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宝珏格格满脸的不可思议,惊讶的瞪大眼睛,顿时暗生捉弄之意,便低眉顺眼的轻声说:“宛如承蒙娘娘错爱,只是宛如向来笨手笨脚,又才进宫不久,不太懂这宫里头的规矩,就怕若是万一说错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事,非但没能让娘娘高兴,反倒惹娘娘生气,那岂不是宛如的罪过?”哼,装乖巧谁不会,只不过本姑娘不屑做这种虚伪的事情罢了!
宜妃听了更加欢喜,笑拍了拍我的手道,“嗨,你这么乖巧懂事儿,本宫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恼你呢?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可一定要常来本宫这儿玩儿啊!”然后她非常得意的朝胤禟笑笑,胤禟则没好气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宝珏格格一听,顿时就急了:“姨妈,您怎么让她常来咱们这儿呀,像她这种出身低贱贫寒卑微的人”
这回,没等胤禟说话,宜妃微沉着脸说:“珏儿,不可对宛如无礼,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否则姨妈可该恼了!”
宝珏格格万没料到宜妃居然会说这种话,顿时眼睛一红,眼泪就快掉下来了,宜妃笑着对我说:“得,宛如啊,既然你跟阿九还有事儿要忙,那本宫就不多留你了!”
我跟着胤禟出了延禧宫,我见他一路带我朝前走,好象是要出宫的样子,就停住脚步说:“九爷,您这是准备去哪里呀?”
“去我的金绣坊。”
“现在?”好象不用这么急吧?
“你也该知道十四弟有多磨人吧?难道你不想尽早替他将这络子打好么?”
“那您可以让人把这雀金线送进宫么?”既然他的铺子里有,那让人送来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非得出宫去取呀?
“你也知道这雀金线跟这凫金线可是极易弄混的,我瞧着咱们还是亲自跑这一趟比较稳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的倒是没错,点点头,说:“那好吧!”
他迟疑了一下,忽然问我:“宛如,你才刚说的可是真的么?”
“什么?”
“就是你才刚应了额娘,说以后会常来延禧宫坐坐、玩玩儿,这可是真的么?”
“我怎么敢骗她呀?”
他星眸一亮,闪过一丝喜悦,踌躇着问我:“宛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请你常来延禧宫玩儿,你可愿意来么?”
这有什么区别呀?他大少爷又是哪根经不对了呀,怎么又问我这种奇怪的问题?难道他听不出来我刚才是在跟宜妃说客气话吗?再说了,这延禧宫是什么地方呀,又不是那什么迪斯尼乐园,想来就来,想玩就玩?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龙潭虎穴般恐怖可怕,我躲得远远的都来不及呢,哪里还真的会没空就来坐坐、玩玩呀?
他见我又低头沉默不语,星眸霎就黯淡了下来,暗含着一种无奈的挫败感,猛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宛如”
“九爷,请您放手!这儿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若是被人看见了乱嚼舌根,对我们俩都不好,请您放尊重些,别这样拉拉扯扯的!”我倏然一惊,挣扎着想要挣脱他这只放肆的狼爪子,可奇怪的是他使的力气并不大,可我就是挣脱不了,就沉着脸凝肃的对他说,“请您放手,若是您再不放手我可就要喊非礼了!”
“宛如,你别恼,我并没有对你不尊重的意思,我我其实我只是想要”胤禟张了半天的嘴,却终是没将他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他见我面带愠怒之色,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放手就是!”说着,他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松开我的手。
正在此时,忽然宝珏格格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表表哥,等等等我!”
“你来干吗?”胤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我要跟你们一道去!”
“咱们是有正经事儿做,又不是去玩儿,你来瞎搀和个什么劲儿?”
“可是姨妈答应了让我跟着你们俩的!”宝珏格格咬了咬嘴唇,扯着他的衣袖轻声说。
“哼,你少把额娘搬出来吓唬爷,爷可不吃这套儿!”胤禟猛的将衣袖一甩,不耐的摔开她的手。
哦?宜妃让宝珏格格跟着我们俩,莫非她是怕我这个出身寒微低贱的狐媚子借机勾引她的宝贝儿子么?哼,跟就跟,谁稀罕你这个不成器的浪荡儿子呀,白送给本姑娘都不要!
我冷眼看着他们俩一个要跟,一个偏不让,俩人站在那儿拉拉扯扯的争执不下,就忍不住开口说:“九爷,既然宝格格说宜妃娘娘已同意让她跟着咱们,那就带上她吧!”
“哼,谁要你在这儿假惺惺的做好人?”
“我看你是越大越没规矩了,谁准你这么跟宛如说话的?”
“表哥”
“哼,爱跟不跟!”胤禟懒得搭理她,径直朝前走。
“哎,表哥,您等等我啊!”宝珏格格紧走几步跟上他,挽住他的手臂,得意的瞥了我一眼。
这个蠢笨的白痴女人,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受不了她这种幼稚之极的愚蠢举动,暗暗翻了个白眼,哼,谁稀罕呀?本姑娘还怕靠他太近会染上什么脏病呢!
走到宫门外,只见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已等候着了,两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正在聊天,一看见我们出来了,赶紧小跑着过来,利落的打着马蹄袖道:“奴才小喜子、小福子给爷请安,给宛格格、宝格格请安!”
宝珏格格见他们俩居然把我放在她的前面,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重重的哼了一声,喝骂道:“没眼色的狗东西,没瞧见本格格要上车么,还杵在这儿干吗?”
“是!”小喜子赶紧跪在地上,小福子则小心的扶着她稳稳的上了马车,她上车后立即一脸嫌恶的拿帕子擦拭着自己那只被小福子搀扶过的右手,似是生怕她这只高贵的右手被他传染上什么肮脏的病菌似的!
我一想到要跟她这个恶毒蠢笨的女人一道坐马车,顿时就觉得头疼起来,暗自懊悔真不该同意让她也跟来,现在该怎么办?正硬着头皮准备上马车,忽然,胤禟牵着他那匹白马走到我身边:“宛如,你是要跟宝珏一道坐车,还是跟我一道骑马?”
“我跟您一道骑马!”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二话不说就决定了,与其跟那个白痴女人一道坐车,我还宁可跟这个浪荡子一道骑马,想起上回跟他一道骑马的事,对他叮嘱说,“麻烦您今天别再像上回那样骑得那么快!”
“是!今儿呀,我一定慢些骑,成了吧?”胤禟微微一笑,伸手将我抱上马,随即矫健的上了马,宝珏格格吃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嫉恨的瞪着我们俩,撅起嘴猛的一摔车帘,“哼!”赌气重重的朝车上一坐。
我们来到胤禟开的那家金绣坊,进门后,我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自己以前好象来过这家铺子呢!他领着我们进了铺子,对我说:“宛如,你且先在铺子里随便逛逛,我进去办点子事儿,很快就出来!”
“哦,那您就先去忙吧!”
宝珏格格待胤禟进了内堂后,微眯起漂亮的眼睛,语含威胁的对我说:“本格格可是曾经警告过你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下作贱蹄子怎么还是厚着脸面死缠着表哥不肯放啊!怎么,那管笛子的事儿你竟是一点子教训也没得着么?”
第三十八章
“宝格格,这一个月您天天都待在佛堂里拜佛、还抄了三十遍《女儿经》,好象并没使您得着什么教训嘛!”我悠悠的瞥了她一眼,凉凉的说。
“你!”
“本格格今日也警告你,以后别再来惹我!上回的推井之仇和你的一掌之仇本格格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呢,咱们俩什么时候把那笔帐给算算呀?”我毫不客气的回敬她,哼,真当本姑娘是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你你”宝珏格格气得浑身发抖,却是被我拿话堵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懒得理会她,径自在铺子里逛着,细看着陈列的绣品,“宛如,你觉得这些绣品如何?”胤禟不知何时已办完事来到我的身边。
我想了想,指着那些绣品说:“论起这针法和绣法,可谓是炉火纯青了,只是这绣的内容大多是些花鸟猫狗等寻常之物,不够新意,缺乏创意,有种流于世俗的缺憾,使这些精美的绣品看上去失色不少!”
“你的见解确实与众不同,颇有独到之处,我也是这么觉得!其实我一直很想让那些绣娘们能绣出像丹青绣那样精妙绝伦、典雅气派的绣品,只可惜一直未能成功,就像你上回说的,这丹青绣是难度极高的,想要绣好,真是难于上青天呢!”胤禟说到这里一副感慨的神情,随即他指着伙计手中的一只锦盒对我说,“对了,这盒子里装的便是雀金线,你来瞧瞧看!”
“好!”我接过锦盒,拿起金线细细的看了看,有些不太确定的抬起头,对他说,“九爷,您的伙计是不是把这雀金线跟这凫金线弄混了?”
他凑过来也细细的瞧了瞧,将锦盒递给一旁的掌柜,淡淡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嗯?”说话的声音虽不响,却是异常的威严。
掌柜捧着锦盒,脸色“唰”的就白了,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微颤着声说:“爷,奴才前几日曾经盘点过铺子里的丝线,想是伙计瞧着这两种丝线差不多,就把它们摆放在一起,不小心给弄混了!“
“哼!不小心?”胤禟横了他一眼,阴沉着俊脸道,“敢情爷素日里头都是养了一群废物么?”
我见他要发脾气,觉得这掌柜也挺可怜的,给这个浪荡子打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就忍不住开口替他们求情:“九爷,其实这两种金线弄混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样吧,趁现在天色还早,我把这些线拿进内堂,找个光线明亮的地方坐下来慢慢的分开,也就是了!”
“这内堂地方不够宽敞,伙计们要来往的跑动取东西,这样会吵着你,且这采光也不是最佳!”胤禟沉吟着道,“不如,你还是去我的府邸吧!我那地儿又宽敞采光又好,且清净得很,无人会来扰你,你只管坐下来定定心心的分!”
可不可以不去啊?我一听又要去他的府邸,不禁蹙起秀眉,而宝珏格格则立即不依的叫了起来:“表哥,您要带她去您的府邸?”
“怎么着?”胤禟一斜剑眉,“不成么?”
“不成,我不答应!”宝珏格格一跺脚,大声叫道。
“你不答应?”胤禟俊脸顿时就阴沉下来,“爷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
“我不喜欢你带她去你的府邸!”
“你不喜欢?”胤禟微眯起明亮的星眸,指着她的鼻子毫不客气的训斥,“宝珏,你可给爷竖起耳朵听清楚了,爷带宛如去的,那可是爷自个儿的府邸,可不是你的靖郡王府,爷喜欢带谁、想要带谁回自个儿的府邸,那是爷的自由!你没有任何的资格管,也没有任何的权利过问,你想发格格脾气尽管回你自个儿的王府去,爱怎么发想怎么发都随你自个儿高兴!不过,可别再想要插手管爷的事儿,听明白没有?”
“可是可是表哥,您不能带她”
“爷凭什么不能带她回府?你是爷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对爷的事儿指手划脚、发表意见?”
“表哥,我是您的什么人?”宝珏格格双目含泪,凄然的说道,“您难道真的忘了么?咱们小时候就已经约定好了,您说,等我长大了就娶我做您的新娘!我天天盼、夜夜盼,就期盼着自个儿能快些长大,可以做您的新娘,我现在都已经十六岁了”
“行了,赶紧把你的那些个眼泪珠子收起来,少在爷跟前哭哭啼啼的,你不知道爷最厌烦女人哭么?”胤禟很不耐烦的朝宝珏格格一摆手,对于她那副哭得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的娇弱模样没有丝毫的怜惜,也没被她凄美哀伤的泪水给打动分毫,“这青天大白日的号什么丧哪,是你家里头死人了,还是爷府里头出殡哪?”
啧啧,毒啊,真是毒啊,这个浪荡子的毒舌功绝对是厉害啊!我听了暗自咋舌。
“表哥,您别恼,我我不哭!”宝珏格格怕胤禟真的生气,慌忙哽咽着拿帕子将眼泪擦去,只可惜这眼泪是越擦越多,仍然不停的“啪嗒啪嗒”直朝下掉。
喝哟,这痴心格格VS风流阿哥,啧啧,好一出感人至深的现场版狗血剧啊,就是看得我浑身都冒鸡皮疙瘩,恶心极了!我冷眼看着宝珏格格这番对胤禟声泪俱下的哀诉,那不断滚落的泪珠仿佛在无声的指控他这个薄情负心的男人是如何欺骗了她这位青梅竹马的感情,遗忘了他们俩两小无猜时就已经定下的约定。只是,对于宝珏格格,我没有丝毫的同情,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哼,谁让你偏偏喜欢上这种无情无义的浪荡子啊,这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全都死光了,没得挑了,难道说除了他,天底下就没男人可以嫁了吗