恕与你,你还不快快感谢九王爷的大恩大德?”
轻罗其实心里也是清楚的,若没有云傲天的解围,依刘方和监工甲乙官官相护,肯定也会把她折磨个半死的,所以,她还是很感激云傲天的及时出现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小人谢过九王爷恩典!”
云傲天淡淡的点头,转头对李渡道,“沟壕修筑得怎么样了?”
李渡忙拍马上前,道,“王爷,请随我来。”
云傲天淡淡的看轻罗一眼,胯下战马一声响鼻,随即踏步前行。
其他将士也都拍马跟了上去。
“好了好了,都开始干活吧!”
刘统领一声呵斥,众人散开,又都开始低头干活。
监工甲乙没想到事情最后发展成了这样,白受了一顿羞辱,还让罗青培这小子逃过了一劫。
你还记得我吗?(5)
可此事连九王爷和李将军都惊动了,他们也不敢再造次,只好悻悻的从轻罗身边走开,继续挥着鞭子开始监工。
轻罗怅然若失的望着云傲天铁骥离去的方向,一时心里竟难过得无法自拔。
相见不相识,这是何等的让人肝肠欲断?
错过了这次机会,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他?
才能相认?
她伤感万分,终于难受得不能自已,弯下了腰来。
忽然,她脑子里想起了刚才云傲天问李渡的话,顿时一下子就清醒了。
想来,他应该是来视察他们修筑工事的,那么今天晚上,他应该不会回名关,他会留在灵州,那么,就是说,她还是有机会的。
心下了然,她暗暗下了决定。
云傲天在李渡的引领下,视察了一圈他们修筑的沟壕陷阱,而后便又进城去了,留下了轻罗这群新兵蛋子,在工事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干着体力活。
月上中天,大约凌晨三点钟左右,轻罗主意到负责监工的几个军官都在昏昏欲睡打着瞌睡,于是,开始慢慢的,有意识的开始往护城河方向靠近。
借着夜色的掩护,和他们挖起来的一堆堆的土堆,没有人发现她想要窜逃。
于是,她很成功的,穿过护城桥,直接来到了城门下。
夜色中,城门半开,守城的士兵虽然站得笔挺,但眼睛却在打架。
轻罗一闪身,很灵敏的猫腰进了城,然后,直奔城中而去。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不但剑术炉火纯青,就连内功和轻功,都修得还不错,所以,她很快便来到了位于城中的将军府。
白天她就一直在寻思着要逃出去,所以一直都在记地形,原本是想等夜半时分从西门溜出去,直奔名关,既然现在云傲天出现在灵州,正好替她省事了。
你还记得我吗?(6)
而他来了灵州,肯定是会住在将军府,所以她准备夜闯将军府。
不知怎地,此时御风前行,一个人奔在这空荡荡的街道上,四面都静悄悄的,竟有种去偷会情人的刺激和新奇感,一时让她骨子里的血液都在喧嚣得闹腾起来。
有武功真是好啊,没费多大功夫,她就摸进了将军府。
若换作以前,还是庄玉姬的身体的时候,恐怕这些只能想而不能做了,现在她不但能做,而且做得很好,居然没有让将军府的人发现,就悄悄的从墙头跳了下去,很顺利的进入了将军府。
夜色掩映中的将军府很安静,偶尔听到有几声犬吠的声音,完全没有受到城外战火的影响,一切都安静得像画一样,让人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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